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聯姻 抱了上去
上午十點半, 江明橙和傅司未一起回到傅司宴家中。
兩人到家時,傅司宴正在餐廳裏吃早餐,不過早餐內容和早上江明橙她們相比卻有些過分樸素, 只有一盤小籠包和一碗小米粥。
沒錯,正是江明橙吃早餐時最常吃的。
傅司宴右手中的筷子和瓷勺不間斷交替, 咬一口包子之後便會吃兩口粥,一板一眼, 很有規律。
傅司未早已對傅司宴這種狀态習以為常,只略略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而後,她轉眸看向江明橙。
傅司未的本意是想從江明橙身上得到一些和哥哥坦白直說的信念或者力量。
但沒想到一轉頭, 卻發現江明橙正神情專注的看着她哥哥, 并且臉上的笑容還……還甜的過分。
傅司未冷不丁抖了抖肩膀, 輕咳一聲, 提着一口氣走到傅司宴對面拉開椅子坐下, 彎唇打招呼:“哥哥。”
聞聲,傅司宴慢慢嚼咽下口中的包子,又慢慢放下筷子, 然後才緩緩擡眸看她:“未未。”——語氣平平, 不太熱情的樣子。
傅司未:“……”
一時竟有些難以開口?
她放在桌上的手不禁交握起,頓了頓說:“沒什麽,哥哥你先吃。”
傅司宴黑眸有點點懵地望着傅司未, 似乎是奇怪她今天的反常行為,但他沒說什麽, 只輕輕“嗯”一聲,便垂眸拿起瓷勺舀一口粥送進口中。
傅司未雙手一緊,竟然沒忍住又擡眼看向江明橙——那眼神裏,竟有點求救的意思。
江明橙這回終于注意到了她, 看明白她的意思後瞬間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用口型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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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未急忙小幅度地點了點下巴。
江明橙不禁凝眉,不就是問傅司宴願不願意繼續接受會診治療嗎?這件事有那麽難問出口?
她想着放下手走到傅司宴身邊拉開椅子坐下,側眸看向眼他碗中馬上見低的粥,開口問:“吃飽了嗎?要不要再給你盛一碗?”
聽到江明橙說話,傅司宴拿着瓷勺的手頓時停在嘴邊。
過了一會兒,等他在腦中重新擺列好先後順序後,急忙把瓷勺連帶着裏面的粥一塊放回碗中,側身看向江明橙說:“不用,我已經、飽了。”
傅司未:“……”
心情突然就很微妙……
她怎麽覺得哥哥有點雙标?
江明橙卻沒覺得有什麽,碗裏的粥眼看着見底,她只認為傅司宴是真的吃飽了。
這麽想着她便也側坐過來,雙手扣在膝上說:“那我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傅司宴鄭重點頭:“嗯、你說。”
江明橙下意識緩聲:“昨天發生了一些意外,你還有幾位醫生沒見,所以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見完剩下的那幾位醫生?”
傅司宴聞言大腦忽然卡了一下殼——他、沒想過、她會問這件事。
傅司宴垂眸,長睫輕微顫了顫,神情肉眼可見變得低落,卻還是有些固執的開口說:“如果我說、我不想見,你會、不開心嗎?”
江明橙立馬搖搖頭,她低眸看向傅司宴膝蓋上緊緊攥在一起雙手,伸手輕輕蹭了蹭他的袖口,彎起雙眸:“當然不會,我尊重你的意見。”
傅司宴緊緊攥起的拳頭微松,緩緩擡起他那雙有些受傷還有些小心翼翼的狗狗眼,一字一頓、格外謹慎:“真的嗎?”
見他這副模樣,江明橙的小心髒忍不住一抽,聲音不由放得更緩:“我保證過不會再騙你的,你要相信我。”
對面的傅司未:“……”
她不應該在這裏,她應該在車底……
默默咬着牙忍了片刻,傅司未終于還是忍無可忍地蹙起眉,蹭一下站了起來:“好了好了,哥哥你不想見就不見。”
“我去聯系林私助,讓她幫我請這二十五位醫生教授晚上吃飯,我向他們賠禮道歉,然後就把他們都送回家。”
話一說完,傅司未立刻便拿着包離開餐廳,頭也不回地逃去客房——真是夠了,那兩個人一點兒都不顧忌顧忌旁邊人的感受。
江明橙見狀眉心一皺,急忙拽了拽傅司宴的袖口站起身:“我先去看看司未,一會兒去你房間找你。”
傅司宴黑眸微動,看看莫名忽然離去的傅司宴,黑眸深處不禁閃過一道“對妹妹不懂事”的埋怨,卻乖乖對老婆說:“嗯、去吧。”
傅司未步子邁得很大,江明橙一路小跑着追,竟然直到客房門前才追上她。
“你不會生氣了吧?”江明橙微喘着氣,開門見山:“你想讓我問我就問了,但我可從沒保證過一定會成功。”
傅司未按着密碼的手一頓,差點翻白眼:“我不是生氣。”
她轉過身,抱臂斜斜倚着門框,臉上寫滿嫌棄:“我是看不慣你們那種肉麻的勁兒。”
肉、肉麻?江明橙瞬間生出人間疑惑:“哪裏肉麻?我和傅司宴就是很普通的交流好嗎!”
