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伊臣青
“我……出去透透氣,你們好好玩兒~”
時悸端上還剩下一半的酒,又輕輕拍了拍許鄰秋的肩,支着她的肩膀低下頭湊到她耳邊:“你別太保守,大膽一點,最好是直接破……”
“嘿嘿。”她笑着站直,特別穩地走了兩步,舉起酒杯示意:“我沒醉哦,你玩得開心點。”
“我出去找樂子了~”
許鄰秋溫和地看着她慢慢擠進人群的背影消失,回過頭來,發現虹老板已經站在了她面前,些微朦胧的視野裏,她含着笑,一雙眼裏似乎藏着絲絲縷縷的柔情。
“可以嗎?”她的手一直伸着,輕輕問她。
“好。”許鄰秋站起身,便向前一步笑着将手放到了她手中。
女人很主動,輕輕地将手指擠到她的指縫中,十指相扣,輕柔的動作帶着肌膚的溫差且不讓人反感。
她領着她步入舞池,舞池中皆成雙入對,循着舒緩的音樂擁抱在一起,微微踏動舞步。
這仿佛是一場最為美妙的心靈舞會。
相戀的愛人們親近地在巨大又緩和的音樂聲下相擁着談心,滿眼幸福。
虹老板輕輕拉着她走進人群,又停下來松開手面對着她。
她眼尾微彎,一步步靠近她,燈光中掉下的星子落到她眼裏,璀璨奪目。
許鄰秋比她高一點,也許是穿了小高跟的緣故,但女人一點點靠近過來,陰影罩到身上,柔軟的手也緩緩摟住了她的腰身,漸漸箍緊,讓她本就微醺的頭腦更加眩暈起來。
她不明白明明還只是想要主動要聯系方式的想法,怎麽就化主動為被動了。
但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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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循着音樂微微低頭将下颌抵在她肩頭,随意地将手也搭了上去。
虹老板的身子很軟,烏黑的卷發很香,耳上一顆簡單的碎鑽。
那香味和着餘留的酒香讓人沉迷,靡靡音樂也讓人不自覺地循着節奏緩緩踏動腳步。
這一切都太過舒适。
有熱氣拂到耳邊,她聽到微酥的軟音。
“我叫小紅,紅色的紅。”
原來是紅老板不是虹老板啊~
許鄰秋低低地笑了起來,酒精好像打開了她壓抑的開關,她輕松,愉悅,只想靠本能随心所欲。
“我叫許鄰秋,鄰居的鄰,秋天的秋。”她收了笑,微微偏頭,也在她耳旁吹氣,卻看到染着深紅緋色的耳廓,格外迷人。
燈光在她一雙笑眼裏點綴上迷離的色彩,她微微張唇,咬上了那片緋色,舌尖不經意間舐過。
紅老板身子一顫,接着摟緊了她,渾身有些僵硬,随即又放松了下來。
“抱歉,沒忍住。”許鄰秋微微擡頭看她,含着笑。
女人也偏過頭來,對上她的視線。
她帶着她在音樂中緩緩挪動,深褐的瞳仁裏凝結着微光,只是微微勾着唇問她:“你喜歡我嗎?”
