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迢迢長路50
◎對手工達人的推測◎
這女鬼畫卷是那手腕上有着月牙狀痕跡的手工達人擺攤賣的, 很大的可能都是這人的手筆。
洛螢可沒有忘記當初在銀鏡之中看到這個手工達人一手造出來蛐蛐罐的經過。
一想到這人曾經來到天橋市場擺攤,洛螢微微蹙眉,鬼知道這人的攤子上賣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這女鬼畫卷是其中之一, 若是還有其他不知名詭異東西也流入到百姓手中, 當真是造孽。
況且天橋一帶, 最起碼逛地攤小市的沒有什麽富貴人家,多是底層的貧苦百姓,淘舊物,縫縫補補又三年。
這買了東西回家真着了道, 偌大的北寧城裏恐怕都沒幾個人知道, 翻不出一絲的浪花。
從那攤子上買的東西,恐怕一個不甚小命直接玩完。
讓我們把梁先生這兩個月之內所經歷的一切再重新捋一遍。
最初, 梁先生逛地攤之時買下了這一副內含女鬼的畫卷,随後一朝頓悟到家就開始廢寝忘食地投入到畫畫中去,女鬼畫卷不知被他順手就扔到哪裏, 再之後梁先生畫靈而生, 婳婳出現,直到今天早上才發現這女鬼圖卷,順手打開挂在了牆上,女鬼因此出現爬到他的身上,被洛螢擒獲。
這是如今的時間線。
這其中有一個關鍵點,不是洛螢,而是婳婳的誕生。
假如梁先生看到這幅畫之時,或者說其他的人在地攤打開畫之時,沒有這樣開竅, 沒有頓悟, 也許之時覺得這畫挺有意思, 傳統技法與西洋畫結合,帶回家賞玩。
一旦打開畫卷,或是展開卷軸懸在牆上,這畫卷中的女鬼自然如同是破開封印,直接出現。
這女鬼身子豐腴,雪膚墨發,姿容豔豔,西洋技法畫出來更是十分真實。
這樣的女鬼出現,又有多少人躲得過眼前這美人計呢?
若是沉迷于這女鬼的美貌之中任她施為,一身精氣也不知要被掠奪多少,人也不成了樣子。
梁先生買了卷軸回家,卻沒打開,筆下點靈,畫靈婳婳的出現更是幾乎将他的精氣神消耗了大半,這個時候才無意中打開了女鬼卷軸,女鬼想吸也吸不到了。
更何況,有着婳婳這絕美畫靈的出現,女鬼的容貌身姿縱然美,也沒過婳婳這由梁先生筆下親手畫出來的仙子模樣,更不會被輕易蠱惑。
而真要說起來,導致梁先生沒有被蠱惑的關鍵在于婳婳,再回首過去,婳婳的誕生關鍵點在于這女鬼畫卷所用的技法點醒了梁先生,讓他開竅頓悟。
這一飲一啄,兜兜轉轉之間,洛螢只能感慨一句老天有眼,梁先生的運氣真不錯啊。
這買下畫卷的人如果不是他,早已經被女鬼吸幹了精氣。
而買下畫卷的人是他,女鬼和那幕後的手工達人不但沒有讨到好處,反倒是陰差陽錯之間送給了梁先生一場頓悟,畫筆生靈的大造化!
