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夫郎!
第94章我夫郎!
祖屋
老兩口住的那間屋子的燈熄了之後。
程郎玉敲開自家老爹的房門。
“老大?進來吧。”程安明披着外衫側開。
杜今荷将才熄的油燈點燃, 跟程安明坐在床沿。
“說說,啥事兒?”程安明道。
程立君的眸子在明滅的燈光中,幽幽發亮。“姑姑的事兒。”
“梅子?”程安明困意忽然消失, 面帶疑惑與緊張。
照着程家人的印象, 程安梅是幾個姊妹中過得最好的。哪能有什麽事兒。但一旦有事兒,那必定是大事兒。
程立君緩緩搖頭,低磁的嗓音融入緊密的夜。“二表哥賭錢……”
“什麽!”程安明直接站了起來。杜今荷也是抓住自己大兒的手臂,狀似求證。“是真的嗎?大兒。”
程立君鎮定點頭:“事實如此, 姑姑兩人還在鎮上呢。”
他眉頭緊蹙:“半年不見,人愈發輕減了。”
“阿爹看看姑姑的事兒怎麽辦,要不要告訴阿爺。”程立君沉穩道。
說罷, 他看着自家阿爹在屋子裏踱步, 程立君轉向杜今荷。“阿娘,我就先回去了。”
“好。”杜今荷也臉色有點不好,輕輕拍拍程立君的手。
這夜,程安明的房間嘆息聲不斷。持續到第二日清早,才消下去。
程安明想了一夜,還是憋着。他不知道怎麽給自己親爹說。
如此幾天,眼看着人越來越憂愁,程家兩兄弟又拉着自己爹将事情盤算盤算。
“阿爹, 正好大姑住在鎮上, 等她養好了些, 就留在鋪子幫忙吧。”程立民看了看程立君, 開了這個口。
“大嫂也跟我商量了,說可以擴大鋪子。正好我們現在手裏的錢也夠将旁邊的鋪子租下來。”
“郎玉不想去, 那就拉姑姑進來。也算是互相幫忙。”
“您看怎麽樣?”
“大媳婦也是這樣想的嗎?”杜今荷對程立君問道。
在他們大房, 鐘靈秀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能說能做還會掙錢, 擱誰家都會被供起來養着,杜今荷做事兒也經常會問大兒媳的意見。
程立君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
“那好,那好。”杜今荷欣慰。
這幾天老伴兒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她看着也跟幹着急,這事兒早日解決,也能早日放下心頭大事。
程安明繃着的臉總算緩和,他拍拍兩個能擔起事兒的兒子的肩膀。
“好,那就這樣說定了。”
“我明天跟着你們去鎮上看看。順帶給梅子說說。”程安明拍板道。
細雨綿綿,交織成絲。
這天,蹲屋裏的顏桐終于解放了。他側坐在床榻,頗有些嫌棄地捏着袖子嗅嗅。
“啧啧啧,這味兒可真大。”
程立民黏糊糊扒上來。圈着顏桐的窄腰,鼻尖貼着光滑的脖頸蹭蹭。“哪裏大了,我可是隔三差五給你擦了的。”
顏桐捏着程立民的鼻子,笑得嬌豔。“那是你鼻子不靈。”
“亂說。”程立民将他手拿下。
“安安跟樂樂睡了,我今兒可以出去玩兒了吧。”顏桐戳戳邊上兩個小崽子的圓臉蛋兒,那股銳氣都散成雲綢,柔軟異常。
程立民咕嚕幾句,趴在顏桐背上。“可以啊,但是今天下雨呢,要不夫郎再在屋子裏待一天?”
“你想得美!”顏桐擡手就拍在程立民腦袋上。
“話說,你們說的塗大夫家那人,現在還在嗎?”顏桐仰頭問身後的人。
程立民腮幫子鼓起:“你還惦記別的漢子!”
“別小氣,我就問問。”顏桐白眼一翻。
“在。”程立民俯身,将顏桐嚴絲合縫地圈在懷裏。“人醒來後就不聰明,記不起以前的事兒了,現在留在塗大夫那當藥童呢。”
“正好,那邊多個人幹重活。”程立民嘴上說着,臂膀卻越收越緊。“你問這個幹嘛?”
顏桐輕輕拍拍他的大爪子。“松一點。”
“你還沒回答呢!”
