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別害怕 占了多少便宜
菜刀在沒有陽光的白天也顯得雪亮,原本還在激昂慷慨義正言辭的衆人在看清兩把刀的時候就跟被掐住了氣管的鴨子一樣安靜下來,在旁邊不停擦拭眼角的魏老婆子也僵住了,拿着農具的魏家兩兄弟更是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好在他們本來也就站在牆角,沒人注意這個小動作。
茅草屋本來就是多次修補勉強維持着的脆弱存在,徐筝剛剛那一腳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已經有了裂縫的門軸上半部分直接斷裂,失去了僅有的遮蔽功能的門在力的作用下歪歪扭扭的沖着瘦小的女孩拍了過來,衆人下意識的驚叫起來,有些還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咔嚓——”
“啪——”
“砰——”
“啊——”
……
踢門收手柴刀劈下一氣呵成,菜刀作為最後輸出成功将已經裂了大半的下門軸也徹底弄斷,于是本來就有些傾斜的木門就這麽晃晃悠悠的倒了下來,濺了周圍人一頭一臉的雪花,徐筝卻因為後退的及時幸免于難,在一片瘋狂的咳嗽叫罵七嘴八中重新擺出了抗柴刀的姿勢。
“有什麽事嗎?”
衆人齊刷刷的後退一步。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這是徐筝很早以前就自行領悟到的一個準則,不然數量衆多乖巧聽話的弟弟妹妹難道是從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嗎?小祖宗為數不多的優點就是狠得下心,雖然一直被習慣女孩應該乖巧聽話的長輩們說不懂事,自己的小日子卻一直都過得很不錯。
現代社會有法律約束有血脈聯系還有親情依賴,徐筝再怎麽瘋也始終控制在一定範圍內,可這邊的一切又和她有什麽關系呢?
就連這具身體嚴格來說都不屬于她。
還有什麽好顧忌的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很有點平頭哥屬性的徐筝已經徹底轉化成了生死看淡的狀态,手上的菜刀在幫忙中不幸多了裂縫,于是衆人就驚悚的看到二丫将菜刀甩進了門板,只有把手還露在外面。
Advertisement
“你們到底有什麽事情?”
徐筝的語氣已經刻意帶了些不耐煩,陪奶奶看過狗血劇親眼見證過農村撕逼的小公舉當然知道某些經典套路——你将道理的時候他們說傳統,你說傳統的時候他們談規矩……總之只要你順着他們的思路走下去就算最後贏了心裏也憋得慌,還不如直接以力破巧。
反正她也不會在這個地方待太久。
“……二丫,你這是要幹什麽……”
最後還是魏老婆子被推着出場了,看的出來她真的對突然不按套路走的四孫女充滿了憤怒和厭惡,可惜半夜鬼哭早晨破門和剛剛菜刀進板的刺激實在是有點大,一句本來威風赫赫的話愣是被哆哆嗦嗦的語氣毀了個幹淨。
“魏婆子,你認錯人了。”
不算什麽演技派的徐筝現在已經完全放飛自我了,吃飽了以後的天生神力加上質量尚可的柴刀在這個沒有熱武器的村子等于無敵,身後的茅草房不能說有多麽堅固抵擋一下後方的襲擊還是沒問題的,有誰敢動手只要第一下沒把她放倒那就等着她将魏家都拆了吧。
字面意義上的“拆”。
“我是過來拿東西的周蓉……啊不,二丫啊。”
突然來到陌生地方的恐懼全都轉化成了可以輸出的負面情緒,衆人看着二丫笑着說出了引起軒然大波的話,身後似乎有濃郁的黑氣在張牙舞爪。
【看錯了吧……】
好幾個人遲疑着揉了揉眼睛,欣慰的發現果然是自己老眼昏花。
“周蓉是誰?”
“不知道……”
“不認識……”
……
“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衆人沒有錯過徐筝‘不小心’念錯的名字,短暫的喧嘩過後終于有人提供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個大娘瞬間就被灼熱的目光包圍了,還沒來得及享受成為衆人焦點的喜悅就是面色一白,整個人跟抽風一樣打起了擺子。
“這是咋了……”
“狗蛋他爹,你婆娘是怎麽回事?”
