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的點擊比第一章多兩個呢? (5)
極為冷靜,但抓着徐羽肩膀的手卻忍不住因此而一緊。徐羽道:“好啊,那你來陪我。”
“我當初拉黑你,是聽我店主說你是個高中生,我不想耽誤你高考。”徐羽将雙唇貼在對方耳根處,極為暧昧地捏造事實道,“那你答應我,你以後不許因為我不好好學習,好不好?”
對方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些,他沒有直接答應徐羽,而是道:“哥哥要是還要走,我可不敢答應。哥哥得先答應我,認認真真對待我,可以嗎?”
徐羽有些無奈,他剛剛那句話就是無心之言,調彩大于實際內容,可惜對方較真得很。
要徐羽認認真真對待他?徐羽沒說話,只是又親了親對方的耳垂:“我們到卡座那邊去,這裏人流量太大。”
對方說好,聽語氣似乎有些懊悔。
徐羽拉住對方的手腕以防兩人走散,快步離開吧臺附近,往角落裏走。
對方就乖乖地跟着他。他不像前男友那樣甩開他的手,分毫不願意被徐羽掌控,也不像李分郝那般嗞哇亂叫,不是嫌棄徐羽走得快就是自動松手。
徐羽對這種掌控感極為滿意,他想,這麽乖的人,簡直讓他忍不住想違反最後的底線,和他認真處了。
徐羽一路将對方拉到了一處沒人的圓桌,這裏離酒吧中心區域太遠,基本沒人願意來。
徐羽拉對方坐到沙發上,舒适地翹起二郎腿:“你來陪我,你打算怎麽陪?”
對方沉默了幾秒鐘,回道:“你喜歡別人怎麽陪?”
徐羽笑笑,他剛想說什麽,忽然頓住。
他想到了一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回話——聽了這回話之後,對方要麽會破滅對朝戈的所有幻想,痛定思痛重新回去投身學習;
要麽……對方還要和朝戈繼續。
徐羽想,如果對方聽了接下來的回話之後依然對朝戈極為深情,那他還怕什麽?他有什麽不能投入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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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把自己最不齒、最厭惡的一面展現給對方看了,對方還選擇他,他還退縮什麽?
作者有話說:
怕咱們對小喬和徐羽誤會,轉了下徐羽視角。感謝在2021-10-13 23:19:56-2021-10-14 23:35: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君醉沉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42、何必呢
徐羽攏住對方的脖頸,掌根摩挲着對方的喉結。
徐羽斜過上身,湊到對方臉側,直白道:“我喜歡別人在床上陪我。”
徐羽說完後,聽到自己的心髒狂跳。
他對自己的情緒波動感到吃驚——他明明只是想做一個小測試,他能夠預料到的兩個結果明明都是上簽,他明明以為自己在想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贏了這爛緣分。
但是沒有,他意外地在乎。
對方聽了這句話後,意料之外地什麽反應也沒有,既沒有預想中的尴尬或不知所措,也沒有冷嘲熱諷或堅定地表露真心。
對方在黑暗中沉默了幾秒鐘,認真道:“我還沒來過,可能不太行。”
徐羽愣住了,他轉過頭,憋笑憋到肩膀發抖。他幾乎能想象到對方的表情——
微皺眉頭,像是被留了一道很難的數學題,在開始做之前,他先謹慎地告訴出題人,他不一定能做出正确答案。
這才是他,剛剛的那人,也許只是他戴上的名為「木工」的面具而已。畢竟是做虛拟男友的,總要有點演技基礎。
對方好像察覺他在憋笑,不悅的冷光從身後盯來,但一聲沒吭,任由徐羽笑。
徐羽笑夠了,靠近對方問:“這種發展節奏,你不覺得快?”
對方道:“我可以跟着你的節奏走,你習慣就好。”
徐羽從未意料過會有人給他這種回答,他熟悉了互相調侃、刻意羞辱或貧嘴的相處模式,熟悉了兜圈子般的人情游戲,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打動。
在連麥的時候徐羽感觸并不深,但此刻徐羽卻仿佛終于觸碰到了對方的赤誠和決心。
他開始理解,為什麽對方要為了一位網戀對象而堅持整整三周心神不寧的負面狀态。
徐羽遇上過很多人,有些人把執着給了事業,就像徐羽自己把執着給了寫作,這種不光光是熱愛,而是一種飛蛾撲火、具有獻身精神般的執念。
有些人把執着給了規則,勵志要在體制中或游戲裏爬得更高,他們通常會成為成功人士。
這些人生活的目的就是一次次的選擇和習慣,他們或許有些死心眼,或許永遠無法修身養性、看破紅塵、游戲人間,但他們大多會成為推動時代的人。
對方也是這種人,他堅定要考上B大,也堅定選擇自己。可是徐羽仍舊不明白,自己真的值得被選擇嗎?
