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麻煩
小花園裏漸漸的竟是有了霧氣缭繞,粉色的桃花在霧中朦朦胧胧連成一片,一時間恍若仙境一般。
池寒稀罕的扒着欄杆往亭子下看去,果然在亭子和地磚連接的地方發現了一排小噴嘴,此刻正在持續的噴着白霧。
池寒伸手探了探,白霧打在手上有點冰冰涼涼的輕柔。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這不會是幹冰吧?!
真奢侈啊。
池寒酸溜溜的想,他以後的小花園裏也得有!
等池寒在腦子裏初步構建完小花園後,他這才發現榮胥依舊拿着橘子沒有吃,他靠過去表情裏帶着關心:“榮胥,你不喜歡吃橘子嗎?”
榮胥動了動手指沒有說話,他只是不習慣吃外面的東西,如果告訴池寒,說不定又會被追問原因。
榮胥斂下眸子,不願作答。
幾秒後,他感覺自己的手被輕輕的碰了一下,從他微垂的視角,正好能看到一根修長白皙的手指。
此刻,那根手指就放在自己的掌心上。
“榮胥,你是不是因為戴了手套所以不方便啊?你戴手套是手冷嗎?那你腿現在冷不冷,這個亭子也沒個擋風的地方,要不然我還是帶你去找個房間吧……”
一連串的問話讓榮胥不知道做什麽反應。
他的感受早就沒人在乎了,其他人也總是一連串的問他,就像是榮冠玉一樣,問的總是離不開自己這雙殘廢的腿。
刺耳的讓人生厭。
但池寒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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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擡起頭總能看見他眼裏的關心,他一定是一直在這樣看着自己,所以才能在每次都看到這樣的溫柔。
榮胥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些滾燙,像是在寒夜中踽踽獨行的人遇到一團火,初始并不覺得溫暖,但越靠近,就越無法離開。
他嘴唇輕微的蠕動了兩下。
不冷。
一點都不冷。
他眨了眨眼睛,第一次生出想要拉住什麽的念頭。
池寒站起身左右看看,心裏有些自責,他早該想到一個有腿疾的人最忌諱吹風,他居然還拉着人在這裏坐了大半個小時!
“我帶你去二樓的……”
話還沒說完,池寒就看見小花園的入口處進來了兩個人,隔着白霧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清楚,直到兩人走近,池寒的臉色瞬息就放了下來。
那兩人正是方景洛和江姚寧。
他們倆來幹什麽?
但就算不知道答案,池寒用腳也能想到肯定不是因為什麽好事。
尤其按照今晚的劇情發展,方景洛可是讓榮胥被當衆羞辱的罪魁禍首!
所以說什麽也不能讓方景洛和榮胥碰面。
他握住榮胥的輪椅扶手就欲離開亭子,江姚寧手疾眼快的幾步走過去,伸手撐在石柱上笑的痞氣:“池寒別走啊,景洛有話想跟你說呢。”
笑話,要是讓池寒走了今晚方景洛還指不定要怎麽鬧呢!真要那樣的話,他想和人結交的打算不就直接泡湯了嗎?
思及此,江姚寧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耐心和哄勸:“就昨晚的事情,你別生氣了,景洛他昨晚喝醉了,都是我出的主意,你原來不是挺喜歡景洛的嗎,趕緊過去吧,他可是連榮老爺子都沒見就過來找你了!”
池寒:“……”
方景洛去見誰關他屁事?!
看着離這裏越來越近的方景洛,池寒深吸了一口氣半蹲下仰頭對着榮胥笑道:“榮胥,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好不好,我去說幾句話很快就回來。”
看到榮胥聽進去後,池寒站起來轉身往外走,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殆盡了。
他在方景洛走上小橋前攔住對方,不耐煩的側過頭去,看都不想看一眼。
“你找我幹什麽?”
