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瘋狂
伊煙白被她一連兩句問話給哽住了,眼前的霧氣散盡,她看到時悸眼尾上挑,像桃花花瓣一樣的眸子裏誘惑迷離,輕輕一眨,又透了點無辜和迷茫。
一根煙,還剩了一半,一點星火在黑夜裏燃燒。
她的心像被這根煙給燙到了,不自覺地将夾着煙的手掌心朝內輕輕蓋在了時悸頭頂,觸摸到柔軟的發,眼裏冰雪初融般,微微揚起唇角。
是她難得的笑,很不自在,又僵硬。
“沒有,我只是來喝酒的。”
她收起笑,瞬間便回答了。
伊臣青這個女人,分裂出的每一個人格都以為自己是主人格,并且自有自的一套背景,太過難纏,算是她職業生涯中的一大天塹。
但,應該不會弄出什麽大事來。
她去喝會兒酒,不打緊。
“喝酒怎麽還穿白大褂……”時悸嘟囔着,又努力想直起身子,豪氣萬丈地拍了拍她的腰,舉起酒杯笑:“把白大褂脫了,我們進去喝酒,姐今天心情好,請你喝幾杯~”
“我沒帶會員卡。”伊煙白盡力地去忽略倚靠在她身上的溫暖,只是試探性地問。
醉鬼應該會習慣性地帶兩張吧,畢竟她可是經常帶女朋友來這玩的。
果不其然,時悸只是遲鈍地眯了下眼睛,接着高興道:“巧了,我剛好有。”
她頭暈目眩地忽然将額頭抵在了她胸前,彎起身子,手背過去想拿臀部口袋裏的卡。
不僅動作滑稽,而且摸了半天還找不到口袋口。
“跑哪兒去了!給我出來。”時悸的聲音裏帶了點惱怒感,将手裏的高腳杯抵到她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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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煙白順勢接過,就被她空出來的手摟住了腰。
她今天勢必要摸到那個口袋口,于是摟腰的手抓住白大褂穩住身形,另一只手鼓足了力氣地往牛仔短褲上摸。
薄薄的襯衣擋不住胸口處炙熱的呼吸,伊煙白認真地看着她努力的樣子,忽然笑了。
她想起每次繞路經過時家。
時悸醉醺醺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傍晚,晚霞漫天,她會幫她點燃她的煙,陪着她一起蹲在門口看煙慢慢燃盡。
她有時候會忽然站起身,忽然揉揉她的頭發,跟她說:“小白真乖,可惜姐姐今天也沒有肉骨頭給你。”
她歪歪扭扭地走進家門,她目送她。
然後林阿姨就會走出門塞給她幾個水果。
“煙白啊,我們家悸悸多虧你開導了,有空常來玩,順便替這個醉鬼檢查檢查腦袋。”
“好。”
……
有好些衣着光鮮的男女走進虹醺,皆用一種怪異的眼神路過她們。
伊煙白只好上前一步,踏上臺階。
時悸因為她的動作往後踉跄了一步,手又亂摸了兩下,這次成功地摸到了卡片。
她舉起卡片塞到她襯衣領口,又滿臉興奮地轉身直指前方:“走,一醉方休~”
“我今天無所畏懼,我要和主角喝酒~沾沾歐氣~”
她邁開步子。
伊煙白沒管她呢哝的醉話,連忙将煙頭扔到酒杯裏,又抓住卡片,上前兩步一伸手将差點歪到地上去的她摟到懷裏。
“我扶你。”
“感謝。”時悸昂頭朝着她癡笑了一下,順勢也扶上了她的腰。
模特兒的腰果然夠細。
她遲鈍地想着,再次伸手指向門口:“沖!”
伊煙白扶着精神亢奮的她走過紅毯,卻并未進入大廳,只是直接朝着門口的工作人員道:“我想開一間房。”
她将酒杯放到門口的桌面,脫下白大褂搭到臂彎裏,又順手扶住時悸,藏在鏡片後的一雙眼似乎清冷極了,毫無波瀾。
“也麻煩你們處理一下這杯酒。”
“好的,那這位女士呢?”工作人員看向臉紅紅的時悸,時悸迷茫地扭頭看過她。
她木着一張臉,張口就來:“喝完酒就能休息,也好方便你酒精中毒我搶救你。”
時悸皺起眉,好幾秒,才遲鈍地朝工作人員點頭:“嗯,開房。”
“你請我睡覺,我請你喝酒。”她幾乎是将全部重力靠在了伊煙白身上,實在太累,将頭靠在了她的肩頭:“你悸姐姐我最近比較窮,等發工資了再請你睡回來。”
工作人員顯然是認識時悸的,此時憋笑憋地扭曲了一張臉,但還是盡職地彎了下腰,朝着伊煙白道:“請出示一下會員卡。”
伊煙白伸手将卡亮出來,懷裏的溫度徹底軟化了她的心。
這是時悸為了下一任女朋友準備的卡,就讓她拿着這張卡癡心妄想地做一會夢。
最後一會兒。
“好的,這邊請。”工作人員看了眼,便伸手示意方向,帶着倆人走向去往房間的通道。
紫色主題的大床房內,等了許久的女人神色越來越沉,嘴角浮上了抹自嘲的笑。
她高興地洗了個澡,甚至還美好地幻想了一番,換上了新的女仆裝和面具。
可到底,是她太過癡心妄想了。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門口,步伐很慢,希望能在走出去之前聽到開門聲。
……
