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等着小玫瑰的表白
方聽瀾這一覺睡得累,醒來時手邊是一撮頭發質感,軟軟的,蹭得他手有點癢。
扭頭看過去,陳晚意正趴在他床邊,臉貼着他的手沉睡着。
擡手輕輕揉了把他腦袋,這枝小玫瑰,終究是他的。
陳晚意被他揉醒,四目相對,先臉紅先別過眼的是陳晚意,他現在還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态面對方聽瀾,他喜歡方聽瀾,方聽瀾不知道,他也不想告訴方聽瀾,免得被他笑話,可是,一看到他的雙眼,心就會不受控制的亂跳。
說來奇怪,在此之前陳晚意只是習慣他的存在,經過昨晚一事,好像是心底築的那堵牆破了個缺口,奔騰的愛意一瀉千裏,勢不可擋,也由不得陳晚意不承認。
什麽時候把他放心上的,陳晚意說不出來,也許是生病被他哄着兇着吃藥,也許是他明明很忙,卻抽出時間細心打理那滿陽臺的玫瑰花,更多的是細水長流,有愛不自知。
方聽瀾剛醒,聲音低啞,打趣道:“怎麽了?你也嘗了那酒?臉這麽紅。”
“我……熱的,熱到臉紅,醫生說你中毒了,跌打酒裏有川烏和草烏,還有一種叫作附子的藥物,三者均含生物堿,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烏頭堿,你就是中了這種毒,你別動,我去叫醫生。”
“先不急。”
陳晚意沒敢動,小聲說:“腿還沒好,又中毒。”
方聽瀾打趣道:“這不更好,腿傷毒傷一起養。”
“對不起……”
“不怪你,不用說對不起,過來一點。”
陳晚意稍稍往後偏頭:“幹……什麽?”
“臉沒洗,臉上有髒東西。”
陳晚意頂着一張紅臉湊近,感受着方聽瀾溫熱的指腹落在他臉上,氣氛正好,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沈立昂拎着食盒站在門口,“抱歉,打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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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聽瀾見他進來,不但沒收斂,反而明目張膽地拉着陳晚意的手,笑着向門口的人打招呼:“不打擾。”
陳晚意抽回手,“你們聊,我去跟醫生說你醒了。”
沈立昂把粥放在桌上,“怎麽這麽不小心,你不像這麽不仔細的人。”
“人總有疏漏的時候。”
沈立昂甚至懷疑方聽瀾是故意的,他隐隐約約能猜到方聽瀾對陳晚意別樣的感情,但不敢确認,方聽瀾從來都是只愛自己,不會對任何人動心動情。
他轉移話題:“需不需要通知姨媽?”
“不需要。”
接下來兄弟倆的話題全程繞開陳晚意,聊起來和康近況和沈立昂新公司的情況,陳晚意再次回病房,沈立昂起身告辭,“小意,阿瀾就拜托你照顧了,有事給我電話,我先走了。”
“我送你。”
陳晚意送方聽瀾到電梯口,“沈叔叔,謝謝你。”
沈立昂擡手,想摸摸他頭發,最終手沒落下,笑道:“生疏了,走了,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
看着電梯緩緩合上,陳晚意在心底說了句謝謝,不可否認沈立昂曾帶給他的溫暖,那也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那時的沈立昂也曾照亮過他,他給陳晚意的,跟方聽瀾帶給他的完全不一樣,沈立昂留給他的是溫柔,方聽瀾是恩威并重,方聽瀾教會他獨立,教他管理公司,教他處理人際關系,也教他體會到什麽是強烈的愛意。
下午陳晚意回了趟家,再回醫院時拎過來一個小蛋糕,捧到方聽瀾面前,“昨天生日被我搞砸了,本想給你過一個難忘的生日,結果蛋糕都沒吃成,還折騰進了醫院。”
方聽瀾拿起勺子吃了一口蛋糕,笑言:“确實很難忘,估計這輩子是無法忘記了。”
正準備要吃第二口,陳晚意攔住他:“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現在不能亂吃東西。”
“那不是浪費?”
