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界天兵2

第3章 白虎之女

“千年前，我四象門為躲避仇殺，退隐南疆，數百年來與世無争……不料此番天降橫禍，山門盡毀，弟子死傷大半，連幾位門主和其他長老也……”

“師兄，你說這是為什麽啊？我等一心求道，未曾為惡，為何要遭此無妄之災？這老天爺，它，它難道不長眼睛麽？”

柳玥長老擦了擦眼角，臉上滿是悲憤和不甘。但由于修煉功法特殊，現在還是一副女童的模樣，所以看那張小臉蛋，總讓人有種違和感。

在她身邊，坐着一個男童。這男童也不是普通人，而是和她修行同樣功法，從小青梅竹馬的師兄——莫遲。

莫遲看了師妹一眼，嘆了口氣，眼中露出與外貌不相符的滄桑，道：“這老天爺長不長眼我不知道，但某些人不長眼應該是真的。”

他說的平淡，言語中卻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憤怒和驚懼。

“難道這不是天災，而是，而是……但，這怎麽可能？”

回想起那日末世降臨般的景象，柳玥嬌小的身軀又忍不住開始顫抖。

若真是人禍，那得是什麽樣的人，或者說什麽樣的修士，才能有那般毀天滅地的威能？

莫遲眯着眼睛，盯着遠方黝黑的天穹，想起那僅存在于師門長輩口中的傳說人物，忍不住冷笑道：“沒什麽不可能的。那日我等雖不在山門，但天地靈氣瘋狂暴虐，數百裏外都能感覺得到……這明顯是有修為通天之人大打出手，而我四象門，哼，不過是被殃及池魚罷了。”

“殃及池魚？哈，難道在那些人眼中，我堂堂修仙宗門，是随手可以碾殺的蝼蟻麽？”

柳玥怒極反笑，聲音不由拔高了幾分。

莫遲聞言，則沉默無語。

在他們這些修仙者眼中，沒有修為的凡人不過是渾渾噩噩的豬狗，那麽在那些站在修仙界頂端的大人物眼中，他們一個躲避在南疆的小門派又算得了什麽？

柳玥猶氣不過，還想再說什麽，這時身後的車廂傳來細微聲響，一個女子的聲音帶着一絲慵懶悠悠響起。

“柳玥長老，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繡着精美花紋的簾布被掀開，露出一張俊美的面孔。這是一個女子，看樣貌只有二十出頭，身上穿着素衣白裝，秀發高高盤起，臉蛋上滿是疲倦之色，但天庭下兩道長眉，卻如飛劍般銳氣逼人。

“餘婉少主，您醒了？怎麽不多休息一會兒？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

柳玥長老滿臉愧疚，見“少主”要從車廂裏出來，她趕緊湊了過去扶住，這殷勤模樣倒不像是什麽宗門長老，而是女子的貼身丫鬟。

一旁的師兄，那位叫莫遲的長老，也從趕車的位置起來，直接跳下馬車，候在一旁。

在四象門中，他師兄妹二人雖有長老之名，但打理的是外門瑣事，身份與眼前這位原四象門白虎門主之女可是有着天壤之別。此次若非宗門遭逢大難，內門精銳死傷殆盡，以他們當前的身份，又怎麽可能和這等天驕朝夕相處。

除了地位懸殊，這少門主年紀輕輕，但天賦絕佳，數年前便跨入金丹境，是內門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而且更令人敬佩的是，此番面對滅門之禍，親友盡喪，這外出游玩僥幸逃過一劫的女子竟能臨危不亂，迅速收攏宗門殘餘弟子，更是以強橫的實力滅殺數批趁火打劫的妖魔鬼怪，保住四象門最後一點香火。

可以這麽說，這次若沒有這餘婉少主，四象門即便沒有被滅門，那也是樹倒猢狲散，哪裏還能出現在這西北古道上。

“真是虎父無犬女，如今幾位老門主已然歸天，日後四象門的複興，可全在這女子身上。”

思及此處，莫遲和柳月兩位長老神情變得愈發恭敬。

餘婉少主則一臉平淡，眼中只有濃濃的卷意，看不出一絲悲喜。

她望了一眼逐漸泛白的東方，又将目光收回，落在宗門僅剩的兩位長老身上，說道：“南疆發生如此災禍，必然驚動整個修仙界。我四象門已然元氣大傷，若再讓昔日仇家找上門來，那可真是萬劫不複了。所以，兩位長老……”

“天災之事，休要再提。當務之急是北上玉石關，找到那位在玉石關的大人，只有找到他，我等才有望重立四象，再建山門！”

“少主說的是，可是這滅門之仇……”

柳鑰長老仍是心有不甘，一旁的師兄莫遲趕緊給她使了個眼色。

很顯然，這次引發天災的修士修為之高，已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四象門能惹得起的，這個時候談報仇，無疑是自尋煩惱。

況且那些大人物修為通天，說不定有什麽感應之法，若是發現這裏還有幾只整天想着報仇的小老鼠，誰知道會不會一時惱怒，順手把他們這幾條漏網之魚給抹去。

柳鑰長老也想到了這點，生生把話都咽了回去，一張小臉蛋頓時漲得通紅。

薛餘婉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将目光移開，落在馬車後方，那散落在古道兩側的點點篝火上。

莫遲長老湊了過來，道：“少主放心，西北古道多年天平，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麽不長眼的小毛賊，隊伍一切安好。不過今時不同往日，我四象門現在自身難保……”

猶豫了片刻，他才有些疑惑的問道：“不知少主為何要帶着這些難民？若是輕車簡行，我等只需十日便能到玉石關，但是現在……”

莫遲搖了搖頭，滿臉憂慮。按照現在這個速度，怕是走上個一年半載，都不一定能趕到那西北邊關。

“這個我自有計較，長老無需多慮。”

薛餘婉随口說了一句，又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前幾日對付那些趁火打劫的妖人，體內真元消耗太多，雖服了丹藥，但還未曾徹底恢複。

“少主，您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們守着就行了。”

柳鑰長老見她神色疲憊，又出聲勸道。

“有勞兩位了。”

薛餘婉點了點頭，正要回到車廂中休息，但手剛掀開簾布，又突然停了下來。

一抹煞氣從她眼底閃過，與此同時，在她潔白無暇的額頭中央，奇特的金色光紋迅速彙聚，最後竟化為一只詭異的黃金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