梁先生因為教蔣義畫畫的緣故本就是與當鋪有舊,重陽節香山登高又見了一面,洛螢看到了婳婳這不是人的生靈,主動前來,更是直接把這女鬼抓了個正着。
直到現在,梁先生也不太明白他究竟遇到了什麽程度的陷阱,當然,這陷阱在洛螢看來并不是安排給他的,按照那幕後手工達人的一貫操作,應該是随機選人,一個巧合而已。
只不過這一次選人,還是梁先生主動湊上去的,當真是選的好啊,選的妙啊。
料那幕後之人無論怎樣也想不到,這女鬼畫卷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掉了進來。
梁秋臨聽了洛螢的細細解釋,他聽得一愣一愣的。
按照這洛姑娘的說法,他就是一條在河裏游着的小魚,買下那副女鬼畫卷就是落入別人的網中,但憑借着自己活蹦亂跳,生生把這漁網撕破了,不但撕破,還戳了個大洞,讓這網直接毀了。
換做是任何一個其他人買到這女鬼畫卷,都是個死。
而偏偏是梁先生買到,現在不光是活蹦亂跳,身邊還有一位絕色美人的畫靈陪伴。
因此洛螢才說,梁先生的運氣是真不錯啊,逢兇化吉,非中帶歐。
“洛姑娘,那我們快回我家把那一幅畫卷取回來,這東西這麽邪門。”
梁秋臨原本還曾想過,這讓自己開悟的畫卷是個大功臣,他都想過要不要給畫卷上個供了。
現在看來,這東西還是立刻,馬上交給專業人士處理為好。
“我也是這樣想的,稍後我先将這女鬼安置好,等把這畫卷拿回來一并處置。”洛螢說着。
她站起身來,沉吟一下看向婳婳:
“梁先生,還有一事我需要多做提醒。”
“我先前與先生你說過,這京城的水很深,婳婳身為畫靈,會遭到很多暗中的觊觎。”
一聽這話,梁秋臨面色凝重起來。
“還請姑娘指點,梁某人聽着,只要是為了婳婳好的,梁某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着他一臉正色,豁出去的樣子,洛螢嘴角微動,不,你這個身板,我真的不用你赴湯蹈火。
“梁先生稍安,我想說的是,這大寧如今看着雖是風調雨順,日漸安寧,但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一直不平順,你想想,你在天橋這地攤上随便都能買到一幅鬼畫來害人,而婳婳身為天地之畫靈,一旦被他人知曉,你的日子可想而知。”
梁秋臨對于洛螢的話似懂非懂,“洛姑娘,可婳婳是我筆下而生的,她是畫靈,可入我之畫,可對別人又有何用?”
洛螢聽着他這番話,心思流轉,這梁先生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看來還沒有意識到畫靈真正的作用。
畫靈畫靈,畫卷之靈,即便婳婳是在梁先生的筆下誕生,也并不意味着她只能呆在梁先生的身邊,
她開口對着梁先生提問:“梁先生,你可知婳婳能做什麽?”
梁秋臨依舊是懵懵的,“婳婳是畫靈,可入畫令畫中靈動起來,婳婳也可以自身寄宿于畫中之內,每日需在畫卷之中呆十二個小時休憩。”
洛螢嘆息一聲,“梁先生,對于婳婳的作用,你自己恐怕也沒有怎麽發現,我問你,最近作畫之時,可有覺得靈感充沛?下筆如有神?畫靈對于畫靈主人是有着很強的作用。待到你身體緩和些,若是繪制單獨的畫卷,婳婳對你的幫助會更大,或者我通俗一些說,有婳婳存在,你的每一幅畫都會如同擁有生命。”
聽着洛螢的話,梁秋臨頓時呆住,婳婳,婳婳有這麽強的能力嗎?
色彩,光線,線條,構圖,關于繪畫的方方面面,如果用後世網游裏的說法,畫靈就相當于一個增益小精靈,一個永恒的跟随在身邊的增益BUFF,将梁秋臨的在繪畫上面的各個屬性提升百分之幾百,對于美的捕捉更加敏感,靈感充盈,下筆更加有神。
除此之外,如果在梁先生畫畫的時候,畫靈研墨,顏料調色,即便這些是凡物,經過畫靈的手筆品質也會得到大大的提升。
總而言之,畫靈就是個寶,全身都是寶藏。
“你要知道,如今靈氣稀薄,婳婳是我在這世間上見到的第一個靈,我猜測,她可能是如今唯一的一位畫靈,昨日梁先生你帶着婳婳上了香山,簡直就是招搖過市,還好沒有碰見其他修行者或是妖魔鬼怪,不然今日我怕是見不到你們兩位了。”
洛螢說着。
梁秋臨是個普通人沒錯,他是個尋常的畫家,但這世界上還有以畫入道修行的人。
畫靈,那簡直是每一個畫師夢寐以求的随身修行小精靈啊,更何況還是一位絕色美人。
婳婳由梁先生筆下而生,依附于畫卷之上,但既成靈,就已經脫胎換骨,乃是天道在這世間承認的生靈,并不是依附這個人來存在的。
“你是婳婳的創造之人,因此婳婳生來就陪伴于你,可如果你死了,婳婳就會成為多方争搶的對象,如今這世上唯一的畫靈,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
“或者這樣說,婳婳如今與梁先生你相伴,她所給予梁先生你的這些靈感與作用,必須是畫靈本身願意才能給出的,你可能覺得婳婳被其他人得到,也不會願意去增益別人。”
“那如果,那些心懷不軌的幕後之人,或是妖魔鬼怪一流抓住了梁先生你用來威脅婳婳呢?”
