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但在被他搭載的一瞬間,我就意識到,他依然是原來的拉維爾,仍舊令我心安。
我依稀記得在庫爾德寧時做的基礎适應性測試,具備副駕駛可能的學員往往也是“戰船”的最佳人選。在庫爾德寧更顯得僧多粥少,大部分參加測試的預備副駕駛都是本專業的學生。而令我驚訝的是,我在測試的隊伍當中看見了拉維爾。
我想老師一定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他成為“戰船”的才能。他的意識比其他所有人都溫和柔韌,足以用意志維持艦隊的航行。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意識海讓我不由自主的卸下防備,和他在一起時,我無需擔憂自己會面臨失控。于我而言,他就像劍鞘一樣可靠。
“玩夠了嗎海菲爾德...!”我聽見他在我們之間的封閉頻道裏壓低的聲音中夾雜着怒意,“玩夠了就...”“當然。”我笑起來。
“——現在,請你引導我,拉維爾。”
如果不出現情報出錯的意外,我原本以為拉維爾會在任務結束之後讓我去和他談話。不過我現在的猜想是,他原本也的确是這麽打算的,但他現在生氣了。
于是我在他的房間門口才堵到了他,費了點勁兒才成功混進他的房間。拉維爾坐在書桌前一聲不吭,我試圖向他的AI求救。他翻着書,冷冷地叫了一聲他的兔子。
我只能放軟了聲調:“拉維爾......”
但他并不搭理我。
“拉維爾............
“我知道這麽做是我不對,拉維爾。
“但我心裏也有很深的困惑,那是我當時最好的求證方法。”
話一說完我就知道我錯了。我忽然想到,或許只有擁有這種将每個人的生命都視若珍寶的高尚人格才有資格成為“戰船”吧。
我犯了拉維爾的大忌,已經觸碰了他的底線,這一次,我是真的惹怒他了。
這讓我突然開始懊悔,我是不是只有這一個解決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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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說的求證就是用你戰友的生命來威脅我,海菲爾德......”
他突然厲聲大喝。
“海菲爾德!你怎麽能...!你怎麽敢?!”
他站起來,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很抱歉...拉維爾,我非常抱歉......”
我一定是震驚于他的道德,所以垂下頭。但他這樣生氣的樣子又令我本能的感到害怕,我幾乎以為我馬上就要失去他。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說。
“那好,海菲爾德,我問你。”
他說。
“如果我真的有什麽害你的心思,如果我沒有出手,你打算怎麽辦?”
我無法回答。
我在賭博。雖然我深深地相信他,但我在賭博的事實并不會因此而改變。我賭的是拉維爾的心意,如果我輸了...我沒有想過。或許在我心裏本就不存在這種可能。
我也無法面對他的雙眼。
“你讓我非常失望,海菲爾德。”
我閉上眼睛,想,但是...“但是,陷你于不安的人是我。”他說,“這件事我很抱歉。既然沒有損失,那就暫時先放一下。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我擡起頭時心裏有一個模糊的答案。我直視他的眼睛,他的眼瞳依舊像矢車菊那樣藍,映在眼底的卻不是我的的倒影,而是整片星空。
“現在我要問你。你的理由是什麽,海菲爾德,你現在守護這個國家的理由是什麽?”
我依然記得畢業時老師曾對我說,現在的我對于拉維爾來說,他需要努力追趕才能擁有站在我身邊的實力。但我身上還沒有能讓他留在我身邊的意志。
“我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暴力西澤拿命更新
☆、第十八塊碎片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海菲爾德微笑着望着他。不等他回答,海菲爾德又接着說:“我猜你是知道什麽了...你先別說話,讓我猜一猜......”
他卸下攥起的拳頭,環抱雙臂,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的意思。海菲爾德沉吟了一會兒,擡起頭對他眨了眨眼,表情有些得意:“你既然這麽問我,那我猜是有人向你透露了一些關于路德維希的事情。”海菲爾德看着他,他表情不變,不為所動,“好吧,按理說,這種事告訴我本該是最有用的,畢竟現在第七艦隊的指揮官是我——如果我和你一樣,在他們眼裏忠心耿耿地熱愛這個國家的話。”
“繼續。”他挑了挑眉,海菲爾德沖他一笑。
“他們和你說的秘密關于我的長兄,應該關于他......”海菲爾德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辭,“關于他‘改造’帝國的計劃。”
這下是他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海菲爾德還有閑心讓AI送來兩杯咖啡。他擡起眼睛,看着海菲爾德被蒸騰水汽模糊的臉。這個時候,海菲爾德又露出了一貫有的掌握了全局的自如表情。他有些惱怒,蹙緊了眉頭。海菲爾德見狀,立即放下手裏的杯子:“抱歉,拉維爾......”
