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李欽自從回京之後，一有空便和他厮混在一起。
邱衛林喜好享受，整個宅子雖然不大，卻布置得十分精細，往來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們具都有一副姣好的樣貌，按照他自己的說法，這樣比較賞心悅目。
胡嬌嬌說想要了解一下各地學子們的想法。這樣的事情，交給邱衛林在合适不過。
邱衛林說道：“聚賢樓肯定不行，地方雖然大，吃食也比較全，消費水平并不低，那些上京來趕考的學生不一定消費得起。
可若是降低了标準，咱們的老主顧不一定願意，況且也不劃算。”
“以往他們都會聚集在京城的什麽地方？”李欽問道。
邱衛林說道：“這就多了去了，有的人會去茶館，有的人就聚集在客棧，還有的人，喜歡去那煙花之地，有佳人相伴，更加意思不是。”
李欽想了想說道：“你看這樣行不行，由會館出面，擇一處地方，供這些學生們在哪裏看書論道？”
邱衛林皺眉：“先不說哪裏有這樣的地方，各地的學生齊聚在一起，人可少不了，且讀書人，動不動就喜歡争個高下，難搞。”
“先不管這個，你且現幫我看看京城哪裏比較合适？”李欽問道。
邱衛林想了想，說道：“倒是有一處地方，就是不知道你拿不拿得下來。”
朝廷開恩科這件事情雖然很大，不過從朝廷頒布旨意到各地學子進京，所需流程不少。
皇上的旨意經過驿站送到各地後，各地官府衙門需要層層上報考生，審核資格，按照朝廷給以各地的名額進行初步篩選、考試。
最後再将考生的名字上報朝廷，如此這般下來，最少也要三個月的時間，朝廷才會收到各地的名冊。
李欽自從擔任中正之後，京城會館就成為他主要的辦公地點。
會館是禮部下設的一處衙門，其最主要的作用便是負責科考，為朝廷選拔人才，除了開科舉的時候，會館一般都沒有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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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欽第一天上班去看了看之後，便很少去了，只留禮部和吏部幾個執事在那裏守着。
謝明安将一顆黑子放在放在棋盤上，笑道：“看來這一句，你又輸了。”
李欽苦哈哈的說道：“太師大人，我日日過來陪你老下棋，也不見你讓讓我，如此這般的輸下去，我哪裏還敢再來。”
謝明安說道：“既然這樣，下一盤，我讓你三子如何？”
見謝明安高興，李欽說道：“學生有一事，想要請老師幫忙。”
“哦，說來我聽聽”謝明安道。
“學生想向老師您借一處地方。”李欽說道。
“借地方？”謝明安不解。
李欽趕緊給謝明安親自倒了一杯茶遞過去，說道：“學生想要借老師您的芷蘭別院一用。”
謝明安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散開來。
李欽趕緊說道：“上次臣進宮去見陛下的時候，陛下說等諸位考生進京的時候，想要去見見這些學生，聽聽他們的想法。
臣便想着在京城尋一處地方，平日裏給這些學生們在裏面看看書，論論道。到時候也請諸位大人們暗地裏了解一下這批學生們的學識和品行如何。”
“你可知芷蘭別院是什麽地方？”謝明安用蓋子小心的将茶杯上的浮沫拂去。
“學生知道，那是先帝還是太子時候居住的太子府。”謝明安說道。
“既然知道，你還開口？”謝明安的口中已經隐隐帶了怒意。
李欽連忙跪下，說道：“正是因為如此，臣才覺得，那是個再好不過的地方了。
朝廷開設恩科，是為朝廷選拔人才，也是為了皇帝選拔良将，将芷蘭別院無償用作學子們聚集的地方。
一來可以彰顯皇家和朝廷對他們的的看中。二來學子們有了一處免費固定可以呆的地方，也利于考生之間互相學習，互相進步。
更重要的是，将他們聚集在一起，會館能夠最大限度的了解考生們的情況，免去了這些考生們因為重重原因被有心之人拉攏去。”
“你的想法很好，重新擇一處地方吧。”謝明安說道。
“這”李欽還想再掙紮一番。
謝明安直接說道：“秦王府如今還空着，裏面的房舍、景色都不錯，着內務府派人整頓一番即可。”
“是。”話到這份上，李欽也不好說什麽了，只好答應。
一番談話下來，謝明安已經沒有了繼續下棋的欲望，揮手讓謝玉送了李欽出門。
李欽沒想到自己只不過借個別院，怎麽就惹了謝明安不高興了。