洛螢意味深長地看着梁秋臨,他脫口而出:
“那我還不如自盡死了,不能讓婳婳受到威脅,婳婳可以回到畫卷之中再也不出來。”
聽見梁先生這話,洛螢眼帶贊賞,只不過,尋死有時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她嘆了一聲:“真到了那種時刻,你面對有着非凡能力的人,有時候你想死也是死不掉的,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梁秋臨的心裏早已經亂作一團,之前他把婳婳當做是老天的賜予,可從來沒想過婳婳本身是畫靈,而畫靈又是如此的難得。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懂。
他只是個畫家,就算是家族有些權勢也富貴,可在另一個層面之上,一個沒有入修行門的人卻擁有畫靈,這豈不是三歲小兒持金過市,多少雙眼睛盯着,多少人生出歹心來。
梁秋臨揉了揉腦袋,原本自己還想着今日去看房子,日後可以帶着婳婳一同上街,去吃東西,去爬山看景,去一起走遍這大寧王朝的千山萬水,畫出大好河山萬千之景。
可聽洛姑娘這麽一說,才知道事情原來是如此的嚴重。
昨天在香山之上,但凡遇到的不是洛姑娘,而是其他的修行者或者妖魔鬼怪,今日他梁某人恐怕已經身首異處,婳婳也不知何蹤了。
他摸着腦袋,今日他獲得的信息量太多了,心中都有些覺得喘不過氣來。
只是難道日後每天都要讓婳婳呆在畫卷之中不成,那豈不是太委屈了?
“洛姑娘,那我與婳婳日後要如何是好?”
“總之,短期在京城之內,畫畫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平日裏你的居所也不要讓外人進入或是看到了婳婳,一切都要小心為上。”
“我明白。”梁秋臨嘆息一聲,可難道要這樣過一輩子嗎?
“如果我帶婳婳離開京城,去別的地方,或者去西洋,可有解決之機?”
洛螢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在京城,我還能幫忙,京城之內也有着官府的人,去別的地方那就是天高皇帝遠,我伸着手也夠不到,更何況西洋那一邊你們兩個一眼就是外鄉人,你以為婳婳不會惹人注意嗎?西洋的女巫法師術士一流也不少。”
“就算你帶着婳婳去了深山老林中,你以為你看不見人,可你怎麽生活,你有怎麽知道沒有山神水鬼土地妖魔?”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下京城水深,但一般也不敢在京城內輕舉妄動,只要你不帶着婳婳大搖大擺地出門,你住個獨門獨戶的院子,平日裏大門緊鎖,任誰也不知道畫靈存在。”
“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梁秋臨心疼地看向婳婳,如此這般,實在是太委屈婳婳了。
“就如洛姑娘所言,梁生,你我于這世間都是懵懵懂懂,我是畫靈,本身就是寄宿于畫中的存在,哪有什麽委屈不委屈?”
婳婳柔聲安撫着梁秋臨,言語中十分理解。
梁秋臨眼中只有說不盡的心疼,昨日帶婳婳出門,香山紅葉的盛景,婳婳的開心他是看在眼裏的,怎麽會不委屈呢?
“梁生,你将看過的景致都畫下來,我進入畫卷之中便一樣能夠看到,身臨其境之中。”
“我會一直畫下去的。”
眼看着這一人一靈忽然有點偏向苦情劇的轉向,洛螢連忙打了個岔。
“也許過個幾年,日後也許婳婳便能毫無顧忌地出現了。”
一旦《楚帛書》現世,天地規則更疊,說不定會有美好的轉變。
“梁先生,還有一事,你能否将那賣女鬼畫卷攤主的容貌畫下來?”
洛螢開口問道。
“畫倒是無妨,只是那人戴了鬥笠,遮住了半張臉,只怕辨識性不太高,也不知那面貌是不是真實的。”梁先生想了想回應。
“無礙,那就勞煩您畫出來了,我想找他很久了。”
以前只知道這手工達人手腕上有個月牙的胎記,現在有了梁先生這個親自見過的人。
即便是做了僞裝,只有半張臉,洛螢相信也會殘留一些蛛絲馬跡。
不要看低一個擁有畫靈的畫家。
有婳婳在,梁先生在繪畫方面的提升是全方位的,也許有一些細節,是梁先生自己無意中記住的,記憶自現,心随意動,畫筆能夠自然畫出。
事不宜遲,梁先生直接在會客室內繪制那人的肖像畫,婳婳位于身邊,洛螢則是起身離開,待會兒等畫完就要和梁先生一同去他家取回女鬼畫卷,她拎着被捆着麻花一樣的女鬼進了秘字號房,先寄存在這裏,回來再處理。
她把女鬼随便扔在牆邊的角落,轉身就出了門。
...
