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懷孕/
Chapter 14
分不清是電流的滋滋聲還是耳鳴,鼓膜一陣顫栗。
情緒的短時間迅速波動讓溫歲幾欲嘔吐。
她坐起身,說話卻控制不住地有些結巴,令她自覺難堪,“你好,我叫...我叫溫歲。”
對方的音色透着成熟知性的魅力,“我知道,你是祁鶴的妻子。”
溫歲默了默。
不得不說,鐘姒和祁鶴在某種程度而言的确相似,或許這也是讓他念念不忘的原因。
自信,張弛力,以睥睨的姿态俯視事和物。
永遠不會卑微不會低頭,勢均力敵。
溫歲苦澀地想。
但她很快将這種自卑掩藏,“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今天回國,”鐘姒道,“可能你對我跟祁鶴的關系有點誤會,我想當面說清。”
溫歲咬着下唇,道:“我沒有誤會,其實......”
她微微提高了音量打斷,“那是其次,主要是我想見見你。”
“見見祁家的兒媳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溫歲張了張口,電話倏地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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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地閉上嘴。
之前祁鶴的堂弟祁漱禮告訴她,重要的東西祁鶴會放進床頭櫃裏,後來她光顧着去和室友爬山,忘記了這回事。
去看看嗎?去看看祁鶴是否真的把合照放在那裏。
沒必要看吧,你不是已經知道結果麽。何必再自己給自己的心上劃一刀。
溫歲站在祁鶴的卧室門前。
她很少進去,因為即便是做/愛,祁鶴都只來她的房間。
他說自己有潔癖,不喜歡弄得亂七八糟,可回過頭想想——
不過是個蹩腳的借口。
免費的炮/友,連他的床都不配躺。
溫歲輕輕推開門,窗外陽光和煦地灑在冷色的被單,小擺鐘坐在書桌搖啊搖,撲面是木質果的清香。
被子疊得四四方方,草案和文件都齊整地歸類置放在架子,她走過去,桌上還留着兩三件花綠的軟糖。
人總是會被細節打敗,溫歲長久地注視着軟糖,莫名有些被可愛到。
她看向低矮的床頭櫃。
祁鶴确實留存過幾張照片,很少,也許男孩子都不大愛拍照,他大多放在書櫃隔櫥或辦公桌,有家裏人的合照,有自己抱着獎杯,還有和高中舊友的照片。
無一例外,他拍照不愛比手勢也不愛笑,表情淡淡的,很酷很傲。
溫歲和他有合照嗎。
有的,結婚證。
女孩沒有拍過什麽結婚寫真,她其實挺想拍,挺想穿各種各樣漂亮的婚紗,挺想和祁鶴能有更多實質性的回憶。
這樣想想,她羨慕的事情好多。
結婚證上的照片祁鶴同樣沒有笑,甚至表情嚴冷。
上一對在他們之前拍的小夫妻,甜蜜得頭都要歪到一起去,溫歲也稍稍朝他的方向偏了偏頭。
她不敢叫祁鶴看出來,努力扯出一個笑臉。
但結果,不像笑也不像哭,女孩将結婚證塞進包裏,藏得嚴嚴實實的,她不敢多看,也羞于多看。
一輩子一次的機會,她做得,真爛。
溫歲跪在床頭櫃前,伸手極慢極慢地拉開抽屜。
明知不可而為之,她安慰自己,自己知道結局的,不要過多傷心。
她閉上眼。
抽屜裏有許多小玩意,都是祁鶴從小開始收集的,獎章、小賽車模型......有些已經陳舊落了灰,看得出主人很久沒有把玩了。
照片被壓在最底層,依舊如新。
饒是一眼,饒是有準備,溫歲的心還是被深深刺痛。
邊角嶄新泛着光澤,毫無褶皺,更別談落灰,他應該經常會拿出來看。
那是高考完拍的吧,女孩燙着波浪卷發,穿着束腰馬甲和工裝短裙,妩媚明豔。
溫歲不認識鐘姒,但她知道,這個女孩是她沒錯。
她握着粉色的道具槍,網狀襪,又飒又美地指着鏡頭。
祁鶴戴着黑色的鴨舌帽,剪刀的手勢比在嘴邊,不比她遜色。
狀态颠倒,比如祁鶴上翹的桃花眼,漾着笑意,他的身體微微向女孩那邊歪,盡管是安全的交往距離,也仿佛親密無間。
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又有範兒,壞壞的痞痞的。
可是呢,溫歲多想也能擁有。
指腹摩挲着照片上的人,仿佛這樣就可以穿越時空跟過去的他相碰。
也許這只是他和鐘姒稀松平常的一個最普通回憶,卻是別人肖想多年渴求不來。
落下的眼淚滴在照片,滴在他帶笑的眼眸。
溫歲慌亂地抽紙,擦去那點水漬,然後她仔細地擦了一遍又一遍照片。
她不會在上面留下指紋和痕跡,祁鶴會嫌髒。
她也不配染指別人的青春。
陽光依舊柔和,溫歲小心地關好抽屜。
照片靜靜地躺在黑暗裏,和祁鶴的榮譽、光輝一起,陪伴他走下去。
溫歲退了出去,一室靜谧。
——
和鐘姒約定見面的日子在明天傍晚,今晚溫歲有約。
她中學的好友褚遙從W城回慈市,約她吃飯。
褚遙的性格風風火火,不服就幹,和溫歲大相徑庭,很多人都疑惑她倆怎麽會交上朋友,溫歲倒覺得摯友間性格互補挺好的。
她早早來到餐廳,點了菜。
褚遙喜歡吃法國菜,老跟她念叨,這家餐廳以前兩人經常來,現在廚師都換了幾輪了,好在味道大差不差。
前調上桌,褚遙姍姍來遲,兩人許久未見先侃了會兒家常。
扯東扯西從時政到八卦,褚遙都有意避開某個話題。
結婚那天她有事沒來,不代表不清楚那狗屁婚姻的實質。
而且女孩洞察力敏銳隐隐發覺溫歲的情緒不對,所以提那傷心事幹嘛。
褚遙不喜歡祁鶴,準确來說,她覺得溫歲跟祁鶴結婚簡直是天仙下嫁。
人歲歲長得漂亮性格又好,感情單純,比你個玩世不恭的少爺好太多。
關鍵什麽,關鍵她真的不自覺地會散發可愛,讓人忍不住超想逗逗她的好不好。
當然,個別心思險惡的會想欺負她。
呸!我見一個扇一個。
褚遙不知道這話給祁鶴也陰陽進去了,畢竟溫歲從來不說她的委屈。
包括什麽鐘姒,她都藏在心裏,自己默默地消化。
褚遙咀嚼着牛排,看了一眼溫歲的餐盤,“歲歲,法餐不合你胃口嗎,怎麽吃這麽少?”
