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明明挺好的。◎
戚戎率軍出城的時候, 陳柔并未出去送行,而是在陳府中,遙遙地聽見了鼓角聲。
她凝神聽了許久, 便永遠記住了這聲音, 有時候夢裏也會帶着這樣的鼓角聲。
戚戎在離開之前,送了她一只小鹞鷹,這個小家夥剛出生沒多久, 一兩個月大小, 身上的毛不過剛剛長齊,一雙眼睛倒是精神地很, 它将陳柔視作主人。
這小家夥長得并不算可愛,腹部和臉上帶着點兒白, 背後是赤褐色的斑點紋, 有時候傻傻地待在原地,小豆眼睛炯炯的,明明看着很神氣,可偏生陳柔又會不由自主想起“呆若木雞”這個詞。
陳柔給它取名叫阿福。
小阿福剛進陳府來到陳柔身邊的時候, 她兄長陳徴很是眼饞,陳徴知道能讓戚戎送出手的東西,那肯定不是等閑之物,“妹妹, 你不會養, 讓給哥哥來養着。”
陳柔十分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別人的定情之物你也要搶嗎?”
陳徴嘴角一抽, 指着鹞鷹道:“你說這叫定情之物, 誰用這種猛禽定情啊?你以為它是鴿子還是小貓兒?”
“猛禽?”陳柔盯着自己養着的小鹞鷹, 一陣疑惑。
陳徴道:“等它再長大點, 兇着呢。”
“兄長, 你說我要是再把阿福養大點,以後讓小侯爺送我一條狗,是不是就能過上左牽黃,右擎蒼的日子。”陳柔給小鹞鷹喂魚,她看着這個小家夥,覺得自己未來的日子還挺有盼頭的。
怪不得歷來的纨绔子弟都喜歡聲色犬馬,放在她的身上,她也喜歡音樂,喜歡美色,喜歡養狗,喜歡養馬,現在她陳柔鷹都養上了,以後再來十數匹好馬,再養上十來條狗。
何大夫給她治病,雖說是一劑猛藥下去,讓她痛苦難耐,卻又何嘗不是斷骨再生。
熬過了幾個月,陳柔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健壯”了。
雖然還是細胳膊細腿兒的,卻比以前有力多了,閑來無事來能找五姑娘扳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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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暫時還沒贏過五姑娘,但她勝過了六姑娘。
自從那日戚戎出現在陳府中,還是來求親的,哪怕陳獻極力掩蓋,不讓府中的人傳揚出去,可陳府中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小侯爺可是在他們府中跪了一天。
還是來求娶陳家七姑娘的。
據說五姑娘六姑娘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吓得魂飛魄散,趕緊跑到竹園來安慰陳柔。
“小七啊,你放心,大伯肯定不會答應的。”
“小侯爺他怎麽這樣啊?這一定是他故意的!他不想娶雲安郡主就算了,憑什麽把你扯進去!”
“就是就是,小七,你絕不會嫁給小侯爺。”
陳柔:“……”
“誰說我不想嫁了?”陳柔吹了聲哨子把阿福叫了過來,“這是他送給我的定情之物。”
六姑娘見了阿福吓了一跳,五姑娘卻是喜歡的很,“小侯爺送這個做定情之物,當真是不同凡響!”
“小七,我可是聽說小侯爺在府中養了不少兇犬,他有沒有贈你一只?”
陳柔搖了搖頭:“我還沒見過他養的……兇犬?”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上回去了侯府,她并未在戚戎的府上看見狗。
“你要是有機會去侯府,帶我也去見見!”五姑娘這會兒突然發現自家七妹妹要是嫁給小侯爺,那的确是美事一樁。
戚小侯爺養犬養鷹養馬,反正京中最好的馬,最好的鷹,最兇的犬肯定在他府上。
自家七妹妹要是嫁了小侯爺,成了侯府女主人,她也能去侯府中看個熱鬧。
屆時,她也有機會騎上最快的馬,帶着最猛的鷹,牽着最兇的犬,在長安城內外晃蕩。
五姑娘将自己的野心說給陳柔聽。
陳柔聽了之後,竟與她一拍即合。
騎快馬、帶猛鷹,手牽着兇犬去巡街,好一個……不,好兩個嚣張貴女啊!