“......我根本不指望你會對你和人交流的習慣有半點反思了海菲爾德。”他嘲諷的翹起唇角,“算了,我也已經習慣了。”
他皺着眉頭。
“抱歉,拉維爾......”這次海菲爾德語氣更加懇切,并微微的低下了頭。他嘆了口氣:“是的,和你想的一樣,然後呢?”
“然後...對不起我這次一定會一口氣說完的,你先喝杯咖啡怎麽樣?拜托了...拉維爾,請你務必相信我。”他翻了個白眼。“總之,現在軍部裏的護國派大概沒人信任我,雖然對外我和路德維希一直表現得非常冷淡,但是別人怎麽想嘛......我并不能保證,再說,我身為海菲爾德家人,他們憑這一點就完全可以懷疑我了。”
“沒錯了,這說辭合倒是理得很。”
“你看起來不太高興。”海菲爾德望着他,“而且還很向着我。”
他轉過頭去,不置可否,海菲爾德等不到回答,又說。
“畢竟家族好幾代人都是這麽打算的,推翻現有政權放眼哪個時代什麽體制都再正常不過了。海菲爾德家有這樣的勢力和財力,怎麽防備也不為過。老實說,對于我竟然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我至今都還覺得不可思議呢。所以,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他瞪了海菲爾德一眼,海菲爾德賠着笑,他又說:“就是這樣,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他嗤笑一聲,“繼續吧。”
“但我知道拉維爾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海菲爾德微笑着說。
這笑容太深了。他眼皮一跳。
“拉維爾和他們是不一樣的。”海菲爾德又重複了一邊,“他們是出于不信人而懷疑我,但拉維爾是因為想要相信才懷疑了我。
“拉維爾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海菲爾德的笑容那麽坦然,毫不設防,帶着純粹的信任,視線落在他的臉上滾滾發燙。
“......”
但海菲爾德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注視着他。
這是一種無聲的逼迫,他知道這個時候他應當開口說一些什麽,否則海菲爾德絕不肯再繼續下去,“該死的…這跟說好的不一樣!”他小聲抗議,但還是沒能夠在這樣熱烈的目光下撐過七個回合,“好了好了好了,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然後呢?”
海菲爾德輕輕笑了一聲:“拉維爾,你害羞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提高音量,加快語速,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
“現在我發現了。”他面無表情地說,“我還發現你在反複挑戰我的耐心極限。我決定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是選擇坦白從寬,還是我先給你一槍?”
“那一定是十分令人期待的一槍——不不不拉維爾,別這樣,有話好好說——”海菲爾德的求饒沒能阻止他從腰間掏出一把槍抵在自己的腦門上。他的眼神很冷,仿佛溫度伴随着信任一同褪去。海菲爾德極不明顯地打了個寒顫。
海菲爾德做了一個很罕見的動作,他看着海菲爾德舔了舔嘴唇,然後擡起頭來看着他。這一次海菲爾德的目光變得分外堅定,并且依舊誠懇。他讀出海菲爾德眼中無聲的話語,接着皺起眉頭。
“我很難證明自己的清白。”海菲爾德說,“但我能不能……我無論如何都還是想,我無論如何都希望,拉維爾,我唯獨希望你能夠相信我。
“他們想要給所有人種下懷疑的種子,這太簡單了。我會把我知道的對你和盤托出,如果這能夠讓你不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持槍的手垂下去。
“我只相信你一次。”他說,“我也懇求你,不要辜負我,海菲爾德。”
“我該向誰發誓?”海菲爾德深深地望着他,好像随時都要去親吻他,“如果有一天我背叛我自己,我也不會辜負你。這樣說的話,你會相信我嗎?”
他看見海菲爾德的眼中仿佛有火焰,要燒掉那重重的僞裝,直到完全地将自己呈現在他眼前。
“我只相信你一次。”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好我西澤又死回來了!【。
又硬生生的拖了一更,我對天發誓下次一定寫完這篇了!【你還是退群吧
拖了半年居然還是沒把下寫出來????
