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若不是親身經歷,誰會想到身邊的男人一個個都是這副德行。
先是爸爸出軌了,在外面和年輕女人厮混了不少日子,目标很明确,就是為了生兒子,媽媽在得到消息後,全盤崩潰,本身積累的火氣加上她現在正處在更年期,那火兒大的幾乎要毀天滅地了,“你爸就是個殺千刀的,那麽多人死他為什麽不去死,辛辛苦苦為這個家奮鬥這麽多年,以為你爸爸還是個有良心的,”冷笑了數聲,“他不過就是頭畜生。”
殷緣素來和她爸親近,以前是沒發現這樣的苗頭的,對她而言,她爸爸就是疼女兒疼的沒邊對別人也是個好好先生的男人。她想,一個人的行為總受感情的支配,她爸爸那麽愛她和她妹妹,怎麽可能出軌呢?“媽,你不會看錯了吧?爸怎麽可能做出這樣的事呢?”
周芳眼裏噙着淚花,若不是那天去醫院親眼看到他和個年輕女人在一起,隔老遠還能看到他還笑眯眯的撫摸着那個年輕女人的肚子,她也不願相信自己的丈夫出軌了,甚至孩子都播到別的女人的肚子裏去了。一想到着,怒火又噴發,冷笑:“那你以為你爸爸是什麽樣的人,好人嗎?他就是個沒良心的畜生。”她邊說邊掉眼淚,“你可能不知道,這些年來,你爸爸就一直想要兒子,他偶爾會私下裏和我說這個事。你爸爸有這個想法,我又怎麽不急呢?可我生不出來,我結紮了那麽多年了,身體也因流了太多小孩,虧掉了。”她又陷入了自己過往悲痛的回憶。
和每個女人一樣,結婚前都憧憬着能和和美美的和家人過一生,但她的人生似乎并不如想的那般幸運,她嫁過去的殷家,有三個兒子,她老公是家裏的老大,她家的公婆偏心又不知道偏哪兒去了,她的前輩子過得辛苦,辛辛苦苦等到女兒們長大老公也小有資産,以為日子好過了,卻又迎來了她人生裏最為悲催的境遇,她老公有外遇了。
她的爸爸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呢?她不相信,“媽,我出去找我爸,我要問個清楚。”
出去轉了一圈,去了爸爸開的那家小門面一趟,門窗緊閉,走遍她和她爸爸走過的大街小巷,上了不少門,找了不少熟人,問他們是否知道她爸爸的去處,一個個的都搖頭。找了兩天都沒找到任何線索,甚至連她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小叔叔都問過了,小叔叔告訴她,不知道她爸爸在哪。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懂她爸爸的,也一直以為爸爸是愛她的,現在的她才明白,她所接觸到的他爸爸的世界,并不寬廣。一個人如果要躲着一個人,他多的是藏身之地。
她不知道那個女人姓什麽也不知道那個女人長什麽模樣更不知道她住在哪兒,雖然在一座城市,但找人還是無異于大海撈針。
回了家,又被她媽媽臭罵了一頓,殷緣知她心裏難過,平常牙尖嘴利的她也保持了沉默,陪着她坐了半日,但她媽媽喋喋不休的唠叨,聽得多了,殷緣也心煩,沮喪的她出了門,一個人走在街頭。走着走着就到了以前常去的咖啡館。
她點了杯焦糖瑪奇朵。靜靜的坐在靠近玻璃的卡座裏,靜靜的享受着午後陽光的溫暖,靜靜的品着咖啡聽着音樂,然而重口味的焦糖瑪奇朵沒有沖淡她的愁緒,反而讓她眉頭越蹙越緊。
斜對面來了一對男女,那男人看上去三十多歲,戴着金邊眼鏡,四月的天,他穿着質地精良的西裝,搭一條黑白條紋的領帶,內襯煙灰色襯衫,深沉的眉眼,眼窩很深,像個混血兒,整個人給人的感覺是非常有質感。
他此刻臉上線條嚴峻,表情冷淡。殷緣想,這人莫不是那神龛上的菩薩?