“挺喜歡的。”許鄰秋完全不帶猶豫地回答,又将臉頰貼上她的臉頰,微涼的溫度讓她阖上眼眸,舒服極了。
女人心裏倏然湧上的喜悅将其淹沒,她從未想過她能離她這麽近,她能聽到這樣的回答。
“是一見鐘情嗎?”她顫抖的聲音被淹沒在音樂聲裏。
過了好一會才聽到許鄰秋溫柔的回應聲。
“大概吧。”
原來,只需要一瞬間嗎,她曾經是那麽的努力,她拼命地想要讓自己站在頂端,甚至拼了命地跳級,當學生會會長,只是想要離她更近一點,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可似乎從來就沒有入過她的眼。
現在,一句大概就讓她欣喜若狂了。
……
兩道柔和的身軀在這暧昧的舞池中相擁在一起,循着音樂聲默契地踏着步子,讓時光沉靜又溫柔地慢慢逝去。
一曲畢,熱烈的DJ再次響起,許鄰秋還有些恍惚地松開她。
紅老板退後一步,從女仆裝一旁的口袋裏拿出一張卡遞給她。
她望着她,狹長的眼尾微挑,帶了點紅色和不知名的誘惑:“我在6583房間等你,”
她像是早就有所預謀,遞卡時拇指抵在卡片一角,動作娴熟,完全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許鄰秋晃了晃腦袋,看了眼她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眼手裏的卡片。
她把卡片收起來,打算喝完剩下的酒就去。
“老板,跟你說的一樣,崔氏老總真的來了,還來勢洶洶的樣子。”
“無妨,開門。”紅老板站在會議室門前,一路走過來心情都很好。
“要不要換一下衣服……”
她望向經理,經理一驚,連忙推開門。
崔氏老總等得滿臉黑氣,瞧見門被推開,進來的卻是個女仆裝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地站了起來。
“你們老板好大的派頭,惹了事自己不出來,随便派個小姐過來應付我?”
“不過區區一個半路出家收購虹醺的女人,還真當自己是回事了?”
“把我兒子打成那樣,還丢到大馬路上,現在人被車撞了,躺在醫院呢。”
“今天這事,我跟你們沒完!”
他怒吼着,陰陽怪氣,額頭青筋暴起。
紅老板冷眼看着,忽然在他怒氣沖沖的時候走上前去,一腳狠狠踹在了他面前的桌子角,桌子順着沖力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瞬間壓住了崔氏老總站在沙發一角的腿。
冷硬的桌角撞得骨頭一響,五六十歲的男人叫了一聲倒在沙發上,身體本就虛,此時更感覺巨大的壓力将他的腿骨都要碾碎。
破口大罵的聲音還沒出口,就看到面前的女人利落地拿掉臉上的面罩,露出一張極其美豔的臉來。
“伊臣青!”
就算卷了個頭發,化了個濃妝,和她在商場上叱咤風雲的那張冷臉完全是不一樣的風格。
但崔氏老總絕不會認錯。
伊氏集團涉及到的方面太廣,是他絕對惹不起的。
‘伊臣青’踩着桌角,狠狠一用力,崔氏老總狐貍般的眼神瞬間收起,疼地在沙發上嚎叫:“快!快過來拉我一把,我的腿啊!”
他完全不敢還手抵抗,只敢喊人,誰讓他剛剛一時太過氣憤,說了‘小姐’這樣的話。
一把年紀的老骨頭仿佛發出了碎裂的聲音,伴着劇痛侵入四肢百骸。
伊臣青,好狠的女人!
……
瞧見他兩旁的下屬遲遲不敢動作,‘伊臣青’嗤笑了一聲,含着冷意的聲音仿若地下修羅。
“舞池上有監控,我來這之前您犬子在虹醺幹的那些好事也多得是證據。”
“要打官司的話,我奉陪,反正最差我失去的只是一間虹醺,而你,失去的恐怕就不止一個兒子了~”
崔氏老總一抖,一時忘了喊疼,只看到斜斜笑着的女人仿佛比平時在商界鐵面無私的時候更加可怕。
‘伊臣青’松開腳,利落地轉身走向門口。
“快快快!送我去醫院!”