不對啊,她向來很喜歡吃的。
“沒有,最近不想吃。”女孩蔫蔫地用刀叉戳着食物,“看着就想吐。”
“不至于吧。”褚遙誇張道,瞧了一眼天,“不熱不悶,你怎麽會想吐呢,生病了嗎?”
溫歲聞言擡手摸了摸額頭,“沒有吧。”
二人繼續吃,忽然褚遙心事重重地扔下刀叉,問了個沒頭沒尾的問題,“你這個月例假來了麽。”
溫歲一愣:“我....好像沒來,但是我周期不準的,有時就會停一個月,可能下個月就來了。”
“不行!”褚遙一臉的大白菜被豬拱的表情,急切道:“你你你,你跟那個誰有醬醬釀釀過嗎?”
“......”
褚遙噌地跳起來。
冷靜冷靜。
她在萬衆矚目中緩緩坐下,壓低聲音:“你他媽不會有了吧。”
——
祁鶴十一點回家,別墅的燈還亮着。
他洗漱完,自然而然地走進溫歲的卧室。
女孩不聲不響地坐在窗前發呆。
跟以往一樣,男人從背後擁住她,親昵地嗅着頸窩的香氣。
手開始游走。
她今天特別乖,一點都不反抗,他意亂情迷地吻着,撩開衣服一角。
從國風盛典結束後起,祁鶴對她就發生了某種微妙的變化。
簡而言之,就是他對身體的需求要求更甚。
因此才會造就這樣的結果。
□□激蕩到高潮,祁鶴按照流程打腰抱起她往床上走。
腰背陷進軟綿的被單,他單手解扣,溫歲卻摁住了男人的手。
“今天不行。”她說。
“為什麽。”他埋進那團柔軟。
身體很癢,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更加......
那種感覺溫歲羞于言說,生生忍下。
“我懷孕了。”
她猜想着祁鶴聽到這句話的種種反應,最可能的就是震驚。
至于生不生,另當別說。
但祁鶴跟沒聽見似的,愈發出格。
“祁鶴,”她推他,“我懷孕了,不能同房。”
他總算從她身上起來,懵懵的,“什麽。”
視線下滑到尚且平坦的小肚,男人不發一言。
避孕措施百密一疏,她确實就中了。
自己都沒想到。
現在,要不要是個問題。
溫歲從他懷裏爬起來,慢下呼吸,“你要不要?”
“随便。”
祁鶴眉眼下壓,喜悅?震驚?反正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掃興地出門。
可是一句随便,溫歲垂眼,手掌覆上肚子。
也許,祁鶴只會想,自己一不小心玩脫了吧。
不過還好他起碼沒說打掉。
打胎很痛,她不想那麽痛,身體也痛心也痛。
溫歲茫然地撫着肚子,仍不大相信自己要做媽媽的事實。
她高興嗎,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這份高興她無人分享,祁家會喜歡這個孩子嗎,溫家會喜歡嗎。
連她自己都沒人喜歡,孩子又有誰會喜歡呢。
女孩突然感到悲哀。
祁鶴該恨透她了吧,狗皮膏藥地黏着他,鐘姒要回國時自己突然懷孕。
其實,他親口說出打掉也只是時間問題。
只不過溫歲存了一份私心。
或許有點惡毒,有點自私。
她想用這個孩子再最後留他一次,搏一搏——
我在你眼裏,到底是怎樣的位置。
你是否真的有把我當作過妻子,還是想玩就玩想丢就丢。
我不奢求你對我有多少愛意,我只希望。
你對我對這個孩子有過一絲絲的在乎和責任,即便是目光停轉一瞬,我亦甘之如饴。
鐘姒回國的消息并沒有透露給誰,她主打一個驚喜,所以祁鶴起初并不知情。
他會談結束途經商場,忽然停下腳步,總助張存瀾在打電話也跟着停步。
見自家上司目光久久凝在那家店鋪的牌子,他仰起頭。
“不是,祁總?”張存瀾驚掉下巴,“您,您要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