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2章
年節裏,宴會諸多,方俞一貫是不喜參加這些逢迎社交的宴會,不是溜須拍馬便是吃酒狎妓,先前自己傷病着倒是也理所當然的推拒了不少的宴請,但身子好了以後就不好拒絕了。
也是得怪之前出了兩回風頭,一則是靈玄洞山賞梅會上得為座上賓,二則是小考大放異彩得了夫子院長的誇獎。
他在書房裏的爐子前烤着手,小喬從外頭買了些臘梅回來,還是好瞧的紅梅,茶瓶放在屋裏不單好瞧,在暖炭的熏制下整個書房都充斥着一股香味,倒是別有趣味,鬧得他這兩日都頗為喜愛在書房裏待着。
“這些是尚未到宴會的帖子,過了時辰的我已經分走了。”
喬鶴枝整理了帖子,一股腦的全給方俞放在了書房桌上,草草一瞧便也還有十幾封,正式的有帖子,不太正式的是口信兒。
“還得忙着盯書茶齋的工程,哪裏有這麽些功夫去參加宴請。”方俞在帖子裏頭挑挑揀揀:“這些什麽個王秀才,龐童生,認都不認識也發帖子。”
喬鶴枝見他的模樣似是真對參加宴請沒多大興致,笑道:“別人是巴不得別人宴請廣交,你倒是好,竟還推拒着不想去。”
“許多都是些無用社交罷了,無非是混個臉熟,以後你好求人情,別人也好求你辦事,不過我瞧着許多都是不成器的,八成是人家來求你辦事的多,也并非是做知心好友來結交,為着幾頓茶酒飯不值當。”
喬鶴枝捏了捏他的手:“既是不願去,那我便再給你推了。”
“诶,這裏竟還有學政府和通判府的邀帖。”喬鶴枝在帖子中翻看到,頗有些驚訝,像這樣的門第可是很難摸到門檻的:“子若與之有結交,還是兩府廣泛給書生發的帖?”
方俞接過帖子瞧了一眼,李昀發帖倒是不足為奇,倒是季韞祿也發帖就有些稀奇了。
“這兩個邀約可推不得,得應酬才好。”
方俞回拍了怕喬鶴枝的手:“這是有結交可去的。”
“幾時結交上的?我怎不知?”
“因緣際會罷了。”方俞見喬鶴枝頗有些感興趣,倒是也情有可原,喬家是商戶,和這樣的書香門第世家自然是沒有來往:“我帶你去?”
喬鶴枝輕笑了一聲:“我去像什麽話,若是尋常籍貫人家出身倒是還說的通,卻偏生是商籍,到時候去會丢了你的顏面的。”
方俞心疼的将人摟到了身前,讓他坐到了自己腿上:“可我從未在乎過這些。”
“這是在書房!”喬鶴枝受到驚吓虛推了方俞一把,紅着臉掙紮着想起來:“像什麽話。”
方俞笑了一聲,埋頭在喬鶴枝的脖頸處輕輕嗅了嗅,圈着人不讓他起身去:“書房不也是在屋裏嘛。”
雖說人光着屁股墩兒的樣子喬鶴枝都見過好幾次了,但這青天大白日的還在書房重地摟摟抱抱,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方俞人前倒是正正經經的,人後真是不像樣子。
見他總是一副手到擒來戲谑他的模樣,他忍不住偏過頭去,将他的腦袋從自己脖子前給推了起來:“我問你件事兒,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回答我。”
方俞眉心一動,瞧着小喬板着一張臉,好奇道:“何事?”
喬鶴枝正要開口,忽然房門嘎吱一聲,絲雨興沖沖的進門來:“主君、公子,老爺家把…….”
絲雨進書房便見着桌前的兩人,杏眼疏忽間放大,臉一紅,連忙背過身去:“我待會兒再進來。”
喬鶴枝也被吓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從方俞身上起來,倒是方俞看着主仆倆的反應笑了起來,他喊住絲雨:“有什麽你便說吧。”
“下回進來前記得敲門。”喬鶴枝低着頭小聲對絲雨道,都是近身的小厮,早便習慣了這般來來去去,倒是也沒覺得什麽不妥,今下他和方俞甜甜蜜蜜,自然是不同了。
絲雨被訓斥了一聲也不覺得委屈,反倒是眼含着笑同兩個主子行了個禮:“是。回頭我再叮囑雪竹一聲。”
“好了。”方俞拉住身前像是犯了什麽大錯被罰站的小喬,牽着他的手讓他坐到身旁的軟墊椅子上,問絲雨:“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老爺家送的兩匹馬已經到了。”
方俞聞言眼前一亮,轉頭笑着對喬鶴枝道:“馬到了!”
