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壽宴
賀老爺子的壽宴來了很多人。
時隔一周,賀燼再次見到了江泊衍,他們不是一起來的,前後到達,被程雪漫問及時,兩人都以公司太遠為由糊弄了過去。
等到賀燼把那拍來的古董花瓶送到老爺子手裏,江泊衍這才明白他為什麽非要這個花瓶不可。
原來是老爺子看中的東西。
兩家人坐在一起,看似和諧實則暗流湧動。
按理說,賀燼已經是半個江家人了,不該再繼續呆在賀氏,但他這幾年打拼的成果大家有目共睹,有什麽理由讓他離開呢?兩家人都沒開這個口,賀遠山選擇靜觀其變,江喆則是不想過多幹預,不管賀燼怎麽選擇,他都不會有意見。
賀燼明顯不想放棄,而唯一有發言權的江泊衍也沒表明态度。就算他當着一群人的面說讓賀燼去江氏,賀燼也不敢當真。
按照約定,他們這段“感情”快要結束了。再過幾個月,只要在兩家人面前表演一場感情不和的戲碼,然後再拿出離婚協議,公證離婚,到時江泊衍和自己就一拍兩散了。
想到這裏,賀燼心裏有些難受,他不僅沒洗清自己在江泊衍心中的嫌疑,反而把關系弄得更糟了。賀燼頻頻出神,衆人卻以為他在看江泊衍。江家人笑開了花,程雪漫還小聲和江喆說:“你看他們感情多好。”
唯有沈欣不怎麽高興,她心想賀燼能攀上江家真是便宜了他。賀然依舊在賭氣,他不和賀燼打招呼,也不理江泊衍。這裏最開心的是壽星,周圍小輩一個個送上壽禮,嘴跟抹了蜜似的,哄得老爺子心情大好,他手一揮,用指關節重重敲了兩下桌面,猶如敲響了驚堂木。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賀老爺子身上。賀晟卻看向了自己不争氣的孫子。唯獨賀燼記得他随口提到的東西,不吭不響地把那套官窯瓷器集齊了。可這孩子太倔了,到現在都不肯低頭,也不肯學別人說些好聽的話。賀老爺子在心裏嘆了口氣,自己何必和一個小輩計較這些?他心下有了決定。
“耽誤大家一點時間,我呢,有幾句話要說。”
“首先,感謝各位百忙之中參加我的七十歲壽辰,時間過得太快了,轉眼之間就到了古稀,我已經變成沒用的老頭子咯!”賀晟笑得慈祥。
“爸,別這樣說,您的精神勁兒足着呢!”賀燼的姑姑在一旁插嘴。
“人老了就得服輸,跟不上時代了,如今看幾眼電腦就老眼昏花,實在是不中用。今天趁你們都在,我就借這個機會,交代一些事情。”
賀燼好像預料到了什麽,和老爺子對視了幾秒,還是老爺子先看向別處,他環視了周圍,擲地有聲,“我打算把手裏的股權都交給小燼,以後不再管公司的事情了。”
這話宛如一道驚雷,連賀遠山都變了臉色。
“爸。”
沈欣說:“小燼已經結婚了,夾在賀氏和江氏之間,難免一碗水端不平,您這樣讓他怎麽做事?”她裝出了一副笑臉。
賀晟早有準備,朝江家人那邊微微擡了下頭,說:“你們怎麽想?小燼和泊衍成婚,我們兩家親上加親,我很是高興。只不過這些年我精心栽培他,要是因為兒女情長,辜負了一身本領,實在是可惜。”
“賀叔說的是。無論到哪,小燼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江家十分歡迎他,但孩子們的事我們做長輩的不好幹預,還是讓他們自己選擇吧。”江喆說完,程雪漫附和,“對,讓他們自己做主。”
賀燼頂着衆人的目光,站了起來,他不卑不亢,直直地看着老爺子。
“謝謝爺爺,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至此,賀燼的股份和賀遠山持平,只等那一紙文書。
兜兜轉轉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結果出乎意料,給了賀燼很大的驚喜。離場之前,那幾個叔伯過來巴結他,最後連賀遠山都過來了,賀燼表面淡定,但內心十分慌張,他從小就敬畏的父親會說些什麽呢?
賀燼目光灼灼,想要借機探下賀遠山的口風。
可賀遠山畢竟是他的父親,比他早經歷了二十多年的歲月,老謀深算,讓人看不清虛實。賀遠山只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好好幹。”今天的局面在賀遠山的意料之中,只是真實發生後,他有些不願相信罷了,自己這個兒子竟然如此受老爺子信任。所幸股份持平不是什麽大事,沈欣、賀然手裏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加起來遠超賀燼。賀氏還是自己說的算。
賀燼送賀遠山到外面,人群散盡,只留他一人站在那裏思考,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到身後的江泊衍說:“這就是你想要的東西嗎?”
他轉頭回答,不躲不避,“對。”
“呵,既然這樣,何必在我面前做戲,裝什麽喜歡我?也不用去查真相了。除非你貪心不足,連我們江家都惦記。”江泊衍向來擅長諷刺人,賀燼有些招架不住,他唯獨面對江泊衍的質疑時才會心痛。“我沒有裝,也沒有惦記你們江家。”
兩人一起留到最後只是為了做戲給外人看,到了現在已經沒什麽人了,也沒必要繼續演下去。一米遠的距離,他們僵持着,對峙着。
“很早之前,你曾經說過我也是賀家人,這些是我應得的東西。可是為什麽你現在又來質問我?”
“我什麽時候說過?”江泊衍反問。
賀燼苦笑,他嘆了口氣,不知對誰說的,聲音像被吹落的葉子一樣飄散在風裏,靜悄悄的。“你忘了。”
“我也快要忘了。”
也許是因為精力無處可用,也許是為自己錯誤的心動買單,江泊衍開車回郊區別墅的路上,他和賀燼的對話一直在腦海裏重複。
“既然是我應得的東西,我為什麽要拱手送人?就因為我是私生子嗎?”
“你怎麽得來的這些,你自己心裏清楚,我說你那天為什麽非要那個花瓶,原來是早有準備,連用信息素和我換都不在乎。”江泊衍又露出了那種諷刺的笑。
出賣信息素換取利益,賀燼在江泊衍心中已經完全變成那種人了。
賀燼的心千瘡百孔,他堅持說:“我沒有要和你交換,那也不是交易,是因為……”
因為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