方景洛停下腳步,視線慢慢的從池寒耳邊的黑發,移向那帶着厭惡疏離的精致五官,最後停在耳後的那顆嬌豔紅痣上。
像。
真的好像。
以前的池寒總是留着一頭半長的頭發,染着亂七八糟的顏色,看起來又愚蠢又土氣,只在偶爾幾個角度上看着像許庭。
但現在的池寒簡直能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方景洛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池寒最像許庭的地方,就是那雙眼睛。
許庭的眼睛裏總是清清冷冷的沒什麽情緒,在看向自己的時候就像是初雪消融,會溢出一層淺淡的笑意。
但那抹笑意卻在幾個月前全部變成了冰冷的厭惡。
每每想起,方景洛的胸口就會劇烈的顫動一下。
現在池寒也學會用這樣的眼神來看自己了,用着和那人一樣的眼睛。
方景洛伸手輕輕撫上池寒的眼尾,唇角微微上揚。
他根本就不在意池寒到底是在演戲欲擒故縱還是真的厭惡自己,他現在只想讓這雙眼睛再次對着自己露出那樣歡喜的笑意。
然後,再狠狠毀掉它!
方景洛愉快的笑了起來,他想,那個時候的自己應該就不會再被這樣的眼神傷的夜不能寐了吧?
至于池寒會怎麽樣。
方景洛秾麗的眼尾輕揚,誰會去在乎一個贗品呢?
池寒在方景洛的手觸到他的一瞬間,雞皮疙瘩“唰”的就起來了。
他想也沒想的擡手就直接打了過去,方景洛收回手往回後退一步,笑容不減半分,反而還有些慵懶的問道:“怎麽生這麽大氣?我還沒做什麽呢。”
做你大爺!
池寒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警告的看了一眼方景洛,聲音冰冷:“你有屁快放。”
方景洛目光在池寒頭上打了個圈,有些輕佻的吹了下口哨:“什麽時候去染的頭發?不錯,挺适合你的。”
別人做出來顯得很油膩的動作,卻因為方景洛深邃鋒利的五官而帶了幾分不馴的少年張狂。
池寒:“……”
他不僅沒有欣賞到反而還被惡心到了。
他就不懂了,染頭發明明是因為他自己喜歡,怎麽每個人都搞的好像是自己想要讨誰的歡心一樣?!
“滾遠點,”池寒捏緊拳頭眼神森冷,“再多說一個字就揍死你!”
江姚寧椅在石柱上看着池寒走遠,他側頭掃了榮胥一眼有些驚訝的道:“你怎麽和池寒在一塊兒?”
榮胥看着自己膝上的薄毯,一個字都懶得回應。
江姚寧早就知道榮胥的脾氣,他說這話本來也沒指望對方能理他。
他自顧自的說道:“奇怪了這個池寒,又是染頭發又是和榮胥搞到一塊,難道是真不喜歡景洛了?不應該啊,上星期不還為了景洛的生日花了幾十萬嗎?”
“不過染了頭發可真像許庭啊,”江姚寧低聲啧啧了兩下,“原來染着紅毛我還能分清,現在,啧……景洛都不一定能認出來了。”
榮胥聽着江姚寧的嘀咕,目光緩緩凝視着遠處桃樹下的兩個人。
原來……池寒是喜歡方景洛的嗎?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榮胥就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手裏的橘子。
江姚寧見榮胥的反應,也是有點驚奇,在他的記憶裏,榮胥的模樣就沒怎麽變過,永遠都是一副陰郁沉默的樣子。
這池寒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勾的這殘廢都有了表情!
難道……池寒這兩天的反常舉動是因為他覺得自己找到靠山了?
江姚寧不可思議的張了張嘴,而後氣的笑了兩下。
一邊模仿着許庭的樣子擾的方景洛心神不寧,一邊又私底下和榮胥糾纏不清。
倒是他小看池寒了。
想到昨晚的視頻電話,江姚寧的眼神冷了下來,沒想到他和景洛居然也有被人耍着玩的一天!
視線落到一直盯着池寒背影的榮胥身上,江姚寧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惡劣的笑容。
好啊,不是喜歡耍人玩嗎?
那他就禮尚往來的也送池寒個小禮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