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7]
龜茲國都延城皇宮。
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趴在毛絨絨的軟榻上,愁眉苦臉沒精打采, 整日整日以來都是如此。
“阿裏娅!”
門外傳來了可汗渾厚的嗓音,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位侍女匆匆跑了進來蹲在了阿裏娅的身前, “公主殿下, 陛下要進來沒能攔住。”
話音落下, 阿裏娅轉了下腦袋,将臉對向另一側繼續趴着, 無動于衷。
“阿裏娅啊。”可汗走了進來,殿內的氣氛有些死氣沉沉, 他揚手遣散了所有的侍女, 去阿裏娅旁邊的位置坐下,“不跟父親說話嗎?”
“阿裏娅身子不适, 多有失禮,恐不能陪父親說話。”阿裏娅背着臉回答。
“你說你這孩子,從中原回來都半年了, 整天都是這樣魂不守舍,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 這讓父親我的心裏是如何放心得下, 你在中原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是不是那個中原的小皇帝欺負你了, 父親這就帶兵去找他算賬!”可汗說着十分激動就要起身去。
阿裏娅生怕父親所言是真,趕緊起身來拉住了可汗的胳膊,“父親!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到底是怎樣。”可汗又重新坐了回來,語重心長耐心十足。
阿裏娅想了想還是說不出口, 抿抿唇低下頭去,“算了,沒事。”
“阿裏娅……”
“就是….父親您還是不要問了,我決定再去一趟中原!”
話音落下,可汗一臉驚詫,“還要去?”
阿裏娅點了點頭,眼神堅定,還不知道岫煙在經受什麽樣的苦難,她又怎麽能夠在這裏安享生活,若不是因為剛回來龜茲那會不久,沙漠進入了風季不宜出行,她也不會甘于等在這裏食寝不安。
“父親,您就再讓女兒去一趟吧,現在風季已經結束,進入沙漠已經沒有危險了,就這一次,女兒想去盡全力再争取一次。”
“不行。”可汗站起身來,表情也随之變得嚴肅起來,“鄰國的陴矢基米爾王子過陣子要來拜訪,是有關于兩國交好聯姻的事情,你也準備準備吧。”說完擡腳便要走。
阿裏娅見狀趕緊追了上去情緒十分激動,“父親,求求您了,就讓女兒再去一次,就這一次就好。”
可汗別過臉來,“從小到大,父親什麽都依着你,唯獨這一次不行!”
“父親…….”
阿裏娅試圖追出去,可是先出去的可汗扭頭對侍女說,“把門鎖上。”
“是…”
她發現自己被關在了寝宮裏,用力地拍門,一邊喚着自己的父親,平時最疼愛她的父親,可是任憑她再怎麽哭喊掙紮都無濟于事,這一次父親像是鐵了心一樣。
鑒于蘇岫煙近日的表現,她被準許在東院裏活動,除了不能去前院,不能出門外,活動範圍算是增大了些,她也有些悶了,索性在院子裏兜圈圈散步,呼吸呼吸這外面的新鮮空氣,身旁跟着一樣寡言的春來。
“春來。”
“小姐,我在的。”春來上前一步悉聽吩咐。
蘇岫煙繼續往前走着,視線漂移。“近來京城有無什麽事情發生?”
“回小姐,最近兩天确實有,司馬大将軍從北方戰場凱旋歸來,将軍夫人又赈災救濟難免有功,昨日剛剛受到了封賞,司馬将軍封了爵,将軍夫人直接受封為一品诰命夫人呢。”春來回答。
蘇岫煙聽了很是驚訝,不自覺點了點頭,“倒是挺好的,真為昭雪感到高興啊,看着她越來越好,真的挺為她開心的…春來。”
“小姐,在的。”
“替我準備一份厚禮送過去,不兩份,就說我去不了你代去恭賀了吧。”
春來欠了欠身,“是小姐,恰好今日司馬府上在舉辦慶典,這個時候過去送禮正好合适。”
“嗯,那你快下去辦吧。”蘇岫煙揮了揮手,春來退了下去。
蘇岫煙又獨自一人去了亭子裏坐下,擡眼望向了府裏加高的院牆,放在石桌的手暗暗捏緊,她一定要從這裏出去,一定要從這裏出去。
她的人生,不該是這樣的,她不願意過随波逐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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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激烈的耳光戰結束,聲音似乎在這地牢裏回響了會。
沈昭安的手下為她尋來了一把幹淨的椅子,供她坐下,待沈昭安坐好擺出一副高貴的姿态後,才道出自己這樣做的目的。
“你們大可以放心,本宮不會要你們的性命,只要你們好好配合,等本宮知道想知道的東西後,自然而然會放了你們,不過…你們最好不要跟本宮耍什麽花樣。”說着沈昭安看向了地牢的上方和四周,“這裏到處都是武功高強的傭兵,你們若是想要硬來,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條。”
“你做夢,我們什麽也不會說的。”魏雪冷笑。
“喲,還挺剛烈,我聽過你,你是司馬雲手下唯一的一個女副将,不過空有名頭無實權,我說的是這樣嗎?”
魏雪直視她的眼睛,“我這條命是将軍給的,為了将軍我什麽都願意做,魏雪不追求名利。”
“啪啪啪啪..”沈昭安忽然鼓起了掌來,掌聲響亮,貫徹到了這地牢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磚瓦。“好一個碧血丹心,矢忠不二…”
沈昭安起身來,邊說邊繞着被捆綁住的魏雪走着,冷不丁來了句,“那我今天就跟你确認這樣一件事情….”