他是個天之驕子,也是個放縱的瘋子。他值得被金錢和事業回饋,但他從沒有期盼過被感情回饋,畢竟自己并不值得。
徐羽很有自知之明,他不配擁有的東西、被自己割舍了的東西,徐羽不會去奢望。
他選擇了事業,就要接受人生擁有其他缺憾的事實,他也确實接受了。
他以為自己接受了。
但今天聽到這句話後,徐羽心裏竟然萌生出了想要試一試的沖動,他想,如果他真的天生福命呢?如果他真的是那千萬分之一的幸運之人呢?
對方見他一直不說話,對方也就跟着沉默。
徐羽反應過來兩人之間沉默過久時,他便從發怔的狀态中抽離出來,笑道:“你這句話說得可一點也沒有剛才的氣勢,剛才是誰說我天天找人陪呢?”
對方誠實道:“我本來是想好了怎麽說的,但我剛剛反思後覺得這種方式不适合我。”
“我覺得我不應該這麽說你,我實在狠不下心說第二次。”對方略略猶豫,又改口道,“不,是你的态度轉變為主動後,我沒辦法不跟着你走。”
“如果你一直被動的話,或許我還能繼續演下去。”
聽他這麽一說,徐羽回憶起,對方态度大轉彎,似乎就是在他說出今晚你來陪我這句話後。
那之後,對方說出的第一句話就沒能戴好面具。
徐羽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仿佛被輕輕啄了一口,他用手掌攏過對方脖頸,掌根輕輕摩挲着對方突出的喉結,問道:“何必呢?”
何必放棄未來美滿的家庭、放棄以後一定會找到的幹淨而美好的戀人、放棄輿論的歌頌和金玉良緣、放棄完美人生和才子佳人?
何必為了他,自甘來到HOOCH+。
對方因為徐羽手掌的動作呼吸加快了些,但他沒有撥開手掌,而是很困惑地轉過臉:“這不是我第一次聽到這三個字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問何必。”
徐羽沒回答對方的問題,畢竟他也并不期望得到答案。剛巧有人叫來了服務生,考慮到對方沒來過這種場合,徐羽給自己點過後,給對方要了杯酒精飲料。
服務生走後,徐羽幹脆給對方簡單講了講這方面的常識,譬如各種酒的品牌、什麽樣規格的酒吧會有大致什麽價位的酒水,以及一些其他的靈活運用調酒師與服務生的方法。
徐羽看不清對方的眼神,但他很清楚對方一定會聽得很認真。
這是能夠讓對方在這種場合下掌握社交主動權的知識,對方當然會珍惜。
講到中途,服務生便端來了酒水。
服務生開瓶的時候,瞥了好幾眼給黑暗中的另一人普及知識的徐羽,最後驚愕道:“是你嗎徐哥,怎麽今兒聲音還變了呢。”
徐羽心中一緊,這人要是多叫個羽字,他可就直接掉馬了。他直接道:“你認錯人了。”
服務生愣了愣,雖說他很熟悉徐羽黑暗中的身形,但畢竟看不清楚,他聽徐羽這麽講,立刻以為是自己真的認錯了人:“抱歉哥,太對不起了。”
徐羽沒吭聲,仍舊給身旁的人講酒。
服務生自覺失言,趕忙離開了。
徐羽于是往玻璃杯裏倒了些紅酒,邊喝邊講。
等到徐羽自覺普及得差不多時,時間剛好過了四十分鐘,他脫口自嘲道:“這講課還講出職業病來了,看看我這時間掌控能力。”
說完後,徐羽當場怔住,他下意識往對方臉的方向看,卻什麽也看不清。對方像是沒聽見,自顧自地喝他的酒精飲料。
可能對方沒多想吧,畢竟正常人都不會把他的身份和自己班主任聯系起來。
作者有話說:
徐羽和小喬分析得還是略有不同的,徐羽也會被其他類型打動,并不是鐘愛渣男。
