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威

第3章 養貓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打破了這尴尬的局面，江泊衍看了眼手機，很快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嗯，我在家……”

江泊衍沒有打算避開，依舊擋在門前，賀燼只好光明正大地聽了起來。

“好，我去接你。”

江泊衍挂了電話，語氣不似之前那般強硬，他對賀燼說：“我媽來了。”賀燼點了點頭，跟着走出去，他拘謹地站在客廳，等到江泊衍帶着程雪漫到了門口，才慢慢迎過去。

“先別關門了，你哥在後面呢！”

江泊衍從程雪漫手裏接過大包小包的東西，眉頭直皺，“買這麽多菜幹嘛？”

“你們在家不做飯啊？”程雪漫穿着粉綠色長款旗袍，純色高跟鞋，看起來很年輕，不過到底兩個兒子都這麽大了，久經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和青春少女有着明顯區別，她優雅而又成熟，眉眼溫柔。

賀燼不止一次地猜想自己的母親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他默默從旁邊櫃子裏拿出一雙新拖鞋，溫聲說：“阿姨，您要不要換下鞋子？穿這個舒服一點。”

“還是小賀貼心，不過怎麽還叫我阿姨呢？”

賀燼立馬道歉，“對不起，媽…我……”

“這有什麽好道歉的？還沒習慣嘛！沒關系，我也算是看着你長大的，在我面前還這麽緊張啊？”程雪漫換下她的高跟鞋，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己兒子，“你堵着門幹嘛？不想讓我進去？”

江泊衍趕緊讓開路，他拎着幾袋子東西走到廚房随手放下。

賀燼給程雪漫倒了杯水，然後坐在她對面。

“小賀，你喜不喜歡貓啊？”程雪漫笑呵呵地問賀燼。

賀燼愣了一下，很快回答說：“喜歡。”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這時江泊霖到了，他站在門外敲了兩下門，然後走了進來。

程雪漫招手，“泊霖！快進來！”

賀燼每次見到他，都會忍不住在心裏對比一下兩兄弟。盡管長相相似，但他們性格完全不同，江泊霖一直都是平易近人多一點，哪像江泊衍，滿身戾氣。

江泊衍一眼就發現了他哥手裏拎的航空箱，裏面似乎有個毛茸茸的家夥，他警覺地說：“媽，你不會是要我養這玩意兒吧！”

程雪漫沒理他，攏了攏耳旁的發絲，繼續對賀燼說：“這只貓我都養了一個月了，它特別聽話，也不鬧騰，但是雪球很怕它，我本來想着時間久了就好了，沒想到現在雪球一看到它就呆在籠子裏不敢出來……”

賀燼實在想象不出什麽樣的貓能讓那麽大一只狗害怕，他很好奇，想到跟個大雪球一樣的薩摩耶可憐地躲在籠子裏，又有些想笑。

江泊霖坐在程雪漫旁邊，打開了航空箱一側的門。

賀燼已經走了過來，他彎下腰，成功地從裏面抱出了剛滿三個月的小貓，然後坐到了旁邊的小沙發。半米長的緬因軟乎乎地趴在賀燼懷裏，喵喵地叫着，屋裏幾個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們看。

“哎，看來小魚很喜歡你啊！”

“我看也是。”江泊霖附和。

只有江泊衍在一旁冷笑，“給一只貓起名叫魚，您可真會起名。”說完他繼續看那只銀虎斑緬因，心想它長大會有多長，該有多難照顧。

程雪漫看了他一眼。

“小賀，你要是喜歡，可不可以幫我繼續照顧它啊？”

“當然可以！”賀燼已經抱着貓不松手了，輕輕撫摸着，小魚被他摸得舒服，竟然伸出爪子和他玩。

“不行！”江泊衍同時出聲。

程雪漫有些火了，她即使生起氣來聲音也不大，只是嗔怒道：“江泊衍你怎麽回事啊！又沒讓你養！你沒看到小賀很喜歡嗎？”

江泊衍看到賀燼欲言又止。

江泊霖在一旁，看到賀燼懷裏那只貓變得那麽乖巧聽話，也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要不我養吧！我也挺喜歡的。”

賀燼聞言悵然若失，破天荒地露出了示弱的表情。第一次求江泊衍，這個認知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內心十分尴尬與忐忑。“我可以養它嗎？”

怕被拒絕卻又渴望。

江泊衍在程雪漫的瞪視中松了口，“随便你，反正不是我養。”

“時間不早了，你們聊，我去做飯！”江泊霖起身，賀燼懷裏的貓已經跑掉了，他跟着站起來，說：“還是我去吧！”

只有江泊衍跟大爺似的坐在那裏不動，接收到程雪漫的目光後，他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會。”

“不會就學！你們江家的男人就你不會做飯。”程雪漫又說，“以前我還想撮合小賀和你哥，沒想到最後是你和他在一起了，平時也不見你們關系那麽好，不過左右都是我兒媳婦……”

江泊衍聽得煩，“你幹脆認他當兒子得了。”

“我要那麽多兒子幹嘛？我就想他當我兒媳婦，小賀長得好，做事又認真，誰不喜歡？”

“我看沈夫人就挺不喜歡的。”

程雪漫過去坐在江泊衍旁邊，對着他的肩膀輕輕拍了一下，“小賀在她那兒指不定受了多少委屈呢！”

“呵，誰敢欺負他？”

程雪漫顯然誤會了江泊衍的意思，她正眼瞧了一下自己兒子，露出了贊許的目光，“要不是那天我們看到了，你們還要瞞我們多久？你怎麽回事啊？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就……還好你賀叔叔沒說什麽。”

“喝多了。”

“那你可要好好對人家，我去廚房看看。”

江泊衍拉住了程雪漫，他側身往廚房那邊瞟了一眼，“還是我去吧。”

江泊霖和賀燼在廚房忙碌，兩人有說有笑，江泊衍看到他們挨得很近。

“現在該叫我哥了吧，叫一聲聽聽！”

賀燼十分不好意思地喊了聲“哥”。

江泊霖心滿意足，“終于有人實現我的願望了，泊衍總是沒大沒小的，長大後就不肯這樣叫我了。”說完他拿出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給賀燼。

“阿燼，給，新婚禮物。”

賀燼有些臉紅，他一直渴望有個正常的家庭，希望有人愛他。現在陰差陽錯成了江家的一分子，突然被那麽多的善意包圍，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謝謝……哥。”

江泊衍沒再走近，他轉身回了客廳。

吃過午飯程雪漫和江泊霖就離開了，江泊衍和他們一起下了樓。

賀燼正在廚房收拾東西，聽到外面的開門聲，就知道江泊衍回來了。腳步聲停在身後，接着水池旁邊伸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啪一聲，江泊衍站在賀燼旁邊，放下了一盒東西。

“把這個吃了。”

“這是？”

江泊衍收回手，紙盒上面幾個大字露了出來，他說：“避孕藥。”

賀燼僵了一下，他關了水龍頭，尴尬地說：“不需要，你昨天沒有……”

江泊衍又把東西往賀燼那邊推了下，“一年之後我們就離婚，你最好不要打別的主意。”

兩人相對無言，僵持之下，賀燼擦了下手，拿起了藥盒打開，從中摳出一個藥片，當着江泊衍的面幹咽了下去。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