“不會是……”中邪了吧。
狗蛋娘的異樣表現并沒有被衆人戴了眼瞎光環忽略,細碎的議論聲很快便在各個比較近的小團體中響起,想起周氏身份的大娘卻顧不得思考太多,強硬的拉上自己的丈夫頭也不回的沖出人群,好幾個人摔倒在地想要撕逼卻只看到夫妻二人絕塵而去的背影。
在兩人快要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的時候,狗蛋娘秉着都是一個村的情分做出了提示——她指了指茅草屋又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白色帶子。
魏家周氏,原名周蓉。
……
“都說魏老婆子對我還不錯,可我怎麽都不甘心。”
腦袋低下四十五度,本來就是一把骨頭的二丫看上去更是少了幾分人氣,本來就對鬼神之說有有所避諱的衆人只覺得一股子涼意從腳板底一直竄上了天靈蓋,只後悔自己先前為什麽要鬼迷心竅的跟過來看熱鬧。
“安靜點,別怕,”
幾乎已經直說了自己身份二丫笑的一點都不好看,平時最會無理取鬧的女人也死死捂住孩子的嘴不敢出聲,平時從沒給過正眼的族老姿勢一點都不好看的哆嗦着,明明沒有繼承原主感情的徐筝心裏卻莫名其妙的開心起來。
【原主還在?】
【不,幾乎沒有這個可能。】
【那就應該類似殘念之類的東西了。】
“我不多拿,可該是我的別想少一點!”
飽讀小說在心裏默默分析的徐筝表面依舊是鬼氣森森的樣子,衆人帶着恐懼的視線根本沒被放在心上——這才多少人啊,高中當着所有學生的面上臺演講她都沒慫,怕個球!
“你們記性好,都幫我看看這些年魏家人欠了我多少!”
徐筝沒什麽家醜不可外揚的觀念,這裏也不是她的家。
“你……”懂不懂女人的本分?
有些迂腐的族老終于忍不住,正想借着自己的年齡和輩分來個長篇大論,就被二丫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珠子給盯上了,都到嗓子眼的話愣是給咽了下去。
“這麽大年紀了管什麽閑事呢,安安穩穩的過完剩下的日子不好嗎。”
徐筝當然知道這些族老是個什麽性子,畢竟就連現代重男輕女的思想都比比皆是,在這個女子不得入祠堂的時候這些讓人反感的東西肯定會表現的更加嚴重,而她不管是作為周氏還是二丫都不應該頂撞長輩。
“一把年紀了還正事不幹,真是閑的慌。”
語氣中的嫌棄都快滿溢出來,族老張了張嘴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暈了過去,手舉起來指頭沖着徐筝方向抖啊抖的,偏偏還不敢說什麽——他都這麽大年紀了,要是那個周氏回去的時候把他也帶下去可咋辦。
“當你一根手指指着別人的時候,三根手指可是指着自己。”
換了個姿勢的二丫有些不耐煩的打了個哈欠,這麽大年紀的人了她也不好動手,只能說些大實話來幫他按摩一下神經了,至于為什麽人兩眼一翻直接倒下去……都四五十歲的人身上有點小毛病不是很正常的嗎:)
“說到哪了……哦,大家幫我記着哈,看看這些年魏家到底欠我多少。”
村民表示大家都是通情達理的存在,一定幫周氏……呸,二丫記得牢牢的,柴刀磨不磨的無所謂,主要是大安村向來民風淳樸樂于助人。
“我記得當初魏家沒給彩禮,倒是過來的時候我帶了不少嫁妝。”
徐筝裝模作樣的回憶着,原主對這些知道的并不算多,來這時間太短也得不到更多信息,但這不是有熱心的圍觀群衆幫忙嗎。
“可不是嗎,當初周氏身上可是戴了銀镯子的!”
“身上的衣服都是嶄嶄新,還有箱子和布料!”
“還有還有,你們沒去廚房是不知道,還送了好幾斤重的豬肉!”
“你們知道個啥呀,當初……”
二丫似是而非的話喚醒了不少人的記憶,當初二流子勇救美嬌娘的故事在平靜的小村莊中可是上好的瓜,當年不少小夥子都嘆息為什麽路過那條河的不是自己。
布料,食物,壓箱銀。
“我到了這邊不說其他的,幹活也不比男人差……”
get 到關鍵詞的徐筝尋找其他的瓜田,魏家人幾次想說什麽都被一個冷眼給吓回去了——魏老太其實有嘗試過反抗,可惜魏家老大老三表示自己不想繼續挨揍了:)
暫時還沒徹底從現代轉換過來的四好青年暫時沒辦法對老年人動手,徐二丫只能跟自家大伯三伯進行親切友好的會談并贈送禮物,如果管不好自家親娘那就只能大家一起去爬山了。
“……下地幹活的速度是真的快……”
“……豬草大多數也是她找……”
“……一次一大盆衣服……”
當所有人都開始叽叽喳喳的時候就不要想聽清每個人的談話了,感受過多年下課喧嘩的徐筝十分熟練的繼續提取重要信息并和某些情況一一對應。
要判斷一個人創造了多少價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在了解社會勞動生産率的情況下計算個人勞動生産率,最後得出價值總量并轉化為金錢。
說的更直白一點,徐筝就是要将周氏這些年多幹的活按照物價比轉化成賺了多少銀子,然後減去這些年的花銷,讓所有人都看清楚魏家!
到底!
占了!
多少!
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