所以不要相信小喬和徐羽的心理活動,這些只是他們的思想而已,他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還是要咱們來判斷。
在我心裏,他們都不是好人,但都是澄澈的人。
43、親吻
——他的雙唇流連在對方的脖頸處——
徐羽和喬貫松慢悠悠地聊着天,很快時間便接近晚上十點。
HOOCH+裏的人越來越多,喬貫松和徐羽所在的區域不複安靜,有些人聊到了不錯的對象,也開始往邊角處走。
有人坐在了徐羽右手邊,喬貫松感覺徐羽往他的方向靠了靠。
喬貫松本來想往左挪,但他心思電轉之間卻沒有挪動身子。
右手邊的那對開始隐秘地親吻,喬貫松能看到他們在黑暗中相互糾纏的影子。
徐羽又往他這邊靠了靠,喬貫松不動如鐘,喝了一口玻璃杯裏的酒精飲料。徐羽給他點的酒精度數很低,他就當成是飲料喝。
右手邊的兩人愈發激烈,徐羽終于挨不住,中斷聊天,把頭偏向喬貫松這邊低聲罵道:“你屁股下頭粘膠水了?挪挪尊臀。”
喬貫松就當沒聽見,還在自顧自回徐羽上一句話:“嚴格意義上講,我也不算單親家庭。”
他話音剛落,右邊正熱吻的兩人中某一位發出了一聲有些明顯的呻吟聲。
徐羽轉頭看了眼這兩人,雖說看不太清楚,但聽聲音感覺還在熱吻,這兩人動作幅度越來越大,甚至有一個人已經把膝蓋放在了沙發上。
徐羽伸出酒杯,用杯壁碰了碰靠他近的一個人的肩膀,湊近兩人,皮笑肉不笑道:“出HOOCH+右手邊就有一家酒店,和HOOCH+一個管理團隊的,你們倆拿HOOCH+的消費記錄就能免費開房。”
“或者你們喜歡演一出活色生香也不是不行,我挺願意觀賞的。”
“槽你媽——”被他用杯壁碰的人猛然回過頭來,怒氣沖沖地瞪着雙眼,看到徐羽時卻把後半句罵人的話止住了,他細細地觀察了一會兒徐羽,疑惑地問道,“你——你是,徐哥?今兒音色怎麽還變了,聽着這麽示弱呢。”
徐羽哪兒認識這個人,他在HOOCH+聊過的常客多了去了,這些人可能認不出他的臉,但在HOOCH+的黑暗中總有自己獨特的辨認方式。
有些人記得他的身體,有些人記得他的輪廓,有些人記得他的味道。
他回過臉,接喬貫松的話茬:“不算單親家庭?怎麽講?”
喬貫松回道:“我媽還是把我當他唯一的兒子看的。”
“徐哥。”那人不依不饒,直接動手拉徐羽的大臂,剛碰到徐羽胳膊,又慫得縮了回去,“徐哥,這和誰聊呢,聊得這麽清水。”
徐羽道:“那也算是一種慰藉了,你媽是難得的清醒的人。”
那人聽前半句話,以為在跟自己說,聽到後半句話,不由得有些惱怒,他抛下剛剛還在熱吻的人,湊到徐羽和喬貫松跟前,陰陽怪氣道:“呦,我們徐哥什麽時候和小學生談得這麽歡了?”
“小學生能滿足我們徐哥嗎?徐哥向來做事不拖泥帶水,今天怎麽聊了這麽久呢?我們徐哥可是HOOCH+酒店常客呢。”
那人說歸說,半天也不敢伸手碰一下徐羽,自己說完,自己又把頭縮了回去,摟着另外一人快步起身離開,還撂下一句惡心話:“誰說的就喜歡被爛人草的呢。”
徐羽見喬貫松似乎是擡起頭在看那人,于是終于瞥了那人一眼,但是隔得太遠了,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清什麽:“我根本不記得他。”
“是認錯人了嗎?”喬貫松問。
“估計不是。”徐羽笑,“他還挺熟悉我的。”
“可能還被我收拾過。”徐羽道,“怕我怕成這樣,恨得牙癢癢也不敢動一下手。”
“他挺熟悉你的?”對方聲音中含了種聽不出來的情緒,“你喜歡——你喜歡爛人?”