陳晚意就着他的手,把勺子上的蛋糕吃了,方聽瀾只是看着他笑。
後知後覺,他用的是他吃過的勺子,好像确認了自己心意後一切都變了,就連方聽瀾的笑都變溫柔了。
方聽瀾受傷的事不知道怎麽在公司傳開了,想來也是,當晚保安、車間主任都在現場,傳出去也是必然的,就在方聽瀾受傷的第三天,和康發生一件大事,當時的電話是打到方聽瀾手機上的,陳晚意幫接聽了,那邊人事經理語氣急切,說是車間員工聚衆鬧事,經理們壓不住。
挂斷電話陳晚意把手機還給方聽瀾,說他去處理。
方聽瀾看着他,只說讓他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陳晚意鄭重的點頭,換好衣服匆匆出門,他前腳剛走,方聽瀾後腳跟着出門,到樓下打電話給林思遠,讓林思遠帶人過去維持好持續,确保人員安全。
林思遠應該在跑步,聲音帶着顫,“剛剛小陳總給給我打過電話,跟你說的話幾乎一樣,你都交待過他了,就不用再打過來了吧,老板你在家好好休息,交給小陳總,我去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陳晚意趕到公司,一大群人聚集在大堂,群情激昂,陳晚意擠到前排,舉起手大聲說:“我是陳晚意,你們有什麽訴求請先安靜下來一個一個說!”
前段時間剛好看過方聽瀾給他的關于員工糾結處理相關文件,員工鬧事有最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心理問題,那就是平時領導疏忽了和員工交流,對員工心中的想法不甚了解,這種心态積累到一定程度,一旦有了導火線,就會暴露出來鬧事,這時候你作為處理問題的領導者,靜下心來認真傾聽員工的心聲是非常重要的。
其中一個舉着紙牌的人沖到最前面,紙牌上寫着“加薪加薪”,他大喊:“我們要求加工資,政府發文上調了員工工資,其他廠都在加工資,為什麽我們沒有加,今天一定要加工資!”
陳晚意冷靜對待,這個時候他腦海裏響起方聽瀾的聲音,如果是方聽瀾,這個時候他會告訴陳晚意:坐下溝通,根據心理學所講一個情緒激動的人如站着說話最易引起沖動,極易調動情緒,形成火爆場面。
“你的訴求我已收到,但這裏并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你們可以派一名同事作代表,我們去辦公室好好談。”
“談什麽談,談個屁啊,你們就知道拖延時間,要就現場拍板,以前沈總在的時候早玩過這種把戲了,什麽去好好談,談到最後就是畫餅!兄弟們咱別信他們的,要就現在加,不加就全部辭職!”
他們像是找到出氣口,突然一下把火力集中在陳晚意上,甚至有人往陳晚意身上扔雜物,眼看場面即将失去控制,劉勝跟在方聽瀾身後,兩人站在門口,這時候的門口一個人都沒有,沒人注意他們。
劉勝急的就要往裏沖:“老板,小陳總快撐不住了,我過去幫他!”
方聽瀾攔住他:“別急,信他,他可以搞定,思遠找的人馬上就到了,再給他一點時間。”
陳晚意額角淌出冷汗,但還是冷靜的站到椅子上,這時候應該先順着員工矛盾的源頭,承認錯誤,顯示企業具有解決問題的誠意,“大家稍安勿躁,關于加薪這一點,和康确實沒在第一點落實到位,那麽請哪位作為代表出來祥談?”
經理會意在旁邊幫着勸說:“是啊是啊,已經報警了,警察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們的訴求只是加工資,場面鬧大了不好收拾,誰帶頭誰鬧事,都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員工群聲音低了下來,“對啊,有道理,加工資就行了,我們又不是真的要辭職,現在工作很難找的。”
“對,別沖動,打人的是我們,拿好處的是別人,陳總說的沒錯。”
最後,拿紙牌沖頭鋒的男人跟着陳晚意進辦公室談判,陳晚意把政府發文調出來給員工看:“政府只是建議企業提升基本工資,并沒強制性要求各企業一定要上調基本薪資,上一次全市調薪是兩年前,不過作為員工,你們的辛苦也是實打實的。”
“別跟說這些虛的,我不懂,我只想問錢加不加?”
