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女主
紀堯站在放映室的門邊,靜靜的注視着照片上的青年。但是放映室外陡然傳來的手機鈴聲,卻讓男人皺了皺眉,一張冷若冰霜的臉上流露出幾分被打擾的不悅。他再次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畫面,擡手關了投影儀。
“啪”的一聲,這間從無外人踏足的放映室再次恢複寂靜和黑暗,将紀堯內心僅有的那點情感和波動,統統封存了進去。
拍戲的時候紀堯經常片場公司兩頭跑,旁人看到都覺的他辛苦,卻不知道拍戲對紀堯來說是難得的放松,他本人将這段時間稱之為“休假”。沈睿經常因此腹诽,這人休假了還在粉絲眼裏落下個辛苦的不行的形象,但真正辛苦的是他這助手兼經紀人才對,因為紀堯拍戲時根本不管公司的雜事。
各個部門知道紀堯的習慣,一向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他,這次的電話顯然是個意外。
紀堯拿起手機,眉宇間淡淡的痕跡,昭示出剛剛的打擾顯然攪亂了這個男人一天的好心情。紀堯接通電話,回了一句:“好,我盡快趕回劇組。”
紀堯剛趕回劇組就見一個副導在外面等着,一見他回來就跟見到救星似的:“哎呦您總算回來了,快去看看吧,顧導好久沒發那麽大火了。”
紀堯回到劇組的時候,葉祈遠也剛剛踏進片場。今天沒有他的戲份,顧瑾裳大發慈悲的給他放了一天假。
雖然只是一天假,卻讓劇組其他演員羨慕的要死。顧瑾裳跟錢東風不一樣,錢東風是長了張吓人的臉和一副響亮的嗓子,別看平時吼來吼去,但實際上很好說話。顧瑾裳就截然相反了,她看着文質彬彬,平時說話聲音也細細柔柔,不過實際上卻是極為嚴格。
能得到一天假期,這充分說明葉祈遠之前的表現讓顧瑾裳十分滿意了。
不過葉祈遠沒有其他的事要幹,他又怕離開劇組一天失去感覺,所以在酒店睡了個懶覺後,還是又來到劇組。
今天嚴岱沒跟着葉祈遠,展其銘天天奪命連環call,所以嚴岱剛好趁着葉祈遠的假期回公司跟展其銘商量股份轉移的事。
葉祈遠一踏進劇組,就感到今天不同尋常的氣氛。
劇組來了新演員。《颠覆》這個劇本裏雖然沒有愛情戲份,但卻有個十分出彩的女性角色。葉祈遠之前就疑惑為什麽戲都拍了快一半還不見女主的影子,現在看到那個跟顧導對峙起來氣勢絲毫不弱,但是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憔悴的女人,才知道是飾演女主的演員出了點問題。
之前經歷過江芸的事,葉祈遠從邱遠嘴裏聽到這件事時,下意識就想哀嚎自己的“好運氣”。但是知道飾演女主的是誰後,他便打消了這個顧慮。
飾演女主的是棠雨,星耀乃至整個華國最出色的女演員。如果問葉祈遠這個世界他最欣賞的女演員是誰,絕對是棠雨。所以這次在劇組見到棠雨,葉祈遠竟然還微妙的有點追星成功的感覺。
不過棠雨的狀态卻算不上好,她聲音堅定卻有些虛弱對顧瑾裳說道:“導演,我準備好了,可以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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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棠雨的上一場拍攝極度不滿的顧瑾裳這會兒火氣也降了下去,她看着面前多次合作的老朋友,嘆了口氣說道:“棠雨,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拍戲。”