徐羽笑了,他用食指指尖叩了叩玻璃杯壁,稍加思索,湊到對方耳邊,輕聲澄清:“那倒不只,我也喜歡被你c——”
他最後一個字說得很輕很輕,仿佛一片羽毛,但他說出口時,似乎心中有什麽東西被放下了,柔軟的情感包裹住了他的心髒。
這話聽在喬貫松的耳朵中,無疑過分大膽,但是很怪,再髒的話,從徐羽口中說出來,似乎都自帶一種貴氣。大膽沒有聽出多少,挑逗和潇灑喬貫松全聽出來了。
喬貫松的心髒又不受控制地震動起來,一下下仿佛要敲碎他面具上僅剩的攻擊性。
徐羽不是随口說的話,徐羽知道他是誰。
徐羽的态度轉變得太快,喬貫松心裏反倒七上八下,他不知道徐羽打得又是什麽主意,但他想,恐怕徐羽只是想要放縱他自己一晚罷了。
這些滿是鈎子的情話,徐羽肯定不會想要以後負責。
可是徐羽就真的不怕有一天他發現他是徐羽嗎?還是徐羽根本就不怵被他發現身份?
喬貫松在黑暗中深深看着徐羽臉龐的方向,像是在看一團迷霧:“所以,哥哥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住在哪兒,我該怎麽找到你嗎?”
“哥哥,我可都告訴你了。”
徐羽不可能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搖了搖玻璃杯,反問道:“你就沒想過,我可能是你的熟人?”
喬貫松道:“我的熟人只有我父親和我母親。”
徐羽無話可說,笑道:“好吧,那我不論是誰,你都準備和我過了?”
這個問題讓喬貫松心生警惕。他當然這麽準備,但他不知道徐羽想要的是什麽回答,一時間有些猶豫。
徐羽卻了然一般道:“我知道,總有些人是不行的,對不對?”
他伸出左手轉過對方的臉,極為暧昧地在下颌上親了一口,“親愛的,我恐怕就是不行的那些人中的一員。”
“你将來可別追悔莫及。”他本想撤離,但對方的體溫和氣味卻誘使他的雙唇依舊在對方下颌處流連,徐羽知道,這一半是源于對方對自己的吸引力,一半得歸咎于自己的生物鐘。
“沒有人不行。”對方抓住他的肩膀,低下頭,似乎在看他,“你可能不清楚,我早已經做過了決定。只要是哥哥就行。”
徐羽不知道這句話能信幾分——或者說,說這話的人也許是堅定的,但也不過是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的堅定,他不知道這種堅定在知道真相之後還能剩幾分——但是他還是被這句話蠱惑了。
徐羽從來都不願意委屈自己,他既然受到了蠱惑,他就自然而然地順着對方抓他的力道翻身,憑借多年的經驗精準摸索到對方雙唇的位置,舔開唇縫。
徐羽從來都很享受接吻的感覺,他技巧純熟、情感到位,對方又善于學習,徐羽不知道對方心裏是什麽想法,他只知道自己很久沒有如此投入過了。
一吻結束,徐羽給對方正了正被蹭歪的鏡框,聲音還有些暗啞,說出口的話卻大出對方所料:“快十一點了,親愛的,你該回去了。”
見對方遲遲不說話,像是在怪他掃興,徐羽心裏覺得好笑,嘴上依舊毫不留情道:“小祖宗,你還是高中生,今天放松一下沒什麽,但是至少睡眠規律不能被打斷吧。”
“睡眠不規律可是最影響學習效率的。”徐羽道,“你不是要考B大?”
