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教着算賬
第46章教着算賬
葉忍冬在門邊又站了會兒, 見兩個小孩也學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進屋。
阿玉走時留了一只兔子在家,葉忍冬打算先将兔子養着。
兔子放在廚房, 葉忍冬帶着兩孩子拎着兔子腿抱到豬圈。
兔子會打洞, 自家沒養東西的籠子,倒是那豬圈修好了也沒用處,不如放在裏邊。
兔子解了繩子關好,葉忍冬抱了些幹草在角落做窩。
“阿嫂, 兔子吃什麽呀?”程韶趴在圈欄,喜滋滋看窩在草堆裏的大灰兔。
葉忍冬猶疑道:“吃草。”
“哦哦,我知道了大嫂。”程韶奮力點頭。
說着, 程韶就拉着程寶兒跑開了。
葉忍冬料到他們是去找草喂兔子, 小孩子有個打發時間的也好。
葉忍冬出來,一時找不見該做些什麽。
在前院站了會兒,木桶裏發出些水響。葉忍冬不免想到昨天晚上自家相公沒在,弄得自己也沒多少心思做飯。
這鳝魚放了這麽些天,早早收拾出來吃了不是。
院子裏沒水井,收拾東西要去河邊。
葉忍冬将水桶拎出去,又端着木盆馬紮坐在岸邊的石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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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臺是新修的,到腰高, 平時可以用來洗衣服。
在外邊跟着哥哥扯草的程寶兒見了, 将手上那草塞到程韶懷裏就甩着小辮兒跑來。
石臺修在河岸邊, 周邊用木棍子攔了一圈, 就是怕這些小孩滾進河裏。
葉忍冬此時正抓着刀坐在小馬紮上,看着木桶犯難。
殺一條鳝魚還好, 但這麽多勾勾纏纏一起, 葉忍冬有些頭皮發麻。
程寶兒蹲在水桶邊。下巴落在膝蓋, 好奇地看着葉忍冬的眉頭擰成小包。
她嘿嘿一下,小手飛速往水桶一抓。
葉忍冬沒來得及阻止呢,那鳝魚就被扔進盆裏,甩暈了去。
“不怕?”葉忍冬看着程寶兒。
程寶兒爪爪握握,嬉笑搖頭:“好玩兒!”
葉忍冬将她衣袖紮高些,道:“衣服別打濕了。”
說着,他兩指掐住黃鳝頭,利索用刀尖從脖子往下劃。
動作毫不猶豫,但唇角緊抿,面色凝重。
程寶兒見盆裏那條被葉忍冬收拾好,又迅速抄起一條扔進盆子裏。
葉忍冬驚訝,這鳝魚在她手裏乖得不行。
他戳戳小姑娘的手窩窩,一時疑惑。
難道自家姑娘是個大力士?
兩人配合,一桶十多條鳝魚被全部收拾出來。
葉忍冬将其拿到水邊清洗,見着程韶抱着一堆嫩綠的草往家裏去。
他朗聲道:“韶哥兒,幫阿嬸将鹽抱出來,就竈臺上的小罐子。”
程韶脆生生回:“我知道了,阿嫂。”
程韶小短腿加快速度往家裏跑,不多會兒緊抱着罐子出來。
“謝謝韶哥兒。”
葉忍冬接過,将處理好的鳝魚分出一半抹上鹽,用草串着。另一半今天煮了吃。
鎮上
程郎玉背着東西走得比牛還快,不多時到了集市。
今兒帶來的東西不算多,好在新鮮,剛到集市就有人來問價。
程郎玉給的價錢是鎮上的市價。
可惜的是那獾子已經死了,只賣三十文一斤。二十四斤的獾子賣了七百二十文。
野兔還是鮮活的,五到七斤一只。
雲山腳下沒人家養這兔子,因此它也算個稀罕貨,比豬肉貴些,二十五文一斤。
程郎玉留出一只,剩下的兩只也賣了二百七十五文。
東西早早出手,程郎玉不敢耽擱,收拾好東西就往鎮上收藥材的鋪子去。
不過走到陸大夫那鋪子時,程郎玉在門前站了會兒,還是打算先去這邊問問。
陸大夫要不要另說。
倒是夫郎這百合品質定是好的,程郎玉看在陸大夫給自家醫治的份兒上,先看看陸大夫需要不。