“我現在婚姻失意,難道也要丢了角色?”棠雨擡起臉,這張曾征戰國際影視圈的面孔上已經布滿了無形的傷痕。
劇組裏的每個人看似在做自己的事情,實則都在默默關注棠雨和顧瑾裳的對話。
邱遠看到葉祈遠過來,怕他一不小心觸了黴頭,伸手将人拉到自己身邊,小心朝他做着嘴型:“離婚了。”
不是邱遠多慮,棠雨原本就不是好說話的人,雖然看起來和和氣氣,不過能在演藝圈裏掙得頭籌的女人哪是好相處的?更別說她心情不好,萬一葉祈遠在棠雨心裏落下個看她笑話的印象,那麽以棠雨現在的地位,稍稍擡下手指頭都能把目前剛起步的葉祈遠給摁死。
不一會兒紀堯過來了,棠雨是星耀的藝人,跟紀堯又算半個好友。不過顧瑾裳把紀堯叫過來,卻是為了讓他勸棠雨放棄這個角色。
棠雨因為離婚的事已經拖了那麽久的戲份,現在看她的情緒一時半會兒也調節不好,換演員估計是顧瑾裳唯一能想到的事。雖然聽起來殘忍,不過這個圈子就是這樣,一但落在後面,沒有人會等你。
葉祈遠猜出了顧瑾裳的意思,他擡頭看向紀堯。
由于紀堯在圈子裏的地位,能跟他說得上話的人不多,也唯有棠雨這樣地位的人可以。早些年甚至有些人把棠雨跟紀堯拉郎配,誰料紀堯還沒來得及表示什麽,棠雨就先嫌棄的不行率先澄清。
兩人是朋友,紀堯又是棠雨的經紀人,葉祈遠本以為紀堯多少會為棠雨說兩句話,但是沒想到這個男人走到近前,垂眸看着棠雨,只冷冰冰的吐出一句話:“演不好就不要演。”
聽到這句話,正在喝水的葉祈遠差點嗆死,看着紀堯的眼神都有些不對了。且不說圈子裏人人都很圓滑,以一位男士的身份這樣對憔悴又受傷的女人說話,在為人溫和的葉祈遠看來都是極為失禮的事。
看到周圍人習以為常的表情,葉祈遠這才對常人眼中的紀堯有了充分的了解,真的是活該注孤生。
這樣想的葉祈遠完全忘了跟紀影帝扯證的前伴侶正是自己。
以棠雨的地位,解約的事一時半會兒也敲不定,顧瑾裳看着租賃好的場景和聘請的群演發愁,可不能白白浪費了。
她一轉頭看到本應該請假的葉祈遠,頓時把他叫了過來:“小葉,既然你來了,那就繼續拍你的戲份。”
在這種氣氛下,被點名的葉祈遠只覺得全劇組的目光都彙聚到了自己身上,棠雨和紀堯也不例外。
葉祈遠的嘴角有些僵,倒不是因為這些目光,而是為了自己莫名其妙就逝去的假期。這就像周末去教室裏自習,結果被老師拉去上課一樣郁悶。
看到葉祈遠的表情,顧瑾裳笑了:“放心,今天拍的是你喜歡的戲份。”
等葉祈遠匆匆化好妝換好衣服,看到站在場景裏又換上破爛下人服飾的紀堯時,才知道顧瑾裳說的他喜歡的戲份是什麽意思。
被赫程綁走的程斐靠着自己缜密的心思終于逃回了程家,而赫程也成功回到反叛軍裏。不過這次為了救回被俘虜的戰士,赫程以身犯險再次混入了牙商買賣的人口裏。
而身懷使命的赫程,卻在途中好死不死的遇到了程小少爺。
“action!”
在場記板打下的一瞬間,劇組再次恢複了往常的井然有序。
嘈雜的大街上,一看就非富即貴的幾位少年正騎馬游蕩在街頭。不像平時的策馬飛奔,這群意氣風發的少年竟然破天荒的放慢了馬蹄,只因為首的少年心情不佳。
程斐坐在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上,馬靴上的紅寶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手上的絲綢手套恢複了潔白,那一頭金棕色的天使卷也終于脫離了肮髒打縷的情況,恢複了柔軟和蓬松。
不過,這一看就手感極佳的發絲的主人,顯然因為之前被強制按在馬背上狂奔的經歷,對騎馬這項從前鐘愛的活動失去了興趣。坐在馬背上的少年,雖然腰板依舊挺直,但是他拉平的嘴角和冷凝的眼神無一不昭示着程斐目前的心理活動。
如果讓他抓到那個低賤、肮髒又無禮的男人,一定會把自己受到的屈辱千倍百倍的奉還!