補了一點內容,廢話連篇還沒寫好,下次更新一定把下搞出來了!!!
☆、第十九塊碎片
海菲爾德陛下的求婚報告
帝國偶像海菲爾德陛下,其與拉維爾将軍的戀情一直備受關注。
說起來,陛下與将軍戀愛的消息究竟是怎麽被傳出去的已經不可考,但就目前來說,大家最關心的問題是陛下和将軍的戀愛長跑到底何時能夠劃上一個圓滿的句號——陛下和将軍到底什麽時候結婚。
海菲爾德陛下本人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從兩人在軍校時期相識起已經過去二十多個年頭,如果不是海菲爾德陛下始終對拉維爾将軍死纏爛打,大概連軍部大樓裏上班的同志們都以為他們已經分手了。
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拉維爾将軍委實是一個太過自律的人,将軍拒絕在一切公開場合與海菲爾德陛下秀恩愛,據小道消息稱兩人的戀之所以一直被保密也是拉維爾将軍的授意——在這種極具迷惑性的表象下,自然會有人懷疑将軍對陛下的感情,以至于兩個人身邊都出現了大批的追求者。其中以海菲爾德陛下為甚。據說陛下對此煩不勝煩,因而通告全國自己早已經心有所屬,除了将軍大人再也不能夠愛上其他人後才勉強消停。至于拉維爾将軍的追求者,由于軍部大樓出入管理嚴格得莫名其妙,內部人員對其又十分畏懼,反倒顯得格外平靜。
但圍觀群衆們不知道的是,并不是陛下不夠主動,而是将軍不願結婚。
拉維爾将軍是一個一根筋的人,海菲爾德陛下曾多次真誠地詢問其為什麽不願意結婚,拉維爾将軍也同樣誠懇地回答結婚能幹嘛,我一點也不想跟皇室扯上關系。
可你現在已經是皇帝的男朋友了拉維爾。
男朋友又怎麽了?拉維爾将軍一挑眉。要是實在來不及了,現在分手也可以。
“好吧......”陛下嘆息一聲,“但我覺得現在說這個不是很合适...你覺得呢?”
拉維爾将軍面色潮紅的咬了咬牙。
正是由于拉維爾将軍即使在這樣親密的時刻也不肯松口,其他場合更加推三阻四,陛下和将軍的關系在很長時間裏都沒能得到更進一步的發展。海菲爾德陛下曾在私底下抱怨将軍原則性太強,撒嬌耍賴也統統沒用,真是教他傷心。
然而,在海菲爾德陛下正對自己和拉維爾将軍的關系一籌莫展的時候,發生了一個在未來足以改變帝國歷史進程的意外。
那是一個夏日的傍晚,海菲爾德陛下突然混進軍部大樓。這兩天拉維爾将軍有些反常,接連兩天都主動邀請海菲爾德陛下陪同下班。
第一天說得不太及時,陛下有會實在推不開。第二天陛下一早就讓事務官取消了下午的工作(......),一到點就高高興興地接将軍去了。
然後海菲爾德陛下,就在走廊裏看到拉維爾将軍被壁咚表白的場景。
——陛下瞬間懂了。
拉維爾将軍心有靈犀似的,立即轉過頭。那個向将軍表白的年輕軍官也順着拉維爾将軍的動作看過來,臉上的表情先是驚訝,而後變得固執又悲傷。
“可是拉維爾将軍......”那個年輕軍官忽然高聲說:“可是我喜歡你!”
年輕軍官抓着拉威爾将軍的雙臂,拉威爾将軍微微皺起眉,從唇形來看應該是在說抱歉。
海菲爾德陛下可恥的松了口氣。
雖然松了口氣,但陛下并沒有松懈,快步的走上前去,(看上去)輕輕捉住那個年輕軍官的手腕。
“——陛下!”“不好意思。”
海菲爾德陛下對那個年輕軍官微微一笑。
“拉維爾是我的。”
“和我結婚吧,拉維爾。”
夜深人靜,軍部宿舍的一角正在上演全銀河系人民都想吃瓜的大事。
“......”
“再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了,你總不會能夠忍受我每天陪你工作,當你的助手吧,拉維爾?”
“恕我直言,陛下。”拉維爾将軍滿臉揶揄,“以您這個水平當我的學生都不夠格啊。”
“......”