“豬!”顏桐偏頭,親了男人一口。
程立民瞬間笑得又傻又憨的。“好吧,我,我允許你繼續問。”
顏桐靠着他,懶洋洋的:“沒什麽問的了。”
“今天不去鎮上嗎?”
“今天不去,在家陪夫郎。”程立民像搖着尾巴的大狗狗。
“行,那你帶崽子,我出去玩兒。”顏桐腿落在床沿。“松開些,我動不了了。”
程立民蹲下,捏着腳踝給他穿鞋。“去哪兒玩兒?”
“告訴你幹嘛?”
“夫郎~”
顏桐眉頭一皺,眼裏卻帶着笑意:“肉麻兮兮。”
“冬哥兒在家吧,我去找他。”
“他家忙着呢,一天天就往山上跑。現在下雨呢,歪頭也不好走,咱們等晴天去好不好?”
顏桐頓住。
程立民默默擡頭。
“你發現你越來越唠叨了沒?相公。”
程立民撓撓臉:“有嘛?”
“有。”
“爹爹他們都去鎮上了,大嫂也不在家,你說說我想找冬哥兒說說話都不行嗎?”
“行行行!”
“我去叫他們過來,不管怎樣,你今天待在家好不好。夫郎,好不好嘛~”
“夫郎~”
“好!”顏桐嫌棄似的搓搓雞皮疙瘩。
程立民一走,顏桐避開人,撐着傘到了塗大夫的住處。
“塗大夫在嗎?”顏桐眼神平和,看着就是個溫婉的山村哥兒。
院子中響起了漢子的聲音:“不在。”
傘柄擡高,露出顏桐收斂鋒芒的眉眼。眼簾微掀,眸子如劍出鞘般泛着寒光。“顏木?”
“哥!”漢子震驚。手中的傘直直落下。
他難以置信般大步迎來,看清楚他熟悉的模樣。“哥。”
顏木熱淚盈眶。
“顏木。”顏桐眼底驚訝一閃而過,輕拍着漢子的肩膀。“你怎麽會在這兒?”
話還沒說完,顏桐就被高自己半個腦袋的弟弟抱住。
“嗚嗚……哥,我好想你啊!”
“你跑哪兒去了啊,為什麽不回家,哥嗚嗚……”
顏桐站得筆直。“好了,進去說。”
顏木松開懷抱,始終抓着顏桐的手。他淚眼朦胧地癟嘴:“哥哥,你怎麽走也不帶着我走啊。”
他倆是雙生子,顏桐大半個時辰。從小,顏木就喜歡黏着他。
“顏家容不下我,但你在那兒卻是能發揮自己的才智。與其我在那兒礙他們的眼,倒不如留你這唯一的漢子在家。即便是再不願意,那老不死的還不是得捧着你。”
“我也不喜歡啊,你都不跟我說,留張紙就跑了!”
“你怎麽這麽狠心!”
顏木涕泗橫流地控訴。“好歹你跟我商量一下啊!”
“要不是我這次恰巧落到這河裏,不然怎麽會有機會見到你!”
“行了,漢子家家的,別翻這些了。”顏桐眼眸清亮,含着鋒銳。“說說,後面的打算?”
“我要留在這兒!”
“你再說一遍?”顏桐臉色倏地沉下。
“我,我要就在這!”顏木梗着脖子道。
自從爹爹去世之後,兄弟倆相依為命,顏桐雖是哥兒,但半點不比漢子差。兄弟間,顏桐就是大家長,顏木從來不敢違逆他的話。
可現在……
“哥~我留下好不好~”說着,顏木眼角又紅彤彤的。“哥哥,那個不是家,跟着你我才有家。”
“你多大了,顏木!”顏桐不為所動,因為板着臉,看着愈發威嚴。
“我!”顏木脖子一縮。“除非你打死我,不然我不走!”
顏桐緊抿嘴唇。看着這個故作堅強的弟弟。“在這裏,你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夫,過一輩子,你甘心嗎?”
“哥哥你呢,你不也一樣!”
“我是哥兒。”顏桐輕嘆一口氣,觸動到了心底的傷。
顏木試探着重新抓住顏桐的衣袖。小聲道:“哥兒怎麽呢,哥兒還能當将軍呢。”
“閉嘴!”