急匆匆的叫喊聲被關在門後,她這才舒緩了表情朝着身後的經理道:“把我在舞池跳舞的監控單獨發給我。”
“好的老板。”
“晚上我要好好休息,沒事不要找我。”
“老板我懂~”
她瞟了經理一眼,勾起唇來,迅速往電梯口走。
她要洗好澡,等她。
她一定會來的吧……
“我出去抽個煙。”
時悸捏着一根煙朝門口的工作人員示意,便端着一杯酒踉踉跄跄地往門口走。
她今天太高興了,高興得有點悶,所以想出去透透氣。
走過紅毯,她站在虹醺門口,眼前一片朦胧,只是萬家燈火,面前的馬路上車水馬龍。
她想點煙慶祝慶祝,只能蹲下來,先将酒放到地上。
剛想摸出打火機,發現并沒有,一扭頭卻看到對面從車上下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伊家倆姐妹,說起來長得一點都不像,要說像的話,就是那渾身的冷氣。
但伊臣青只是氣質冷,伊煙白則是長相冷。
一雙藏在銀邊眼鏡下的丹鳳眼,裏面往往盛了一汪寒潭,毫無波瀾,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唇色淺淡。
她不愛化妝,常年素顏,卻氣色很好很白淨。
柔順的黑發紮了低馬尾,白大褂只怕是她唯一一件外套。
尤其身高一米七幾,比許鄰秋還高了點,腿型很好看。
時悸經常在想,她應該去做模特。
看着對面走路帶着風的伊煙白,時悸端好酒杯站起來,舉起煙大老遠就高興地喊她。
“伊煙白~有沒有火啊?”
她聲音帶着酒後的軟糯,一個人大咧咧地站在虹醺門口,笑得眼睛像月牙。
伊煙白的神色幾不可查地動容了幾分,停在她幾步遠的地方,熟稔地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一個打火機。
“沒想到你竟然有火。”時悸晃晃悠悠地挪動步子。
伊煙白動了動手,往前又走了一步,到底壓抑住了自己的動作。
但時悸端着酒,一雙眼裏盛着霧一樣的看不真切,往前走兩步,就快要踩空臺階。
她只能快速邁到臺階下,成功地将醉鬼擋在了自己身前。
時悸低頭将額頭抵在她的鎖骨上,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将酒塞到她手上,笑着搶走了她另一只手上的打火機。
她像靠在了一個舒服的靠墊上,側過了身子,把煙點燃,舉高煙高興地道:“慶祝鄰子回來了!”
“鄰秋姐回來了?”伊煙白驚訝了一瞬,就看到她點點頭,将煙塞到嘴裏,猛然吸了一口。
她藍黑的頭發在她鎖骨周圍掃蕩,讓她癢得渾身僵硬。
一瞬間,大量的暖霧就散在了她胸口,伴随着劇烈的咳嗽聲,時悸的臉被遮掩在霧氣中。
她頓了一下,猶豫不決的手終究落下,一下一下地幫她拍起背來。
“不行,太嗆了,我抽不了。”時悸咳着,背後的輕拍讓她緩和了一些,大腦斷斷續續地運作起來,她将煙遞給身邊人,難受地道:“給你抽吧。”
“啊,好像你也不抽的。”她忽然想起來,遲鈍地将煙收回,可又忽然被搶走了。
她眯着眼擡頭,就看到在霧氣彌漫下的一張微微昂起的臉。
“我抽。”
伊煙白勾着苦澀的笑,緩緩吸吮着煙頭,又将煙霧吐出。
很嗆,但是這是她抽過的。
這個無酒不歡的女人,從來不願意在她身上多花一點心思,她不會想,她一個不抽煙的人為什麽會帶火。
她只會在喝醉酒回家後舉着一支煙蹲在家門口到處向路過的鄰居笑着打招呼,然後要火,醒來後又什麽都不記得。
真是滑稽。
即使鄰秋姐走了,她也總是避開她,總是不停地在換女朋友。
她多羨慕那些女人啊……
何況現在,鄰秋姐回來了。
……
時悸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口有點渴,便從她手裏拿過酒杯遞到唇邊抿了口。
烈酒入喉,可是腦袋太暈站不穩,只能用一只手扶住了伊煙白的腰,調整了一下姿勢。
“借你的腰扶一下,等會還給你。”
她滿臉醺紅,結結巴巴,手摸到白大褂,又擡頭睜大了眼問:“你來虹醺抓精神病人嗎?”
“有病人跑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