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迢迢長路10
◎守株待兔◎
說幹就幹,崔子銘生怕自己再做猶豫就後悔。
只是這離開家說的簡單,要去哪呢?
崔子銘出門的時候無論到哪都能看見那些黑蛐蛐兒,而進了家門便看不到,這說明那蛐蛐兒完全是跟着他走的。
出門簡單,這一步邁了出去,去不知去往何處。
去住那飯店旅館?
若是真出了什麽事,那人家豈不是平白無故倒了大黴?
更不可能去周遭朋友家,給他人惹了禍事啊!
“崔先生不必多慮,您去我家當鋪就好。”
洛螢說着,她既然敢叫崔子銘出門,心中已經有了些許計較。
“可......”
崔子銘尚有些猶豫,誠和當顯然不是一人兩人,就算是家小當鋪,內裏的家什物件也不少,這要是真去了惹出禍事,那可太對不起人家了。
“就這麽定了,崔先生且收拾收拾東西,等回了誠和當,也需要做些準備。”
坐在一旁的王小田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完全插不進去嘴。
對他而言,崔子銘是友,而洛螢又是東家。
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他自然希望崔子銘身上的禍患能夠解決,誰會眼睜睜的看着朋友遭遇詭事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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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誠和當的立場上,東家這一手何嘗不是主動蹚渾水?萬一出了什麽事兒他可怎麽交代!
此刻,見洛螢已經下定了主意,準備帶崔子銘回誠和當,老崔也決定要冒險,王小田的千般想法壓在心底,他暗暗祈求,只希望螢姑娘是真有底氣,能夠順利解決此事。
崔子銘帶了個随身的小皮箱,将家裏房門院門全都鎖好,就随着二人出門。
這才走出了胡同轉彎,洛螢就見崔子銘的腳步忽然停滞。
“崔先生,看到了?”
“對,在前邊那石縫草叢裏,有一群,像是在列隊一樣看着我。”
崔子銘說着。
洛螢與王小田的目光随着他的方向看去,同樣看到了石縫中的野草,那在她的視線之下,哪裏空空如也,除了生機茂盛,濃綠喜人的野草,沒有半個蟲子。
“崔先生。”
洛螢突然發問:“您有沒有試過,這些蛐蛐兒在地上的時候您一腳踩過去?”
崔子銘與王小田聽到這話都是一愣。
踩過去?
這麽詭異的蛐蛐,豈是一腳下去就能踩死的?
洛螢邁步走到了那石縫附近,她什麽都看不到,只能繼續詢問崔子銘。
“崔先生,那蛐蛐群現在還在這裏嗎?”
崔子銘不知其意,但此刻強忍着自己的恐懼與惡心,看着石縫野草。
“在的在的,現在有兩只就趴在那野草上邊,觸角都立起來,像是在盯着我。還有幾只......”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洛螢一個擡腳直接一腳踩到了那野草之上。
“啊。”崔子銘一驚。
“我踩中沒有?那蛐蛐現在什麽樣?”洛螢問着。
仿佛害怕沒有踩中一般,此刻她還輕輕踮腳,然後小步地跳了幾下,兩只腳都壓在了那野草之上。
崔子銘半張着嘴巴,他結結巴巴地開口:“踩到了,兩只蛐蛐兒都趴下了,好像被踩死了。”
他又走近了幾步,也不怕了,低頭蹲下看着洛螢腳踩着的位置。
随着洛螢的一擡腳,原本腳下的那兩只蛐蛐兒已經成了蛐蛐兒屍體。
一聽這話,身邊的王小田也來了精神:“還哪有,我壯我來踩,是不是都能踩死了?”
“別。”洛螢剛說了一個別字,就聽崔子銘聲音有些發顫。
“螢姑娘......剩下的那群蛐蛐兒,現在轉了頭,觸角提起來,像是在仰頭盯着你看。”
聽着崔子銘的描述,王小田此刻腦海中已經能夠想象出那樣的畫面。
這些蛐蛐兒,現在是記仇了?把螢姑娘也記住了?
一瞬之間,他覺得渾身發寒。
“哦?在哪?”
比起兩個人,洛螢此刻的語調依舊平靜,她擡起腳在旁邊的地面蹭了蹭,似乎想要蹭掉鞋上那看不見的蛐蛐屍。
“就在,就在你鞋尖兒的前邊,有一只蛐蛐兒,正伸出了觸角,剩下的在鞋邊圍成了一圈。”
崔子銘說着,此情此景簡直讓他頭皮發麻,這蛐蛐要是圍了一圈,他現在恨不得自己拔腿就跑。
王小田已經聽得汗毛豎起,卻見洛螢不緊不慢擡起了左腳,踩下,右腳踩下,甚至腳底在地面上扭曲摩擦了幾下。
“都踩死了吧?”