許鄰秋喝太多了,眼前有無數個重影讓她分不清方向,她站在門口看了門牌半天,才分辨出這是6583。
時悸說要開門見山,所以她現在進去去和她開門見山地談一談,然後要聯系方式……
她将卡放到門鎖上,還沒聽到‘滴’聲,門便被打開了。
看到她的一瞬間,女人雙眼彎起來,兩相對視,許鄰秋剛想開口,便被她拉進了房間。
門砰地一聲被關上。
她将她抵在門前,身後是滿室深紫,帶着夢幻的顏色。
“我們,開門見山……坦誠相待……”許鄰秋很暈,身子靠在門上,手微微扶住了她的胳膊。
除了九年前離開的時候,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喝醉過了,酒精甚至讓她都分不清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麽,只是想要将表達的意思大概呈現出來。
“我們可以試一試嗎?”她微微垂下眸子看着她。
“好。”紅老板瞬間便應下了。
許鄰秋揚起笑容來,就看到她擡起手,纖長的手指将面具細繩解開,取下了面具。
眼裏霧蒙蒙地看不真切,許鄰秋晃晃頭,只看到她一雙狹長的柳葉眸,眼角斜下方似乎還有一顆微棕的圓痣,鮮明的紅唇,欲語還休。
“你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你竟然會想和我……”
戛然而止的聲音帶着無限的遐想,她勾起一抹滿足的笑來,微微阖上眸子,一點點逼近她。
她的手撫到她細軟的發上,扯下系繩,拿掉面具,眼裏一點點變得深邃至極。
頭頂的暖光映照在淺紫的牆壁上,讓周圍的空氣裏仿佛都漂浮着暧昧的紫色。
長長的睫毛掃到肌膚上,柔軟的唇瓣相觸,呼吸交織。
那一刻,許鄰秋覺得自己的大腦待機了幾秒,心跳聲愈演愈烈。
一道道鮮明的顏色湧入她的腦海,讓她心生愉悅,無比興奮。
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瘋/狂湧現,她反而摟住了她的腰,微微張唇,含住了她的唇瓣,接着醉酒的勁兒稍一用力便翻身将女人抵在了門前,罩在了自己懷裏。
她一手慢慢撫上她的後頸,閉上眼,任醉意蔓延,将濃濃的酒香傳遞,輕輕吮吸,溫柔厮/磨。
酒精最能催發情/意。
‘伊臣青’藏在心底的愛意與苦澀被徹底喚醒,濃濃的偏執占有欲似乎混合着一團熱雲将她的心包裹,又從邊角被點燃,快要将她吞噬淹沒。
她所有的理智漸漸化為烏有,一手慢慢纏/上她的腰枝,另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帶着些微踉跄的許鄰秋往裏間挪。
白皙的小腿撞到床畔,軟墊瞬間凹陷,她握着她的手腕往下。
許鄰秋卻頓住了,往日的彎彎笑眼逐漸舒展開來,眼裏像盛着醇厚的酒液,漆黑的瞳仁深邃迷蒙。
“我不太會。”
“沒關系,我不怕疼。”
懷裏的女人狹長的眼尾上挑,滿是媚意,紅唇微彎,又吻上了她的唇。
唇面帶着清柚的唇釉香味,與她唇上的酒香交織,令人沉/迷。
許鄰秋常年拿筆繪畫,最常用鉛筆,用來練習線條。
她在郁悶煩躁沒有靈感時喜歡瘋狂地在白紙上畫上一條條分明的線條,一根根,交織在一起,也讓她本來柔軟的指側附上了一層老繭。
她生活沉悶,終日沉迷于創作,在這種事上面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可是,她很喜歡。
微微的輕/呤從‘伊臣青’的唇中逸出,酥軟好聽。
她任憑醉意和心中的喜歡相交織,将她淹沒。
……
淺色調的房間客廳裏一片淩亂,滿是酒瓶。
時悸頭暈目眩,倒在沙發上,喝完最後一口酒,又重重地将高腳杯放到玻璃茶桌上,指向旁邊沙發上揉着頭的伊煙白。
“你為什麽不阻止我,讓我喝這麽多!”
“我看你就是想我酒精中毒,然後好展現你高超的醫術。”
她像個置氣的小女孩,又摸着肚子橫躺在沙發上嘆息:“為什麽酒的味道這麽淡,沒有‘情敵’一半好喝。”
伊煙白偏着頭靠在沙發上看着她,酒精麻痹了她的思維,讓她整個人散漫下來。
“我沒有權利阻止你喝酒,只能陪你。”
她整個人透出股淡淡的憂傷。
時悸微微昂頭看向她,睜着霧蒙蒙的眸子,沉默了半響忽然慢慢支起身子來。
她坐起來,靠在沙發背上,朝伊煙白招了招手,又拍拍旁邊的位置。
“你來一下。”
伊煙白看着她,慢慢站起身,卻只是站在了她面前,并不坐下。
陰影罩頭,時悸擡頭看她,沒好氣地半眯着眸子。
“你說你一個大主角,喜歡一個人在那裏傷春悲秋幹什麽?喜歡她就直接吻她啊!”
“你魅力那麽強,那個小白花肯定會軟在你懷裏嘤嘤嘤地說想要再來一次。”
醉成這樣了還能說成語說得那麽溜。
伊煙白抿緊了唇在心裏苦笑,她何嘗不想吻她,可是,她怕吻了就不肯忘了,就不想放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