傅司未:“呵。”
敷衍且冷漠地勾唇一笑。
這動作、這神态、這語氣是擺明了不信。
江明橙:“……不信算了,我過來又不是為了解釋肉不肉麻的。”
微微抿唇,她把手背到身後說:“我是想問,傅司宴只是不想見接下來的那幾位醫生,你為什麽要把所有的醫生都送走?前面那十九位醫生教授不是都已經見過他了嗎?可以讓他們先會診啊。”
提到這件事,傅司未臉色微沉,輕哼一聲轉過身繼續按密碼:“不是我不想讓他們會診,而是哥哥剛才的意思就是不想再見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進來說吧。”
房門在說話間已經打開。
江明橙從善如流,跟在她身後走進客房。
而一關上門,傅司未便徑直道出心中疑問:“我不知道為什麽哥哥會那麽信賴你。”
她說着走到客廳中間,把包放在純白色沙發上後直起腰看向江明橙:“喝點什麽?”
——嗯??
江明橙一時有些跟不上她話題的跳躍性,頓了一會兒才說:“我不渴,你想說什麽直說。”
傅司未聞言倒也沒跟她客氣,又給她遞了一個過來坐的眼神,只不過這次态度要比上次和善很多。
這……
也算是一種進步吧。
江明橙眉毛微挑,毫無壓力地走了過去。
傅司未的坐姿很優雅,修長雙腿并攏、雙腳前後微微錯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背脊挺得筆直,雙眸坦蕩大方的看向江明橙說:“你應該還不知道哥哥的具體病情。”
江明橙颔首:“是有些模糊,司教授留給我的那本小冊子上面只有關于傅司宴病情的大概概念,至于具體的病情名稱……我的确還不清楚。”
傅司未垂眸,沉吟片刻後說:“是我建議媽媽先不要告訴你那麽清楚的,因為我一開始并不怎麽喜歡你,但媽媽同意我的建議則是不想給你造成太大的壓力。“
“……”江明橙不由一默:“我知道你不怎麽喜歡我,可你也不必如此直白。”
傅司未聞言眸光微閃,立馬輕咳一聲說:“不過我現在對你改觀了,你的确對哥哥還不錯。而且我看得出,哥哥很願意信賴你。”
江明橙:“……”
彎唇微笑,心情微妙。
這是貶她一頓再給顆紅棗嗎?
她看起來有像三歲小孩那麽好哄?
正這麽心情複雜的想着,她又聽傅司未繼續說:“所以我現在可以把哥哥的病情詳細告訴你——當然,前提是你想聽。”
江明橙倏地一怔。
她明白傅司未的意思。
有時候,有些事情如果知道的太清楚,那麽它本身就包含了一種責任、一種風險。
傅司未不僅僅是問她想不想知道詳細病情,更是在問她願不願意承擔了解傅司宴之後的責任與風險。
她當然願意承擔。
這是她早在決定和傅司宴領證之時就想好了的。
但江明橙沒着急回答,有時候答應的太快,聽起來反而像假話。
她雙眼和傅司未對視片刻,認真想了一會兒才揚唇說:“我明白,你說。”
見她答應,傅司未提在心口的氣稍微松了松,右手食指輕輕在左手手背上敲了敲,而後擡眸定定看向她:“哥哥的病情比較複雜。”
——“他十三歲那年發生過一件很不好的事,留下了很嚴重的心裏創傷,後來哥哥被确診患有嚴重的創傷後應激障礙。”
——“有段時間,哥哥的性格都變得和從前不一樣,冷漠、多疑、偏執,甚至一度出現抑郁和焦慮症狀……”
——“幸而媽媽發現的及時,我們帶着哥哥及時就醫、及時治療,哥哥的病情也總算在一點點好轉……”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哥哥最後一定會恢複健康,可沒想到三年前……哥哥的病不僅沒好,反而愈發嚴重,精神幾近崩潰……”
江明橙精神有些恍惚地走在長長的走廊中,腦中不停回蕩着傅司未和她說的那番話。
後來,她還問了傅司未“傅司宴的病有沒有可能痊愈”,但傅司未沒有正面回答,只說有三分之一的患者因為慢性化而終生不愈。
江明橙不太懂“慢性化”的意思,但她聽得懂“三分之一”和“終生不愈”……
頭頂白光亮得晃眼,她雙目失神,身體左搖右擺漫無目的的向前走。
江明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似乎也看不起眼前的路,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虛幻泡影,不知走了多久,她忽然撞上一堵牆,硬邦邦的,彈得她猛然後退兩步。
可盡管如此,江明橙卻依然未回神,只是機械似地擡手揉了揉額頭,雙腳向旁邊挪了挪,便繼續往前走。
直到那堵硬邦邦的牆冷不丁握住她的手腕——
牆?握手腕?江明橙眼皮一眨,大腦忽然恢複一絲清明。
“老婆、你為什麽、不理我?”一道焉噠噠又略帶委屈的清冽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江明橙擡眸,循聲望去,果然看見傅司宴正在用他那雙惹人憐愛的狗狗眼可憐巴巴地看她。
江明橙眼眶一酸,淚花瞬間便不受控制地嘩嘩冒出:“傅司宴……”
她哽咽着小小聲喚他名字,嘴巴一撇,忽然撈住他的腰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