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論功行賞時,才知嚴佑雲冒了這麽大的風險。
司徒佑紋為他捏了一把冷汗,見到嚴佑雲時仍是後怕。
“你小子出息了,”司徒佑允喜出望外的笑了:“所有人都沒想到是你小子護住了小五,功勞頭一份啊。”
“當時蘇娴被困宮內,我也是急昏了頭。”嚴佑雲不習慣被人誇,讪讪的笑了。
“當着別人你可不能這麽說啊,現成的勤王護駕的功勞,你還要讓出去?”司徒佑允笑道:“護駕的功勞也不小,面對別人倒是沒有看出來你小子行啊的眼神,是不是有些得意啊。”
嚴佑雲笑着:“蘇娴在家需要看顧,我着實憂心與她,顧不得別的。”
“你就別謙虛了!”司徒佑允爽朗笑道:“當着自家姐姐兄長的面前還要這麽謙虛嗎?”
嚴佑雲抿嘴笑而不言。
“今日看着小五将事情分化的很明白,”司徒佑允忽而話鋒一轉,道:“該賞的賞,該罰的罰,該死的死,該敲打的敲打,輕重緩急滴水不漏。”
“許多年來不曾見過五哥,今日才知道他的手段。”
“既然是小五即位,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同于父皇在時了,小十一你要早做打算。”司徒佑允嘆道:“哪怕你有勤王救駕的功勞在,到底年少時風頭太盛了,總不好一直在京都內惹人心煩了。”
“我也想呢,往日裏五哥是個悶嘴葫蘆,一向往來甚少,而今也不敢妄自揣度了。”
“甭管是誰,即便是親兄弟坐在了皇位上,都要謹慎小心行事。”司徒佑允嘆道:“你五哥的脾氣沒人知道,還是見好就收吧。”
“大哥說的是,我到底年紀小,想事情還是不清楚,不知如何退步。”
“總歸是王爺,外放做官是不可能的,找着借口各地游尋,差事辦的漂亮,也不至于在眼前惹人生厭,再不然徹底告了假,做你的閑散王爺,除非年節,再不入宮門。小十一,你好好的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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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佑雲抱怨道:“我不過想做個富貴散人……”
“天下不能亂的。”司徒佑允意味深長道。
嚴佑雲忽而明白了,他是最得寵的小皇子,司徒淩不可能沒有戒心,對于天下間蠢蠢欲動的人來說,他會是最好的傀儡。
司徒佑允剛走了沒幾日,司徒佑紋也來告別了。
“我家夫君還在任上,不好空留他一人在,我得去看看。”
“姐姐。”嚴佑雲心內發苦:“你也要出京去了?”
“咱們這等人家,不同于其他的人家。”司徒佑紋嘆息着笑了:“總歸着小五剛登基,還是暫避風頭吧,其他的來日方長,慢慢從長計議。”
“長姐……”
“我聽佑允說了,你要是想我,帶着姝子去看我。”司徒佑紋打斷道:“蘇娴還病着,身體需要好好養着。”
嚴佑雲沉默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總歸着還算是有臉面情分在,也不至于逼人至死吧。”司徒佑紋勉力的笑了,想要安慰他:“只要你我循規蹈矩,不越雷池半步,想來是可以活下去的。”
正說着話,蘇娴邁進了屋內,司徒佑紋笑了起來:“你的身體剛見起色,也過來坐,別張羅了。”
“姐姐要離京了,我沒有什麽能做的,張羅一桌合口的飯菜,全做送行了。”
“何必你辛苦操勞,自有婆子下人呢,有你在,他們總不會虧待我分毫的。”司徒佑紋取笑道。
“姐姐是說笑呢。”蘇娴忙捧起點心盤子,笑道:“這是時新的果子,姐姐嘗一嘗。”
酒過三巡後,司徒佑紋逐漸有些失态了。
許多話憋在心裏許久,她想哭不能哭,想笑不能笑,離京後的日子更是無法猜測。
“咱們這樣的人家,又不是會為錢憂慮的,安安心心過好了日子,再無波折了。”司徒佑紋碎碎念着:“在別人眼中,當朝天子是手足兄弟,即便再有多大的富貴也漫不過去了。”
嚴佑雲遏制不住眼內,匆匆道:“我出去看一看。”
蘇娴憂心的望向他,并不知他出去看什麽,只是覺得他的情緒很是不對。
自從那日從宮內回來後,便是如此了。
司徒佑紋撫上蘇娴的手背,頗有幾分哀求的意思:“以後看好他吧,別再有什麽禍事。”
“姐姐……”蘇娴不解的望向司徒佑紋。
“我這一走,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了,此時情景,還是少有書信往來為好的。”司徒佑紋嘆道:“你勸着他,收着脾氣,最好閉門謝客,過了三年五載後再說。”
“長姐說的,我都記住了。”
“我自來看着他的心情,如同看着家裏的孩子一樣。”司徒佑紋抹着眼淚,道:“如此辛苦你,倒是過意不去了。”
送司徒佑紋離京後,嚴佑雲趕着進宮去了。
“朕自小常常溜出宮去,厮混在民間,結識三教九流,大有裨益。”司徒淩呵呵笑着。
他是進宮辭官的,但話說出來後,總是被司徒淩用其他的話遮蓋過去,嚴佑雲摸不清司徒淩想說什麽,只能陪着笑,說着閑話。
“自來,都是你我,大哥和八弟在京都,而今大哥病逝,八弟被囚禁,只剩你我在京都內了,小十一,朕不想你也出京去,只留朕孤家寡人的在宮內,連個說話的兄弟都沒有。”司徒淩說的極為感傷。
“陛下客氣了,臣弟着實惶恐。”
“十一弟你舍身護朕,朕感激不盡。”
看着司徒淩眼眶微紅,嚴佑雲不敢再接話說下去了,抖着膽子和司徒淩說要離京游歷。
“那你怎麽打算的?”蘇娴提心吊膽的問着。
嚴佑雲苦笑着,他心裏并沒有主意。
他是老小,自小驕縱非常,父皇并不指望着他即位,只希望他開心的當個作威作福的王爺。
上書房他想不去就不去,練武場說跑了就不見了,也只有習武是心裏喜歡着,便不曾落下。教習他的師傅也并未嚴苛他,別人一天練出來的,他三天練出來了,都覺得開心不已。
文才武略,他哪個都不是,仗着父皇母妃為非作歹罷了。
而今父皇母妃都不在了,要自己拿主意的時候,才發現有多慌張的唯恐走錯了路,還要不動聲色的怕別人看出慌張。
自己倒是不打緊的,蘇娴和孩子們又要怎麽辦呢。
或許父皇看錯了,五哥不是個憨厚人,總歸也不是針尖麥芒的對起來了,小心謹慎的也活得下去了。
嚴佑雲嘆息着,認命的想着。
“自明日起,閉門謝客,任憑誰來,都說要為父皇守孝三年。”
“府中下人是要看管好的,奢靡之物斷不能用,管弦絲竹絕不能有,說書的,唱戲的,讨趣的,都躲着遠點,總歸現下風頭是要避盡的。”
“無論什麽事,你都可以同我說的,我雖是不能為你分憂,最起碼能聽你說一說。”蘇娴鄭重的握住了嚴佑雲的手,道:“我不願你把什麽事都一力擔下。”
“蘇娴……”
“你我是夫妻,理當一體,更應一心。”
即便腳下是刀山火海,我也不願松開你的手,也要帶着你闖一闖。
哪怕最後是阿鼻地獄,我也要帶着你一起墜下去。
永永遠遠,都不想放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