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的點擊比第一章多兩個呢? (14)
截了胡。
楊舂差點笑出聲。
徐羽按着劉欣心的肩膀,指着遠處的無臉男:“蔣啓!”
蔣啓唯唯諾諾地走了過來,步态端莊。他慘白的臉上滿是害怕。
徐羽道:“要不是我等着誰去和劉欣心說話,我還真抓不着你。”他想做出生氣的樣子,卻憋不住笑意,“沒想到你真是,為了躲我真能化得親媽都不認識。”
“竟然還有我找不到你的一天。”徐羽感慨。
蔣啓此時此刻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不過看徐羽好像不生氣,他就貧了一句:“謝謝老師誇獎,這妝還是我自己化的。”
徐羽道:“說的不準确,你應該說,你臉上這油漆是你自己刷的。”
蔣啓繼續唯唯諾諾:“對對,我臉上這油漆是我自己刷的。”
徐羽指指教學樓的方向:“去把臉上的大白刮掉,劉欣心你也是,穿上校服,趕緊的。”
兩人一起唯唯諾諾地離開了。
楊舂笑得不行。
劉欣心走之前,低着頭,目光悄悄地溜出去向後看了楊舂一眼。楊舂坐在塑膠地面上,捧着個髒兮兮的球,笑得可開心。
奇了怪,她沒能成功帥到楊舂,還被徐哥抓了個現行,但心裏怎麽還覺得挺值的?
楊舂的笑,在徐羽看過來之後僵在了臉上。
徐羽那一眼,楊舂覺得自己好像被看穿了。她抱着球,不可自已地陷入了憂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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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欣心到底怎麽辦啊?
下午第一節、第二節和第三節都有會體育課,有幸排到體育課的十一個班級被其他班級羨慕得不行。
有的老師們幹脆提前下課,有些覺得學校辦動漫節不務正業故意拖堂,有些努力地想提前下課但卻做不到。
不論怎樣,一到下課,操場便變得格外擁擠。
等到放學鈴聲響過,操場上立刻湧進了很多人,比中午的時候多多了。
喬貫松和徐羽被迫營業到了七點半,終于在攤子都已經下了、搭起的舞臺也撤下、工作人員離場了大半之後,和最後一位同學合了照。
徐羽加了無數人的V信或Q,就為了給沒帶手機的同學傳過去相片。
兩人卸完妝,徐羽還在一個個問備注。
徐羽沉浸式問備注一路問回了九龍小區,他放下自行車進門坐到客廳,繼續問備注。
喬貫松實在忍不住,問他:“你不打算删了?”
徐羽搖搖頭:“你想想,Q中的學生,将來能出幾個院士?能出幾個老總?我也沒多高要求,今天加的這些人,将來總有一個正廳級的吧?”
正、正廳??喬貫松組織了很久語言,最後只能感嘆道:“不愧是老師,路走得真寬。”
徐羽難得有些認真,他對喬貫松道:“我沒在說笑,你也要珍惜你在Q中的人脈,Q中的學生——将來真不好說。”
“雖說可能用不到,但人不到絕境,不知道有能求的人是多重要。”徐羽道,“最難的境況是,你別說求人,連個能求的人都沒有。”
“沒人能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但你又不得不解決。”徐羽道。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嘆了口氣,然後又埋頭問備注。
徐羽最終還是沒都留着,他認臉能力強,記憶力也強,在腦海裏篩選了一遍,還是删了一大部分。畢竟人實在太多了,他也沒必要留這麽多人。
至于他一直在問備注,是因為他忍不住和對面聊了起來。
加他的同學基本上都喜歡他和喬貫松出的角色,大多數也就喜歡那本小說,再往後推就是喜歡徐羽這個作者。
有些人就來打聽徐羽看沒看過這本小說,他一個老師怎麽會答應出小說角色,言語之間滿是期待。
徐羽也就跟着她們的期待說,自己看過,挺喜歡這兩個角色,不覺得他今天cos的神态也很像嗎?