“孫小姐,不好意思,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他聲音低沉,舉止彬彬有禮,一副很有教養的樣子,但那眼角眉心都是淡淡的拒絕,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他無意于相親,但他爺爺似乎很急。
三十三歲,真不是男人的一道坎。
“梁先生,您目前沒結婚的打算不要緊,你遲早會選一個對象結婚,我們可以先談談。如果合适,我想你并不介意。”女孩子不屈不饒,她身負使命而來,豈能這麽快棄械投降。不說梁問忻的出身,就他自己那長相那成就,足夠讓女人對他俯首稱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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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梁家十八年,女孩兒想,這男人不知經歷了多少人世滄桑。
梁問忻是梁老爺子的第二個孫子,也是梁老爺子最寵愛的二公子的兒子,十八年前梁問忻的離家出走,非但沒讓梁問忻和梁老爺子生疏,反而關系更好,聽她爸爸說,梁老爺子有意讓梁問忻回家接管家業,不過梁問忻還沒答應。旅居海外十幾年,縱橫商場的時間也不短,現年三十三歲的梁問忻,身價多少具體不可考,她爸爸給他做過資産評估,評估的結果是,她如果能順利的嫁過去,她們家的經濟危機不僅能夠順利解除,她也能過上優雅惬意的少奶奶生活。更何況這個男人個性溫潤,私生活也幹淨,各個方面測評都優秀的男人,她沒理由不盡力抓在手裏。
梁問忻淡淡一笑,“承蒙看的起,不過我想把你介紹給我的人應該跟你說過,我是寧缺毋濫的性子,我既然對你沒興趣,以後也不會産生任何興趣,既然這樣,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他的言語犀利,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去。
那個女孩子沒料到他會這樣心直口快,目瞪口呆。
殷緣回頭,看着玻璃窗外柔和的暖陽,眉間的愁意尚未驅散,看着滑進大奔的那個西裝革履的優質男人,她精神有些恍惚,似乎不太相信這個世上居然還有對感情寧缺毋濫的男人。
***
從咖啡館出來,背着褐色的斜挎包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她今年考了研,如今也面了試,只等下個學期去報到,工作暫時不需要找,她也有在做兼職,她是學建築的,一年到頭也畫不了幾幅畫,有任務就接,這個兼職也做的輕松,現在主要任務是寫論文。若不是家裏發生爸爸那樣的事情,她近段時間完全可以過一段肆意自由的日子。
天氣非常棒,四月的湖面如一面鏡子,倒映着陽光,偶爾風過,吹起層層金色的波浪,宛如五月裏田野間翻湧着的金黃麥浪。
殷緣坐在公園的石椅上,拿出手機繼續call她爸。那頭的手機早就關機了,她在語音信箱留了言。
她打了個電話給她的未婚夫劉昱楓。
身邊是一望無際的花海,寶石藍的矢車菊如地毯一般鋪向遠方,劉昱楓正在美國德克薩斯州的埃利斯縣,手持單反的他将相機挂在了胸前,手捧着女孩兒光滑漂亮的臉頰,此刻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漂亮的女孩兒,他面前站着的是個穿着民族風的漂亮女人,黑緞似的柔軟長發,尖尖的瓜子臉,眼睛很大,身段很苗條,手指修長,像個芭比,她是學藝術的,叫趙靜言,是殷緣的朋友。“靜言,這次回去,我就和殷緣取消婚約。這輩子我都不會辜負你的。”
趙靜言那如星子般的眼睛眨了眨,眼含微笑,相識兩年,她見證了這個男人的成長,他真的變的不一樣了,她看着他由一個沒主意的男人變成了男子漢,至少,是她心目中的男子漢。一個女人如果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語,那就是傻瓜,可惜趙靜言就是那個傻子。
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刻的靜谧,劉昱楓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屏幕上跳躍着:桃花。
他猶豫着接通了,“桃花,你找我什麽事兒?”
“你在哪?”
她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急迫也有幾分無助,劉昱楓不無諷刺的想,他肯定想多了,這個女人那麽強悍,她怎麽會有急迫無助的時候呢?“我在美國,你找我有事嗎?”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劉昱楓幾乎脫口而出的“明天”在看到那個柔弱的女人時哽在了喉嚨,他頓了頓,“後天,或許更久。”
趙靜言朝他搖了搖頭,嘴唇微動,然而眼底卻掩飾不了她的歡欣,看着他挂了電話,她開口:“阿楓,我們不該對她。她把我當姐妹,我卻暗地裏和她的未婚夫在一起,我這麽不知足,遲早有一天,我會遭天打雷劈的。”
眼底又增了幾分愁怨。殷緣是什麽樣的個性她清楚,那根本就是個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女人。殷緣要是知道自己和她的未婚夫有一腿,接下來的日子只怕會天翻地覆。她毫不懷疑殷緣的戰鬥力。
“這樣啊,那算了。”殷緣失望的把手機扔進包裏。
提了包,往家走去,與其在外面無意義的掙紮彷徨,還不如回去開導了她的媽媽。
路過一家旅行社,門口貼着一張碩大的旅游海報,她走過去了,又退兩步走回來。仔細的看了旅游點和報價,四川西藏青海半月游,價目表上的報價也挺合算。
她拿出錢包數了數現金,錢不夠,進入旅行社咨詢了一番。又去銀行取了錢。
這幾年她爸爸賺了不少錢,給她們姐妹的零花錢數目非常可觀,加上她這兩年做的兼職,她銀行卡裏的數目讓她吃驚。
去旅行社交了錢,旅行社的工作人員告訴她大後天上午九點務必到達機場。
因為沒和她媽媽商量,她媽媽一聽她要她出去旅游,她就又變的歇斯底裏:“你爸爸的事還沒解決,你就讓我離開?殷緣你安的什麽心?我知道了,你和你爸爸串通好了,好啊,原來你也贊同別人給你生弟弟……”
一聽她媽媽說這個,她就非常頭痛,她媽媽是個很好的女人,但在這件事上,她為何一直就拎不清呢?
“媽,我知道你很痛苦,你以為發生這樣的事我就好受嗎?我會和爸爸串通?我會贊同別人給我生小弟弟?你說這樣的話,就不怕傷了我的心嗎?
媽,你就去散散心,把自己放寬心,家裏萬事還有我呢,我給你找爸爸,等你回來,我給你一個交代。”說這話的時候,她并沒有能找到她爸爸的把握。不過只要人還活着,她就不信找不到人了。
周芳走了,她随即打了個電話給當地公安局,立了案,事情一做完,殷緣終于清淨了下來,随後她便發現她那已經回國的未婚夫行止詭秘,起了疑心,跟蹤兩日,竟發現他和靜言走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