秘字號房之內。
被綁成了個麻花蝴蝶結的女鬼瑟縮在角落,一動不敢動。
她明顯察覺到了這并不是一間普通的屋子,或者說,這屋子裏的東西并不普通。
明明這裏一個人也沒有,一個妖也沒有,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房間,有桌子,有架子,有筆有紙有蠟燭,有鞋子有衣服。
可她只覺得無比驚懼,如同芒刺在背,像是有不知多少東西在暗中觀察着她。
好奇的,惡意的,偷窺的,緊盯着的......
室內沒有半分聲音,女鬼也發不出什麽聲音來。
盡管女鬼渾渾噩噩,但她依舊擁有對于危險感知的本能。
本能告訴她,離開這裏,逃離這裏,不能呆在這裏。
但事實上,她一動也動不得。
密室內突然來了新人,準确地說是來了新鬼,還被五花大綁的不成樣子,自然是引起了所有詭物的主意。
雖然當鋪女主人一句話沒說,但詭物們還是有好奇心的。
百寶箱始終老持穩重,無論發生什麽都坐的穩如泰山,但其他詭物卻是不一樣。
要知道,這件屋子裏除了尋常的擺設物件,剩下的就是一屋子的詭物了。
破毛筆率先從筆架上飛了出來,一馬當先地來到女鬼面前,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确認這和自己不是一個物種。
破毛筆又飛回到了博古架前,筆杆子淩空飛舞,似乎在對其他的詭物講述着什麽。
片刻之後,女鬼的眼前圍攏了一堆的詭物。
盡管已經很久沒有吸入精氣,渾身又被束縛住,舌頭被纏繞了兩圈無法開口,但女鬼的眼睛還是睜開的。
因為被草繩纏繞,鬼身上的衣物都有些變形,露出大半邊的鬼身來。
女鬼恐懼地低着頭,這是什麽鬼地方?
木偶,毛筆,帶着墨點的繡鞋,衣服,還有銅錢,燭臺,居然都在半空之中懸空着,仿佛一個個化作人形一般居高臨下,趾高氣揚地看着她。
時而三三兩兩地湊做一團,轉悠着身軀,仿佛彼此之間正在交流着什麽。
“這是個鬼吧?怎麽連鬼也被抓進來了?”
毛筆繞着女鬼轉悠了兩圈,因為這個角落距離書桌有些遠,再加上詭物們太多,并沒有使用筆來交流,而是開啓了茶話會。
“真可憐啊,舌頭都被綁住了,也不知道犯了什麽錯,可惜進來就出不去了。”鲛人燭嘆惋着。
因為洛螢每一次進入秘字號房,要麽是找詭物們有事,要麽則是從外邊帶了新的詭物回來關押鎮守。
這女鬼出現在這裏,每一個詭物都下意識地認為這女鬼以後也要被關在這裏。
“以後不會有更多的鬼關進來吧?本來住的就夠擠得了。”靑蚨在空中跳躍了兩下。
“你又不占地方,不過死蟲子說的有道理,我們可是住在這裏的,得給新來的教育教育,告訴她這裏是誰的地盤。”
毛筆杆子在空中抖動着,仿佛是義憤填膺。
鬼和詭之間是不同的,物種就是不同的。
這今天帶回來了一個女鬼,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又帶過來男鬼,老鬼,嬰鬼?
密室本來就不算大,如今這些詭物們還沒有體積太大的,各自都有着自己的位置,毛筆有筆架,小紫有衣箱,青蚨也有着專屬的盒子,洛螢平日沒事兒的時候也不會進來,大部分時間詭物們都偷偷在秘字號房之內造作。
這乍一看是進來了一只女鬼,可以後進來的要是越來越多,豈不是侵占了它們的生存空間?
破毛筆振臂高呼,“我們要團結起來,先把這女鬼教訓一頓,然後抗議,堅決反對與其他妖魔鬼怪共處一室,不得侵占我們本土居民的家!”