“加,可以加,”陳晚意說:“底薪不調,獎金提升10%,新的獎金提取辦法由人事部制定後發布。”
最終按陳晚意說的定了下來,看着員工退出辦公室,陳晚意松開一直攥緊的掌心,早已汗濕一片。
林思遠帶着安保公司的人趕來,被方聽瀾擋在門口,“走吧。”
“小陳總呢?”
“他可以處理。”
陳晚意從公司出來,在門口給方聽瀾發信息:“好了,沒什麽大事,搞定了。”
方聽瀾坐在車上,笑意映在車窗上,回:“嗯,需要去接你嗎?”
“不用,我自己回家。”陳晚意對方聽瀾去過公司的事一無所知,他只是高興他終于能替和康出一份力了。
挂完電話方聽瀾收起笑意,給人事經理打電話,讓他把今天帶頭鬧事的人找出來,月底辭退。
劉勝暗暗咂舌,這才是方總的作風啊!如事後不作任何處理,無疑是向員工暗示,企業屈服鬧事,以後可以再鬧事。因此,對其中行為惡劣的員工必須作出嚴懲,甚至開除。
陳晚意照顧方聽瀾這一請假就是半個月,半個月後回研究所,已經有人頂替了他的工作,他再次回到了數據記錄員的崗位,晚上回家說給方聽瀾聽,方聽瀾正看着財報,這半個月幾乎都是陳晚意跑公司,他在家休養,聽了陳晚意的話,他拍拍身旁邊沙發:“過來坐。”
“哦。”
“我的意見,研究所的工作可以辭了,先前你說不能半途而廢,要跟完你手上的項目,如今這個項目已完成,新的項目用了新人,你沒有從頭開始跟,再插進去也不是什麽重要崗位,當然,主要看你,你想繼續待也可以。”
陳晚意也跟他一個意思,只是他這個人的性格屬于優柔寡斷型,方聽瀾這麽一說像是給了他支持,“我也是這個意思,那我明天去遞交辭呈,但我辭職後要幹什麽,和康好像也不是很需要我。”
“和康當然需要你,這段時間你自己沒感覺,其他人都看在眼裏,你做的很好。”
“是你教的好。”
方聽瀾一把将他拉到腿上,“那你怎麽謝我?”
這段時間朝夕相對,兩人感清日漸升溫,只是誰都沒捅破窗戶紙,陳晚意不敢,他不敢确定方聽瀾對他的暧昧是在玩“協議”游戲,還是真的喜歡他,至少現在不敢表露自己心思。
方聽瀾什麽都知道,陳晚意那點小心思在他面前無所遁形,自生日後,每每靠近他會臉紅,觸碰會緊張,打趣兩句就害羞,再多一點就逃跑,可方聽瀾假裝不知情,等着小玫瑰的表白。
可是等了快大半個月了,腿傷都養得差不多了,只要不跑不用力,平路走一點事都沒有,陳晚意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方聽瀾決定給他下劑猛藥。
月底,陳晚意離職到期,原本說好辦完離職手續當天方聽瀾陪他吃飯,結果等陳晚意辦完手續給實驗室前輩們道完謝,打給方聽瀾,他說晚上有約,跟陳晚意的吃飯改到明天,并讓陳晚意現在打電話給花店幫他訂一束玫瑰,他半小時後去取。
陳晚意當時閃過一絲疑惑,他的行程表裏今天沒安排啊,一般臨時加行程他也會知會陳晚意一聲,讓他加在記錄裏,方便以後查閱。
難不成是回家陪他母親或爺爺?也不對啊,回家即便帶花也不會是玫瑰花吧?
