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
◎想把人藏起來◎
幸川眼半擡着看她,手掌被她軟乎乎的小手捏住。
她骨架小,雖然瘦,但卻很有肉感。
手很小,看起來只有他的一半那麽大。
眯着眼,湊近給他吹了下,女孩溫軟的呼吸拂在傷口上,像是吹過一汪溪澗的風,涼涼的,很舒服。
她拿起塑料的鑷子,夾起一塊浸了碘伏的藥棉,小心翼翼點在他的傷口上,嘴裏還在嘟嘟囔囔地說:“你是不是傻,怎麽都不知道躲的呀,你要是推開我,我肯定不能把你怎麽樣的。”
其實碘伏塗上去,沒那麽痛,但她的動作好小心,呵護小寶寶那樣的。
幸川仰躺在沙發上,沒提醒她用點力也沒關系,毫無負擔地裝可憐,他說:“你當時很生氣。”
姜南星動作一頓:“誰讓你不講清楚。”
幸川便輕聲笑:“嗯。”他的語氣淡淡的,莫名還透出點溫柔的意味,“怪我。”
“本來就是。”姜南星說,“你看到我生氣的第一瞬間就應該直接說不是你買的……”
許是又想到了那個東西被她拿在手裏的傻氣模樣,說到後面,她聲音低了些,問他:“痛不痛。”
“嗯。”幸川說,“有點。”
姜南星便嘆了聲氣:“搞不懂你們男生,痛就是痛嘛,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
幸川便從善如流地說:“很痛,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他得寸進尺起來,姜南星一時沒反應過來,也被他繞進去了,愣愣地擡起頭:“你想要什麽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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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留着吧。”幸川說,“你欠我一個補償。”
“哦,好。”姜南星沒放在心上,給他塗完碘伏,又慢吞吞貼上一個畫着櫻桃小丸子的方形創口貼,才滿意道,“好啦。”
她是真的很困,眼睛都快要睜不開,強撐着精神給他處理完傷口,打了個哈欠:“我真的要去睡覺了。”
說完,便轉身走掉了。
臨進卧室前,順手把客廳的燈給關掉了。
結果,在床上躺沒兩分鐘,正在進行睡前最後一刻的刷手機時光時,陡然又看見外面的光亮起來。
她下去,打開門,發現沙發邊的地燈被打開了,幸川依舊保持着先前的姿勢好好地躺着。
她“咦”了一聲,走過去,把燈關上。
路過沙發時,手腕卻突然被幸川握住。
男人掌心溫熱,貼着她的皮膚,她的腳步不由得停下來:“怎麽啦?”
幸川沉默片刻:“燈。”
姜南星:“燈?”
幸川說:“打開。”
“你還不睡覺嗎?”姜南星覺得稀奇,“都這麽晚了,我還以為你要睡了呢,你……”
她默了默,意識到什麽。
“師父。”她蹲下來,語氣裏全然是又抓到他一個把柄的得意,“你該不會是怕黑吧?”
沙發上的男人沉默下來,黑暗裏只能看見一個凸起的輪廓,好像每一寸身體都寫着“別扭”二字。
到底還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孩子,縱然平日裏裝得再沉穩,骨子裏都仍有一些少年脾性在裏面。
可以裝可憐,但是怕黑什麽的……
姜南星眯眼笑了下,探出手去遮住他的眼睛,故作成熟地說:“你看,沒有什麽好怕的嘛。”
幸川的眼前徹底黑下來,其他的觸感一下子變得更清晰,少女溫軟的手、清淺的呼吸、柚子香的沐浴液。
姜南星那邊窸窸窣窣不知道在幹什麽,沒一會兒,一點細微的光便從手指的縫隙裏洩了進來,姜南星慢慢移開手。
幸川的眼睛開阖了下,看見姜南星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放在下巴下面,正努力做出一副可怕的表情。
幸川:“……”
幸川的呼吸滞了那麽一秒,下一刻,姜南星便被一只手掌撈住,手機乒乒乓乓落到地上,然後她整個人都被按在了幸川的懷裏。
男人身上有着和她身上同樣的沐浴乳的香味,他上身只穿了一件長T,衣料好薄,姜南星的嘴唇嗑在他的脖頸裏,兩人因為驚吓而略顯急促的喘息聲碰撞在一起。
手機猶不死心地從沙發旁漏過來一點光,光影被切割成了無數份,照在他們幾乎要挨在一起的面容上。
姜南星感覺到他的鎖骨都被她的嘴唇濡濕。
太暧昧了。
那個擂鼓的小人又在她的心跳上踩點跳舞,她慌慌張張從他身上退開,耳尖都紅了,不待他反應過來,她便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卧室裏。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行為太過于欲蓋彌彰,到門口,又虛張聲勢地囑咐:“你、你要是害怕,就……就開燈好了。”
吞吞吐吐說完一句話,心裏情緒總算平複下一些,頓了頓又嘆口氣:“師父,你真的很不經吓欸!”
