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他到底扮演怎樣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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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魔君寝宮,一人卧于塌上,忽而坐了起來,面色不虞。
“本尊已經替你殺了常寂,你怎麽還這般不安分?”
明衍捏了捏眉心,頗為不耐。
這宋陽白一到晚上就試圖奪取身體的自主權,擾得他睡不着。
當年他被失去理智的師如墨打得只剩一縷殘魂,只能龜縮于山洞一角,寄生在洞穴裏的藤蔓上,沒有人能體會到他在那暗無天日的洞穴裏茍且偷生的痛苦。
所以,那天,當他看到和陸清池一模一樣的一張臉出現在他洞穴門口的時候,他激動萬分,在探知到對方身上有魔族血脈,還是師如墨的血脈時,他感覺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在震顫。
老天對他明衍終究不薄,才把這麽好的機會送到了他的面前。
之後,他不過讓對方看了一遍陸清池和師如墨的過往,那人便潰不成軍,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成功附上了他的身。
不過,這具身體裏還有宋陽白的意識,他一時也沒有辦法将其清除,是以他幫宋陽白除掉了常寂,以此消除他的執念,好叫他的意識乖乖離開。
卻不想那抹意識到現在也不曾離開,時不時就要跟他的意識争奪自主權,實在令他煩擾。
好在對方始終沒有成功,他才能一直操控這具身體。
還是早日除了師無夜那厮,免得夜長夢多。
不知,師如墨知道自己的兩個兒子自相殘殺會做何感想呢?她就那麽死了真是便宜她了,既然如此,這個賬,就由她的兒子來還吧。
魔宮,徐影獨自坐在塌上,看着窗外的景象發着呆。
上一回,她還能和宋陽白一起欣賞窗外的花草,現在,窗外沒有花草,宋陽白也不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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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禮死了,竟然就這麽死了。
宋陽白上次與她聊天,三句話不離夜禮,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如今夜禮死了,他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還有,他一個普通人,失去了夜禮的保護,在魔界要如何生存?
她心裏沒來由地一陣慌亂,卻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自來到這個世界,她實在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可即便她是楚夕月,她又能做什麽?
屋外傳來一陣響動,有人進來了,徐影還未回頭,熟悉的被控制感便再次襲來。
師無夜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濃郁的酒味頃刻間鋪滿整間屋子。
“師無夜,你怎麽又喝這麽多酒?”自從夜禮死後,師無夜喝酒的頻率直線上升,幾乎日日泡在酒壇子裏。
若是楚夕月再與他起沖突,他便更加沉淪,簡直是要溺死在酒池裏。
師無夜猛地坐到了一旁的石椅上,不發一語。
見對方不答話,楚夕月悄無聲息地走了過去,想要探探他的情況,哪知他一靠近,便被對方撲了個滿懷。
“夫人,夫人,你是我的夫人。”師無夜貼着楚夕月的脖頸道。
“放開,誰是你夫人,你這個酒鬼!”他周身盡是酒氣,楚夕月被那股味道嗆得直皺鼻子,用力推拒着身前的人,倏然,她的脖頸感受到一片濕潤。
楚夕月肩膀微僵,師無夜……哭了。
“夕月,我只有你了。”
楚夕月心中微有些震顫,推拒的手再也擡不起來。
良久,師無夜哭夠了,牽住楚夕月的手走到床邊,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麽溫柔,叫楚夕月有些不适應。
“夕月,我變狐貍給你枕,好不好?”
“什麽?”楚夕月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這樣……”師無夜說完,變成了小黑狐的樣子。
楚夕月與黑狐日日相伴,她又如何不能認出來,師無夜分明就是那只黑狐!
腦子裏回放着師無夜這段時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對他是何情感。
第二日,師無夜清醒過來,他對自己醉酒後的一切行為毫無印象,不過,他驚訝地發現,楚夕月對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樣了。
她對人類形态的他不再那麽抗拒,但對狐貍形态的他卻是不如從前那般親密了。
師無夜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他懶得思考,反正都一樣。
于是,二人相安無事地過了幾日。
這日,魔兵帶來南北魔君又開始造反,并且殺了許多魔宮人的消息,大殿氣氛低沉,底下的魔将們大氣也不敢出。
上一次造反,師無夜沒有殺他們,不過是懶得再培養新魔君,索性将他們打服,讓他們滾回自己的地界各自打理事務而已,卻不曾想,這二人竟敢再次造反!