算了,不猜了,私事他也沒有義務知會,陳晚意一個人帶着疑惑回了家。
趁着有空給陽臺的花全部打理了一遍,折騰完已是三小時後了,方聽瀾還沒回。
随手拿起手機刷朋友圈,看到林思遠半小時前更新了一條新動态,沒有配文,配圖是一張糊圖,像是在某家餐廳拍的,一男一女面對面用餐,桌上依稀可見玫瑰花和紅酒,照片拍的很有狗仔潛質,男人側面看不難認,陳晚意一眼能看出來是方聽瀾,女人長發擋臉,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輪廓。
陳晚意盯着照片看到眼發酸,想問方聽瀾,又覺得沒立場過問他私事,只能問林思遠,一個電話直接撥了過去:“思遠哥,你跟方聽瀾在一起嗎?”
林思遠正在家喝着枸杞水泡着腳,難得的休息一晚,“沒有,我在家,怎麽了?”
“我想問……問他今天跟誰吃飯,就是,行程表沒寫,我想加進去。”
林思遠也不知道跟方聽瀾吃飯的對象是誰,半小時前他收到方聽瀾發過來的一張照片,讓他把照片發朋友圈,林思遠問他為什麽,方聽瀾只說讓他照做,做了就知道為什麽了。
這會兒陳晚意電話一來林思遠靈光一閃突然明白了,方聽瀾是想讓陳晚意吃醋,就他倆這關系,全世界人都看明白了,劉勝,沈立昂,林思遠,包括不怎麽熟悉的賀鳴都看出來他倆有“私情”,也就陳晚意還蒙在自己做的鼓裏。
“那個,我也不太清楚女方情況,老板只讓我送他去餐廳,我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或者,需要我幫忙問問嗎?”
陳晚意悶了幾秒,“算了,不用了。”
陳晚意給花店打去電話,問今天訂的花取走了嗎?
花店老板回複他取走了,是一個穿着西裝的男士取走的,陳晚意低落的挂斷電話,都送玫瑰了,他之前說過他有喜歡的人,是這位跟他吃飯的女士嗎?
等到差不多一點方聽瀾才回,陳晚意聽到開門聲拖鞋都來不及穿從房間跑出來,他帶回一支玫瑰,別在前襟,陳晚意鼓起勇氣,說:“我看到那張照片了,她就是你喜歡的人嗎?”
方聽瀾把花取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不,并不,她不是我喜歡的人,是家裏安排的相親對象。”
“你不是說你根本不屑這種商業聯姻,也不需要聯姻嗎?為什麽會同意相親?”
“以前不需要,現在需要了,好了晚意,你該去休息了。”
他經過陳晚意身邊,陳晚意味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他又開始暈香水了,這次是真暈,暈到心煩意燥。
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方聽瀾又讓他打電話訂花,還是要玫瑰,紅玫瑰,陳晚意不情不願的幫他打了電話,然後眼睜睜的看着他打扮好出門。
林思遠陪着方聽瀾打網球,這天氣被老板叫出來打球,林思遠現在只希望陳晚意能早點捅破窗戶紙,然後粘着老板好好談戀愛,放林思遠回家養老。
“老板,不行了,我得、歇會兒。”
“你得鍛煉了。”
林思遠喝了半瓶水,試探着問:“老板,你這迂回戰術管用嗎?”
“當然。”
又是很晚回家,陳晚意今晚在沙發等他,見他回來直勾勾地盯着他,“你們約會都做什麽?”
“沒什麽,都是走過場,陳晚意,我要訂婚了,下月初六。”
陳晚意從方聽瀾進浴室起開始發呆,聽着浴室水聲響起到聲音靜下來,在浴室門打開的瞬間猛然站起身沖到自己房間,一通亂翻後抓起一張紙片沖進方聽瀾房間,是那張方聽瀾親自寫下的心願卡,他舉起紙片,說:“你還記得你欠我一個心願嗎?”
方聽瀾睡衣沒扣,未幹的水漬沿着他的胸肌緩緩下淌,“當然,你想到要什麽了嗎?”
陳晚意心跳的很快,他說:“我要你取消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