魏雪別過臉去,很顯然是不屑搭理她。
可沈昭安還是要繼續往下說,并且還神不知鬼不覺靠近了她的耳旁,說話間熱氣吐在了魏雪的耳垂上,語氣帶着八分篤定,“司馬雲…其實不是男人吧?”
話音落下,魏雪的瞳孔瞬間放大,除了驚恐還是驚恐,就連秦孫也不可思議得看了過來,那眼神就像是在說,這個女人是怎麽知道的,她到底猜到了什麽又得知了什麽。
“怎麽,不說話了,還是說…我猜對了?”沈昭安又繼續追問,并繞到了魏雪的前方停下。
魏雪擡起頭來面向她,咬牙切齒道,“就算你今天殺了我,我也不會說關于将軍的半個字。”
該死的,真是嘴硬!沈昭安即使心裏已經更加篤定,可這終究還是沒能達成她想要的目的,她需要一個能說證詞的證人,這樣才能使人相信,才能讓陛下相信,從而徹查司馬雲定他的罪。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了你!”沈昭安伸手捏住了魏雪的臉,惡狠狠地瞪着她。
可魏雪絲毫不畏懼,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她,似乎要抗衡到底。
“行,行。”沈昭安微微一笑,脫手松開了她的下巴,轉而将目光移到了秦孫身上,擡腳走到他跟前落定,“既然她不肯說,那你來說說。”
秦孫笑了,嘲諷滿滿的笑,“娘娘憑什麽認為,我就會說,我和魏雪一樣,這條賤命都是将軍撿回來的,所以這一生誓死為将軍賣命,我勸您啊,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吧。”
“你!”又被怼了,沈昭安氣得團團轉,整個人氣急敗壞胸口上下起伏,指着他的手指顫顫發抖,“來人,給本宮上刑!”
不一會,各種刑具都被端了上來,擺在了沈昭安的眼前,她毫不留情伸手指了指秦孫,“先從他開始,讓他嘴硬!”
“是,娘娘。”
各種冰冷的器具被夾在了秦孫的身上,不一會便發出慘烈的叫聲,魏雪聽了也不寒而栗,但是她心裏知道,作為一名将士,誓死都不能屈從于敵人,秦孫這樣做是對的,是值得她欽佩的,即使是換作她發生在她身上,她也會這樣。
沈昭安忽然擡手示意手下暫停,緊接着從火盆裏挑起一塊燒的炙熱火紅的烙鐵朝秦孫走去,“現在你想好說什麽了嗎?”
秦孫咬緊後槽牙,說話用力幾乎是噴了沈昭安一臉口水,“我去你的吧,有種就來個痛快。”
沈昭安氣得身子直發抖,擡起烙鐵便直戳向秦孫的胸口,皮膚瞬間發出呲的響聲連連冒煙,就像是被燙熟了一般,很是慘烈血腥,秦孫哀嚎一聲,頭望向上方,臉憋得通紅,痛得眼睛充滿了紅血絲。
可是即使是這樣的酷刑,他依舊是不肯說半個字,沈昭安就不相信了,這世上真有這樣忠臣的下屬,但凡是個人就一定會有弱點,就一定會有軟肋。
“你也不說是吧,那好。”沈昭安取回絡鐵,勢必要和他們僵持到底,“那本宮今天倒要看看,是你們輸,還是本宮輸。”
說完,她又取出了一塊燒紅的烙鐵,打輪流戰,移步到了魏雪的跟前,秦孫見狀不妙趕緊喝道,“喂,來啊,繼續啊,怎麽停了!”
魏雪閉上雙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沈昭安挑了挑眉,說出了句疑惑的話,“你似乎…很在乎她啊?”
秦孫不說話了。
沈昭安咯咯地笑了起來,話鋒一轉,“那本宮今日若是在她這嬌嫩的臉蛋上烙下一個奸字,那她今後是不是都沒臉出去見人了…呵呵呵呵…”沈昭安捂嘴笑着,“恐怕會自我了解也不願意茍活于世吧。”
“你,你這個惡婦,你有什麽就沖着我來,你對一個女人動手動腳算什麽!”秦孫大吼。
“秦孫,你閉嘴!”魏雪也吼了他一聲。
因為她知道,這樣一來,便恰好中了這個女人的奸計。
沈昭安擡眼看向秦孫,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她指了指秦孫,又指向魏雪,“你喜歡她,對嗎?”
秦孫沉默,沒有回答她。
可是沈昭安還是知道了答案,輕笑一聲,就像是抓到了這個人的軟肋一樣得意,“不說話是吧,那本宮現在就把這個女人的臉弄花。”
“沒錯,我是喜歡她,所以她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你。”秦孫沖着沈昭安咬牙切齒道,牙齒咬得嘎嘣響,恨不得現在就把她生吞活剝。
魏雪不可置信看向他,眼睛瞪到最大。
行了,目的達到了,沈昭安收回了烙鐵,反倒是忽然拿出來一把小刀來放在了魏雪的脖子上,轉而問秦孫,“你現在跟本宮說,司馬雲究竟是不是女人。”
秦孫急得不行,可是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一點辦法都沒有,魏雪趕緊提醒和警告,“秦孫,你給我半個字都不許說,聽見沒有!!”最後那句幾乎是吶喊出來的。
沈昭安倒是挺有耐心,不搭理魏雪如何,繼續追問秦孫,“怎麽樣,想好沒有?”
秦孫還在遲疑中,一邊是将軍,一邊是魏雪,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