海菲爾德陛下無力反駁,于是試圖親吻他的将軍,不過非常遺憾又失敗了。拉維爾将軍委實油鹽不進得厲害,連(本星系著名厚臉皮)偉大的裏恩·李希霍芬·海菲爾德陛下也毫無辦法。
此時陛下臉上的表情既失望又委屈。拉維爾将軍終于放下手裏的書,轉過身來直視海菲爾德陛下的雙眼。
“我也很好奇,海菲爾德,你為什麽非要跟我結婚不可?”
“原來你真的是不婚主義者嗎拉維爾。”海菲爾德陛下沮喪的苦笑了一下,“其實我也并不是非常清楚——在愛上你之前,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和誰結婚。”
“但是?”
“但是我愛你,拉維爾。”他的陛下的表情鄭重而專注,“我想給你一個誓言,給你一個家,實現我向你父親們許下的照顧你的承諾。”
海菲爾德陛下說。
“同時我意識到我從沒有這樣的想擁有一個人,我想把我們的名字寫在一起——”“可是海菲爾德。”
拉維爾将軍打斷了陛下的話。
“我擁有的只是現在,能給你的也只有現在,我不能用未來許諾。”
海菲爾德陛下笑起來。
“那你就許諾,把所有的現在都留給我。”
☆、第二十塊碎片
I lie next to you
蘭開斯特裏亞號距離首都星還有三個小時航程的時候,海菲爾德陛下就已經率領一衆大臣在軍用港口等候了。
十四年後,第三島鏈的咽喉庫薩星終于再度易主,這一次是拉維爾上校率領的帝國艦隊大獲全勝。雖然戰鬥過程頗為驚險,傷亡也格外慘重,可以說是拉維爾上校參加指揮以來損失最嚴重的一次——但由于行星庫薩本身具有的戰略地位,議會和長老院都難得與軍部統一口徑,嚴格管控輿論,肯定拉維爾上校在前線所做出的判斷和決定。
但這并不是說這三者之間就此達成了一致。皇帝陛下固然對長老院有發言權,議會卻由不得海菲爾德陛下或者陛下的家族。退一萬步說,雖然不是全部仰仗這些古老的家族,但帝國常年以來的軍備開銷有超過三分之一的部分又組成長老院的幾大家族負擔。對于7月這場戰役的損失,議會和長老院絕不止是頗有微詞。拉維爾上校名義上是作為功勳指揮官回到首都接受封賞,實際上是代表軍部接受議會和長老院的質詢和問責。
這一點在拉維爾上校返程時海菲爾德陛下就向他的上校交了底。投影之下的拉維爾上校看上去十分疲倦,但神色坦然。拉維爾上校直言不諱到:“長老院和議會對軍部超支積怨已久,早就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你明明都心知肚明啊海菲爾德。”
“但我不希望是在這個時候。”海菲爾德陛下說,“說到底,如果當時有我率領機甲師,事情絕不至于這麽糟糕,你明明也知道的,拉維爾。”
他的上校聳了聳肩,露出無所謂的表情。
“這種假設不成立,海菲爾德。”
拉維爾上校瞧了他一眼。
“你沒必要給自己負擔不是你的責任,這次戰鬥你全程都沒有參與,所以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海菲爾德陛下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他的上校不再看他,但也沒有結束通訊,只是轉過身去忙別的事情。海菲爾德陛下沉默了好一會兒,在拉維爾上校開始撰寫戰鬥彙報的時候,海菲爾德陛下才說:“如果我能夠駕駛機甲...絕不至于這樣。”
這下拉維爾上校的動作也停頓下來。皇帝陛下忐忑的目光隔着數十個光年的距離落在他的上校身上。戰報傳來當晚海菲爾德陛下就已經和拉維爾上校有過一次通話,他的上校絲毫沒有要掩飾自己在戰鬥中身為戰船精神負荷超出限制導致指揮失誤,以至于付出額外犧牲的事實。皇帝陛下卻十分明白作為戰船掌控旗艦的同時搭載戰友和指揮戰場會産生怎樣的精神負荷,在那次戰鬥之前,一直是由他負責機甲師的戰鬥指揮,拉維爾上校作為戰船掌控全局,因此能夠确保他的上校能夠發揮出精準的戰場指揮水平。庫薩星的戰事激烈程度更勝以往,對于遭受過腦損傷的拉維爾上校理所當然的壓力更大。
“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他的上校說,“說點開心的事情,現在我們離戰争結束更進一步了,海菲爾德。”
說完,他的上校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
他頓了頓,一時間說不上來是無言以對,或者說是被拉維爾上校的笑容迷惑。虛晃的投影之下,他的拉維爾上校眼角彎出一道弧來;不過也由于是投影的緣故,那對矢車菊般藍的眼瞳顏色變得不那麽明顯了。
“我真想快點見到你,拉維爾。”他說。他聽見他的上校對他說“是嗎?”。于是他笑起來,“當然是。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你,甚至想要現在就出發,好在半路上就能迎接你。”
“那長老院聲讨我的罪名又要多一項了,為了我能活着走出首都星還是麻煩你行行好。”他的上校揶揄他。
大概是氣氛變得輕快了,海菲爾德陛下幾乎忘記了拉維爾上校說的“現在說這些沒有意義”。
“他們不敢對你這麽做。”海菲爾德陛下說,“對了,這一次還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猜猜看,拉維爾?”
