妖君萬萬歲

第24章 ：刺客

回府的時候，青若與沉闕并未像來時那樣坐馬車回去，而師爺也不曉得被沉闕大人給丢在了什麽地方。天色不大晚，又因為人間的習俗，街頭掌燈高明，只是孤單了些。

“我在錦國的時候，也隐約聽說過，錦國的那位所謂的公主，原本是令湘郡主，後來新皇即位，便封了她為公主。年齡倒是挺大，看起來，應該和你不相上下了。”青若動了動唇瓣，輕聲開口。

一旁的沉闕大人似有似無的揚了唇角，淺淺笑出聲：“你是覺得，本縣老了？”

青若晃了晃神思，連忙解釋道：“不，我沒有這個意思，就是想說，那個公主，其實新皇給她找了許多門親事都不如意，後來有算命的說，她命中無夫，想必是新皇擔憂她真的嫁不出去，所以才會逼着你去娶她。”

青若還不曉得沉闕的真實身份，只猜到他的身價，在京城絕對是個了不得的任務。錦國的公主來和親，能将目光放在沉闕的身上，那沉闕若不是什麽德高望重的大臣，便是什麽皇親國戚。

“聽說錦國向來尊敬神明，也怪不得，這錦國的公主一直都找不到夫婿，她父親才會想到用十座城池來換一個正室之位。”沉闕頓下腳步，同青若道：“本縣聽說，這錦國最近經過了政變，而這新皇，原本是老皇帝的親兄弟，最後老皇帝死了之後，錦國因先太子戰死沙場而後繼無人，所以便舉薦了他做皇帝。此人初做皇帝便勞師動衆的除了朝中所謂擁護前太子的那些人，還有其他王爺的餘勢。此番願意同我陳國聯姻，多半是因為，他如今勢力仍舊單薄，一是想同陳國示好，二是，想用這個公主為賭，若是他日錦國恢複當年的氣勢，他未必會放的了陳國。”

月光如綢的落在青若的衣襟上，青若有意的避了避沉闕清澈的目光。這些事她怎麽會不知道，只是如今更是氣惱，自己的父親原本就是被他們所逼，而戰死沙場，而皇爺爺，若不是因為那一碗毒藥，又怎麽會一命嗚呼。那時候，整個皇宮中都是他的人馬，青若一個弱女子，唯一能做的，只有逃出來，便像她母親生前說的那般，逃出去，至少王室的一條血脈，還在。

“新皇這般對待朝中賢能，他日錦國也定不會長久罷。”寥寥的幾句話說的倒是有些傷懷，沉闕明白自己可能說到了青若的傷心事，而這幾日看青若舉止也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或許，她之前說的追殺，與父母雙亡，便是因為這位新皇。

“朝廷知曉了你之後，一定會費盡心思去尋你的家室底細，你可有什麽親人在錦國或是陳國，本縣也好早一步護住他們。”

青若搖了搖頭，神色蒼涼，自己哪裏還有什麽親人在錦國陳國，青若如今只剩下自己了。“我逃出來的時候，家已經亡了，國也亡了。沒有什麽親人，也沒有什麽家室。”

或許任憑他們怎麽查，也不會查到錦國皇室的事，這便是青若安心的地方。

沉闕輕抿了雙唇，看着青若柔和道：“日後，縣衙便是你的家。”

青若沒有想到沉闕會這樣說，啞然的擡起頭，自己的手卻是被沉闕給撈了去，握在冰涼的掌心，他不曾說些什麽，而青若卻是心中上下不安，被他握在掌心的那只手有些濕潤，想說些什麽，早已經被他的這番情義給遮的幹幹淨淨。

回到縣衙之時已經是午夜了，沉闕送青若回了房間，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青若的廂房。索然一路上青若都在朦朦胧胧中度過，夜也深了下來，吹滅燭光躺在床上，自己卻怎樣也睡不安心。

青若本想起來坐一坐，可是蠟燭還未點燃的那一瞬，屋頂上卻是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青若放下火折子，緊了緊眉頭，這等天來爬人家屋頂的，一定不是睡不着出來溜溜食。

不出沉闕所料，那慕容府的殺手又一次覓門而入，屋內晃晃有兩盞昏暗的燈火，而沉闕便是坐在燭光下，一手握着書惬意的模樣，似是等了他許久。

“深夜造訪縣衙，你果然膽子很大。”刺客推門而入之時，沉闕玉指掀起一頁書，輕聲道。

那刺客蒙着面，眼神兇煞的提着刀，聲音沉重的問道：“你知道我會來？”

沉闕勾起唇角，柔和的棱角不若往日清冷，燭光搖曳，拉長了他的身影：“本縣若是不知道你會來，便不會深夜等你，既然來了，本縣自然也要好好招待你。”

