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夜好夢,神清氣爽。
嚴佑雲站在院內志滿意得的伸着懶腰,天色剛剛大亮,拂面而來的風中有着清冷露水的味道。
正是覺得神思爽利時,院門被人推開了。
差一點被發現了。
心內一驚,轉瞬被踏實安穩占據,嚴佑雲笑眯眯的看着蘇溪鎮,心內腹诽着,這段時日為何經常山上山下奔波。
到底是要做些什麽。
有些事不能遣暗衛去做,只能自己揣度,若是自己揣度,嚴佑雲便覺得一定是那個意思。
便是蘇娴與蘇祁的婚事。
只是想着,胸內覺得氣郁不順,提着心吊着膽,不知如何安放,時刻猶如白蟻噬心,小火慢煎。
自那日起,蘇娴也不大理他,偶爾在院內撞見,總是低着頭快步的走開,躲去自己覺得安穩的角落。
見到蘇娴如此,嚴佑雲恨不得逼着她時時刻刻看着自己,卻只能時刻告誡自己,此刻不能急躁的,急躁會誤事的。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反反複複的在心底勸解自己,嚴佑雲大口的喘息着,勉強将心內蠢蠢欲動的心緒壓了下去。
如同度日如年的慢慢的熬着,熬過了幾日後,蘇溪鎮和蘇祁又下山去了,嚴佑雲終于能夠長舒了一口氣。
送走了父親和師兄,蘇娴連飯也不吃了,快步的回屋,重重的關和了門。
雖是慢了一步的嚴佑雲望着蘇娴的屋子,笑眯了眼睛,像極了要偷雞的狐貍。
Advertisement
嚴佑雲厚着臉皮去敲門:“師姑,有事見你。”
“我,我我沒事的。”隔着門聽見嚴佑雲說話手上一抖,驚覺自己慌亂的蘇娴,連忙補了一句:“你有什麽事直說吧。”
“隔着門總是不好說的。”嚴佑雲的語氣懇切道:“難道師姑再也不想見雲兒了?”
“我,我此刻身體不舒服,你有事說就好了。”
蘇娴有些猶豫,她不知這事到底是什麽,是不是自己小心眼了,是不是這事沒有那麽重要,是自己誤會了師侄。
若是被師侄知道了,會不會笑她啊……
自我懷疑的想着,蘇娴的心內充滿了忐忑,她不想小師侄認為她是一個心眼不大,愛計較的人。爹說過,這樣的人最讨厭了,人人都不會喜歡,更何況是整日裏生活在一起了。
她,她……有小師侄在山上的日子終是好過了許多。
“難不成,師姑是生我的氣了?”嚴佑雲的語氣中添了哀求與可憐,不知不覺中,蘇娴走到了門口,用身體倚住了門,好似這樣就能阻止嚴佑雲進門。
“師姑若是生氣,更應該見我一面,與我當面說清楚才是。”嚴佑雲振振有詞道:“師姑怎好将我拒之門外。”
蘇娴心內委屈,才不想放他進來,索性閉口不言。
嚴佑雲在門外站了片刻,屋內仍是沒有聲音傳出,挑眉道:“既然師姑不想見我,我走就是了。可是我見師姑晚上沒有吃好,特意備了點心送來,若是師姑肯接進去,我走也就罷了。”
“你放門外,我餓了就自己拿進來。”
“師姑,天氣寒冷,食盒落了地,涼透了怎麽辦。”嚴佑雲溫言勸道:“師姑将門開一點縫隙,我遞進去可好。”
“那,那說好了,你不許進來的。”
“師姑還能不信我了?”
是不該信的。
食盒接進來了,嚴佑雲卻沒有什麽後退的想法,蘇娴焦躁的呵斥道:“嚴佑雲!”