拉維爾上校撇了撇嘴,表情了然:“這還用得着猜?”
“是不用猜了,”他笑起來,“我的将軍。”
拉維爾上校臉上嫌棄的表情更加明顯了。
下午兩點整,蘭開斯特裏亞號準時降落在首都星第四軍港。在向媒體做足了軍部、長老院和議會其樂融融的畫面,又接受了一個短采訪之後,拉維爾上校只身一人,走向海菲爾德陛下。
他的上校身後還跟着議會的大臣,他身後是其他長老。他的拉維爾上校向他走來,他們隔空交換了一個眼神。在拉維爾上校終于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的上校嘴唇微微一動。他一下子讀懂他的拉維爾的話,正如他一眼能夠看透面前這個人的內心。如果真的有人能夠一眼看透他的全部,那麽就一定是這個人。
“交給我吧。”他悄聲說。拉維爾上校于是才閉上眼睛。
他張開懷抱,接住他的上校,而後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先生們。”他說,“今天就到此為止。
“我的拉維爾已經很累了,我希望他能睡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 我!西澤!沒有死!我還活着!()
☆、第二十一塊碎片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老實說,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現實中也能夠像游戲裏一樣自由地隐藏自己的身份,這樣至少可以讓我避免一多半的騷擾,總不至于連上課也都要踩着點進教室。
但畢竟是我享受家族為我提供的一切在前(這個什麽時候才能自選),我總歸沒什麽資格抱怨,只是生活中處處要維護海菲爾德家的面子也着實令人煩惱,雖然我早已經習慣活在他人的目光下,但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夠稍微安靜一點。
不過好在我很快找到了問題的解決辦法,說起來還有些偶然,為了不讓其他人因為搶奪我身邊的位置而發生争執,我幾乎總在最後進入教室,那次也一樣,我習慣性地快速尋找人最少(而且最好沒有我不想見到的人)的位置,然後我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拉維爾。
他四周很空,應該是由于位置太過靠前的緣故(後來我才知道顯然不止是因為這個),于是我坐在他身邊。對此,拉維爾除了看了我一眼,又皺了皺眉以外沒有其他任何反應。
這倒讓我有一些新奇,不過我很快知道拉維爾皺眉的真正原因。說起來真是令人感到無奈,就算我坐在這種位置也還是有人不死心地靠近過來(以我在家族沒權沒勢的境況來看,真不明白他們到底圖什麽),無視教授的目光試圖和我交談。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拉維爾先發作了。我看見他很冷的笑了一下,開了口:“你們想開座談會麻煩出去開,教室太小了不适合你們”,我頓時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時機,可以抓住機會順勢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但當時我委實還不夠了解拉維爾,他都沒等那些人回答,又立即補充到:“還是說各位都長了兩張嘴,上課也不能停?”
“我覺得有什麽事情可以課後交流。”我說,并歉意地笑了一下(因為我在拉維爾眼裏看到了明顯的嫌棄),“現在我想和我的朋友一起認真學習了。”
等那些人終于知難而退,我聽見拉維爾嘀咕了一聲“誰是你朋友”,不過好在因為身邊沒有了噪音,他的臉色看上去還算好,于是我壓低了音量,說:“我叫裏恩,裏恩李希霍芬海菲爾德,我可以認識你嗎?”