不等刺客反應，沉闕手中便不知何時多出一枚飛镖，出手之快令刺客反應不來，生生刺傷了腰間。而那刺客自知是要拼命，提劍便朝着沉闕這廂刺了過來，劍從沉闕的面前飛過，沉闕穩重的側過身子，握住手中的書擋開了劍刃，刺客收劍之時，沉闕趁勢拉住了劍刃，出手一掌傷中了刺客的胸口。

刺客受了沉闕這一掌固然有些不好受，收回劍便飛身出門，而沉闕早已經等了這個機會良久，又怎肯放他離開，便起身運功追了上去。

青若開門的那一瞬門前的梨花搖曳的梨花，飄揚落入青若的廣袖，青若能看見有人打鬥的身影，雖然自己知道沉闕功夫了得，但還是不放心的湊近了兩步。

刺客與沉闕皆是身穿墨衣，在夜空中格外不好分辨，原本還想湊近看一看，卻沒有想到，似乎有人比自己先動手，須臾之間，面前恍若刮起一陣陰風，風中帶着危險的氣息，風過劍落，就那般赤裸裸的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若是尋常的姑娘見了這劍刃，說不準會一個白眼昏過去，可是青若好歹是見過世面的人，又加上自己之前被刀刃砍了那樣多的刀，早已經沒有了恐懼。只是後悔自己為何要出門來湊熱鬧，她不怕死，只是刺客抓她的唯一目的，便是威脅沉闕。

果不其然，那墨衣仙人收回劍，凝聲道：“放開她。”

青若身側的刺客倒是沒有那樣仁慈，架在青若脖子上的那柄劍更深入肌膚一分，青若似乎能感覺到自己的血蘊熱的溫度：“知縣大人，若是不想讓她死，就讓我走。”

刺客的确打不過沉闕，可人到了關鍵時刻，只想着活命，即便是刺客也一樣。

青若能感覺到沉闕臉色陰沉的模樣，畢竟這人，是案子的唯一突破口。下一次若想抓住，恐怕就難了。青若抿了抿冰涼的唇，開口嗤笑道：“我只不過是與知縣大人毫無相關的一個人，你殺了我，也沒有用。”

刺客果真還是對青若的話半信半疑，青若只覺得自己的脖子處冰涼更甚。沉闕原本還在擔憂刺客是否真的會對青若下手，可忽而見到血液墜地的那瞬，沉闕卻是眉心一緊，慎重道：“放了她，我讓你走。”

青若擡起了冰涼的眸子，心口也開始有些顫抖。他真的為了自己願意放走刺殺他的人？

未等青若反應過來，脖子上的那冰涼的東西畢竟離開血肉，朦胧中似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而沉闕本是要來接住青若，可青若卻是敏感的發現轉身之際，似乎有一柄劍朝着沉闕的肩頭劃去。

“小心。”青若驚恐的抱着沉闕一旋身，自己便擋在了沉闕大人的面前，刀落，青若竟擡起了自己的手臂，生生擋了一劍，而沉闕大人目光更是陰寒，刺客轉眼手快的便又要砍下來，青若知曉那刺客是鐵了心要沉闕的命，而沉闕如今身邊還有自己，到時候他定然會顧忌自己而放棄追捕這刺客，無奈之際，青若只好推開了自己身後的沉闕，揚袖便照着天書上的功法，凝起靈力，微弱的光從她的掌心萦繞而出，青若踮起腳，飛身旋入空中，襲起陣陣梨花，衣裙在風中撕纏的厲害，出手之時，袖中的紅陵抛入空中，将那黑衣人兩圈三繞，便緊緊的束縛起來，劍從他手中滑落，而青若亦是翩然落下，驚起一地繁花。

“青若。”沉闕關懷的行至青若的身旁，見其一只手臂在流血，眉心更是緊皺。

不曉得師爺是故意在等這個時機，還是當時才發現有人闖了縣衙，頓時間，衙役破門而入，手持火把，師爺着急的踱步至沉闕的身旁，恭敬道：“我等來遲，大人可有受傷。”

沉闕冷聲擡起幽暗的眸光，落在那刺客的身上，凝聲道：“嚴刑拷打，無論用什麽法子，都要将他的目的，給說出來。”

師爺微是一愣，雖然大人位高權重，可斷案向來是不動大刑，今日卻是親自出口要将刺客大刑伺候，着實有些讓師爺摸不着頭腦。可是轉眼之際瞥見青若姑娘的手腕在滴血之後，師爺才恍然大悟，其實自家的王爺并非是無情無欲，而是沒有早一點遇見青若姑娘。

青若被師爺的那種和善而又柔和的眼光給看的全身發麻，只好收了收自己受傷的手臂，雖然很疼，還在不停的流血，可是卻比不上自己逃難中收的那些傷一半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