嚴佑雲陪笑着,硬是門縫從擠進來了,步步緊逼着蘇娴退無可退。
“你幹嘛!”蘇娴心慌的想轉身要逃,被嚴佑雲攔腰抱住,再不肯松手。
“師姑,你要去哪裏。”
“我,我忽而想到還有事做……”
“飯做完了,也吃完了,師爺帶着師傅下山去了,碗筷我刷了,鍋也洗幹淨了,柴火也備好了,師姑還有什麽要做的嗎。”
蘇娴一時語塞,努力的想着還有何事可做,卻是想不起了。
“師姑……”
黏膩的像是被裹住了糖漿的聲音,讓蘇娴心內頓生不安,回過神來,兩個人重疊着重重的倒在了床上,舊時重演,蘇娴惱火了自己的不夠聰明。
任由她再想要逃脫,嚴佑雲都像是一張嚴密的網,将她困在了中間,掙脫無法的被按在床上。
求饒也好,商議也好,威脅也好,動武也好,都被嚴佑雲的撒嬌,無辜化解了。
肌膚相親的黏膩,讓蘇娴生平第一次覺得有心無力,任憑拼勁全力,都是用不上力氣。
衣衫散落一地後,還是要撿起的。
嚴佑雲帶着志滿意得的笑緊緊的抱着蘇娴,蘇娴心內并不舒服,用力的掙脫後穿妥了衣衫。嚴佑雲知趣的見好就收,并不敢再繼續惹師姑生氣了,乖乖的站起身,步步緊跟在蘇娴的身後,宛若貼身一般。
“我并不喜歡,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打開門後,站在門口沉吟許久的蘇娴嘆了口氣,鄭重道。
“難道師姑不喜歡我了?”嚴佑雲眸光閃動,宛若要哭了。
“我雖是疼你寵你,慣着你,但這事……”說不明其中差異的蘇娴漲紅了臉,用力的将嚴佑雲推出門外,将房門重重扣上。
嚴佑雲不氣不鬧,哼着小曲在院內忙着,時不時的望向蘇娴的房門。
晚飯做好後,嚴佑雲去敲門,蘇娴并未應聲。
想了想後,嚴佑雲索性守在門外,只等着屋內的聲音了。
眼見着日暮漸沉,嚴佑雲越發的開心。
躲在屋內一天的蘇娴一天水米不曾打牙也就罷了,更是迫切的需要茅廁解決忍無可忍的積水,嚴佑雲來敲門時,她是聽到的,更是賭氣的為難着自己了。
直到無法遏制,悄悄的将門拉開了一點縫隙,想要探清楚院內的情況,被驟然一張歡喜雀躍的臉,并着歡天喜地的嗓子,吓了一跳。
嚴佑雲瞬間蹦到了蘇娴的面前,憨厚的笑着:“師姑起來了?”
蘇娴慌亂的點點頭,想要避開他出去,忽視了嚴佑雲捧着托盤,不肯讓步的将她堵回了屋內。
“你要幹嘛。”
蘇娴漲紅了臉,她本就是忍不住的,若是嚴佑雲再與她糾纏一會,真不知要怎麽忍耐了。
“師姑吃飯吧,餓了的吧。”
蘇娴慌亂的點了點頭,顧不得其他,用力的撥開嚴佑雲,三步并作兩步的向茅廁沖去。
身後的嚴佑雲憋着笑意,院子總共這麽大,山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師姑能去哪裏呢。
自那時起,嚴佑雲宛若一貼狗皮膏藥黏在了蘇娴的身旁,随便蘇娴去哪裏,哪怕是茅廁,嚴佑雲一定也要蹲在門外,如若時間久了,還要喊兩聲的。
蹲在茅廁的蘇娴無法忍受的想要訓斥他了。
也是沒有什麽用的。
嚴佑雲綿密的像是一張大網,将蘇娴逼得躲無可躲,退無可退,似乎只能放任看不清面目的嚴佑雲繼續任意妄為着。
午夜時分,蘇娴再難入夢。
枕邊的嚴佑雲睡的踏實又安然,好似得到了什麽一樣的心滿意足。
蘇娴不想見到他,翻了個身背對着嚴佑雲也是心浮氣躁的睡不着。蘇娴輾轉反側也想不明白,為何嚴佑雲變成了想着的樣子,自己又應該如何去做。