嫌棄的語氣。
說完,便關了門。
明明剛剛還在吐槽別人,但躺床上後,自己卻毫無預兆地失眠了。
隔日,姜南星頂着大大的黑眼圈起床,照鏡子的時候,想暴打幸川的心情都有了。
男人自制力好到驚人,已經下樓跑步去了,姜南星簡單洗漱了一下,因為要去雜志社那邊拍攝,故而她就沒有自己動手化妝。
洗臉的時候,才察覺到自己似乎有點不對勁,臉頰熱得不正常,冰涼的水撲上去,像被人用好多針尖尖紮上去那樣疼。
頭也有點昏沉。
她鼓了鼓嘴巴,有些難以置信地翻出醫藥箱,涼了□□溫,38.5℃。
還好還好,還能撐,姜南星松了口氣,找出退燒藥吃了一顆。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徐言言那邊十萬火急地跟她請假:“姐,對不起我知道今天拍攝很重要,但是我這邊……我媽媽突然暈倒,在急救室……”
聽得出來她在強忍着淚意,姜南星問:“怎麽了,嚴重嗎?”
“還不知道。”徐言言說。
姜南星又喝了口熱水,嗓音放軟了些,安撫:“沒關系,我這邊拍攝也不是非要你跟着過去,流程我們昨天不是都對過了嗎?今天直接過去拍攝就行了,你安心陪在阿姨身邊,不用擔心我這邊。”
徐言言沉默了一會兒,明顯帶着哭腔說:“嗯,謝謝姐。”
姜南星說:“阿姨那邊有什麽消息你都跟我講一下,有什麽需要也盡管跟我提。”
徐言言說:“好。”
姜南星想了想,也沒有什麽再需要交待的了,又安慰了徐言言幾句,就挂了電話。
挂完電話後,才開始憂愁,林潇帶的一個新人小愛豆,前段時間談戀愛被人拍到,林潇最近一直在處理這個事情,故而最近不在京市。
她平時也就拍拍戲,唱唱歌,參加的綜藝節目都少,而且自己是散漫慣了的性子,也沒往身邊招那麽多工作人員。
這會兒徐言言一請假,她還真沒什麽人能用了。
其他的就是固定合作的化妝師和造型師了,因為這次拍攝用不到他們,因而姜南星也都給他們放假了。
她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臉。
幸川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面。
女孩手肘撐在桌面上,面前的玻璃杯裏還擺着杯喝到一半的熱水,她兩頰的肉全被她擠到了中間,嘴巴便不由自主地往外嘟着。
煩惱極了的模樣。
幸川挑了挑眉,他剛剛順便去小區門口買了點早餐,放到桌子上。
姜南星猶自沉浸在思索中,沒意識到幸川已經回來了。
直到男人曲起手指敲了下她的額頭,她才如夢初醒地擡起頭:“你回來啦?”
因為發燒,嗓音裏透着股軟軟糯糯的沙啞。
幸川皺了皺眉,下一刻,手背就貼在了她額頭上。
“發燒了?”他問。
“有點。”姜南星說,似是無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問他,“你買了早餐呀?”
“嗯。”
姜南星走過去拆開,小馄饨和水煎包,姜南星拆開一盒小馄饨放自己面前,心不在焉地舀了一顆塞嘴裏,立馬被燙得“嗷”了聲。
幸川彎腰從旁邊抽出一張住,手心向上伸到姜南星面前,姜南星沒想那麽多,本能地将嘴裏燙得要命的面團吐出來。
直到幸川把紙團扔進垃圾桶,她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不好意思,捏了捏耳朵,軟聲道:“謝啦。”
幸川沒接話,只是問:“今天還能去工作嗎?”