對方還是不說話。
一見他不說話,徐羽就想笑。徐羽現在算是搞明白了,對方一旦不說話,基本上就是表示,覺得自己理虧,但又不想跟着正确的做。
沉默的、微小的、很善意的反抗。
徐羽正打算起身,卻被對方攏住了後頸和肩膀。對方對着他脖頸根部、鎖骨之上下口,笨拙地想要印一個草莓印。
好巧不巧,就在上回他叫的那小年輕給他咬的地方。
徐羽一瞬間有點恍惚,仿佛對方已經看穿了他究竟是誰。他有一種真的和他的學生在幹見不得人的事的驚慌感,但徐羽将這些不适壓抑下來,靜靜地讓對方努力蓋章。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他當然想好了去接受一切指責。
喬貫松不得不承認,徐羽确實很會控制時間。
他收拾好東西準備睡覺的時候,剛好是十二點十分——他平時睡下的時間。
躺到床上不久,生理已經讓他進入了淺眠狀态,但他的精神卻異常興奮,具體表現就是大腦不停地給他回放有關徐羽和朝戈的一切回憶。
淺夢中的喬貫松把自己的被子蜷成一團,又搶走了喬壽的被子蜷成一團,整個抱住。
于是第二天早上喬壽做早飯的時候一直不停打噴嚏,把一晚上都很興奮、一直半夢半醒的喬貫松吵醒了。
還好第二天是周日。
44、周日
他在徐羽樓下來來回回跑了半個小時。
喬貫松第二天起床後,驚異地發現一個事實。
原來人的願望會無限前進,相思依舊會擾亂他的心神。喬貫松坐在凳子上思考,學校禁止早戀并非沒有原因,當一個人想要達成一個高遠的目标時,大多只能全身心投入一項事情。
但是喬貫松自知他或許并非大多數人。
喬貫松意識到,徐羽帶給他的影響可能并不會因為事情好轉而減輕,于是他決定調整狀态,務必要找回做題時全神貫注的習慣。
這對他來說并不難。喬貫松還是訂了鬧鐘,除非要計時模拟考試,他每個小時都會勻出十分鐘想徐羽,十分鐘一到,立馬将注意力切換回卷子上。
他适應了一個上午,這種節奏讓他很舒服,效率也恢複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窗外鑽進一陣機械工作的刺耳噪音,喬壽放下筷子,回頭看了一眼:“對面頂樓在裝保溫外牆呢,剛搭好架子,這就幹起活了。”
喬貫松不知道從哪兒聽到過那家的消息,喬壽一說他就想起來了:“那家不是住了位老人嗎,聽說就是不搬走,應該是他家兒女給他裝的。”
喬壽點點頭:“應該是,我不太清楚。”
兩人吃飯時話都不多,很快吃過午飯,喬貫松繼續學習,喬壽出門還是去做他的模特。
喬壽這幾周的工作成果很明顯,至少桌上的葷菜多了,家裏的一些舊物件也被他換掉了,他還給喬貫松置備了幾件新衣服。
這些變得不快也不慢,就像喬貫松某天忽然發現他的牙刷頭底下積攢多年的黑頭不見了,他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同款的新牙刷。
喬壽也不說,可能是不想讓一切有變化的因素耽誤喬貫松的學習。
喬貫松總是猛然發現家裏變了很多,仿佛一切都在向好發展。
D市的春季完完全全來了,筒片子裏的迎春花一顆不剩全部變得光禿禿的,取而代之的是早開的牡丹和芍藥,它們悄悄地放出一點顏色,等到人們真正注意到的時候,卻已經連成一片暈染。
四月份已經徹底在D市落了腳。
喬貫松下午決定出門跑兩圈。
下午的筒片子街道上行人比晚上十點還少,只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餘盛啓攤在對樓的臺階上,背着陽光刷手機。
哪家大姐路過,調侃他一句:“呦,又不幹活了?又和老婆吵架了?”
餘盛啓像只豬一樣哼了一聲,肚皮随着他吐氣的力道上下輕微彈了彈:“死娘們,和她過真是倒了血黴,長得賴賴八八,一天天破事倒是一堆堆。”
大姐都走遠了,聽聞這話,回頭指着餘盛啓的鼻子:“我看你才是死豬一只,比王大姐懶多了。”
餘盛啓笑着破口罵了一句,讓大姐趕緊滾。
喬貫松就在這時候出了樓道。餘盛啓和大姐瞥見喬貫松,互相對看了一看,大姐尴尬地走開了,餘盛啓則是全當沒看見他。
喬貫松轉身往條順路南邊慢跑。
跑了兩步,他忽然停住腳,原地沉默了幾秒,轉過身大步朝餘盛啓走過去。
可能是喬貫松的眼神太陰狠,餘盛啓吓了一跳,手機從手裏脫落,掉到臺階下,撲通一聲響。
他麻溜地站起身,看了眼手機,又把眼神盯回喬貫松身上,恐吓道:“你再往前走一步?”