按照正常套路,我會知道他的名字。雖然入學時我就已經注意到了他,但我刻意地沒有去打聽他的身份,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叫什麽。
但拉維爾果真是拉維爾。他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目光毫不掩飾他的嫌棄。
“不能。”
我未來的将軍在我第一次試圖認識他的時候這麽對我說。
他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但是我能夠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畢竟,如果他像我所猜測的那樣,一個海菲爾德對他多分出一點注意力一定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并且,我身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海菲爾德,為了将人際關系梳理一遍也要花上不少的功夫。不過自從我發現上課只要坐在拉維爾身邊就不會有人再來煩我之後,我終于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好好休息放松的時間(宿舍裏還有室友啊,真是頭疼),因為拉維爾根本不會想要和我說話。不過值得驕傲的是,我還是成功的從他口中得知了他的名字。
拉維爾聽說我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名字時還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們這種人想知道學校裏誰的戶口都有人裝在銀盤子裏給你送上來?”聽到我的解釋之後他還挑了挑眉:“哦?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成了你的固定同桌之後也給我添了很多麻煩?”
他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我只好說抱歉,不過他看上去沒有生氣,這樣就使我放下心來。現在想來,待在他的身邊讓我覺得平靜又安寧,一定是一開始就有的事。
話又說回來,雖然我身邊長期坐着一年級的第一名,但我的成績(居然)沒有絲毫的長進。對于這一點,連拉維爾都覺得驚訝:“海菲爾德,我以前一直以為近朱者赤是有一定道理的,到底是我看錯了古話還是看高了你?”不過我不怕他這麽問,因為我早就準備好了回答:“是你低估了你自己,拉維爾。”
“哈?”
“我上課的時候一直在看你,當然不可能聽課了。”
不過還好當時是假期開始前的最後一堂課,否則我猜我至少要被剝奪一個月坐在拉維爾身邊的權利。但我這一次說的的确是實話,雖然我也不清楚我在看什麽,但是我無法不看着他,是他吸引住了我的目光,這一點我卻不能告訴他。
我忽然想到我們入學的那個秋天的下午,他也是這樣一出現在視線裏就抓住了我的目光。我眼裏忽然沒有人群和庫爾德寧的楓葉了,我只看得到他。
我只看得到他的金發和他的側臉,在漫天的紅葉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我期待他回過頭,我期待他有一對比他的金發更加美麗的雙眼。
庫爾德寧的風好像命運的雙手,他果然回過頭來,我看到他的臉,看到他的眼睛
——是矢車菊色的。
作者有話要說: 季更指标達成()下次更新就看緣分了
☆、第十八塊碎片
“我之所以能夠出生,說起來還多虧了路德維希,所以雖然外界看來我們勢同水火,其實很少有人知道我跟他的關系非常密切。
“我的母親是父親的第三任妻子,你可以想象前兩位女主人盤踞在海菲爾德家的勢力。母親從被發現懷了我開始我就在監控下生長,一旦檢測到我有任何成為繼承人可能的優秀基因出現就會強行引産。
“當時負責這個工作的人,就是路德維希。
“這簡直太合理了,身為家族內定的繼承人,他肯定不會想給自己添一個競争對手,所有人對他都很信任——包括我的母親,她非常清楚,路德維希是個絕對冷酷的人,我究竟能不能降生只能看命運的手如何撥動。”
他回想往事時神情淡淡的,臉上還挂着一絲微笑。
“但是誰都沒想到。”
海菲爾德微微皺起眉頭。
“連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麽,他甚至也沒有告訴我。他是唯一一個知道真正基因檢測結果的人,但是整個家族都以為我的母親懷着的僅僅只是一個留着海菲爾德家血的廢物而已。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隐瞞真相,為什麽讓我活下來。他只是告訴母親我将是一個很出色的孩子——別這麽看我拉維爾,這是他的原話。
“我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麽,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對我這麽關切,比對他的親弟弟還要好。他甚至在我懂事之後開始親自教導我——不光是機甲,其實我會的許多東西都是路德維希交給我的。他對我的期望很高,但是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麽。
“我唯一确定的是他對我不是對情人的愛,”他苦笑了一下,“我有時會覺得,他才是我生命中父親的角色。
“所以我想他們一定是從哪裏打聽到了這些事,否則總不會平白無故的懷疑我……”
“我猜不光有這些吧,海菲爾德。”拉維爾并不看他,只是靜靜地凝望舷窗外的星河。“我不認為你的出生是他故意隐瞞的事暴露了,肯定還有一些更加容易發現的事。”
“其實路德維希親自教導我的事和家族關系親密的人應該都有所耳聞,因為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
“我完全地理解。”拉維爾說。“換我我也要吓一跳。”
“路德維希對我不僅僅是教導知識,他年輕的時候比現在要活潑一點。在我考軍校前他曾經和我談過他改造帝國的想法——他早就在計劃這件事情,恐怕比他被內定成家族繼承人還要早,他是一個非常務實、計劃性很強的人。”
“一個務實、計劃性很強、完美主義并且還有一點理想化的人,真可怕。”
海菲爾德笑起來:“是的,拉維爾,我也是這麽想的。”
拉維爾轉過頭,沖着他挑了挑眉毛。
“他和我暢談他的願望,他的計劃,并且希望我能夠參與其中。”
“這就是你考庫爾德寧的理由?這麽多年難道是我小看你了嗎海菲爾德?”