剛進門,程郎玉就被迎了進去。
“小哥,我這有些百合,你們要不?”程郎玉直接道。
“百合?我看看。”
程郎玉将百合捧着遞給他看。
“你等等,我問問師傅。”這百合不算多,自家的藥鋪的藥材不是去山上采的,就是去那收藥材的鋪子買的。
可貴着呢。
而且那藥鋪子的心肝兒黑,買回來的好壞摻雜。
他現在還弄不清,得問問師傅要不要。
程郎玉就在外邊等着,沒多久,藥童就拿了銀袋子出來。
“師傅說要,你看看給你四十五文一斤可好?這價錢算中肯的,要是去那藥鋪子,指定四十文都不到。”
程郎玉道:“稱吧。”
“好嘞。”藥童找出稱将袋子放上去,撥了撥秤砣,道,“程哥,三斤二兩,共一百四十四文。”
程郎玉收了銀子道謝,就開始往回走。
路過那面攤時,程郎玉目不斜視徑直走過。
背簍裏最大那只肥兔子時不時蹬腿,程郎玉姥爺家在鎮邊的村子,這兔子是打算送了去的。
這也是夫郎的意思。
從姥爺家出來時,程郎玉恰巧看見六姥爺,也就是姥爺最小那弟弟正往坡上走。
一大家子也有六個人。
不知道他們上坡幹嘛,程郎玉打了招呼,就匆匆回家。
緊趕慢趕也是午時到家。在田坎上,遠遠能瞧見那升起的炊煙。
程郎玉加快腳步。
家裏的兩個小孩都堆到後院喂兔子。
葉忍冬一邊照看着火,一邊在滾油裏放入蒜末跟泡椒碎。
他将柴火壓小,濃厚的酸辣味道迸發。
在糊鍋之前,葉忍冬倒入些清水燒開,接着放入黃鳝。
程郎玉進屋時,就見到煮好的紅燒鳝魚起鍋。
本就餓了的肚子長叫一聲。
葉忍冬被辣椒沖得輕咳幾聲,還以為是程韶兩個,他熄火招呼着:“外邊玩兒,裏面嗆。”
葉忍冬從竈孔直起身,卻立馬被遮在陰影裏。
“相公?”葉忍冬偏頭。
“相公!”
程郎玉放下背簍,彎下身圈住人。
葉忍冬感受到脖頸的細膩,沒忍住挨蹭他。“相公,吃飯了。”
葉忍冬被男人抱起圈着,他雙手緊抱着男人,就這樣歇息。
邊看着男人将菜端上桌,又單手盛鳝魚粥。
葉忍冬坐在男人臂彎一動不動,滿足閉眼。
“那兩個呢?”程郎玉問道。
葉忍冬:“後院呢,你留下的那只兔子我放在豬圈,他們正找草喂。”
程郎玉看他犯懶,拍拍人放在位置上。
“快吃,我去叫他倆。”
“好。”葉忍冬被放下,又抓了些鹹菜。
鳝魚肉嫩,紅燒鳝魚味道有點辣,但将将好壓下那點腥味。
加上煮得久些,只嘴巴輕抿,那骨頭上的肉就落下。帶着濃厚的酸辣蒜香,舌尖一碰,就打開了味蕾。
若是嫌這味道重了,碗裏的稠白的鳝魚粥熬得軟爛,沒放多少調料,味道極鮮。
雲山偏南,這邊的人都喜歡吃辣。
以前是吃茱萸,但不知聽誰說,千年前外邦的食材傳入。這辣椒也漸漸替代了茱萸,成為雲山的重要佐料。
菜園子裏,每家每戶都得種上一點兒。
飯後,兩個小的又去看兔子,換着草試探着兔子吃啥。
而葉忍冬杵着下巴,吃得泛紅的眼尾嘴唇透着妖冶的姿态。
他絲毫不察,杵着下巴直勾勾看吃飽喝足的程郎玉,平常清潤的目光盯着某處泛呆。
葉忍冬嘴角輕勾,順着看去。
是盤子裏剩下的辣椒皮,紅豔豔的。
歇息完,葉忍冬收了那辣椒,打算洗碗去。
可沒料到腰間一緊,就被程郎玉勾着坐進懷裏。他小聲驚呼,差點将碗給扔地上。
“夫郎。”程郎玉俊臉貼着哥兒露出的後脖頸,悶悶道。
“相公,我洗碗呢。”
葉忍冬感受着男人臉頰,心裏補上一句。
吃飽的相公會更黏人。
“嗯。”程郎玉應聲,貼貼夠了,将人放開。
葉忍冬重新進了廚房。
程郎玉看屋檐下盆子裏裹着鹽的鳝魚,食指勾着草繩挂到屋檐底下。
腌制好的鳝魚風幹,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吃。
葉忍冬出來,欣慰地見着自家相公将魚挂上去。
“阿嫂!我找到兔兔吃的草了!”程韶興奮的聲音自後院響起。
葉忍冬腳步一頓,問男人:“相公,兔子吃什麽草?”
