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更突出,國王住的營帳和普通士兵的差不了多少,只是裏面的布置稍好一些。
白了一坐在爐火旁,腦袋昏昏沉沉,感冒症狀明顯加重了,鼻塞導致眼淚飚個不停,他晃了晃一陣陣抽痛的腦袋。一個人影闖進營帳,并交給白了一一塊泥板。
“喂你誰啊?”白了一淚眼朦胧地拿着泥板沖那人的背影喊。
這個人是叛黨的其中一員,他并不認識今晚要交接任務密函的對象,只知道對方是藏在軍中的自己人,他按照情報所給的帳篷位置找到裏面的人,把東西交給他,但是他們并不知道帳篷裏的人已經換了。
那人剛走,卡爾下一步就進了營帳,他奪過白了一手中的泥板,看清上面的一字一句後,恨不得掐死眼前這個人,他也确實這樣做了,扼住纖弱的喉嚨,将白了一整個人帶離地面。剛剛還在耳邊說着情話的愛人,轉眼變成了叛徒,他最恨就是背叛。那些虛與委蛇的小人和騙子都應該被巨蛇魔伊魯亞卡斯生吞活剝。
“說,你到底是誰?”卡爾乖張狠厲地态度讓白了一心驚。
白了一發着燒,腦子本就不清不楚,這塊泥板寫着什麽都沒看到,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白了一快斷氣的時候,卡爾把他摔在了地上。白了一拼命地喘氣咳嗽,生理xing的眼淚啪啪直掉。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塊泥板......”
“是你身為叛黨潛入我軍作為內鬼的證據。”卡爾手舉泥板睨着地上的人。難怪滿口的人人平等,階級鬥争要不得;難怪要求善待奴隸,解放奴隸;難怪能将我迷惑得團團轉,看來手段确實高明。
卡爾陰蟄的眼神讓白了一稍微清醒了一些,腦子一繞彎,大概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無外乎兩種可能,一是被陷害,二是自己背黑鍋了。想解釋,可是物證就在卡爾手裏,他能辯解什麽呢?
貝克爾帶着軍醫和水回來的時候,白了一已經被卡爾下令帶走了,他随手抓了一個士兵問,卻問不到什麽消息,只能急匆匆去找卡爾。
“陛下,雅裏大人不在營帳內,快派人去找找,他正身體不适。”不明情況的貝克爾正天真地希望卡爾會立刻出動身邊的侍衛去大肆搜索心上人,可惜卡爾不會,他正打量着貝克爾思量,這個人是不是同黨。
“我擔心刺客回來,所以命人連夜送他回哈圖沙,早已經出了軍營,你就安心留在這裏吧。”卡爾并沒有将白了一的事公布出來,他要試探軍營裏是不是還有鬼,除了囚禁白了一,一切照舊。士兵幾天看不到白了一是常事,估計又是被殿下那啥啥了下不了床,躲營帳裏羞于見人了,所以并不會起疑。
得到答案的貝克爾不露聲色地接受,但是作為劍士的敏銳直覺告訴他,肯定出事了!首先理由就不合理,陛下不可能放心白了一讓別人護送,何況陛下一向自負,還有什麽地方會比在他自己身邊更安全的呢?
可憐的白了一現在正靠在寒冷的囚牢內瑟瑟發抖,呼出的氣在寒冷的夜裏霧化。士兵壓着他逼問他的真實身份,兇神惡煞的表情像扭曲的漩渦。白了一似乎又聽到了幻聽,大嬸的聲音在耳邊徘徊,聽起來好像很傷心。大嬸,你也會有今天,從小對我斯巴達教育,動不動就拳腳相加,沒想到你也會哭啊!白了一覺得真解氣,卻忽然又心疼了,大嬸,你在哭什麽呢,別哭了......恍惚中高大的身影走進陰暗的簡陋牢房,白了一終于體力不支,“咚”一聲栽倒在地上。
逼問白了一的士兵光着胳膊跪在雪地裏,膝蓋已經凍麻,全身哆嗦牙齒打顫。
Advertisement
“誰允許你們這樣審他?”卡爾睨着地上兩個卑躬屈膝的士兵。
不這樣審難道還搬個長椅讓他躺舒服了再審不成,兩兄弟心驚膽戰地互視,很顯然,他們要倒大黴了,這位氣勢洶洶來問罪的王者要遷怒于他們。
第二天天未亮,軍營外跪了兩具凍僵的屍體,身體上已經結了一層霜雪,在太陽還沒升起前被人悄悄處理了。
卡爾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他不會承認是因為沒有白了一在懷裏的莫名空虛感導致的,他焦灼煩躁得像片被擱在鐵板上炙烤的海蜇,象征水分的理智和精神被熱流快速抽離身體。我一定是瘋了!他對自己說。雅裏明明背叛了我,我竟然舍不得動他一下。雅裏的存在已經嚴重影響到他對決判,最後,他下定了決心,要做一個王者應該做的事。
白了一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溫暖的被窩,背後一身的黏膩讓他很不舒服,腦子有些抽痛但還算清醒。他歪歪腦袋摸摸脖子,昨天卡爾差點要掐死他,白了一一回想起來,心就不由得抽痛,但是為什麽又把他送回營帳,誤會解除了嗎?
“雅裏,醒來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卡爾走進營帳一臉關切。
白了一搖頭,他觀察卡爾的表情,一切都那麽自然,好像昨天只是經歷了一場夢。
“我讓人給你送早餐,想吃什麽?”溫軟細語比往日更甚卻讓白了一不自在。
“昨天的事清楚了嗎?”白了一鼓起勇氣問。
卡爾避而不答,只是點頭,拿過床尾的衣物給白了一披上。白了一反手握住卡爾的手掌,“抓到人了還是有确切證據能證明我的清白?”
