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94]
翌日清晨,沈昭雪被劫獄的事情已經被朝廷得知, 對于司馬家的審訊提前開始, 并且由宗人府直接押上了朝, 看着自己昔日的死對頭如今這副落魄模樣, 丞相不免嗤之以鼻, 這就是和他作對的後果。
大部分官員都對此冷眼旁觀,唯有沈岐文一整個早上都沒怎麽說話, 安安靜靜待在一旁,雖說劫獄不是他沈家造成的, 但畢竟昨夜事發時候, 他家的人曾去探視過,他有點害怕事情的源頭會追究到他身上來, 因此一直郁郁寡歡着,沒個笑臉。
蕭琪近日對此事是傷了神,對于他來說未免損失了一員大将, 于心不忍,但是又要對全國的老百姓表個态, 如果此次事件從輕處理, 那将來國家的綱常倫理會亂成一團,人心亂了, 國豈不是亂了,況且底下這些人…怕是各個都不會允許他有所心軟。
“司馬雲,沈昭雪被劫一事,你可知情?”蕭琪問。
司馬雲凜然不畏答, “罪臣不知情。”
丞相邢示霖拱手作揖先做個表率站出來,“陛下,老臣認為此事有貓膩,需嚴加拷問,否則這亂臣賊子不會輕易說實話。”
誰知話音剛落,司馬伯逸便忍不住怼了他一句,他向來溫順,只是看不慣都到這個時刻了,邢示霖這個家夥還如此嘴臉惡毒,“邢示霖,你說如果我司馬伯逸真能有這劫獄的本事,為何現在此時此刻還站在這裏供你诋毀。”
一時之間讓他無法接招,此番一來大家都開始議論紛紛,就在這時,蕭琪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炸了,“都別争了,別吵了,大家有什麽想法一個一個來。”
“臣以為,為了永絕後患,應該立即殺雞儆猴,以儆效尤不辜負咱們老祖先流傳下來的美德。”
“陳大人說得在理,陛下,不能讓我國的綱常倫理混亂啊,這一次必須得做給世人看。”
“今日不斬草除根,說不定哪天那劫獄之人會再次歸來,到時恐怕就晚了。”
“……”
蕭琪扶着額,只覺得頭疼,現在大部分人給的意見就是現在就殺,不留後路,可是他總覺得這裏面的事情不簡單,不應該如此草率。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向了跪在地上一言不發的司馬雲,問道,“你可還有什麽說的?”
“罪臣司馬雲無話可說。”司馬雲說,她是覺得,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最好讓那人帶着昭雪逃得越遠越好永遠也不要回來,她會絕口不提此事,她是不會讓昭雪再被他們找到給抓回來的,她寧可就這樣死去。
“雲兒!”司馬伯逸喝止了她一聲,不希望她這般破罐子破摔。
“哦?司馬伯逸,你可否有隐情?”蕭琪又問。
就在這時,司馬伯逸擡眼看向了一早上都沒怎麽說話的沈岐文,“昨天夜裏,沈岐文可是去秘密探監了,雖說後來昭雪平安回來,後半夜又被人給拉出去說要談話,罪臣知道的就這些,不敢有半字妄言,望陛下明察。”
沈岐文一聽,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他就知道司馬伯逸這個老東西不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他。
“竟有此事?沈愛卿,他說的可都是真的?”蕭琪問。
沈岐文正猶豫要不要說實話時,偷偷看向了丞相,試圖從他那裏得到點建議,可是沒想到的時邢示霖居然一個眼神回複都不給他,全然裝作沒接收到,沈岐文這時才感受到了什麽叫孤立無援。
“怎麽,不回答朕了?”
沈岐文哆哆嗦嗦開口,憑着自己的心走了一次,就賭一下說實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臣…昨夜裏确實去探視過女兒,畢竟再怎麽樣出嫁的女兒跟了外姓,也還是臣的女兒,不管此事陛下會如何處置,我這個當爹的都想去看看自己的女兒,雖然違背了條例,但臣只是站在一個父親的立場去做這件事情啊,希望陛下能夠開恩。”
見到他這樣一番煽情的言論,蕭琪有點看不下去了,“好,那朕問問你,那後半夜的劫獄可否與你有關?”