她語調輕松,仿佛根本沒有覺察出有什麽不對。
“踩死了。”
崔子銘說着,眼睛忍不住掃視四周別處的角落,總覺得還有其他蛐蛐兒在暗中窺伺。
“那我們走吧。”
洛螢跺了跺腳就繼續大步往前走,一胖一瘦兩個男人加快腳步跟上。
“螢姑娘,那蛐蛐兒......”
兩人欲言又止,不知如何開口。
卻聽她混不在意地開口:“蟲子嘛,踩死不就好了?”
“只可惜髒了我這雙鞋。”
說着,洛螢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自己的鞋子,語氣很是可惜。
王小田張了張嘴,小祖宗,這是鞋的事兒嗎?
他們兩個大男人在這哆哆嗦嗦,擔心小命不保,禍事臨門,她一個姑娘家家怎麽,怎麽這麽莽?
“螢姑娘,咱這是要往哪走?”
崔子銘看着她這走的方向不對頭,不是說要回誠和當嗎?
這怎麽直接往這相反的方向走了?
洛螢看了他一眼,“崔先生,您從泰和當裏出來,就沒覺得忘了點什麽嗎?”
崔子銘有些不明所以,他揉了揉腦袋:
“我自己的物件都帶回來了,也沒落下什麽啊,就算是落了,掌櫃的他們也能給我送過來。”
卻見洛螢突然停下腳步,定定地看着他。
“崔先生,您落了一件東西。”
“那假蛐蛐罐的當票。”
此言一出,洛螢身邊兩人倒吸一口涼氣。
是啊,當票!
當鋪的一次交易,基本上圍繞三樣東西來進行。
典當的物件,當初的銀錢,以及當票!
一張當票上,包含了當鋪名、具體的地址、當物為何、當期多久、當本、利息、以及典當人與當鋪的責任。
換句話說,這相當于一份借貸,亦或是抵押物合同!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過了崔子銘的手,可這物件的交易一方是當鋪,而不是他一個三櫃,當票上寫的也應該是泰和當。
那假蛐蛐罐即便是要報複,也應該找泰和當,為什麽偏偏只找到了崔子銘的身上。
洛螢這一提,兩人也不是蠢笨之人,瞬間都反應了過來。
“這麽說,我當時的當票上是被做了手腳?”
“可票臺只是個年輕後生,如果當票有問題,那票臺不是也遭了殃?”
崔子銘急忙發問。
洛螢輕輕搖頭,不緊不慢地繼續往前走。
“不知,你不是還回過當鋪?那時票臺若是還在,想來是無礙的。具體究竟如何,也要看到那張當票才知道。”
“一會兒還是崔先生自己進泰和當便好,等取完了那當票,我們還需要去準備些其他物件。”
洛螢沒說還需要準備什麽東西,兩人只等着她安排。
自從洛螢踩死了那看不見的蛐蛐兒之後,這前往泰和當的一路之上,崔子銘就再也沒見到蛐蛐兒了。
他當然不會覺得這些蛐蛐是被吓到了,亦或是被洛螢這幾腳踩得都死了。
這些蛐蛐兒暫時消失,下一次的來襲也許會更加猛烈。
...
洛螢先讓崔子銘去泰和當尋了那假蛐蛐罐的當票,随後又帶着兩人買了七七八八的東西,這一路直到回到了誠和當,半只蛐蛐兒也沒有。
回了誠和當,寧爺十分意外,這早上才說去請人,這就直接把人請回來了?
只是還沒等他發問,就見洛螢招呼着王小田先是給崔子銘安排一間客房,然後自己拿着一堆東西進了卧房閉門不出。
洛螢抱着東西進屋,眉頭卻是皺起來。
蛐蛐兒素來是晝伏夜出的蟲子,其成長期往往是在秋日,因此也叫作秋蟲。
而現在纏上了崔子銘的這些蛐蛐兒,明顯不是一個路數。
正所謂一力破萬法,從昨夜自己的武力能夠對付秘字號房中的詭物,洛螢心裏就有了些底氣,今日試探了一下那石縫草叢中的蛐蛐兒,同樣如此。
只是問題的關鍵是,即便是身懷高深武藝,可她現在終究是肉眼凡胎,沒有天眼之能力,看不見這些詭物玩意兒。
因此除了叫崔子銘去取了那當票之外,洛螢臨時搞了點民間土方子——用來開陰陽眼的那種。
此刻,她擰着眉毛看着眼前的這些東西,好不容易弄到的黑狗血,路邊樹上薅下來的柳葉,不知真假的牛眼淚,藥材鋪裏買來的烏鴉眼,以及香燭店裏買來的蠟燭。
她是用狗血淋眼,柳葉擦眼?牛眼淚滴眼睛?生吞烏鴉眼?還是用蠟燭陣法?
洛螢看着眼前的五種道具,一時間陷入沉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