“如果你的表情能夠再誠懇一點,我會相信你是真的這麽想,拜托你別挖苦我,拉維爾。”他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除了我不願意,我也确實不能。當然如果我願意我還是可以考上首都軍校的——拉維爾……原來你真的這麽不相信我嗎?”
“我只是不相信一個抄了我五年作業的人在這裏大放厥詞。”拉維爾嘲弄地說,“好了好了,別這麽委屈,你開機甲的水平筆試毫無意義,繼續說。”
“我不能、更不願。雖然我們曾在一起勾畫過帝國未來的藍圖,但我不能完全認同他,我甚至覺得他的想法會帶來一種極端的局面,我不願成就他,更不願成為他的幫兇。”他說,可他的神情分外地悲傷,“即使他讓我有機會活下來。”
拉維爾不說話了。
他和拉維爾面對面坐着,良久沒有人說話。一直到AI為他們續上第三杯咖啡,拉維爾才站起來,背對着海菲爾德。
“我很抱歉,海菲爾德,但是我還是要問你。
“如果有一天你的兄長站在帝國的對面,你要怎麽做?”
他卻輕輕地笑了一聲。
“拉維爾,你希望我怎麽做?”
拉維爾搖了搖頭。
“我尊重你的全部選擇。”
“可我只想做你會站在我身邊的選擇——”
海菲爾德說。
“我會親手殺了他。”
就像他親自教導我。
作者有話要說: 徒弟弟兒童節快樂
☆、第五塊碎片
7·拉維爾日記二則
今天是2542年10月13日。和裏恩李希霍芬海菲爾德成為室友的第一天。現在離門禁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海菲爾德今天恐怕要夜不歸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大概和別人也沒什麽不同。不過也好,他的貴族做派委實能給我提供很多便利,要是能長此以往發展成讓我一個人住就更好了。
本日除了新室友(可能)徹夜未歸以外一切如常。新課程目前看來難度不大,課外兼職的強度暫時不考慮降低,不過還是要把新室友列作未知因素。
下午導師和我進行了談話,除了對我沒選戰鬥指揮當主修課這件事喋喋不休(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不提這件事………………),還特地叮囑我要和海菲爾德好好相處。不過看來老師的擔心确實多餘——我到現在都還沒看見海菲爾德的影子,不得不說老師有點鹹吃蘿蔔淡操心。
我們還談到了未來的規劃,我還是堅持原來的想法。我不願意像父親們一樣成為軍官,我對此毫無興趣,更沒有什麽情懷可言。老實說,如果是這樣的帝國,那麽就此腐朽下去對我而言也無關緊要,總之,我不認同——
…….我承認,到目前為止我都還是沒能夠理解父親們寧願付出生命去守護的東西,我最後還是向老師表達了我的想法(這個老頭真是推脫不過),老師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又叮囑了我一遍要和海菲爾德好好相處。
我到底為什麽要跟一個夜不歸宿的室友好好相處???
今天是2542年10月14日。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昨晚我的日記還沒寫完海菲爾德就回來了,吓了我一大跳。他跟我道歉(幹嘛要道歉)說自己被其他人耽擱了,他根本沒必要和我說這些。我告訴他我不在乎他去了哪裏和哪些人在一起,可他非要說他不願意被我誤會……
行呗。
我并不是不理解社交的麻煩(真是無意義),但是我始終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在意他在我心裏的形象。這對他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