“好姐姐,歡迎你來侯府做客。”陳柔已經是一派侯府女主人作風了。
“好妹妹,到時候咱們牽幾匹馬一同出門,我聽說人家打仗的,身邊都帶五六匹馬,戰死了一匹換一匹……”五姑娘激動地拉住陳柔的手。
“五姐姐,七妹妹,你們……”她們兩人說得熱絡,一旁的六姑娘已經快要聽不下去了。
六姑娘用一種“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眼神看着這兩姐妹。
她這兩個姐妹,明明一個叫“靜”,一個叫“柔”,瞧瞧這嘴裏說出來的是什麽話?
七妹妹願意嫁給戚戎小侯爺,這已經屬于一種在她認知中極其瘋癫的事了,五姐姐也不勸勸她,反而跟着小七胡鬧。
竟……竟還說起了将來小七嫁到侯府後,她們姐妹要如何如何雲雲雲……
以前小七的臉皮也沒這麽厚啊?
“六姐姐,怎麽了?”
“六妹妹,怎麽了?”
六姑娘憂心忡忡:“你們這兩糊塗蛋,這些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說于外人聽,誰還敢娶您這二位嚣張貴女?”
五姑娘擠眉弄眼的:“這你還有啥可擔心的,咱七妹妹有人要了,人家要當侯府夫人的,等小侯爺回來,那就是将軍夫人。”
“至于我,就更不用擔心了。”
“大不了不嫁人了。”
五姑娘拉着陳柔的手,“小七,咱們來繼續說,你知道小侯爺府中養蛇嗎?”
陳柔:“……”
陳柔一陣頭皮發麻後,驀地眼珠子一轉,故意逗她:“許是養了,你有沒有聽說過虿盆?”
“哎呀!好刺激好可怕啊!”
“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了小七!”
六姑娘:“……”
六姑娘已經完全聽不下去了。
六姑娘回到自己的院子,夜晚憂心忡忡地見了二夫人,她一臉擔心地對二夫人道:“怕是五姐姐帶壞了小七。”
二夫人心跳慢了一怕,牽扯到七姑娘的事,她絲毫不敢忽視,“小六,此話怎麽說?”
六姑娘一臉沉重地把白日的事情告訴二夫人。
二夫人則跑到陳獻面前去負荊請罪。
陳獻:“……”
他把陳徴喊到房間裏訓了一通,劈頭蓋臉罵了他半天,噴了陳徴一臉唾沫星子。
陳徴實在覺得自己冤得很,現在只要說起戚戎和小七的事,陳獻就怒火滔天,他不敢說親女兒,偏生那個姓戚的賊崽子不在長安,他就只能對着陳徴發火。
“還不是你這個做哥哥的沒有看好你妹妹。”
“讓你給你妹妹選婿,你讓戚戎給她牽馬,你還以為你自己很聰明是不是?”
“你肉包子打狗,你個傻種,我陳獻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玩意。”
“你連下棋都比不過人家,為父痛心!”
……
這種感覺就好似萬箭穿心,陳徴一臉麻麻地走出了父親的書房。
妹啊,未來的妹夫啊,你們兄長我為你們付出太多。
他去見小七,親妹妹倒是笑得一臉甜蜜喚他兄長,給了他稍許微薄的安慰。
陳柔吹哨子把自己養的小鹞鷹叫出來給親哥哥看。
這個據說是猛禽的小家夥,已經被她養成了個小胖鷹,特別喜歡嚯嚯她池子裏養的魚,一天到晚在池子上面飛來飛去,吓的水裏的游魚四處亂竄。
它在池邊捉魚,也不吃,就是故意啄它們玩。
陳徴一見到阿福就覺得痛心疾首:“這可是猛禽啊我的妹妹。”
“你看你養成啥樣了?”
“養的不好嗎?明明挺好的。”陳柔看向被自己養胖了的阿福,覺得很是欣慰。
陳徴:“……”
送走了陳徴,陳柔伏案提筆寫信,戚戎雖然離開了長安,每日的信卻還是會每天送到她的身邊,陳柔不知道他是每日送信回來,還是一次寫好幾封,讓錦畫每日給自己一封。
但每天都能拆他的信,倒像是回到了以前他還沒離開長安城的日子。
她提筆在信中寫道:我的堂姐妹們已經開始肖想你府中的馬你府中的鷹你府中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