他快樂地回着消息,喬貫松冷不丁道:“等到周末,我也去看看這本小說。”
徐羽的笑意消失了,他想說出一些阻止喬貫松的話,卻又想不出理由。
最後徐羽道:“這個,你要理解,我寫小說,可能會考慮什麽文學性,但是吧,在非紙媒上發表作品的時候,我更多考慮的還是快樂。”
“你肯定不喜歡看。”徐羽斷言。
“是因為有W成年不适宜情節?”喬貫松問。
“沒有,我比蒸餾水還清水。”徐羽毫不猶豫道。
“那有什麽。”喬貫松道,“沒關系,我看我的,不會告訴你我看了。”
徐羽道:“你他媽,你他媽。”他罵了兩個詞,不知道說什麽,氣還沒生起來,自己先笑了,“你随便吧。”
喬貫松得了敕令,自行學習去了。
他第二天适當減少了一些學習任務,看了二十章這篇小說。
雖說他并不喜歡讀小說,但是一想到這是徐羽寫的,就會有種莫名的情愫,讓他有些沉迷。
徐羽懶得管他,反正喬貫松自己心裏有數。徐羽知道自己關系相對特殊,雖然這說出去不好聽,但他的辭職确實辦得快。
他這兩天正滿懷期待地等待郭校讓他去辦手續的電話,另一個電話卻打了進來。
作者有話說:
快結束了。
71、正式辭職
第一回辭職,業務不太熟練。
來電告訴徐羽,喬壽被強制W亵與故意傷害事件已經确定了開庭時間,需要他和喬壽一同出庭。
開庭時間在下周一。
喬壽和徐羽誰都沒告訴喬貫松,喬貫松當天只是疑惑徐羽怎麽上完第一節課和第二節課就再也沒在教室出現,等到他回九龍小區的時候,徐羽和喬壽一個在書房,一個在廚房。
喬貫松知道兩人有事瞞着他,等到晚飯的時候,他正醞釀好了如何開口提問,徐羽就來了一句:“今天我和你爸出庭去了,就那個麻将館的事。”
徐羽說完這話,還夾了一筷子茄條,津津有味地放進嘴裏。
喬壽連看都沒看徐羽和喬貫松,他正低頭夾米飯。
這兩人搞得這事如此尋常,喬貫松那些做好的心理準備都用不上,他麻木地問道:“結果如何?”
徐羽就了口米飯,又去夾茄條:“報J快,證據齊,加上公共場所聚衆W亵等等,判了六年有期T刑。”
“六年。”喬貫松心裏還是感覺失望。
徐羽聽出了喬貫松的失望,他擡眼把喬貫松和喬壽兩人都掃了一遍,又夾了口茄條,把話題轉移到了今天的趣事上。
喬貫松聽着趣事,眼見徐羽自己夾光了半個盤子的茄條。
原來老師喜歡吃燒茄子。
喬貫松很快迎來了他的期中考試,這回他沒有再發揮失常,和楊舂并列到了第一。
高二下學期動蕩的生活告一段落,喬貫松和「朝戈」的緣分、以及筒片子裏發生的一系列不太平常的事件,以他住進徐羽家和陳曉小逃跑結束。
喬貫松和喬壽兩人的生活加入了徐羽,喬壽攬過了徐羽家裏的家務活,三人就這麽達成了默認的生活模式。
離開了筒片子之後,喬貫松的生活舒心了很多,但是依舊是學校和家兩點一線的主調。
學習和早起已經成為了習慣,他也不覺得累,只覺得平靜。
就在喬貫松以為他的生活會一直這麽平靜到高考前的時候,徐羽辭職了。
徐羽是在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後宣布辭職的,那會兒十三班的同學鬧哄哄地從各個考場回到教室,有搬桌子恢複考場的,也有熱衷于聚一堆對答案,并且為了不同的答案争執的。
總之就是鬧哄哄的。
徐羽往門口一站,沖班裏笑眯眯地喊:“下學期換老師帶你們。”
班級裏一開始還是鬧哄哄的,或許是因為徐羽說這話的表情太随便,況且徐羽說完之後,坐到他的位置上拿出了手機看消息。
蔣啓坐在位子上抖着腿,他本來就無所事事,徐羽的話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在空氣中游蕩了一圈,又回到了他腦子裏,炸出了平地驚雷。
蔣啓放下了抖動的腿,左右看了看還在激烈讨論的同學們,一臉懷疑地轉頭問喬貫松:“喬神,徐哥剛剛說什麽?”