喬鶴枝見他滿心歡喜的模樣,也笑道:“那便趕緊去看看吧。”
喬家送過來的馬是從外縣馬場趕運過來的,兩匹馬兒高大矯健,毛皮油亮,一雙眼睛明亮的就似汪深潭裏的水,尾巴甩着輕掃身上的蚊蟲。似是他的岳丈大人有心挑選的,知道他才學騎馬又被馬摔了下去,特地送來性格溫順的馬匹。
他摸了摸馬腦袋,實在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
當即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在家宅後頭的小空地上遛了兩圈:“鶴枝,這馬真不錯,改明兒我就騎馬去赴宴。”
“且還是多練練在騎馬出門吧,若是在街市上踹了人可有的鬧。”喬鶴枝見着馬一個偏頭一個甩腦袋都心驚的很,生怕人在給颠落下來:“你試夠了就先下來,我再把馬鞍和肚繩檢查一二縫緊些。”
“我剛才已經瞧了,挺緊的。”方俞興致昂揚:“等我騎順溜了,我就帶你騎,可暢快了。”
絲雨在一旁掩嘴,實在忍不住笑:“主君,我們公子會騎馬的。”
喬鶴枝眉頭一緊,瞪了絲雨一眼。
方俞聞言一把勒住了缰繩,低頭看着滿臉寫着擔憂兩個字的人:“你會騎?你怎麽不告訴我?”
喬鶴枝無辜道:“我不是怕你知道了心裏難受嗎,再者、你也沒有問過我啊。”
方俞摸了摸下巴,砸吧了一下,他還以為像小喬這樣溫良的小哥兒是不會去碰這些又髒也野的東西,平時都是在家裏讀讀書,做做針線活兒什麽的,倒是讓他出乎意料了。
不過也确實,自己不會騎馬還被馬踢了屁股,結果自己的夫郎竟然還會騎馬,那不是尊卑颠倒了嗎,像是尋常男子自尊心定然會受挫,。
但方俞是誰……
“整好,那便你上來帶我騎吧!”
喬鶴枝:…….
“別、別了吧。”喬鶴枝覺着他夫君果然和正常人不相同:“街上人來人往的,要是叫人看見了多不好。”
“我朝律法也未曾規定商戶或者是小哥兒不能在騎馬吧,有什麽不好。再者前面有條巷路根本沒人過,尋常都是跑馬的聲音,咱們從那頭穿出去,到了街市就慢行,不是整好?”
絲雨和雪竹早已經笑的不行,卻還是幫着自家主君說話,慫恿喬鶴枝道:“正夫,您便帶主君騎兩圈吧,若是再給摔下來,到時候心疼的還得是您。瞧着主君興致這般高,若是您不帶他騎,定然也是不會下來的。”
喬鶴枝也算是深深體會了一遭什麽叫無奈。
實在是拗不過,喬鶴枝也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了下來。
因着方俞個子比喬鶴枝高許多,坐在前頭奇怪就罷了,還得擋住人的視線,于是先行下了馬,讓喬鶴枝騎在前頭,他坐在後頭,如此便無礙了。
只見素日裏因病氣纏身而顯得羸羸弱弱之人踩着馬镫一個翻身就坐上了馬,衣擺在風中劃過一個矯健的弧度,喬鶴枝扯住缰繩,眼中多了許多尋日裏難見的英氣,他朝方俞伸出一只手:“上來吧。”
方俞都快在杵在地上給人原地鼓掌了,想着自己爬上馬都要凳子墊着撲騰半天,實在是有點打臉。
喬鶴枝怕他多思,又道:“我自小就學了騎馬,以前騎的是小馬,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學會的,子若不過騎了兩回就能如此,已經很有天賦了,素日裏再多沾染些馬氣,定然能騎好的。”
方俞借着喬鶴枝的力上了馬,貼着人眼中帶笑:“如今覺着倒是不會騎馬也沒什麽了。”
喬鶴枝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為何?”
他理所當然的抱住了喬鶴枝的腰:“你說呢?”
喬鶴枝臉一紅,未做言語,只用力甩了一下缰繩:“駕!”
一陣疾風過臉,駿馬奔騰而去,這種肆意迎風的暢快感,上回感受到還是在馬場的時候,不過他才享受了一瞬,緊接着就在地上了。
他一只手圈着喬鶴枝被腰封束的別樣纖細的腰,還空出一只手來朝兩個貼身仆從揮了揮手,一臉的得意。
可惜這般縱馬未曾持續多久,馬兒沖出長平巷子,外頭就是熱鬧的街市了,喬鶴枝勒停了馬:“要回去了嗎?”
“馬都還沒跑盡興,回去做什麽。在街上慢慢溜溜吧,昨兒個我見着有賣糖炒栗子的,去晚了些都賣盡了,今兒整好去買。”
喬鶴枝無可奈何又慣着人:“那你虛扯着缰繩,到時候別人就會以為是你在騎馬,如此也不會有人笑話了。”
方俞按照小喬的安排行事,這要放在他們那兒,媳婦兒會騎馬是件多長臉的事情,偏生這裏要礙着礙那的,他也只能入鄉随俗。
不過确實他扯着缰繩,也就沒有異樣的目光了,不過還是不乏有人觀看兩眼,帶着自家小哥兒出門騎馬的人畢竟不多。
寶興茶樓三樓敞着窗,正在對飲吃茶的兩人瞧着年節街景,一眼掃見樓下騎馬經過的兩個人,季韞祿驚呼:“那不是方兄嗎!”
李昀聞聲望去:“可不正是。”
“方兄,好雅興啊!”
李昀探出頭,大着舌頭喊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小喬:也不知道現在把人丢回河裏還來不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