程郎玉前邁一步,摟住人慢悠悠往後院去。
“我阿娘以前喂過白菜葉子,不過它也吃蒲公英、車前草。”
“夫郎要養嗎?”程郎玉閉着眼睛道。
葉忍冬背上趴着男人,帶着他往後院去。“不是,我看是兩個孩子想養。”
程郎玉:“那他們自己找草去,多試幾次不就像剛剛那樣知道吃些什麽了。”
聽聽這滿是醋味的話。
有時候啊,自己這相公比程韶兩個還幼稚。
後院,葉忍冬看了看已經出窩啃草的灰毛野兔,對兩個小孩道:“想養着嗎?”
程韶跟程寶兒眼睛亮亮,使勁點頭。
“那你們倆要負責喂草哦。”
“好!阿嫂!”
程寶兒一爪子拍在豬圈牆壁:“好耶!”
葉忍冬抓過她的小爪子:“不疼嗎?”
程寶兒包子臉一歪:“不疼啊。”
程郎玉隔着葉忍冬的長發,看着那沒怎麽發紅的手。“皮實了些。”
倒像是個女娃的身子裏裝了個小漢子的魂兒。
程郎玉道:“不用多喂,撐了也會死。”
“知道了,大哥!”程韶程寶兒看向熊一般趴在自家嫂子背上的男人。
程郎玉:“嗯。”他說完,又跟蝸牛縮回殼裏般,眼皮貼着自家夫郎溫熱的脖頸。
“困了回屋子睡午覺,別出門知道不。”葉忍冬道。
“知道了,阿嫂。”
葉忍冬摸摸兩個小孩,帶背上的軟骨頭回卧房。
一路上,程郎玉一聲不吭。
要不是背上力氣不重,葉忍冬還以為他睡着了。
葉忍冬關上卧房門,道:“累了嗎?”
“沒。”程郎玉直起身。
葉忍冬面對他,看他精神還好,接着就被刮了幹淨,團進男人的懷裏。
“夫郎,這是今天賣的的銀子。”程郎玉遞出自己的銀袋子。
葉忍冬背靠男人胸膛,拎着有些分量的灰布袋子。
“賣了多少?”葉忍冬欣喜問道。
“獾子四十五文一斤,野兔二十三文一斤,加上夫郎那百合質量好,四十五文一斤。”
葉忍冬手心貼在腰腹間的掌上。“那這各是多少斤?”
葉忍冬聽到頭頂男人一聲輕笑。
“那獾子二十四斤,兔子……那夫郎算算,共多少錢?”
葉忍冬微愣,默默偏頭,側耳在男人身上蹭蹭耳朵。
“不知……”葉忍冬耳垂沾染赤色,糯糯道,“太多了。”
不會算了。
于是,午睡時間,葉忍冬被教着算賬,慢慢迷糊了去。
睡了半個時辰不到,夫夫二人起身。
剛算清了家裏的餘錢,二兩三錢三十九個銅板。
葉忍冬想着自家豬圈,還想着多掙些錢,好把那小豬崽子買回來養着。
葉忍冬去看了看睡着的兩個小的,帶上門出來。
程郎玉去了地裏,葉忍冬想着下次他要跟着進山裏,也盤算着找點能用得上的草藥。
等着家裏的小孩醒了,葉忍冬将竈膛裏堆積的草木灰鏟出來。将後院的菜地撒了些,又端到外邊剛開墾的荒地。
前幾年的荒地都不肥,要好生伺候。
葉忍冬将草木灰倒下,看見自家相公在邊緣轉悠。
他不明所以,來回幾趟,将家裏的草木灰一掃而空。這才走到程郎玉的那邊。
“相公啊,在看什麽?”葉忍冬問道。
山腳的地勢高些,站在這邊就能看見村裏人農忙的情況。
程郎玉牽過自家夫郎的手将人穩住。“咱們家冬油菜、冬小麥都沒來得及種,倒不如先把要種的苗育了。”
“可是現在種子點進去也生長不出來。”葉忍冬道。
程郎玉:“你忘了,咱那個棚子。”
“可以是可以,但應該也沒差多少的。”葉忍冬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若是有那些大戶人家的暖房那般,那指定可以。
但現在家裏不是也沒這條件嗎?