好在喬貫松的表情也是少有的凝重,看來不是他剛剛做了白日夢。
喬貫松站起身道:“老師說下學期換人帶我們班,我去問問他。”
見喬貫松說去問就去問,蔣啓忙不疊跟在喬貫松身後:“我跟你一起去,一起去。”
喬貫松住進徐羽家之後,徐羽再也沒把他叫去辦公室幫忙批卷子,喬貫松一開始以為是徐羽覺得別扭,後來發現徐羽只是單純的事情比較少,可能是把手頭的幾個稿子都交了。
喬貫松記得朝戈一開始可是陪他熬夜的,但他住到徐羽那兒之後,就見徐羽基本上八點之後就開始在家裏閑逛,他要麽坐在喬貫松邊上玩手機或者看書,要麽鼓搗各種奇怪的東西。
徐羽總是對很多事情有嘗試的熱情,有時候他想學學古琴,買了把琴回家擺着,碼完字就刻苦地學習如何彈琴,但是這琴只在他家裏擺了一周半,喬貫松就再也沒見過。
有時候徐羽又忽然對某本小說燃起了極高的熱情,入了一堆周邊和手辦,花了一個下午給這些玩意騰了個架子,然後過了一周就全部轉手了。
或者徐羽某天突然愛上了騎馬或者花滑,他立志要學會某個高難度動作,但是努力了幾天沒結果就放棄了。
徐羽唯一堅持的事情就是他的碼字工作,有時候他做得很痛苦,有時候他做得極為興奮,興奮到半夜起來在大廳裏踱步,吓得喬貫松舉着徐羽上周剛剛廢棄的臺球杆謹慎地出門應敵。
所以,徐羽真的很閑。那會兒喬貫松還不知道徐羽的辭職手續已經辦好了,只是徐羽考慮過後還是決定帶完這個學期。
喬貫松現在主動去找徐羽問話,他這才意識到,似乎自從他住進徐羽家裏後,兩人在學校裏的接觸基本上就沒有了。
也不知道倆人是不是心裏下意識就在避嫌。至少喬貫松在學校看到徐羽的時候,就跟小學時候某天在學校裏看到了媽媽一樣,又親切,又不肯輕易上去說話。
倆人會秘密地對上眼,然後心照不宣地轉過頭。
喬貫松往徐羽這兒走,老遠就被徐羽看出來了,畢竟想找某個人說話和不小心路過某個人是不一樣的,想找某個人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神會不由自主地盯着那個人。
要是在家裏,徐羽可能直接一嗓子就喊過去,問喬貫松怎麽了,但是現在必然不太行,于是他只能裝作沒看到,繼續劃拉手機。
喬貫松走到徐羽近處:“老師你,您剛剛說,下學期您不帶我們了?”他這句話說得有那麽點拗口,差點被兩個您絆住舌頭。
喬貫松也許自帶嚴正氣質,他這話問出來,周圍一圈的同學都安靜了,大家疑惑地回頭看徐羽,又看看喬貫松。
這一片的安靜讓教室的音量小了一半,後面的同學正大聲說着“原文裏第三段不是說了——”,結果被這安靜截胡,戛然而止。
後頭的同學面面相觑一會兒,不明白怎麽突然這麽安靜,有人發現一撮人都圍着徐羽,于是大家一起轉頭看徐羽。
徐羽點點頭:“不帶了,我辭職了,下學期是那位帶出過幾十名清北學生的老教師帶你們,有她帶你們肯定穩。”
教室裏十分安靜,大家都傻了。
喬貫松現在縱使有千言萬語想質問徐羽,但他語塞片刻,也只能道:“好的,您——您辛苦了。”
說完,他也不管還傻在原地不敢動的同學們,獨自回了座位。
蔣啓愣是從喬神平靜的表情中窺到了一絲不尋常,他不明白一向面對徐羽就會十分內斂萬分尊敬的喬神今兒怎麽如此硬氣,甚至顯得有點冷血和不禮貌。
蔣啓頭皮發麻,他趕忙為「不禮貌」的喬神打圓場:“哎這,徐哥怎麽說辭職就辭職。”
徐羽好笑地看了一圈一動不動的同學們:“和你們沒關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本來就不打算長期做老師,遲早要辭職。”
同學們還是不敢動,大家平時和徐羽開玩笑歸開玩笑,徐羽忽然要離開他們,大家一時間都有些懵。
劉欣心也跟着想破場,但是她跟舌頭打結了一樣:“這這這,這這這……”
好在這時候班長出來說話了:“徐老師,雖然我平時叫您徐哥,但是您是我最喜歡的老師,您的決定我們都支持的,咱們以後也可以出來常聚。”
這還是班長頭一回代表班級向徐羽講話,平時大家都混在一塊兒對外發聲,班長這話出來,仿佛他們已經和徐羽不在是一個整體。
這搞得大家忽然有些傷感。
楊舂的鼻頭也有點酸,但是她眼淚的雛形還沒醞釀出來,就被蔣啓的一聲嚎哭打斷了。
蔣啓痛哭流涕地抱住徐羽,真情實感道:“徐哥啊,你走了我怎麽辦啊!”