“我量過了,低燒而已,不影響的。”姜南星說。
之前有一次她大冬天在水裏拍戲,發着更高的燒,她都堅持過來了。
畢竟,所有的人員都已經準備就緒,不能因為你一個人就讓那麽多人都跟着你推流程,平白耽誤別人的時間。
幸川點了點頭,意外地沒堅持:“行。”
姜南星彎了彎眼睛,之前她沒吹頭發幸川都管得嚴格的要命,她還以為依照他的性格,他會把她按在家裏不讓她出門呢。
轉念又想到,她看的紀錄片裏,有一次比賽前夕,他在練習中不小心扭了腳,很嚴重,比她那次嚴重很多,所有人都勸他不如放棄那場比賽。
可他卻直接找了醫生給他打閉合,硬是忍着痛上了場。
說到底,他們其實是一樣的人。
為了熱愛的事物,可以勇往直前,不顧一切,破釜沉舟。
姜南星眨了眨眼,福至心靈,突然喚道:“阿九。”
她這兩天可算是把他的名字玩明白了,換着花樣叫他,幸川夾起一塊水煎包,咬了一口,低睨着她。
姜南星說:“看在我們師徒一場的情分上,而且我現在還生着病,好可憐的,所以,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她賣慘也賣得理直氣壯。
幸川挑了挑眉。
姜南星:“是這樣的,我的助理,就是言言,她家裏有事請了假,所以……”
她點到為止,擠眉弄眼地朝幸川使眼色。
幸川:“哦,懂了。”
姜南星:“不愧是我全世界最好的師……”
“薪資怎麽算?”忽然,幸川問。
姜南星:“……”
姜南星撇了撇嘴,又聽幸川說:“你知道的,我不缺錢。”
“這樣吧,再欠我一個要求。”
姜南星身邊的小助理突然換成了個男孩子,而且——雖然他口罩帽子遮得嚴嚴實實,但那身形,以及通身的氣質,一看就是個大帥比。
圈裏人也愛八卦,姜南星坐那兒化妝的時候,化妝師就旁敲側擊地問好幾遍:“你換助理啦?”
姜南星懷疑自己的退燒藥是不是過期了,吃完之後非但沒有退燒的感覺,反而越來越不舒服了。
她本來正在閉眼假寐,聞言睜開了眼,透過面前的鏡面去看後邊的幸川。
不怪這些人懷疑,這位大少爺真的就沒有一點點助理的自覺,坐在後面的沙發上,姿态閑适得如同坐在自己家裏。
雙腿大剌剌地敞着,一只腿還直接架在了另一只腿上,皺着眉,不知道在回什麽人消息。
幸川其實在和Rardo聊天,原本他今天該去雲川進行為時一周的閉關訓練,結果,因為姜南星這邊的臨時意外,他只好把時間又往後推了一天。
Rardo昨天晚上就到了雲川滑雪公園,這會兒正在微信裏罵幸川重色輕友。
幸川食指按在眉心,漫不經心地跟他一來一往地鬥嘴。
Rardo中文表達能力沒有那麽好,時不時夾幾句英文進去,幸川就一本正經地回:聽不懂。
把這位一米八的大漢氣得啞口無言。
姜南星收回視線,給自己找了個還算有說服力的理由:“哦,你是說小九嗎?他其實是我的保镖,言言家裏有事請假了,他臨時充當一下助理。”
“哇哦。”化妝師尾音拖得好長,揶揄道,“保镖很帥哦!怎麽一直戴着口罩?”
“感冒了。”姜南星捏了捏耳垂,不擅長撒謊的人連耳朵根都有點紅。
雜志方的工作人員今天也在,負責統籌整個主題的編輯Cici本來正在旁邊招呼着大家理衣服,聽見她倆的對話,不由得接道:“小帥哥還挺細心。”
Cici進圈兒時間比較久,能做到主策的位置上,本身也不簡單。
她靠在化妝臺旁邊,手裏捏了根玫粉色的電子煙,吞雲吐霧間帶着股又甜又嗆的脂粉味兒。
姜南星本來就不舒服,聞到這股似甜非甜的煙塵味,整個人更是覺得從喉嚨處都發癢,她輕輕咳了聲,想把他們的注意力從幸川身上轉開,幹巴巴地笑了聲。
“是啊,哈哈。”
誰知Cici又問:“有女朋友了嗎?”
