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暗的花(5) ...
衛黎的到訪,是傅雪意料之外的,卻為她解開了長久以來的一個心結。
送走了他,傅雪回到客廳,正看到沈琰側着頭輕咳。
衛黎還在時,她聽到他咳了幾聲,當時以為他只是為了掩飾笑意,所以沒留意。
現在見他還在咳嗽,她忙走過去,輕撫他的脊背:“琰哥哥,着涼了?”
雖然是盛夏,但這幾天潮濕多雨,早晚空氣都有些涼,如果着涼氣管發炎,的确是比天氣冷的時候還要難熬。
笑着看了看她,沈琰搖搖頭:“氣管又有些不舒服,沒關系。”
傅雪坐在他身邊,握住他放在膝蓋上的手。
她記得當她還年少的時候,他雖然視力不好不大出去活動,但身體還沒這麽糟糕。
現在他的手指卻總是微涼的,人也越發清瘦。
衛黎說的沒錯,當她在國外,因為孤獨而痛苦的時候。沈琰留在情況要複雜得多的險惡之地,獨自一人支撐着沈家。他受的苦一定比她還多。
而她居然能狠心三年多來,沒有一次詢問他的消息。
她想起來她年少時第一次錯怪他,她以為是他趕走了衛黎,每天用虛假又敷衍的态度對待他。所以他就算病了,也強撐着不讓她看出端倪。
那是因為他的驕傲吧?假如她不是真正關心他的,那麽他寧肯瞞着她,不讓她知道。
這次回來後也是,她沒有主動開口,他就絕口不提背後的傷勢。
沈琰的心思,總是埋得這麽深,卻又讓她在頓悟的瞬間,不可抑制地心恸。
窗外又開始下雨,窸窣的雨聲傳了進來,隔絕了其他的聲音。
傅雪抱他抱得緊了,整個身體就陷入了他的懷中。她将頭靠在他的胸膛上,耳朵貼在他胸前。
他均勻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下傳到她的耳朵裏,她突然覺得,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加美妙的聲音。
“琰哥哥。”她輕聲開口說,這一次順從着自己的心願,不帶一點矯飾,将接下來的話說出來,“我愛你,我還是想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他沉默了一陣,她聽到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側頭咳了幾聲,他等緩過來一些,才抱住她的肩膀拍了拍,聲音裏有淡淡的笑意:“這麽突然表白……又來這一招?”
傅雪仰起頭,在他有些發白的薄唇上吻了一下:“琰哥哥,我愛你。”
凝視着他的眼睛,她這次沒移開過一瞬,她看進他的眼底裏,也讓他看到自己的堅定。
看了她一陣,沈琰的目光終于移開了,他擡起手,用手指撫摸過她的臉頰,笑了笑:“小雪,謝謝你。”
傅雪不知道他為何道謝,但她想他們大概是一樣的心情:愛着一個人,并且為這個人所愛,本來就是一件值得心存感激的事情。
從六歲那年開始,她一直很慶幸自己能夠遇到沈琰,現在她更加慶幸,自己能夠擁有沈琰的愛。
她握住他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再一次湊過去,吻他的薄唇。
客廳裏沒有其他人,就算有,也早就識趣地離開了。
她努力地親吻着他,直到自己呼吸不暢,才退開一點,笑着說:“琰哥哥這麽美,害得我都忍不住為非作歹。”
這是她小時候會跑出來的胡言亂語,這次回來後沈琰本以為她都忘了,沒想到衛黎的到訪,輕易就讓她也跟着瘋了起來。
帶着些無奈,他還是縱容地用指尖掃過她微微濕潤的下唇:“你準備怎麽為非作歹?”
這麽一說,傅雪還真沒想好,幹脆繼續賴在他懷裏:“給我點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沈琰輕咳着笑:“好,随你。”
他畢竟是呼吸道不舒服,也沒在樓下坐太久就上樓休息了。
傅雪跟到他卧室裏,看他還是不時低咳,心就揪了起來:“琰哥哥,要不要叫醫生?”
沈琰飯後已經吃了藥,聽她這麽說就笑起來:“咳嗽幾聲就叫醫生,哪裏有這麽大驚小怪的。”
“可是我心疼。”這麽有點膩歪歪的話說出來,傅雪自己都沒察覺,還認真地在考慮,“琰哥哥你趕快躺下休息吧,睡着是不是會好一些?”
沈琰只得笑着說:“沒關系,過兩天就好。”
傅雪還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他只好笑笑,去洗漱換了衣服,對還等在他房間裏的傅雪說:“你還要在我房間裏睡嗎?”