這下圍觀的同學們全都忍不住笑了場。
哪料蔣啓這回是真哭,蔣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徐哥啊,你以後一定還要給我做那個學習計劃,我語文咋辦啊徐哥,我還沒提升到一百二十五分啊徐哥!”
“萬一你走了之後我不習慣,我又回到高一入學那混吃等死的狀态咋辦啊徐哥!”
蔣啓嗚嗚哭地傷心,圍觀的同學有的覺得樂呵,有些卻被蔣啓觸動了,更加傷心。
徐羽把蔣啓推開,給他扯了一大把手紙:“你是沒有我電話還是沒有我W信?你別問我怎麽辦啊,以後每次大考的成績和排名都發給我,卷子也拍下來發給我,說好讓你高考語文一百二十五分,就必須是一百二十五分。”
蔣啓開了頭,那些平時和老師關系處的好的同學一股腦都圍上去,一個個地叭叭。
等蔣啓梨花帶雨地回到座位上,就看喬貫松面無表情地做着題。
蔣啓紅着眼睛指責他:“你怎麽回事,你為什麽做題。”
喬貫松回答:“因為我是高中生。”
蔣啓道:“徐哥辭職了。”
喬貫松冷飕飕地看了蔣啓一眼。蔣啓閉上了嘴,縮了縮脖子。
喬神和徐哥之間肯定有什麽事他不知道,但是他珍惜生命,他不想問。
考完英語已經是五點,各個班級鬧哄哄地對答案、換座位、打掃衛生,很快就到了放學時間。
每次周五大考完到放學之間的那個小時,總是年紀同學最放松的一個小時,雖說還要打掃衛生和搬桌子,但大家基本都是有說有笑。
喬貫松主動留下來做班級衛生的收尾清掃工作。
今天徐羽身後的尾巴有點多,喬貫松跟着徐羽往校門外走,等徐羽在門口和同學們挨個聊完,才坐上徐羽的自行車。
喬貫松一直不吭氣,直到兩人回到家裏關上門,他才問道:“你幹什麽辭職?是不是因為我?”
作者有話說:
烏拉烏拉,就有時候我好喜歡徐羽
72、濱海路
你不是班主任老師、徐老師、語文老師,你就是我的老師。
徐羽正彎腰脫鞋,聞言就着俯身的姿勢瞄了眼喬貫松,看出了喬貫松沒說出口的不悅。
他沒立刻回答,而是脫下鞋,把東西放下,然後才道:“是。”
“因為不想繼續師S戀,所以就去辭職了。”徐羽漫不經心地趿拉着拖鞋,到廚房拿了兩瓶冰凍酸奶,遞給跟在後面的喬貫松一瓶,“D市夏天是真涼快,前年夏天我都沒開過空調。”
喬貫松接過酸奶,跟着徐羽往客廳走:“你——沒必要辭職。”
徐羽坐到沙發上,對喬貫松笑:“怎麽沒必要?我這兩個月活兒少,可不代表以後活兒還少,我老了,沒那麽多經歷把每件事都做好,更何況明年你們是高三。”
“我做的決定我從來不後悔。”徐羽往右邊挪了挪,給喬貫松騰開空位,“我看着像腦子沖動的人嗎?”
