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德修課上, 師太不再抽背《女誡》,而是從學校內部彙編的課本上随機翻出兩篇文言文,規定時間,當堂背誦, 老規矩, 背不出的學生要虛心接受老師的“教誨”。
大家都低頭默背, 嘴裏嗫嚅着。
等師太拿教鞭敲了幾下桌子,底下學生們紛紛合上書。老師低頭看班級名單, 點人抽背。
第一個女生背了會,師太點點頭, 女生如釋重負地坐下, 其他學生的心又輕輕懸起來。
在這節提心吊膽的德修課結束前,最後被點到的是陶曉然。陶曉然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背了兩三行就說不記得了。
師太眼神輕飄飄地睨她一眼, 沒說話。
此時教室裏靜得像墓穴一樣。
老好人班長江瑩舉手,三言兩語說完,師太臉色稍緩和。
陶曉然挨了二十八下教鞭, 末了依然要說一句謝謝老師。
師太掃了一眼全班,道:“以後誰再像她一樣敷衍了事背書, 就不止是二十八下了,我讓隔壁班的鄭教官過來,好好教教你們怎麽背書。”
德修課下,湯儀和陶曉然一起回宿舍樓。
她們跟在班級隊伍後面, 進宿舍樓後大家作鳥獸散。一樓住着一些智力障礙的女生, 絕大部分學生都對此避而遠之, 寧願繞路也不從一樓過道上走。
兩人走得慢, 正要踏進樓梯間的那剎, 陶曉然驀地上前拉住湯儀的手臂,帶她往一樓走廊跑。
走廊上沒什麽人,她們跑到走廊的另一端才停下,在黑暗裏大口喘氣。
湯儀還沒來得及說話,看見陶曉然踩上過道欄杆,一只腳跨過去,對定在原地的湯儀說:“還愣着幹嘛?快點過來啊!”
這個學校宿舍樓的走廊相當于陽臺,二樓以上的陽臺都被封住,除了一樓的外走廊是開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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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曉然抓住湯儀的手腕,催促道:“快點!你想被宿管看見嗎?”她利落地翻過去,穩穩落地。
湯儀掙了幾下,陶曉然問她:“你還想待在這個地方嗎?”
僵持中,湯儀語帶警惕道:“你想做什麽?”
隔着一道護欄,陶曉然很不耐煩地說:“我又不是要害你。”她頓了下,“你也想離開這裏吧?”
湯儀很少做一瞬決定的事,她敬小慎微,除非是沖動,但在這裏極少有什麽能讓她沖動的距離上一次沖動也過了很久,陶曉然的話不足以說動她。
“你不要以為你能獨善其身。”陶曉然幹脆說:“你都跟我跑到這了,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喊一嗓子,大不了都完蛋。”她不是做不出這種損事。
沒得選擇,湯儀想了想,一腳踩上欄杆,“好,我跟你走。”
她費力地翻過欄杆,護欄外種着一圈茂密的冬青,兩人貓着腰來到女宿舍樓的西面,樓身與圍牆間夾着一條小道,平常此處無人問津,雜草叢生,一路走過去,擦得她腳踝發癢。
這堵水泥牆砌得不高,是用來隔開男女生宿舍樓的。
走近了,湯儀第一次發現圍牆的某處有一扇鐵門,但已廢棄許久。
陶曉然在地上撿了什麽東西扔到門上,很快,有一個身影出現。
那人問:“她是誰啊?”
聽聲音是個男生。
陶曉然說:“我朋友。”
那男生不說話。陶曉然走上前,從鐵門的黑色欄杆裏伸出手。
湯儀看着兩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她別過臉,望向今晚澄黃的月亮。
他們竊竊私語了會才分開。
沒多久,陶曉然就帶着湯儀回到宿舍樓。
期間,湯儀不由問:“你準備怎麽離開這裏?”
陶曉然卻說:“那個男生是我一個星期前認識的。你知道男校最近鬧得很厲害吧?”
“知道。”
“江瑩是不是跟你說,學校抓了很多不服管教的男生?這事也掀不起什麽波瀾吧。”
“嗯。”
“別信江瑩的。”她站定,低聲告訴湯儀:“他們男生在暗地裏準備從這裏逃出去。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冒着危險去勾搭他?他會告訴我消息,進行到哪了、什麽時候走、從哪扇門走,他們男生在規劃一場‘逃亡’,我們女生卻沒幾個知道的。”
“而且……有個女生失蹤了。”說到這,陶曉然沉默了會,有點艱難地說:“是隔壁班的穆婷婷。我認識她。”
“她……”湯儀慢慢看向陶曉然,“她怎麽會失蹤?”
陶曉然木着臉搖頭,說:“這件事很奇怪,她肯定出不了學校……”說着,她的視線緩緩移到湯儀臉上,“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男校教官的事嗎?”