白了一肩膀上的雙手抓得他生疼,好像能捏碎骨頭,卡爾眼中燃燒的怒火,白了一不是看不到。卡爾推開白了一獨自走出營帳。白了一陷入自己的思維中,卡爾的行為明顯不對,如果誤會沒有解開他又怎麽會重新對我好?白了一心中一向清楚,對待叛徒和逃兵,卡爾從不手軟!他究竟想幹什麽?
白了一被勒令不許踏出營帳一步,換句話說他被軟禁了,卡爾也沒再來看他。白了一躺在床上挺屍,現在情況不清不楚的,到底怎麽才能解開誤會呢?會被冤枉也不怪他,畢竟當時的情況是夠混亂的。日落後遭遇刺客,夜裏遭到叛黨突襲,那刺客也是叛黨的人嗎?白了一拄着腦袋冥思苦想兩者間的關系。
白了一和卡爾所在的敘利亞邊境還算平和,偶爾有小沖突,卡爾會去修理修理,目前暫時是休戰期。一個月後,安瓦爾從哈圖沙什回來了,卡爾立刻接見了他。
“情報可靠嗎?”卡爾嚴聲質問。
“是。”
“立刻整裝出發回哈圖沙什。”
白了一得知卡爾離開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了,白了一的腦子懵了一下,他扶着床沿才沒讓自己倒下。這算什麽,一聲不吭就抛棄了?白了一心煩意亂,貝克爾擔心得不得了,他嘴笨又不知道怎麽安慰,只是一個勁地說:“雅裏大人別擔心,陛下肯定是有急事,來不及告訴你,他肯定還會回來的。”
營帳只有幾步的距離,難道派個人來說都來不及嗎!
“雅裏大人,吃晚飯了,你肯定餓壞了吧。”貝克爾端着食物遞過來,白了一一揮手,全部翻在了地上。
“沒關系,我來收拾。”貝克爾俯身清理。
白了一兩天都坐在床上發呆,滴水未進。為什麽不相信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做!白了一不是沒有提出過回哈圖沙什,可是士兵圍住他的馬,說是沒有國王的命令,不得離開。于是他也用這個命令寬慰自己,卡爾會回來的!
“陛下,我們什麽時候動手?”安瓦爾問卡爾,他們在這已經兩天了。
卡爾接到安瓦爾的情報內容是大祭司巴德爾趁他不在宮中的期間,糾結一撥不服他管理的大臣甚至想游說聯合彭庫斯議會在背地裏搞小動作。好不容易外面都打實誠了,要是因為窩裏反被踹掉,那還不讓人笑掉大牙,然而讓人感到意外的是,情報的提供者是巴德爾的女兒,這個原先應該要成為他皇嫂的不幸女人,至于她出賣自己父親的理由更讓卡爾不解。她說為了自己和他的孩子着想,卡爾曾經花名在外,手邊的女人換得勤,但風流歸風流,從來不留債。至于這位原本是未來的皇嫂,他染指過嗎?
哈圖沙什的情況刻不容緩,可是白了一的事情也要做個了斷。離開前,他決定要親手除掉他!他的父親曾經告訴過他,不要被任何事情縛住手腳。他遲遲沒有動手,等了兩天,他始終狠不下心!難道一個國王的心中,真的容不下一個他麽,卡爾的心在是與不是間搖擺。
與白了一的感情是個意外,他對男人本是沒有興趣的,将他打造成神使,有順勢也有被迫,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王位更受擁護而已。
就算死也要死在我的手裏,卡爾是對自己下多大的狠心才這樣做呢!卡爾告訴自己,痛在一時,以後将不會有這樣的牽挂。
舍棄是件非常殘忍的事,白了一就像紮根在卡爾的心裏長着倒刺的薔薇,拔出來便是兩敗俱傷。然而拔去了薔薇的心不一定就會荒涼,可是沒有養分的薔薇必然會枯死。
當卡爾接到另一個情報的時候,他沉下心道,“走吧!”
敘利亞想在休戰期搞突襲,白了一不可能只靠剩餘的兵力抵擋住敘利亞大軍的攻勢。既然他始終下不了手,就讓別人來做,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離開。
白了一仍然對外面的一切毫無所知,直到敘利亞的大軍糾集向這邊進發的時候,他突然收到士兵的報告。整個軍營中只有兩百人守着,怎麽擋得住對方五千人的大軍。軍中只有一名官階較高的老将軍,沒多大戰鬥力,其他人已經全部被卡爾帶走。白了一面對眼前的傷兵弱營苦笑,竟然真的被抛棄了,在心裏紮上一刀,還不如正面來一刀要更痛快!
“所有人退回邊城!”白了一發號施令。他跟随卡爾征戰沙場十餘年,偶爾拿些出威懾力還是有的。
“不行,我要去跟他們拼了,怎麽能不戰而降!”有個血性的士兵反抗。
白了一反身用軍刺挑着對方的下巴,“既然你要去戰那就去吧,我們其他戰士的命可不奉陪。”白了一翻身上馬,“兩百個跟人家五千人打個屁啊,每人一刀都不夠捅!如果我們被擊潰,他們下一個目标就是邊城,守住邊城,就是守住赫梯。所有人,退回邊城!”
敘利亞大軍過境的時候,原以為這次突襲會是重創赫梯軍的好機會,沒想到營地早就人去樓空,赫梯的國王竟然會不戰而退讓敘利亞的大将不解,他把消息讓小兵帶回敘利亞,帶領大軍直線追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