傅雪忙搖頭:“會影響你休息的,我等你睡下就回去。”
沈琰只好放下計劃提前上床,傅雪等他躺下,還走過來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晚安,琰哥哥。”
她其實真的有沖動要留下來跟他一起睡,不管發生過多少事,躺在他身側入眠的感覺還是一樣美好安心。
好在她忍住了,只在吻過他後,就在他的微笑注視下,從他的房間裏退了出來。
多雨的盛夏過後,就是漸漸清爽起來的夏末秋初。
随着天氣變好,沈琰的身體也好了不少,潮濕天氣他背後總會酸疼,等氣候幹爽後也好了一些。
傅雪在沈氏的表現可謂不錯,兩個月後,連毒舌挑剔的趙子岩也出口稱贊她進入狀态很快,效率高超。
傅雪自己對這些倒淡然處之,她本來就是被培養出來主持沈氏的,她現在做到的,只是最基本中的基本而已。
她還是每天保持着在8小時內完成那些大量而瑣碎的工作,并在晚飯之前驅車趕回家裏。
這天她回家時意外沒在客廳裏看到沈琰,問過家裏的人才知道他此刻在書房。
端了一碗廚房熬出來的雪梨貝母湯,她上樓敲了敲書房關着的門:“琰哥哥,我進來了。”
接着又停了片刻,她就推開厚重的橡木門走進去。
沈琰是在書桌前坐着,但卻并沒有在看東西,而是合目靠在椅背上,似乎睡了。
被傅雪走近的腳步聲驚動,他微睜了雙目,不是很确定地開口:“小雪?”
傅雪愣了下,她已經走得足夠近了,雖然書房內沒有開燈,光線有些暗,但這種情況下,沈琰應該已經能看到她了。
把手中端着的托盤放在他的書桌上,她看到他無神的雙目,試探着:“琰哥哥?你看不到我?”
沈琰擡起手輕揉了揉眉心和太陽穴,笑了笑:“可能是下午看了太多文件,現在眼前還是有點暗。”
當年傅若薇之所以要安排一個人來幫沈琰,考慮最多的還是他視力欠佳,而且不多加注意,症狀還會加深。
但此前那麽多年,她還從來沒見沈琰出現過視力急劇下降症狀。
傅雪想起來那些她自己看多了也會覺得頭暈腦脹,眼前出現暗影的文件,忙半蹲下來握住他的手:“琰哥哥……是不是累了?怎麽辦?”
她在他面前,似乎永遠是喜歡大驚小怪的小孩子,沈琰沖她說話的方向,安慰般笑了笑:“沒事,這兩年有時會有,過幾個小時就好了。”
原來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傅雪握着他的手,皺了一陣眉,突然憋出一句:“是我不好,沒能照顧好琰哥哥。”
沈琰不由笑了,循着聲音,擡手找到她的臉頰,輕捏了捏:“你原來自己都是個小孩子,還需要別人照顧,這不是才剛長大?”
有些事情,不需要她長大就能做,比如在他身邊照顧他的身體,幫他做些小事,而不是一味接受他的保護和寵愛。
傅雪覺得自己有些理解衛黎的話了,沈琰對她的保護太周密,反倒讓她無所适從。
她這麽想着,就抱住他的腰,将頭埋入他胸前的衣料裏:“琰哥哥,我們要不要換種方式相處?”
沈琰有些驚訝和好奇:“怎麽換?”
傅雪沒正面回答,但當他們吃過晚飯,沈琰回到了卧室,他就明白了什麽叫“換種方式”。
空氣中都是玫瑰花的香味,不用看也知道傅雪一定撒了滿地的花瓣。
沈琰這時候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只不過比視野比平時還要模糊黑暗一點,傅雪又刻意調暗了房間裏的燈光,所以他只能看到影影綽綽的一道窈窕人影。
憑直覺認為她是穿了裙子的,沈琰就笑了:“還要來?”