混在牙商身後一衆“貨物”裏的赫程,一眼就看到了惹人注目的少年,他目光一凝,在周圍人往路邊讓的時候順勢縮在了人群裏。但是赫程的臉色卻算不上好看,對此次目标的完成也産生了疑慮。因為早在程斐從他手裏逃出時,他便意識到這個少年心思有多麽缜密和聰慧。
果不其然,下一瞬程斐就朝着牙商的方向看了過來,危險的眯了眯眼眸,剛剛他好像看到了一張極度讓人讨厭的臉。
不過,赫程隐藏的很好,程斐一看之下并沒有将他發現。
少年就像随意看了一眼般,很快便轉過頭往前走。赫程見狀松了口氣,随着牙商的隊伍繼續往前。
但是就在人群變得松散的一瞬間,前方的程斐陡然掉轉馬頭,朝着牙商走了過來。赫程心中一凜,腦海裏瞬間浮現逃跑路線,又很快被他否決跟同伴下了稍安勿躁的指令。
程斐騎着馬,而且這群貴族子弟跑起來肯定不會顧及路人,萬一程斐提前通知守衛把城門關上,他們更逃不出去。
“程少爺,您……有何貴幹?”牙商臉上堆滿了笑,小心翼翼的朝着程斐問道。但少年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只策馬徑直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赫程緊低着頭,跟周圍被買賣的下人一般無二,他現在只能寄希望于程小少爺認不出自己這張塗滿了污漬的臉。
但是赫程很快就知道,就算他化成灰,程斐也不會忍不出,因為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只踩在腳蹬上的蹭亮馬靴。
接下來,始終坐在馬上的程斐,用他那雙由上好小牛皮做成,鑲了寶石和金線,并且一塵不染的馬靴,輕佻的挑起了赫程的下巴。
“程少莫不是看上了這個?”牙商以為生意上門了,剛開口去問,就見剛剛還悶不吭聲程小少爺突然揚起馬鞭狠狠的抽在了赫程臉上。
周圍人吓倒了一片,連先前跟着程斐的下人都開始忐忑時,這位板着臉的小少爺竟然笑了起來。
“這人我要了。”他揮手讓身邊的仆人扔給牙商一錠銀子。
“你們先前不是懷疑我程家的規矩和調教手段嗎?”程斐跟身後一衆少年說這話,目光卻是緊緊盯着眼前臉上帶着鞭痕的男人,“等着看,這個沒規矩的低賤奴隸,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合格的貼身男仆。”
“咔!”這場戲一次就過,終于掃清了顧瑾裳的郁氣,她看着葉祈遠問,“怎麽樣?這一鞭子打得爽不爽?”
葉祈遠美瞳偏了,捂着臉流了一臉眼淚,一點都不爽,他打得時候生怕一個不小心打傷了紀影帝那張臉。
一手捂着眼睛,葉祈遠朝紀堯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就急忙跑去化妝間。
紀堯走上前來的時候,顧瑾裳倒是目光奇異的盯了他一會兒。導演這行幹久了都有點讀懂人心的能力,紀堯情緒雖然內斂,但相處久了顧瑾裳還是能看出點端倪。
就像今天剛來的時候,這人明顯心情不好,可現在……被打了一鞭子,怎麽心情反倒好了?
那邊葉祈遠一路小跑到化妝間,但一打開門就愣了一下,化妝間裏空蕩蕩,只有一身生人勿進氣息的棠雨坐在裏面。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整了整大綱,就更了這些,明天能恢複雙更。
沒想到這周辣麽忙欠了那麽多,所以這周日就不休了,繼續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