“明天周末,下周再上五天學就放暑假了。”徐羽道,“你們D市真是放假放得實打實,一點水分沒有。”
“明天想去海邊轉轉嗎?”徐羽問,“B海或者H海都行。”
喬貫松:“陪我去濱海路走一圈吧,有處海邊你肯定沒去過,我小時候我媽常帶我去。”
第二天,徐羽跟着導航費了半天勁才上濱海路,喬貫松盯着路邊,讓徐羽停在了一處木棧道旁。
在徐羽鎖車的時候,喬貫松不确定道:“我記得是這附近,如果不是,咱們就當來徒步一回吧,往前找找,肯定能找到。”
徐羽不在意要走多遠,兩人鎖好車,往前走了整整半個小時,喬貫松才看到熟悉的入口。
海濱路一邊是高聳的山體,一邊是樹林,透過樹林能看到大海。
而這處公園的入口則十分簡陋,一處大大的水泥平臺作停車場,一處磚砌的平臺,四周高高低低有好多岔路,都看不到盡頭。
喬貫松按照記憶,左拐右拐,下到一處小路,一直往下走,又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這才看到那處陡崖。
沿着陡崖有一條極為狹窄陡峭的小路,小路下就是海邊。
這地方這會兒沒什麽人,目光所及之處只有徐羽和喬貫松兩人,寂靜得只能聽到鳥鳴和海浪。兩人下到海邊。
海邊全是大石頭塊,石頭塊上遍布着堅硬而密集的藤壺,散發着鹹腥的幹味。
喬貫松和徐羽踩着石頭跳到了海浪所及之處,找了塊比較高的大石頭坐下。
兩人經過一個小時的「徒步」,多多少少都出了點汗,徐羽靠在大礁石的陰影裏,輕微地喘着氣:“這真是貨真價實的石灘。”
喬貫松點點頭,他眯着眼睛看強烈地反射着太陽光的海面:“D市石灘多,沙灘大部分是從南邊運來的沙子。可能是因為來旅游的人更喜歡沙灘。”
徐羽笑:“沙灘椰樹老船長,那個歌怎麽唱來着?”
喬貫松不知道徐羽在說哪首歌,徐羽自己想了想倒哼了起來:“還有一位老船長……”
外婆的澎湖灣。原來說的是這首歌。
徐羽斷斷續續地哼了一會兒,轉頭對喬貫松笑:“我辭職了。”
“看出來了,辭得挺開心。”喬貫松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羽道,他從陰影裏出來,往喬貫松邊上湊了湊。
“那是什麽意思?”喬貫松被陽光照得昏昏欲睡,因為過度放松而大腦空空。
“我意思是……”徐羽伸直壓麻了的右腿,“我辭職了,以後你對別人介紹我,可以不用再介紹說,這是我的老師。”
喬貫松的瞌睡飛了一半,他看着徐羽:“你昨天說要和我來海邊,是為了正式地說這件事?”
徐羽點點頭:“差不多吧,剛好你找的這個地方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正合适談一談這件事。”
喬貫松笑:“可是你就是我的老師。”
徐羽斜着眼睛看他:“什麽意思?”
喬貫松道:“意思是,別人都是李老師、張老師、王老師、班主任老師、地理老師、語文老師,只有你是我的老師。”
徐羽咂摸了一會兒這句話,最後轉過頭,對着天空哼笑一聲:“也行。”
喬貫松坐直身體:“我說真的,我感覺,如果對別人介紹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分量好像有些輕,但是要是說你是我愛人或者是我伴侶,對于我這個年紀,又有故作老成的嫌疑。”
“要麽介紹你是我哥哥?你是我祖宗?”喬貫松笑。
徐羽道:“怪輕佻的,不适合你,你還是介紹老師算了。”
他說完,安靜了一會兒,又笑起來:“我真是多此一舉,正式不正式的好像不重要,用什麽關系定義也不重要。”
“現在這樣就挺好,一輩子這樣最好。”
徐羽道:“還有個事。”
“什麽事?”
“你覺得,是不是要跟喬壽說一聲。”
“說什麽?”
“說咱們倆現在的關系。”
“我都随便,他不會反對。”
“其實他可能看出來了。”
“不會吧?”喬貫松皺起眉,“他看出來?”
“你別看他雲裏霧裏什麽都不說……”徐羽道,“他其實能看出很多東西。他只是……只是不會多想,也不願意瞎猜,只要別人不說,他就不會問。”
“我挺希望他能找到個人陪他。當然,我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徐羽道,“他什麽都不在乎,要是哪天對你徹底放了心,我懷疑他連繼續生活的動力都找不到了。”
“你沒發現,他的情緒幾乎沒什麽波動嗎?”徐羽問道,“別人針對他,他也無所謂,他對大多數事情也不好奇。”
“你高考完了,問問他想不想出家,要是想出家,我托關系讓他進廟裏。”徐羽忽然道。
喬貫松倒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回頭等我高考結束,我問問他。”
過了一會兒,徐羽驚覺道:“怎麽扯遠了,不是說要不要告訴喬壽咱倆的事嗎?”
“你要是想說,我回去就跟他說。”喬貫松道。
徐羽:“當面說?”