“欸?”姜南星擡了擡眼。
Cici指了指幸川:“看起來很好睡,是我的菜。”
他們時尚圈向來玩得開,什麽話都敢往外講,化妝師聞言立馬笑着接道:“小帥哥豔福不淺啊,南星老師給個聯系方式?”
他們倆三言兩語就給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不知是不是發燒的原因,姜南星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難以思考:“什麽……?”
化妝師嗤笑了聲,估計覺得她在裝傻,他眼神暧昧地在CIci和幸川之間逡巡了一下,說:“還能有什麽,Cici姐看上你家帥哥小助理了呗。”
瞧見姜南星依舊是有些茫然的神色,化妝師若有所指地說:“怎麽,舍不得啊?”
“不是。”姜南星軟聲反駁,又從鏡子裏往幸川的方向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起來,單手插兜也正從鏡子裏看她。
四目相對,姜南星眼皮一跳,連忙收回來。
轉念又想,自己又沒做什麽,幹嘛心虛?
眼神重新望回去,卻見他已經走開,不知從哪兒拿出一個保溫杯,長手長腳地邁過來,擰開蓋子,遞到姜南星面前。
姜南星正在化妝,不能動,只能繼續從鏡子裏看他:“燙。”
雖然她還沒喝,但裏面冒出的蒸汽,感覺就很熱。
“不燙了。”男人的嗓音隔着口罩傳遞出來,莫名顯出股溫柔的意味。
他說:“早上出門時我特地裝的溫水。”
“哦。”姜南星總算願意去嘗試,就着他拿在手裏的姿勢,頭一低,咬住吸管。
化妝師給他讓開點位置,從他的角度,就看見身高體長身形優越的男人,大刀闊斧往那兒一站,雖然姜南星說是她的保镖,但那通身的氣派根本就不像。
天然帶着矜貴,但氣質也不像明星,帶着點上位者的威壓,舉手投足間從容又散淡。
要不是早就知曉姜南星父母的身份,知道她完全不用靠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拉資源,他都要懷疑姜南星是不是傍上哪個二代了。
姜南星胃小,沒喝幾口就喝飽了,喉嚨裏那點不适也被清潤的溫水壓了下去。
她擡眼看了下幸川,小聲道:“謝謝。”
幸川這會兒終于記起了自己“助理”的身份,懶洋洋道:“應該的。”
化妝師在旁邊還惟恐天下不亂地記着Cici的需求,扭頭一看發現Cici剛剛好像是被哪個工作人員叫走了,估計在忙。
他“啧”了聲,暗嘆又錯過了一個看戲的機會,就聽工作人員在那邊催:“妝好了嗎?這邊要換衣服準備拍攝了哦!”
他們今天的拍攝主題是——夢境。
整體走抽象風,姜南星今天的妝容也很抽象,五官都沒有明确的界限。
她本身就是濃顏,今天的妝也非常濃墨重彩,眼線一直拖曳到眼尾,嘴巴像是剛被人蹂.躏過,紅色從唇線間溢了出來,上面還被塗了點亮晶晶的細閃。
卧蠶上也是細閃,不是流沙的那種感覺,而是像水一樣,在燈光下如同剛流過眼淚。
在攝影師的指導下,她下颌輕擡,冷淡而睥睨。
身上只挂了件白色的吊帶裙,很薄,棉制的,松松垮垮露出半邊肩膀。
鎖骨邊的玫瑰花,蜿蜒纏繞。
連她今天的病容也成了這場拍攝裏的點睛之筆,媚态裏夾了幾分懵懂不自知的純。
攝影師靈感豐沛,相機咔擦咔擦響個不停,整個影棚裏都是贊嘆聲。
“不愧是影後,這表現力絕了。”
“這組片子出來絕對封神!”
“就等着上熱搜屠屏吧。”
幸川挨着門邊站着,沒往裏進,他擡起手臂将帽檐又往下壓了些。
嘈雜的現場,擁擠的人群,幸川靠牆站着,手伸進兜裏,煙瘾來得毫無征兆。
他輕啧了聲,手指在煙盒的位置點了兩下,另只手轉了下手機,翻出陸杉的微信號。
一閃一閃亮晶晶:[你說,想把人藏起來,不給別人看,是不是病。]
作者有話說:
謝謝【farewell】的營養液1瓶,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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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花】
【拜托幸川,喜歡就去講!!!你超勇好不好給我沖!!!!!】
【還挺想看星星拍照造型的實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