真的是活膩了。
師無夜滿臉陰沉,他自是不信那兩個魔君能有膽子再做這種自取滅亡的事,恐怕他們後面,另有其人。
只這般想着,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下一秒,一個玄色身影出現在大殿門口,看清來人的臉,師無夜瞳孔驟然緊縮,猛地站了起來,化作黑影瞬移到那人身邊,就要将人提起來。
那人卻在他過來的一瞬間消失不見,一道聲音自王座上傳來:“果然,只有這個座位才配得上本尊。”
底下的魔将們無不震驚,一人開口道:“大膽,竟敢坐魔尊王座,可是活膩了!”
只見座上的明衍微微擡眸,旋即大手一揮,那魔将立即飛出了大殿,慘叫聲自殿外傳來。
沒想到對方的功力竟然如此之深,魔将們俱是大駭,已有幾分怯意。
而師無夜早在對方開口的一瞬間便知對方不是宋陽白,卻又一時猜不出對方的身份。
“你是何人?”莫非他便是南北魔君後面的人?
他為何會頂着宋陽白的臉?
師無夜心有疑惑,周身魔氣慢慢聚攏。
對方似是沒感受到他的殺氣一般,淡淡道:“本座當年執掌魔宮的時候,你還未出生呢。”
只是下一刻他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兇狠萬分:“若不是我受了師如墨的暗算,魔宮焉能有師家的位置,又怎能由你這毛頭小子上座!”
師無夜聽得他提起師如墨,眼裏的冷意更甚,他不再猶豫,轉動手掌,朝那座上之人打了過去。
卻見對方擡起右手,接住了他那一擊。
師無夜心中微訝,他剛才所用魔力已有半成,對付南北魔君尚且綽綽有餘,卻不曾想那人竟然接住了,并且看上去并不費力。
他心裏隐隐有些不安,因為他的功力始終沒有完全恢複,如今也只到八成而已,看對方這樣,這八成功力對付起來,恐怕有些吃力。
明衍俊眸微擡,朝座下的魔将開口道:“本尊給你們一個機會,是選擇跟從師無夜,還是投靠本尊?選錯的,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衆魔将面面相觑,已是滿頭大汗,師無夜冷冷看着他們,未發一語,衆人更是不敢動一步。
明衍見許久沒有動靜,面露不耐,道:“本尊讓你們立刻選!選錯或者不選,都得受到懲罰,”說到這裏,他提高了聲音,“三,二……”
感受到他的威壓,一部分人湧向了另一邊:“尊……尊上,我們聽您的。”這句尊上叫得哆哆嗦嗦,那幾人說話時甚至不敢看師無夜一眼。
師無夜鳳眸微眯,已有幾分怒意,只是他還未發作,便聽見另一邊未投靠明衍的幾個魔将慘叫一聲,吐血身亡。
師無夜竟不知對方如此嗜血,他怒意急劇攀升,魔氣驟聚,瞬間飛向了上座的明衍。
明衍擡手回擊,二人一時難舍難分。
歷屆魔尊的功力俱是高深,只片刻,大殿便一片狼藉。
只是,師無夜終究沒有完全恢複功力,即便是鼎盛時期的他亦只能與明衍平手,惶論現在只有八成功力的他。
不多時,他敗下陣來。
師無夜知自己如今不是對方的對手,并不戀戰,魔宮的一磚一瓦俱被他親自翻造過,已是極為熟悉,是以逃跑對他來說,并非難事。
只不過,他離開前,需要帶走一個人。
師無夜寝宮,楚夕月正惴惴坐在桌前,時不時往門口看一眼。
剛才她聽到了比較吵鬧的打鬥聲,只是師無夜近段時間日日如此,她便沒做多想。
可現在,她卻有幾分坐立難安,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她莫不是在擔心師無夜?
思及此,楚夕月微怔。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響動,楚夕月回頭望去,便見師無夜出現在了床後面,似乎……受了重傷。
“師無夜,你……”
“跟我走!”
師無夜粗暴打斷了楚夕月的話,用力拉住她的手,二人轉瞬消失在原地。
少頃,二人出現在魔界邊界。
“發生什麽事了?”楚夕月問。
“你回去吧,回……九玄山。”
“什麽?”楚夕月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不敢相信對方竟真的要放了自己,正待确認,卻見那人倏然倒下,變成了小黑狐的樣子。
三個月後,九玄山。
楚夕月推門而入,卻見床上的狐貍不見了身影,她頓時慌了神,轉身欲找,卻撞上了一具男人的軀體。
“我不見了,你這麽着急?”