圍着女鬼的詭物們有的似乎有些意動,有的飛回了博古架好像不感興趣,還有的呆在一旁虎視眈眈。
只是并不是每個詭物都擅長攻伐,如破毛筆,它本身的能力是描繪幻象,如小紫,得穿上的人才會唱戲,像是靑蚨錢,也是需要對人發揮作用,鲛人燭需要點燃發揮作用,這些詭物們真要分類,雖然算得上是各有特色,但具備攻擊性的卻是沒幾個。
秘字號房內的幾件詭物,唯一一個能夠具備攻擊性的就是繡鞋了。
而作為這裏不用言說的老大,秀兒已經躍躍欲試。
倒不是因為同意破毛筆的觀點,這個家夥素來奸詐,詭言惑衆,沒準又是想挑撥她動手自己坐收漁翁之利,雖然并不知道破毛筆在算計什麽,秀兒本能地不打算附和毛筆。
但是,對于眼前的這個女鬼,秀兒覺得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地位。
這間屋子裏,它秀兒就是老大,就算這個女鬼以後住進來也得聽她的話。
至于怎麽讓這個女鬼認識到自己的地位,秀兒自認為很有經驗。
下一刻,
豔紅帶着墨點的紅繡鞋飛向着女鬼了過去——
...
洛螢跟着梁先生去大雜院去取回了那女鬼所在的畫卷挂軸,梁先生順勢在那租住的屋子裏收拾了自己的畫紙,直接收了個箱子退房。
本來這裏就人多眼雜,現在有了婳婳在身邊,梁秋臨決定還是早離開早省心,至于屋內那些他原本就臨時置辦的被褥和日常用具,直接送給了原本他雇傭過送飯的鄰家,對方千恩萬謝,別的東西不說,那一床被褥足夠這一家今年的秋冬暖和許多。
這來回一趟路上倒是沒什麽遭遇,洛螢拿着畫軸檢查了一遍,确實如梁先生所說都是普通的材質。
除了梁先生畫出來了那手工達人半張臉的肖像畫,線索又斷了。
洛螢相信狐貍總處露出尾巴來。
當初崔子銘先生那蛐蛐罐兒一事,她還揣測過這手工達人會不會已經跑路到大寧的其他地界起了。
不過這隔了三個月,這人又在天橋擺了攤子,對方一直是在京城範圍內活動的。
北寧城很大,但也很小。
天橋兒所在的南城正是最魚龍混雜,便于藏身的地方,無論是崔先生的遭遇,還是梁先生的經過。
這人當初跟上崔先生是在戲院聽戲之後,之後跟着崔子銘進了泰和當。
梁先生這邊,則是對方直接在天橋小市地攤上擺攤。
洛螢記得當初在銀鏡裏看到這位手工達人,他的手很粗糙,一身的打扮也時常是破爛不堪,貧苦百姓的樣子。
這個手工達人是否富貴過不知道,但對于中下層的生活一定是熟悉的。
當初跟崔子銘在的戲院買的都是散座,價格不貴,屬于喜好聽戲的小市民的地方。在天橋地攤買的東西的是什麽人?路過的行人,南城節儉貧苦的百姓。
這女鬼畫卷用的是西洋技法,形象寫實,一看就很俗,瞄準的自然不是風雅人士,而是愛好這一口的人。
心思轉了一圈,洛螢覺得這陣子她得多來天橋和南城周邊逛逛,沒事兒就去茶館酒館飯鋪聽聽八卦。
梁先生說那人擺的是地攤,地攤就必然不只是有一件東西,誰知道當時那攤子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詭物?而在不知名的情況下,對方又在天橋擺了幾次攤?是否去過其他的地方擺攤?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梁先生在當鋪又指點了蔣義的練習畫,他便提着箱子告別洛螢出門找房子去了。
京城裏的洋樓并不多,梁先生想要找到像在西洋留學時期的獨戶公寓,自己找也有些費勁,更何況南城這邊根本沒有。
比起那奇異美感,異域風情的小洋樓,本土人民還是愛着天棚,金魚,石榴樹,那擠擠嚓嚓的小屋子哪有大院子住着舒服啊?
送走梁先生,洛螢直接拿着手裏的畫軸回到秘字號房。
她拎着油燈進去,敏銳地感覺到這裏的氣氛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眼神尖銳地掃了一遍詭物們,各就各位都待的老老實實的。
洛螢轉頭準備去處理暫存在這的女鬼,只是走進了一瞧,她眉頭緩緩皺起。
這女鬼臉上兩個大鞋印子是怎麽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