大姐也緊張地回過頭,把包往胳膊肘上一挂,擺開了要勸架的架子,但一步也不走過來。
喬貫松幾個大步走到餘盛啓身旁,俯下身撿起餘盛啓掉的手機,一把扣住餘盛啓的胳膊。
餘盛啓有些惱,他甩了兩下胳膊,結果非但沒甩掉喬貫松的手,還被喬貫松強制擡起胳膊,把手機塞進了他手裏。
喬貫松微笑道:“餘叔,你手機掉了。”
餘盛啓被他眼中遮蓋不住的恨意震懾住了,雖說還擺着臭臉,但愣是一句話沒說。
喬貫松松開手,看見自己因為手勁過大在對方黑棕色的胳膊上留下了暗紅色的指印,他再沒說話,心中很是快意地後退到安全距離,然後轉身繼續悠悠慢跑。
提防對方暴起,他一直豎着耳朵,但餘盛啓只是罵罵咧咧地嘟囔了幾句撞上黴運,就走進樓道裏去了。
喬貫松剛剛轉身的時候就是抱着想揍餘盛啓的打算,但他看見餘盛啓盡力掩蓋驚恐的神色,心裏的沖動被澆滅了一大半。
看來喬壽之前揍餘盛啓揍得不輕,不然餘盛啓不可能看見他的反常舉動就吓成這樣。
喬貫順着條順路向前跑,一路跑到筒片子南邊、跑出筒片子。
這不是他以前的慢跑路線,但喬貫松今天決定臨時進行更改。
按照上次他的跑步時間來說,喬貫松稍稍加快一些速度,完全可以用相同的時間到徐羽的九龍小區繞一圈再回到筒片子。
喬貫松就這麽又跑到了徐羽樓下,又在徐羽樓下來來回回多跑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喬貫松覺得自己該走了,他剛下定決心走人,就見樓道門打開,裏面走出了一天未見的李分郝。
喬貫松不理解,為什麽李分郝天天都要來找徐羽。
李分郝一眼就看到了頭頂薄汗的喬貫松,他咽了咽口水,搖搖頭,驚異道:“你怎麽又在這兒。”
喬貫松道:“你怎麽又在他家。”
李分郝瞪眼:“我不是想來打聽打聽——”他話頭停住,眼神開始游移,“打聽些事兒嗎。”
喬貫松面無表情道:“打聽什麽事兒,我和徐老師的事兒?”
李分郝急忙否認:“我打聽你倆的事兒幹什麽——”他看了看喬貫松了然的眼神,只好洩氣道,“是是,是打聽你倆的事兒,我好歹當了次牽紅線的吧,我打聽打聽怎麽了。”
喬貫松友好地提出建議:“你也知道,我在徐老師眼中,并不知道他是徐老師的身份,那麽你這麽去打聽,會不會有斷送我未來的風險呢?”
李分郝拍胸脯保證:“肯定不會暴露,我李分郝在這種事兒上可是人精。”
喬貫松想起了蔣啓信誓旦旦地說,我絕對沒有暴露你拿手機來學校。
李分郝說完之後,好像自己也覺得沒什麽可信度,于是轉變方向:“那你要是不想讓我向徐羽打聽也行,咱倆加個微,我向你打聽總行吧。”
喬貫松覺得這樣也挺方便,同意了,拿出手機掃李分郝的二維碼,發去申請。
李分郝打算走人,被喬貫松按住:“徐老師把你指紋取消了沒。”
李分郝不舒服地想抖開喬貫松的手,發現抖不開,于是擰着脖子道:“肯定取消了,你放心,我最近找徐羽比較頻繁只是例外,至于原因——”
他稍加思索,不由悲憤道:“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個!要不是徐羽喝醉了嘟囔你,我怎麽會認識你這個大帥比!
要不是徐羽——我昨晚幹嘛擔心地跑過來看他還安不安全!要不是給你們兩個牽線,我會和徐羽一起去HOOCH+,會今天來聽八卦?”