原本想問問謝玉，可謝玉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他只好恹恹的走了。
秦王府被抄家後，府邸便還給了內務府，李欽如今要用，還得親自進宮去找皇帝預批才行。
胡嬌嬌聽說府邸的用處，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麽不妥，直接批了。
李欽便與她說起自己去找謝明安要芷蘭別院的事情。
胡嬌嬌說道：“你膽子不是一般的大，那是什麽地方，你也敢去要。”
李欽說道：“臣聽邱衛林說，那裏是先帝被封為太子的時候再京城的宅邸，據說裏面的風景十分好，且還有一座藏書樓。
先帝繼位後，那裏改名為芷蘭別院，被先帝賜給了太師。”
胡嬌嬌點點頭，說道：“你只知道那是我皇兄做太子的時候的居所，卻不知道其中內情。
皇兄是父皇唯一的兒子，也是皇位的不二人選，可是皇兄不願被關在皇宮裏面。
他認為作為君王，不能整日呆在高牆後面，被這些高牆遮蔽眼睛和耳朵，而不了解人間疾苦。
所以父皇在京城給他造了這樣一座府邸，府邸不大，但是樣樣精致，太師與謝家決裂後。
皇兄便讓太師住進了那裏，皇兄也從皇宮裏面徹底搬了出去，住進了芷蘭別院。
那時候我年紀還小，偶爾求了皇兄帶我出宮去，去的也是芷蘭別院，我還記得那時候皇兄和太師在別院裏面一起談笑，下棋，釣魚。
那段時光，應該是皇兄和太師心中最美好的日子吧。
皇兄繼位後，迎娶了皇嫂，住進了皇宮，太師也從芷蘭別院裏面搬了出來，可我知道，皇兄時長會出宮，去芷蘭別院小住。
皇兄辭世之前，将芷蘭別院給了太師，雖然太師沒有搬進去，但是芷蘭別院對于太師而言，是很重要的地方。”
李欽聽罷，說道：“當年與先帝一起回京的時候，我就時常聽到先帝提及太師。後來進了京，只覺得太師與先帝的情誼很不一般。
而且我一直很疑惑，太師至今都為娶妻，是不是因為先帝。”
胡嬌嬌說道：“皇嫂曾經和我說過，若皇兄未背負皇位，興許會與太師一起游歷山河大川，恣意一生。
可惜皇兄生來就沒有第二種選擇，所以他做了皇帝，娶了皇嫂。”
“聽上去是個很悲傷的故事。”李欽悠悠的說道。
胡嬌嬌點點頭。
李欽說道：“這樣一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釋了，那些我曾經覺得十分不解的事情瞬間豁然開朗起來。”
“你會不會覺得我皇兄和太師他們之間.....不好？”胡嬌嬌問道。
李欽搖搖頭：“再沒有人能做的比他們更好了，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惜，有些傷感。
相互喜歡和在意的人因為世俗、地位這些東西而不得不錯過，這是多麽遺憾的一件事情啊。”
胡嬌嬌笑道：“作為皇家人，總是有太多無奈。”
“那皇上你呢？”李欽問道。
“我什麽？”胡嬌嬌疑惑。
“皇上會為了皇位選擇與喜歡的人錯過嗎？就算那會成為一生的遺憾？”李欽直視着胡嬌嬌的眼睛問道。
胡嬌嬌避開了李欽有些壓迫感的眼神，說道：“皇位是皇兄留給我的東西，也是我一生的責任。我，不會選擇逃避的。”
大殿中有一瞬間的靜默。
話題進行到現在這個情況，對于君臣來說，已經逾越了，但是胡嬌嬌對着李欽實在說不出逾越這樣的話語來，甚至還破天荒的回答了李欽的問題。
自己簡直就是白癡，胡嬌嬌這樣想着。
這樣壓抑的氛圍讓胡嬌嬌想要逃離。
“朕剛才所說有關皇家的名譽，李大人聽過即可，內務府那邊，朕會讓人去傳信的，沒什麽事情的話，李大人請回吧。”胡嬌嬌說道。
“是，微臣告退。”李欽行禮後出了大殿。
胡嬌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居然有些許的失落。
“陪朕出去走走吧。”胡嬌嬌說道。
在禦花園逛了一圈，胡家教有種不知道去哪兒的失落感。她去長春宮看了看依舊沒有醒過來的太後。
因着太後至今還未蘇醒，董神醫便在胡嬌嬌的請求下留了下來，太醫院的太醫們雖然醫術不如他，但是太醫院的典籍卻不少。
董神醫有了事情可做，倒也安心的呆在了皇宮中。
胡嬌嬌問了問董神醫太後的病情。
董神醫道：“按理來說，通過這段時間的療養，太後身體內的毒素應該已經被清除幹淨了才是，只是太後至今仍未醒過來。老夫猜測，興許是太後自己不願意醒過來吧。”
“不願意醒過來？”胡嬌嬌愣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