湯儀對上她的目光,“我記得。”
陶曉然看着她,卻沒繼續講,一轉話鋒說:“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離開這裏。”
湯儀問:“為什麽是我?”
陶曉然輕聲說:“我們不是朋友嗎?”她朝湯儀微微笑了下,“如果能離開,我一定會告訴你。”
靜修室裏,王诩搭上周峤的肩膀,嘆氣道:“學妹肯定走了,哥們,現在只剩下你和我了。”見他無動于衷,王诩又說:“學妹不會再來了,你不難過嗎?”
周峤把他的手拂開,淡淡說:“我難過什麽?”
王诩“啧”了一聲,拿餘光上下打量他,簡單點評道:“冷漠無情的家夥。”
周峤難得承認,“嗯,你少和我說話。”
王诩打哈哈,很快轉移話題,說:“不過,我覺得我們也很快會被放出去。你看最近還有學生在鬧事,只有我們思想覺悟高、品德好……”
他扯了半天,在那唱獨角戲唱不下去了,問周峤:“哥們,你來這多久了?哪個班的?”
周峤回:“沒多久。”
王诩自動把他劃為是剛進來的新生,伸手拍拍他肩膀,依舊是那套說辭,“沒事,出去以後我罩你,反正過不了幾天,我們就能逃出去。”
周峤提醒他,“手。”
王诩悻悻地放下手,繼續說:“別的都好說,就是回去又看見那幾個教官一副欠他二百五的表情,我就不太爽。雖然我行走江湖多年,但是雙拳不敵四手,唉,都是造化弄人啊……所以,我要跟你講,管男生的那些教官,個個都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硬碰硬不行,那就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但是……”他摸了摸下巴,“凡事也都有例外。我碰見過一個教官就不咋樣,不高也不壯,感覺病恹恹的,我看着我單挑都能贏,就這種廢物,還來管男生?管女生還差不多。要是這裏所有教官都跟這病秧子一樣,我也用不着在這兒蹲監了。”
過了會,王诩再度開口:“你說我們該不會被教官遺忘了吧?”
此時,門外響起教官巡邏的腳步聲。
王诩心思一轉,拿手肘戳了下身旁的周峤,語氣帶幾分戲谑道:“好學生有沒有打過架?”
周峤不置可否,問:“要試試?”
王诩單手撐地站起來,他吹了一記嘹亮的口哨,對面前的周峤說:“別打臉。”
昏暗裏,王诩直接狠狠推了他一下,他拽住周峤的衣領,側頭看了眼小窗口,就走神的這一眼,冷不防有人低聲一句:你看哪?接着腹部傳來劇痛,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王诩忍住想嘔吐的生理反應,他猛錘了會門,喊道:“教官”
頭頂上傳來周峤的聲音,“我沒打臉。”
王诩捂着肚子,氣若游絲道:“是……我快被你打出內傷了……”他幽幽地說:“你這是公報私仇……”
趁教官沒來之前,周峤俯身看他,問:“什麽私仇?”
腳步聲越來越近,王诩勉強笑了下,說:“小心學妹跟我雙宿雙飛……”話落,他一轉頭朝外面的教官哭訴,“教官,這裏有個人瘋了!”
那教官站在門口,“吵什麽!”
王诩扶牆含腰站起來,認出小窗口前的人,氣息虛弱地說:“陳教官,我是王诩。”
陳教官一聽這名字,皺起眉,厲聲道:“王诩,大半夜嚷嚷什麽!”
王诩趴在門上,說:“這人瘋了,我要求換一間靜修室。”
陳教官索性把門打開。
王诩弓着腰,一只手扶在門框上,擡起頭說:“陳教官,救救我。”
靜修室裏還有另一位少年,陳教官目光看去,停留幾秒,他對周峤有點印象,一個多月前他在此值班,依稀記得他似乎與關承有些淵源。
王诩在旁喚:“陳教官?”
教官瞟了眼王诩,神情漠然,什麽也沒說,直接鎖門走人。
王诩一手撐着牆,慢慢坐下來,小聲嘟囔:“下手真狠……”
周峤說:“假戲真做才有效果。”
王诩露出茫然的表情,“你什麽意思?”
周峤一點也不意外,“讓教官來看你,早點把你放出去。”他淡淡地評價,“損招。”
小屋內莫名靜了會,王诩笑了笑,說:“損,但是有用。”他在這學校待的時間短,交的朋友卻多,什麽規矩門路都摸得一清二楚。
“好學生果然領悟力好。”
周峤卻說:“不一定。”
王诩詫異地挑眉,“好學生這麽有覺悟?”
“我确實有問題要問你。”
下一秒,周峤冷不丁地開口:“你急着走,是因為外面一直有人等你回去,對嗎?”
王诩聞言,收起了以往的嬉皮笑臉,他不答是否,只說:“不知道接下來出去的人,是你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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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