程郎玉順着他發絲:“我們試試就行。”
葉忍冬知道鄉裏人說的育苗其實就是在地上挖個坑,将種子撒進去就行。
但就像常說的那般,農人要看老天爺吃飯。
有時候灑下一大把出去,能破土的只有一兩根苗苗。
若是在棚子裏育苗成了,那每年可以省下一筆種子錢。
夫夫倆都覺着可以試試,于是用了三天,在後院搭建起個草棚子。
為了不讓草棚子漏風,夫夫二人還專門跑了一趟山上砍了不少竹子。将草并排放好,夾在竹子間,才結結實實搭起來了。
草棚子一面是完全挨着後院牆的,遠看着,就是個四四方方的小草堆。
裏邊的土是專門摻了肥,被挖成細碎的樣子。
雖是放了幾天,但推開門,那裏邊的臭味還伴着悶悶的感覺,着實讓人難受。
确定裏邊暖和些後,程郎玉守在門邊,将種子遞上讓自家夫郎撒種。
因着草棚子不大,也就十來平米。
兩個人進去擠得很,程郎玉就在外邊弄些碎土,方便等會輕輕覆蓋在那種子上。
怕種子浪費了,裏邊的地一半撒了玉米種,一半是瓜果菜苗。
“相公,你別堵在門口,我看不清裏邊了。”葉忍冬緊閉下眼睛。
程郎玉拿着小鋤頭跟狼般守門,聽到聲兒挪開步子。
葉忍冬撒好種子,确認裏邊不漏風。
這才道:“相公,好了。”
程郎玉将外邊撮箕遞進去,上面是些碎土。
葉忍冬接過,均勻灑在種子上。再将那僅有半人高的門關上,整個草棚子就是嚴絲合縫的。
“呼……”葉忍冬深吸口氣,悶悶的感受這才散去。
程郎玉看自家夫郎灰頭土臉的,眉心柔和。
葉忍冬下巴被男人輕輕擡起,大手抹去臉上的髒東西。葉忍冬睫毛顫動,輕輕閉眼。
“相公啊,咱們什麽時候去山上呀?”葉忍冬問道。
程郎玉撿起地上的撮箕,另一只手牽着他。“明天要是不下雨就去。”
山上的陷阱也有三四天了,去看看裏邊有沒有抓到什麽。
“好。”葉忍冬莞爾一笑。
次日一早,濃厚的晨霧将外面包裹,三五米見不着人。
程郎玉早起站在門檻,将家裏邊兩個小的交到程立身手上。
山上多野獸,程郎玉帶上自己做的彎弓,牽着葉忍冬。
葉忍冬沿路都在找自己認得的草藥,至于走到哪兒,則全看程郎玉帶到哪兒。
“小心。”葉忍冬還盯着地上打算往前,被程郎玉抱起。
“相公?”葉忍冬不明所以。
程郎玉将他放下,點點自家夫郎的鼻尖。“你看。”
“陷阱?裏面有東西嗎?”葉忍冬探着身子,試圖看清。
他面前是一個背枝葉覆蓋的坑洞,有邊的樹枝陷落,黑洞洞的。
葉忍冬蹲下身,正想扒開棍子看。就被程郎玉端着到後邊。
“乖乖的。”
腦袋被拍了拍,葉忍冬也不惱,抓着男人衣擺好奇支着脖子。
他見程郎玉将枯樹枝清理幹淨,洞裏邊能瞧見些毛毛。
“相公,是什麽啊?”
