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威

第12章 和諧

時間好像倒回了江泊衍醉酒那天，賀燼再次滿身疲憊地醒來，身旁空無一人，半夢半醒間他只看了眼雪白的天花板就重新閉上了眼睛。

眼睛酸澀，頭腦昏沉，随便動一下就會牽扯到渾身好幾處的疼痛。賀燼的呼吸聲很輕，被子蓋住了胸膛的起伏，他安靜地躺在那裏像是又睡着了。

江泊衍打開卧室門，從外面走進來。賀燼聽到聲音後重新睜開眼睛，他的意識慢慢回籠，也終于發現了擋在他眼前的透明輸液管。

大半夜發起燒，賀燼是沒什麽意識的，他不記得自己被江泊衍抱起來洗了個澡，也不知道江泊衍曾耐心地喂他喝下了退燒藥。

退燒藥只管用了幾個小時，賀燼反複地發熱。剛開始是低燒，江泊衍沒察覺到，早上醒來下意識摸了摸賀燼的額頭，觸感燙的吓人，他直接把私人醫生叫了過來。

自己是發燒了嗎？什麽時候？賀燼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反應過來自己還在江泊衍的住處，他想坐起來，卻因為一聲“別亂動”停住了動作。

賀燼偏過頭去看江泊衍，到現在他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沒有什麽血色，這時候他看起來和別的omega沒什麽不同，蒼白脆弱，像個漂亮的易碎品。

江泊衍沒再說什麽，直接走到賀燼身旁坐了下來。他是看着時間進來的，已經給賀燼換了兩瓶藥，現在是最後一瓶，馬上要輸完了。

賀燼聽出江泊衍話裏關心自己的意思，心裏有些異樣，他用沒輸液的左手撐起身體，慢慢坐了起來。因為輸液，賀燼整個右胳膊的溫度都要低一些，冰涼液體流經血管，手背的位置微微有些刺痛。

江泊衍的手突然覆到了上面，帶來一陣舒适的暖意。

賀燼愣愣地看着和自己咫尺之隔的江泊衍，心跳得越來越快。江泊衍神情十分專注，賀燼放輕了呼吸，生怕打破這一刻的平靜。江泊衍已經幫他拔完了針，他都沒注意到，只感覺到那溫暖的觸感消失了，賀燼垂下眼睛，去看自己只留了一片輸液貼的手背。

江泊衍站了起來，把針頭插進輸液瓶瓶口，然後把它們一同扔進了垃圾桶。他依舊是居高臨下的姿勢，說出的話卻不似之前那麽不近人情。

“退燒了就起來吃早飯。”

賀燼走下床站起來，但他有些低血糖，從昨天下午到現在都沒吃什麽東西，猛地站起身後眼前一陣發黑，他身體搖晃了一下，被江泊衍穩穩扶住了。

大約五秒後，賀燼恢複了視力，他趕忙收回自己攀在江泊衍背上的手，站直了身體。大約是覺得不好意思，賀燼小聲說了句“謝謝”。

他的右耳朵很紅，剛才撞在了江泊衍身上，血色一時半會兒退不下去。

賀燼跟着江泊衍走了出去。

“我想去下衛生間。”

江泊衍指了指隔壁，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賀燼走進衛生間後發現裏面準備的有全新的洗漱用品，他很快收拾好自己，尋着聲音下了樓，走到了餐廳。

那裏除了江泊衍還有一個人，是他家裏的阿姨，賀燼見過幾次，略微有些印象。

陳嫂體态微胖，愛笑。

“小賀過來了，泊衍，你們中午想吃什麽？我去買點菜……”

江泊衍說：“不用了，我們一會兒就走。”

賀燼坐在江泊衍對面。

“那行，你們趕緊吃吧，一會兒涼了。”陳嫂看了看賀燼，忍不住唠叨了幾句，“小賀多吃點，太瘦了，身體好了才不會生病。”

賀燼正在喝蔬菜瘦肉粥，感覺味道不錯，就只顧着喝粥了。聽到陳嫂的話，他幹巴巴地放下勺子，往盤子裏夾了個蒸餃。

只是早晨實在吃不下多少。

“是該多吃點，不然站都站不穩。”

賀燼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倒是陳嫂聽了，關切地問：“怎麽會站不穩呢？是不是低血糖啊？”

江泊衍說：“嗯，剛沒站穩倒在我懷裏了。”

陳嫂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她那眼神把賀燼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賀燼這才明白江泊衍剛才的話不是要他難堪，只是……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因為陳嫂在場，需要演一出恩愛的戲碼給她看？

不管怎麽樣，這樣和諧的相處都很難得。

賀燼身上還穿着江泊衍的睡衣，對他來說着實有些不合身，但在陳嫂眼中，這是新婚夫夫的小情趣。

“那可要好好注意身體，要不你們搬回來住，我做點營養品給小賀補補身體。”

江泊衍已經吃的差不多了，“以後再說吧！”

賀燼也很快解決完了，早餐分量是按江泊衍的标準做的，陳嫂做了兩份，她看了看剩下的飯菜，又說了句，“就吃這麽多啊？”

“嗯……我吃好了。”

陳嫂收拾餐桌，賀燼跟着江泊衍上了樓。

“先穿這個吧。”

江泊衍從衣櫃裏拿出了一套已經小了的衣服，遞給賀燼，然後他當着賀燼的面脫掉了睡衣，開始換衣服。

賀燼站在那裏沒動，他看到江泊衍背上的痕跡，趕忙移開眼睛，然後迅速地換上衣服。

“我昨天的衣服呢？車鑰匙還在裏面。”

江泊衍的動作停了下，很快接着扣好扣子。

“我去拿給你。”

書房已經被清理幹淨，只是桌子上的東西還沒放回原位，賀燼的襯衫和西褲被扔到了椅子上，還沒拿過去洗。

所幸衣服是幹淨的。

江泊衍找了個袋子把衣服裝進去，然後還給賀燼。賀燼在裏面找到了兩把鑰匙，自己的車鑰匙以及江泊霖給他的這裏的鑰匙。

“昨天你哥給我的。”

“我知道。”

如果不是知道是江泊霖把賀燼叫過來的，江泊衍很難不懷疑賀燼的動機，他從來沒帶外人來過這裏，除了家裏沒人知道地址，上班後連他自己都不經常住這裏了。

賀燼把鑰匙遞給江泊衍，江泊衍接了過來，“收拾好了嗎？等會兒去影樓。”

“不先回家嗎？”賀燼又說，“小魚自己在家，我有點擔心。”

江泊衍說：“我讓陳嫂去了。”

“哦，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