喬貫松點點頭:“不然呢?寫個信?”
徐羽道:“也不是寫信,發個W信消息也行。”他說完,又笑了,“我給喬壽寫信——我小學的時候,還抄過致家長的一封信。”
“我小學也抄過,不過五六年級的時候就變成打印了。”喬貫松道,“你要給喬壽寫致家長的一封信?”
他想了一下這個場景,覺得有點好笑,“喬壽打開致家長的一封信,結果裏頭寫着他兒子和老師戀愛了,他就算出家了估計也能記得這封信。”
“這個好,我回去就寫。”徐羽道。
“你真寫?”喬貫松震驚。
“對啊。”徐羽道,“喬壽也不會太驚訝,寫着玩玩兒,我好久沒寫過手寫信了,等我給你秀一波硬筆書法。”
“當代王羲之。”徐羽擱這自吹。
晚上徐羽和喬貫松把喬壽叫出去在商場吃了一頓,三人回到九龍小區已經将近九點了,喬貫松都把徐羽說的這封信忘得一幹二淨。
等到他想起來,想要拜讀一番徐羽的大作、觀摩觀摩徐羽的硬筆書法,徐羽卻告訴喬貫松說,他已經用火漆封好了信,放到喬壽卧室裏了。
徐羽對喬貫松低聲道:“剛剛喬壽回屋了,也不知道看沒看那封信。”
喬貫松道:“我也想看。”
徐羽無奈:“信有什麽好看的。”他放下手中的水杯,湊上前輕輕啄了啄喬貫松的雙唇,“難得今天放松一天,這才十點多,不想看看別的?”
喬壽當晚就看完了那封信。
這封信被大剌剌地扔在他床中央,他不可能發現不了。信封不算華麗,但也絕不便宜,正面用火漆漆着,背面龍飛鳳舞地寫了一行字,「致家長的一封信」。
原來是徐羽寫的。
都說字如其人,徐羽的字筆畫舒長、轉角堅直,頓筆明顯,堅韌而張揚。
透過徐羽這行毫不收斂鋒芒的字,喬壽仿佛看到了一位與衆不同的年輕人。
對啊,徐羽比他小了快二十歲。
喬壽小心翼翼地揭開火漆,抽出信紙。
信紙似乎是牛皮紙或者羊皮紙,喬壽分不出來,好在徐羽是用簡體字從左到右寫的,喬壽讀起來沒什麽障礙。
他看過後,心裏并沒有太大的波瀾。
他自己都驚訝于自己的這份平靜。喬壽之前就有些預感,比如說徐羽和貫松之間的某些眼神交流與肢體活動——
總之,貫松一向都十分尊重老師,但回想他對徐羽的态度,可比對老師要親近多了。
但是喬壽沒多想,兩人不和他說,他根本就不會想其他的。他從前擔心喬貫松會走偏,現在卻沒太多想法了。
前幾年他幾乎不和喬貫松說話,這幾個月兩人之間的交流變多了,喬壽才清晰地感受到喬貫松和他與陳貫都不一樣的地方。相對于他自己,喬壽想,他更相信喬貫松。
所以喬壽只是在信紙最下方簽好了自己的名字,把信紙疊好,放回信封中,然後把信放回了徐羽的書桌上。
致家長的一封信不都是要回執嗎?一般沒有回執就會簽字。
喬壽給喬貫松簽過好多張致家長的一封信,他對這流程熟練得很。
73、致家長的一封信
和往後的日子一樣普通和尋常。
尊敬的喬貫松爸爸:
您好!
很抱歉地通知您,您的孩子喬貫松在校期間與我校已經辭職的徐羽老師發生了不正當關系,為了更好地進行此段不正當關系,特致此信。
我作為徐羽老師本人,在這裏向您解釋事件始末。學期初,您的孩子喬貫松在兼職過程中與我在網絡中相識,我與他并不知曉各自身份,遺憾地産生了感情。
在學期中,您的孩子喬貫松與我意外得知了對方身份,經過慎重考量後,仍舊決定繼續這段感情。
鑒于您的孩子喬貫松已經達到了法定的成年年齡,且我校教師徐羽已引咎自請離職,請您酌情諒解。如您無法諒解,請主動與我校教師徐羽面談,多謝配合!