沈岐文連連擺頭,“臣絕對不知,望陛下明察。”
也就在這時,事情一頭霧水毫無進展之時,宗人府李大人押着兩個膽小的獄卒進來,“陛下,臣有一言。”
“說。”
“臣發現宗人府刑房有新鮮血跡,追查到這二人,私下收人錢財,斷定對犯人沈昭雪施以私刑,請陛下定奪。”
司馬雲聽到這,心裏都慌了,李大人的意思說,昨天後半夜有人傳昭雪出去,對她施以了私刑,那她現在怎麽樣了,是生是死…她不敢想象。
“私刑?何種私刑,李大人可曾調查出來。”
李大人拱手作揖,如實禀報,“回陛下,有夾棍,有皮鞭,還有…”說到這,他自己都覺得十分殘忍,“還有刑房專門用來挑斷犯人手筋腳筋的剪子…臣也在那上面發現了新鮮的血跡。”
司馬雲默默地跪在地上瞳孔悄然放大,聽見李大人一一說出這些殘忍的刑具是,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竟然有人這般對昭雪,他只要稍稍去想便覺得痛心萬分,拳頭捏得堅硬,關節嘣嘣響。
一般來說,是不會輕易動用如此殘忍的刑具,更何況是用在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身上,到底是何人幹的此事,實在是殘忍。
就連沈岐文自己聽了心裏也是咯噔一下,沈昭安這孩子竟然聯合她娘親一起騙他,他也是老糊塗,差點就上了當,也難怪這次的事情就連丞相也置之不理,怕是也被牽連上身。
蕭琪很是生氣,盡管司馬一家現在是朝廷要犯,但是也輪不到不相幹的人亂用私刑,“你們兩個,速速給朕報上那幕後黑手來。”
兩個獄卒哆哆嗦嗦互看對方一眼,狠心一咬牙,當場咬舌自盡,只有如此一來,才能保住他們家裏妻兒老小的性命,他們也沒有辦法,因為早有人以此作威脅。
這下大家都懵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一下子中斷,給李大人殺了個措手不及。
蕭琪見狀,也甚是費解,幹脆這樣說,“朕宣布,司馬一家延遲問斬,現下的要事是找到逃犯沈昭雪,以及調查清楚昨夜亂用私刑的人,下朝。”
就這樣,司馬雲一家再次被關入了大牢,只不過這一次,看守又比先前嚴守了幾倍,沈岐文暗自松了口氣,不過心裏還是仿佛被什麽吊着,難以安定,下朝後追着邢示霖走了兩級臺階,“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稍等。”
邢示霖停下腳步來回頭,略作客氣,“沈大人可有何事?”
沈岐文四處看了看,忙靠近一些低聲道,“丞相大人,小女那件事……”
誰知先前說好的,現在立即變了臉色,而且語氣疏遠,“沈大人,那件事□□關重大,你還是自求多福吧。”說完匆匆從他身邊走開。
沈岐文懵逼的站在原地,他追随了半生的人,一心在他手底下辦事的人,就這樣說翻就翻了?
恐怕是丞相早知道他沈岐文沒了利用價值,進宮為妃的女兒也受不到皇上的重視,早就對他不像從前那樣了,現在說踢開便一腳踢開,對此,他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奈和荒涼。
其實他早就知道邢示霖這個人老奸巨猾,這些年在朝中,深谙及時止損的道理,好處是一定要占的,但一旦有什麽威脅到他利益的東西,他便會毫不留情斬斷,沈岐文曾經也見過邢示霖手下一名官員因失去了利用價值被他給害得家破人亡,他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被這棵大樹給抛棄,就和當年一模一樣。
下朝歸來的蕭琪,心底裏甚是煩亂,暫且不說尋找妹妹的事情被中斷,現在又出了這檔的大事,這兩天他已經夜不能寐脾虛上火,恰巧在禦花園裏碰見了沈昭安,還沒等他作出反應呢,這個女人便迎了上來,詢問他因為何事如此傷神,蕭琪本就對她有所戒備,也就順着說出了今□□中發生的事情,想要試探看看她有什麽樣的看法和建議。
果然,魚兒上鈎了。
沈昭安一向不得陛下的青睐,幾乎每次都是熱臉貼冷屁股還得遭到陛下的冷淡,今天好不容易主動與她聊起來,她的心裏甚是雀躍,迫不及待想要立功,想要在陛下面前展示自己的聰慧。
“其實臣妾有一言,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但說無妨。”蕭琪批準。
“臣妾的這個妹妹,其實一早便與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幫派七青幫有所勾結,此番劫獄,或許就是他們的人幹的。”
“七青幫?”蕭琪疑惑,“愛妃真是給朕提了個醒,朕會立即派人下去查,如果這次真的能夠抓到朝廷要犯沈昭雪,朕對你重重有賞。”
“謝陛下。”沈昭安欠了欠身。
結果回頭蕭琪便秘密吩咐了自己身邊的暗衛,一臉冷漠,“下去查查這個女人,昨晚是否在宮中。”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