“哦。”顏木縮回脖子。
“你怎麽會受傷?那個毒夫做的?”顏桐寒眸冷光一閃,藏着嗜血的恨意。
顏木看他又成了這個樣子,忙拍着他背:“哥哥,冷靜!冷靜!”
“其實吧,就是南邊說着打仗嘛,老匹夫為了讓我混個功績動用關系送我進來的。但是不知道怎麽被那人知道了。或許,也有點關系……”
說着,顏木小心看了顏桐一眼。“哥,是我笨。”
“确實笨!”
顏桐沉重一嘆。他都離得那麽遠了,為什麽還能遇上。
他盯着這個蠢弟弟。懷疑是不是自己保護得太好了。兩個人之間,哥兒不像哥兒,漢子不像漢子。
“哦,我忘了說,那人在我來時已經懷了。”顏木擰巴地攪動顏桐的衣裳。“哥,怕是殺了我給肚子裏還沒出來那個騰位置呢。”
“是嘛?”
“是吧。”顏木讨好笑笑。
“喂!”院門前一聲憤懑的喊叫。
顏桐一驚,詫異地看着門外的程立民。“相公!”
程立民捂住左胸膛,瞪紅了眼睛,氣得哆嗦。“你,你!”
顏桐看他這樣子,有些心疼。在顏木極度詫異的眼神中走過去牽他。
程立民紅着眼眶,甩手躲開。
顏桐盯着他。
程立民癟嘴,身體誠實地擡手握住已經軟嫩的掌心。“夫郎。”
“搞清楚再生氣,行不行?”顏桐無奈。
“你是誰!”顏木警惕,像個小狼崽子炸毛。
“我還沒問你是誰呢!”程立民環住顏桐,表現出極度的占有欲。
顏桐:“你兩要不要先扯頭花?”
兩人齊齊偏頭:“哼!”
“回去說。”顏桐轉身,程立民霸占兩只手,顏木也過來搶。
“是我的!”
“我夫郎!”
“什麽!你夫郎!”
“你癞□□吃天鵝肉!”
顏桐瞪他:“閉嘴!叫姐夫!”
顏木搶過一只手臂,鼓着腮幫子跺腳:“哼!”
“哎。”顏桐累了。
三個人以別扭的姿勢回到祖屋。
“二嫂?”葉忍冬站在屋檐下,詫異看着三人。“這是?”
“冬哥兒來了啊。”顏桐瞬間展顏,笑得溫柔。
“嗯,二哥來找,我和相公剛好快走到村裏了。”葉忍冬将堂屋凳子排成一排。
“坐。”顏桐拖家帶口進門,丢下一個字,看着還在較勁兒的兩個。
程立民、顏木乖巧照做:“哦。”
“顏木,我弟。”顏桐随口扔下個炸耳朵的事兒。
“什麽!”程立民霍地站起。“弟弟?”
“你不是沒有弟弟打仗嘛?”程立民道,又忙補充,“不是不相信你夫郎,只是,只是……”
“行了,就是親弟弟,一個爹爹生的。鎮上那一家是我遠房舅舅家。”
程立民陡然放松,大狗熊般坐下慢慢将人圈抱住。他将大腦袋靠在顏桐肩膀。“哦。”
“你就不問問其他的?”顏桐也是驚訝。
“夫郎不說肯定有不能說的理由。”程立民垂下頭,對顏桐翻着肚皮。
葉忍冬捂着嘴,杏眼微張。他也是沒想到,原來自家二嫂還有其他身世。就跟相公給自己念的話本兒一樣。
他看看顏木,又看看顏桐。
當初說兩人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現在看來,果真是兄弟。
“也沒啥不能說的。”顏桐随口道。“顏木,你說。”
顏木無辜,乖巧道:“哦,大致就是我家天仙兒似的有錢爹爹嫁了個高中的窮漢子,窮漢子花言巧語騙了爹爹不說還把自己的表妹養做外室。”
顏木說出來一臉吃了糞水的惡心臉色。“爹爹發現了,難産去世了。那外室沒到五天就被娶進來做了正室。”
顏木撇嘴:“唔,就這。”
“反正不是什麽好說的。”
程立民仰視自家夫郎的側臉,默默圈緊,額頭蹭了蹭他下颚。
顏桐低頭看他。“怎麽了?”
“夫郎,不氣。”程立民溫柔讨好。
顏桐搖頭:“早沒當回事兒了。”
“夫郎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