程郎玉看着滲血的毛道:“灰兔子跟野雞。”
他将下面的東西飛速撿起來扔在背簍,接着牽着葉忍冬前往下一個陷阱。
葉忍冬忍住好奇,看自家相公的樣子有點趕着。也專心致志掃視地面。
什麽紫花地丁、車前草……能見到的全部扯了。
“相公,葛根!”葉忍冬指着邊上一大片藤條道。
那藤條也不知道多久了,密密麻麻鋪滿整個地下。上邊有些葉子,葉上生着三個小葉,大多是深綠色的,頂尖兒嫩芽還在萌發。
葉忍冬興奮得像瓜田裏的猹。
得虧現在葉子不多,不然是完全找不見根在哪兒。
程郎玉停下腳步,凝眸望去。
藤蔓交錯,鋪了少說也得有自家房子那般大,這根挖出來怕是要扛回去。
葉忍冬不做猶豫,走近了逮着藤條就看。
程郎玉注意着腳下的草叢,總算找到了根系所在。
“夫郎,這裏。”他道。
葉忍冬蹿過去,腳卻被藤條勾住,猛地往前撲倒。眼睜睜被自家相公接住。
“你慢點。”
葉忍冬聽自己相公無奈的寵溺,不好意思摸摸耳朵。
他扒拉開那草,看着有自己手腕粗細的藤條,躍躍欲試。
“我來。”程郎玉道。
葉忍冬乖乖站着,看他拿起鋤頭順着根系挖下去。
随着松軟的泥土被扒拉開,下邊是些厚重的泥,沒上邊這麽好挖。
葉忍冬用手比了比,跟自己腰差不多粗。
他直愣愣傻站着,又沖男人憨笑。“阿玉,這個好大啊。”
程郎玉拎着不算趁手的小鋤頭,将夫郎圈住。
“先歇會,吃點東西。”
挖了起碼有兩刻鐘,這葛根才出來大半,還剩下的其他部分藏在泥裏。
葛根全身深褐色的,兩頭細,中間粗。不知道長了幾十年了。
葉忍冬梨渦藏都藏不住,打開自己背着的包袱,将餅子拿出來。
他自己一個,相公五個。
就着水壺裏的水草草吃完,又撸起袖子開挖。
程郎玉面色沉穩,加快速度,将剩下的完全挖出來。
整整一根,看着三米長,兩百多斤種。
“哇!”葉忍冬嘴巴長大,難以置信。
程郎玉牽着人道:“咱們去看看其他陷阱,等會回來搬。”
山裏黑得晚,一旦暗下來就不安全。
夫夫倆沒多少時間休息,葉忍冬跟着人将剩下幾個陷阱走了一遍。
裏面大多有,不過都是些小動物,唯一算得上錢的是一頭小鹿。
等将東西裝在背簍返回時,林子裏邊的光線暗了不少。
葉忍冬也知道晚上危險,半聲沒吭,抓緊程郎玉的手趕路。
兩人回到葛根那地兒,将它擡着走。
東西不算輕,葉忍冬在前,程郎玉抓了大段兒在後。
“嗷嗚……”遠遠的,山林中響起狼嚎。葉忍冬腳步一錯,險些跌倒在地。
程郎玉急拉人:“夫郎小心。”
“狼隔着幾座山,在雲山腹地,夫郎慢慢來。”程郎玉安慰道。
葉忍冬咬緊嘴唇應下,但腳底的速度愈發快。
緊趕慢趕,到了山腳那邊,天色黑得幾乎看不見路。
“相公,”葉忍冬道,“我看不見了。”
程郎玉道:“咱将東西放下,夫郎別動。”
“嗯。”葉忍冬聽話,等程郎玉過來。
隔着夜色,腰上重新圈着男人的手臂,葉忍冬輕輕松了口氣。
“咱們慢慢下去,到山腳了,不怕。”
耳邊是男人沉穩的安撫,葉忍冬雙手緊握他手臂,被腰間的力道帶着往下。
到了家中,亮起的燭火映照着屋子。
程郎玉推開門,将自己夫郎抱進去,再關上門。
“料想是睡着了。”家裏也沒動靜,葉忍冬推開兩孩子的房間,兩個睡得熟。
葉忍冬見程郎玉往柴房去,自己則去做飯。
竈臺上放着兩個玉米餅子,應當是兩個小的帶回來的。
現在兩人都餓,葉忍冬做了個快些的。
點燃火,倒點豬油煎了兩個荷包蛋,接着将蛋撈起,摻水。
碗裏放上蔥姜,撒上花椒、鹽巴,再倒上些醬油跟幾滴醋。筷子從油缸裏過一遍,将豬油放進碗裏。
鍋裏的水燒開,丢入兩把細面。筷子攪拌攪拌,大火滾開時,将碗底摻些水。
油順着熱水化開。
葉忍冬瞧見自家相公從門外進來,徑直雙手攬着自己,下巴熟練地放在自己肩窩。
他麻利道:“相公,馬上就好。”
葉忍冬說着,筷子在鍋裏攪動,細面挂在筷子上起來。
面進碗,扔上蔥花,再将金黃的雞蛋蓋上去。
一碗陽春面就好了。
“相公,吃吧。”葉忍冬蹭蹭頰邊的男人。
程郎玉直起身,端着碗放在小桌上。
兩人緊挨着,面條一吸溜就進嘴,頗有些狼吞虎咽的感覺。
是餓極了。
燒着水草草收拾完,山腳下的小屋也熄了燈。
夫夫倆可得睡個天昏地暗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