“我只是關心黑狐。”楚夕月拼命壓制住瘋狂跳動的心髒,故作冷漠道。
“是嗎?”師無夜嘴角帶着些許笑意,“那我替黑狐謝謝你。”
“黑狐是黑狐,你是你,別給自己臉上貼金。”楚夕月一本正經地說,又問他:“何時恢複的?”
“三日前。”
“什麽?”楚夕月想起這三天她以為對方昏迷着,夜裏都抱着對方一起睡覺,現下看來,分明就是師無夜故意作弄她。
師無夜朗聲笑了幾聲,直教楚夕月羞憤欲加,正待刺他幾句,便聽那人沉聲道:“夕月,我要走了。”
楚夕月愕然擡頭,就見對方不知何時斂了笑意,神色嚴肅。
她已知曉魔宮易主的消息,這應該便是師無夜受傷的原因,因而他會去哪裏,不言而喻。
只是,她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師無夜主動告訴她,又是一回事。
可是良久,對方都未再發一言,仿佛就只是來通知她這件事。
自從從魔界回來,她便加大了修煉強度,現在的她雖然還未至合體後期,但已算得上是個中翹楚,之前師無夜将她帶往魔界時,她未做任何準備,才會那般被動,現下再去魔界,她不會再受束。
本想告訴他,自己也許能幫上他的忙,可對方似乎從來沒将她視作可以并肩作戰的人,難道在他眼裏,她仍然是那個被他囚在魔宮的寵物嗎?
這幾個月溫順的黑狐竟讓她忘了,師無夜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可偏偏她在這段時間認清了自己的情感,對師無夜,也有了更多的期待。
師無夜如今的态度卻讓她意識到,他們之間,尚難談情愛。
楚夕月深呼了一口氣,轉過了身,道:“你走吧。”
師無夜打量了她一眼,似是不明白她為何突然變得有幾分惱氣。
但他現在顧不上這些,只道了聲“好”。
說完,他轉過身,臉上的表情登時變得有幾分森寒。
昨日,他忽然感受到自己在魔宮設的禁制正在被人破壞,對方雖然沒有成功,但卻讓他怒不可遏。
因為被他下了禁制的屋裏,供着他母尊和父後的靈位。
對方那般殘暴,竟是已故之人都不放過,若被他破除了禁制,還不知他會對他父母二人的靈位作何可恨之事!
想到這裏,他再也等不及,轉瞬消失在了楚夕月的房屋裏。
感受到身後人的離開,楚夕月怔了怔,不知在想什麽,卻是久久不能回神。
是夜,徐影恢複了自由,呆呆地坐在床邊,深感無力。
這段時間,無論她作何努力,都無法探知宋陽白的消息,更無法去找他。
從楚夕月和師無夜的相處來看,二人應當是要和好了,也就是說,她和宋陽白很快就能自由了,可她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宋陽白不知去向,對那枚月牙項鏈的感應告訴她,對方還活着,可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心。
他在這最後的劇情裏,到底扮演怎樣的角色?
帶着強烈的不安,徐影輾轉反側,徹夜難眠,直到天快亮時,她才慢慢有了睡意。
甫一睡着,她就又夢見了那個自稱徐影的女子,從對方上次說會想盡辦法來找她之後,她已經很久沒夢見對方了。
也不知這次,怎麽又會夢見。
對方一見到她,臉上焦急的神色緩和了幾分,卻也仍舊眉頭緊蹙。
“楚夕月,快點,戴上這個!”對方遞給她一個類似于vr眼鏡的東西,急急地往她身上套。
徐影立時警惕起來,往後退了幾步。
這人能頻繁進入她的夢境,還能與她對話,定然是擁有什麽不為人知的方法。
況且,她就是通過這個東西偶然進入了這個世界,怎知戴上之後又會發生什麽。
對方見到她的動作,解釋道:“我不會害你!”她似是又想到了什麽,補充道:“至少這次,我不會害你。”
她這番話更是可疑,徐影當即退得更遠了些。
“我如何信你?”
“楚夕月,你必須得信我。”對方看着她的眼睛,嚴肅道。
徐影已慢慢接受了對方對她的稱呼,蹙了蹙眉,道:“何來必須?”
她等着對方說出更多令她信服的理由,可對方只說了一句話,就叫她心神大亂。
“因為如果你不信我,宋陽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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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慢慢填自己挖的巨坑(大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