從小到大,蘇娴頭一回升起了逃下山的念頭,即便山下的牛鬼蛇神,所有的未知再可怕,也不會比變了一張臉的嚴佑雲更可怕了。
“都謹慎點,別讓師姑跑下山了。”
嚴佑雲笑的心滿意足,似乎意猶未盡,回味着什麽。
偶爾從蘇姑娘房內傳出的聲音,已經足夠暗衛們猜測發生了什麽事,雲王爺一向随心所欲,并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着,索性按照他的意思了。
即便心內嗟嘆,李感言并沒有說出聲。
嚴佑雲時時刻刻盯着師姑,不敢讓她片刻消失于眼前,掰着手指數着師姑的日子。
“師姑,你來葵水了沒有。”
蘇娴茫然的搖頭:“整日裏追着問這個幹嘛。”
嚴佑雲被說的讪讪的,仍是锲而不舍的執着着這事。
日子長了心內也沒了底氣,一連兩個月嚴佑雲日日盯着師姑,問着師姑,都沒有來葵水。
蘇娴被問的煩了,轉身走人,嚴佑雲更是盯緊了蘇娴的衣物浣洗。
沒過幾日,蘇溪鎮帶着蘇祁回來了,第一次還帶回來了許多東西,其中大把的紅色尤為紮眼,擺在院內明晃晃的。
嚴佑雲心下一驚,不敢再大意了。
這是帶着蘇祁采買去了。想明其中緣故,嚴佑雲心內說不出是酸澀苦楚,亦或是其他的心情,總歸是心情欠佳。
掐指算着,已接近兩月了,掰着手指反複的算了又算,嚴佑雲不敢再大意了,反複思量着,要謹慎些帶師姑下山把脈了。
“師爺,我許久不曾下山去了,今日想要下山去,師傅有事要忙,叫師姑帶我下山可好。”
蘇溪鎮大手一揮,痛快的答應了,竟然沒有多問一句,并無不可。
嚴佑雲臉上笑眯眯的,心內罵開了花,就不問的嗎,暗衛去哪裏了,蘇祁在忙什麽,為什麽要帶着蘇娴下山,蘇娴從未下山過,會不會害怕。
想來蘇溪鎮是真的不在乎。
嚴佑雲一面心內腹诽着,一面屁颠屁颠的去找蘇娴了。
門被叩響,蘇娴不知是誰敲的,也不敢冒昧去問,連忙将門打開了。
“師姑,師爺說要你帶我下山。”
蘇娴想将門關和,不想再理會嚴佑雲。
“師姑,”嚴佑雲厚着臉皮的笑着,用手握着門框,笑道:“跟我下山去吧。”
而今爹爹和師兄回來了,他總要顧忌點吧,蘇娴心懷僥幸的想着。
“我從未下山過,帶着我更是你的拖累。”蘇娴不想再看他,垂低了眼睛,想要将門關和:“我乏了,想要歇一歇。”
嚴佑雲厚着臉皮伸手擋住了門,笑道:“師姑,這可是師爺說的。”
心內略有猶豫,蘇娴仍是不想理會。
“我同師爺說下山辦事,師傅忙,特意叫師姑照顧我。”嚴佑雲故意的強調了重音。
這算是威脅嗎?
“我不下山。”蘇娴氣弱了許多。
“師姑随我下山看看嘛。”
面對嚴佑雲的糾纏,怒急的蘇娴喝斥道:“你松開!不然我重重的關門夾你的手!”
“師姑舍得雲兒嗎。”
嚴佑雲嬉笑着并不在意,一副任由着她動作也不會有絲毫意見的樣子,宛若是蘇娴小題大做,鬧脾氣做錯了事。
面目兇狠的對峙了許久,到底不忍心去夾他的手,忽而生出了無力感讓蘇娴不知所措。
外強中幹的虛張聲勢到底被人看破了。
“莫非師姑是想我去請師爺前來,與師姑确認要同我下山?”嚴佑雲再次強調着。
蘇娴心內沒有底線的節節敗退着,不想被父親責罵的恥辱感,讓她無能為力。
“師姑。”
看着蘇娴蒼白的臉色,嚴佑雲迫切的追問着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