家長簽字:喬壽。
喬貫松終于從徐羽的書房裏翻出這封信的時候,喬壽已經先行前往B市的某廟了。
在喬貫松的高考成績下來之後,徐羽詢問喬壽關于出家的意見,喬壽欣然同意,甚至表現出了一些期待。
徐羽看喬壽對這件事很積極,幹脆直接聯系那邊的某廟,送喬壽過去了。
喬貫松和徐羽跑到西南幾個省玩了一圈回來,又在D市待了一周,準備下周動身前往B市。
就在這個周日,喬貫松在徐羽書房的某個抽屜底下翻出了這封信。
他細細地閱讀了一遍,心中覺得好笑。徐羽寫這封信的時候估計篤定喬壽不會覺得驚訝,字裏行間故作官方,實際上就是玩兒。
喬壽也挺配合,在家長簽字那裏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喬貫松看着這無比熟悉、他曾經努力地想要模仿的簽名,覺得這簽名背後代表的某種權威徹底崩塌了。
他把信原封不動地放回抽屜裏。
第二天高中的同學要一起聚會,蔣啓老早就聯系了徐羽,要他過去。徐羽就定了個包廂,下午四點鐘就等在了包廂裏。
五點鐘的時候,同學們陸陸續續都來了。脫下校服、離開學校這個環境的同學們看着都有些陌生。
只有蔣啓還是那個傻乎乎的樣子,穿着個大短褲、短袖衫,和穿着校服沒什麽兩樣。
吃完飯,蔣啓開始撺掇大家玩兒點什麽,經過大家七嘴八舌的提議,最後一致決定還是真心話大冒險比較好。
蔣啓于是提議道:“咱們人這麽多,那就擊鼓傳花?東西停在誰那兒誰接受懲罰。”
“誰問啊。”班長道。
“要不第一輪就我問,後面就是上一輪誰被問了,誰問下一個。”蔣啓道,“然後喊停也是他。”
“什麽喊停。”劉欣心沒理解。
“就是擊鼓傳花喊停,哎比如說這樣。”蔣啓把塑料水瓶遞給旁邊的劉欣心,“你拿着,我到時候喊開始,你就往旁邊傳。”
劉欣心說好。
蔣啓背過身去:“開始!”
劉欣心傳給左邊的同學。
左邊的同學懵懵懂懂地往下傳,大家一開始都不是很能放得開,蔣啓喊停的時候,才傳了幾個人。
拿着水瓶子的人道:“哦,那意思就是我說真心話大冒險。”
蔣啓說:“對,那正好,我喊停之後就直接背着問,後面的也是,喊停之後直接背着問。”
“那我現在算嗎?”拿着水瓶子的人說。
“不算不算,就試一試,我都聽到你聲音了,怪沒意思的。”蔣啓道,“開盲盒才有趣。”
水瓶子又被傳回了劉欣心手裏。
蔣啓道:“這回正式開始算了啊。”他背過身,“開始!”
這把和上一把完全不同,水瓶子被扔得飛起,桌上來聚會的基本都是能玩得來的性格,關系也都不錯,試了一把之後很快就玩了起來。
喬貫松坐在徐羽左邊,他接過徐羽手裏的水瓶扔給左邊的人,在喊叫聲中對徐羽低聲道:“蔣啓出這個背身問問題的主意的時候,是不是忘了你也在玩兒?萬一問的人發現自己問着了老師,那不得尴尬地恨不得原地去世?”
徐羽不太在乎:“問就問呗,再說這一桌這麽多人,也有可能根本輪不到我。”
但是大家玩了很久,喬貫松都被問到了,徐羽最終也被問到了。
還好,背過去的人是蔣啓。在劉欣心臉上還帶着笑的拼命的眼神示意中,蔣啓自以為悟了。他自信地道:“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徐羽比了個「二」的手勢。
大家紛紛道:“選了大冒險。”
喬貫松不理解地看了一眼徐羽。徐羽默默地收回手,對喬貫松道:“剛剛跟編輯扯皮去,忘了二是大冒險,我以為二是真心話。”
劉欣心一看徐羽選了大冒險,覺得蔣啓給徐羽出大冒險這件事很搞笑,她就一邊想笑,一邊又更加拼命地給蔣啓使眼色。
蔣啓看着劉欣心笑着給他使眼色,他的底氣更足了,他嘿嘿笑了兩聲,劉欣心正覺得不妙,蔣啓便說:“選一位在座的同性親一口。”
劉欣心的笑容僵住了。
蔣啓好奇得很,他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