他是指那年他去B市看望傅雪,她穿着桃紅睡裙試圖挑/逗他的事。
傅雪當然不會聽不懂,她也沒被轉移注意力,反而也笑了一下:“今天的裙子,并不是桃紅色的哦。”
随着她的話聲,她已經走到了距離沈琰相當近的地方。
眼睛看不到,觸覺和聽力反倒被放到了最大,沈琰能感覺到似乎觸手可及的溫度,還有她細細呼吸的聲音。
“琰哥哥……”傅雪只又叫了他一聲,就将手搭在了他的胸膛上。
她吸取教訓了,不再多放挑逗希望他主動,甚至不給他太多說話的機會,以免他又說了什麽破功。
柔嫩溫暖的雙/唇壓在了他的唇上,雙手也挑開衣襟,直接觸到了他的肌膚。
她的主動和大膽,遠超過十七歲那次。
沈琰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人,于是也就沒有看到傅雪早漲紅了臉,額頭上也出了一層汗,神情更是帶着藏不住的緊張和忐忑。
她愛眼前這個男人,也愛他的身體,然而畢竟是第一次,身為一個需要主動的女孩子,她勝任起現在的角色,有些吃力。
好在沈琰眼睛的突發狀況,反倒給了她一點勇氣。
如果他沒有直接看到她窘迫的樣子,那麽一定會順利很多。
這麽想着,傅雪解開了他胸前的扣子,他清俊的面容就在她眼前,她竟然鬼使神差地,低頭在他鎖/骨下方,吻了一下。
身體驀然輕顫了顫,沈琰擡手準确地抓住她抵在自己胸/前的那只手,側頭輕吸了口氣,才說:“小雪,這次也不能……”
也許是上次被當乖寶寶哄着睡了一晚的經歷太慘痛,傅雪這次不等他一句話說完,就又将唇堵了上去。
帶了點賭氣的意味,她挑釁般用舌尖去逗/弄他的唇齒,心想着今晚他再推三阻四說,他說一句她就吻一次,看他能撐多少次。
事實證明,沈琰的段位遠高過她的,下一刻他就回吻了過來。
狂風暴雨般猛烈,卻又帶着致命的溫柔眷戀,沈琰的吻像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一樣,來得猝不及防,又美好無比。
傅雪只能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身體,一面沉迷在他的溫暖裏,一面努力不讓自己失去力量滑落下去。
接下來的事情,完全在傅雪控制之外。
她被沈琰帶到了床上,他溫柔卻霸道地将她放在床上躺下,而後傾身過來,居高臨下地吻/她的耳側和脖子上的肌/膚。
那些地帶敏/感得超乎傅雪的想象,她很快就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卻又還是渴/望他的溫度,于是只能用盡力氣用手臂攀住他的身體。
好在她還記得自己這次的目的,低聲喚他:“琰哥哥……”
輕微的呼喚裏帶了她都不懂的茫然和渴望,沈琰無光的雙眸像是又深了幾分,用雙手撐住了她臉側的床單。
他當然不是毫無感覺,她十七歲那年的那一次,他已經快要用盡了自制力,才能那樣抱着她入睡。
這一次她卻更加主動,并且更加成熟。
他的手指掃過她裹在單薄綢緞裏的軀/體,不管是細韌的腰,還是其他,都含着青澀又迷人的吸引力。
他閉了下眼睛,再次睜開時,唇角已經帶了蠱/惑般的微笑:“既然真的要做,小雪……我需要你更主動些。”
這是他和傅雪間的第一次,當然需要盡善盡美,可是不管他的視力,還是腰間的傷勢,都會對這個過程有所影響。
所以他半躺下來,一步步引/導着傅雪,讓她半坐在自己的腰間,主動将她自己送上。
玫瑰花的香味混合了他們汗水的味道,散發出一種更加夢幻的氣味。
她身心迷/醉,她雖然能夠從略高的位置看着半躺在枕間沈琰,卻在恍然間,仿佛看到了一位君臨天下的帝王,而她甘心臣服。
“琰哥哥……”聲音帶着她從來不曾有過的甜膩,輕聲叫他。
當神思都混沌了的時刻,她迷亂的目光掃過床下滿地的白色玫瑰花朵,眼前卻有大朵黑色的花,開在幻覺中,片刻盛放,片刻枯萎。
這一晚,她留在了他的房間裏。
第二天清醒的時候,她支起身體,就看到枕上他安然的睡顏。
他的眼睫正緊閉着,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暗影,那在記憶中不曾改變過的容顏,讓她移不開眼睛。
她從小就知道,沈琰的相貌過于好看,衛黎驚詫地叫他“冷美人”。他寥寥幾次在公衆面前出現,無一例外得到盛贊。
但真正完全擁有了他之後,她還是會被驚豔。這樣完美的一個人,她終于得到了。
低頭在他淡色的唇邊印下一吻,她笑着輕聲說:“早安,琰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真的有肉!肉渣也算吧?我愛乃們……果然得醞釀到深夜才能寫出來點啊,扶額。
求撒花,求表揚……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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