“我為你們付出了多少,你們都不領情!”李分郝假哭,“我的心涼透了。”
喬貫松一想也是,于是松開李分郝:“你有什麽事想知道,可以來問我。”
李分郝的悲憤輸給了他的好奇心,他不屈地答應了喬貫松的「賄賂」。
喬貫松擡頭又看了一眼徐羽家的窗戶,裏面一個人也看不見。
他和李分郝道別,兩人走向了不同方向的小區大門。
晚上,喬貫松收拾東西準備上床睡覺時,拿起手機檢查電量,發現李分郝給他發了一大坨消息。
喬貫松打眼看了一遍,精準找到了幾條或紮眼或有用的消息。
“我看見徐羽那地方的牙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你到底打的哪門子算盤,為什麽你一出手就這麽成功,你和徐羽是不是之前就有交集,是不是是不是。”
“徐羽真的沒想到你知道他是誰,真的,他雖然沒說幾句,但憑我的慧眼,他肯定絲毫沒想到你知道他是誰,你牛批啊。”
“為什麽你和徐羽這麽順利,我幾百年去一次HOOCH+,結果一個帥哥沒碰上,碰上了我前男友,太晦氣了。”
剩餘的消息都是「在不在」「人呢」「卧槽卧槽」以及各種沒什麽用的感嘆或連接語句,還有一順溜刷屏的表情包。
喬貫松回:“是我,算有交集,多謝誇獎,說不定你和前男友可以複合,晚安。”
然後他熄屏手機,躺到床上。
“貫松?”
躺了一會兒,喬壽忽然出聲叫他,“貫松,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為什麽這麽問。”喬貫松道。
“你先告訴我談沒談。”喬壽道。
“還沒談。”喬貫松道。
“還沒談,那就是有喜歡的人了,正在追?”喬壽道,“是不是那天我猜的那個男孩。”
喬貫松道:“我當時否定過了。”
喬壽道:“我想聽你現在肯定或者否定。”
很久之後,沒人說話。喬貫松對着白牆,一言不發。他忽然發現自己很抵觸和別人說這件事,當初喬壽和陳貫私自說了這事時喬貫松就有些憤怒,此刻他更是一個字也不想說。
為什麽呢?是怕被反對、被臆想、被議論嗎?
喬貫松想,不是的,這些他都不怕。那他在抵觸什麽?
可能只是在抵觸和喬壽與陳貫說這件事——在他們兩個人面前承認這件事,他還是會覺得肮髒、覺得痛苦,仿佛是在向命運低頭。
“祝你好運。”很久之後,喬壽輕聲道,“我沒什麽好運,只能祝你好運了。”
45、周一
徐羽又想讓他知道自己是誰,又不敢讓他知道。
周一,喬貫松照例六點十分下樓。
天亮得越來越早,熹微晨光斜掃到對樓樓頂,那兒為了安裝保暖牆而建的架子在清晨中看起來被鑲了一層毛玻璃濾鏡,鋼筋鐵泥都沒那麽冰冷了。
就是對樓底下沒了陳媽的攤子。
六點十五分,喬貫松準時到達教室,他将手伸進書包中掏筆袋,卻碰到了手機邊。
他昨晚把手機放進去了?喬貫松疑惑地抽出手機,發現還剩下百分之六十幾的電,昨晚他檢查完手機電量之後,幹了什麽?
他忘給手機充電了,放在了枕頭邊。
哦對,今天早上他起床的時候,習慣性地把手機順進了書包裏。
喬貫松剛想把手機熄屏放回書包裏,忽然瞥見微信提示:朝戈給您發送了新消息。
喬貫松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他搞不清徐羽這是在釣他拿沒拿手機,還是想要與他示好的信號,亦或者兩者兼有。
喬貫松點開對話框,無數條帶着紅色感嘆號的綠色信息已經被刷了上去,仿佛他們還是幾周前一般。
“小祖宗,早安。”這是第一條,分毫不提之前發生的事情。
“我今早在路邊看見了一家長得很別致的野貓,太奇特了,一定要跟你說說。”
【圖片】:一只頭上整整齊齊禿了一大塊正方形,且臉上的毛炸得像公獅子的野貓。
“這只貓原先是不禿的,昨天我看見它的時候頭頂還滿是毛,今天就沒了。”
“我問了門口保安,才知道是小區底下理發店的師傅剛招了個小徒弟,想讓小徒弟練練手。”
“保安想起這只野貓前天偷摸親他女兒,就把這貓騙過去,給小徒弟練剃頭。”
這是兩分鐘之前的消息。
喬貫松忍不住回:“那怎麽只剃了這麽一小塊?”
朝戈秒回:“你在看手機?”
喬貫松後悔了,好在徐羽之前撒謊說,徐羽和他斷關系是因為徐羽知道了他是高中生,于是喬貫松急中生智,準備說他還沒到學校。
他這一行字沒打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