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正文完結】 (1)
第四十章
“先進來吧。”嚴明母親重又把人引進門,視線向着廚房方向微微一點,“那些東西,你會不會處理?”
杭哲在心裏嘆氣,他特地挑選了一些複雜又難處理的東西送來,等的就是這一刻,眼下劇情不僅照着他設想的在走,甚至還倍速快進了,但很顯然,劇中人把他的劇本都摸透了。
“這兩樣要泡四小時以上,晚飯前差不多能好,”杭哲在一堆東西裏挑挑揀揀,很快分好類,撿了幾樣方便處理的,詢問道,“今天中午先做這些?”
嚴母點點頭,讓他穿上圍裙別弄髒了衣服。
杭哲脫下外套,取過一旁的圍裙熟練系好,他身量高,圍裙只夠遮住身前一小塊,所幸裏邊穿的是黑色衛衣,非但不怕髒,反倒襯得身上這件又小又粉的圍裙成了擺設。
身後的人默不作聲看着,心情一陣複雜。
她活得比這倆臭小子加起來都久,這點小心思能看不明白?
何況人家壓根也沒遮掩,即便自己不主動開門,過不了多久對方恐怕也會想法來敲門。
杭哲手上動作利索,心裏卻不平靜,身後探究的眼神如有實質,落在他身上仿佛要把人都灼穿。
“你剛才說,這些都是明明喜歡吃的?”嚴明母親突然開口。
“對。”一起生活了小半年,杭哲自認對這些把握得還算透徹。
“那你對我兒子了解得也不夠深入啊,”嚴母語氣并不多好,說完心裏竟然有些泛酸,“他沒說過不愛吃水裏游的那些?”
“……”杭哲手上動作一滞,臉上浮現一絲尴尬,“他确實沒說過。”
這會兒兩人心裏都跟翻了浪似的,杭哲知道對方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找茬,所以嚴明這段時間一直在遷就他的口味?
嚴母心裏更酸,臭小子在家這不吃那不吃,在外邊倒不挑剔這麽好養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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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各懷心事,一時都沒再說話。
杭哲隐約覺出對方不快,不敢主動找話說,只有在被問到“這是什麽”“為什麽這麽弄”時才答上一句。
畢竟攻略大師,杭哲拿出在線答疑的精神,一題一題答得耐心又仔細。
“現在的年輕人沒幾個肯下廚房了,”嚴母心裏那陣酸勁兒過去,聽他說得認真不似炫技作秀,多少有些動容,“你這是跟誰學的,你媽媽?”
“不是,我媽不在了。”杭哲怕她覺得說錯話,自己把話題扯開,“我一個人在這邊,就自己學着做了。”
嚴母本來想問那你爸呢,話要出口又咽了回去,轉而問道:“你是畢業了就過來了吧,怎麽想到要來這裏的?”
……為了搞對象?
杭哲想了想,挑了個委婉些的說法:“之前答應了畢業後要過來,就過來了。”
他背後沒長眼睛,也沒練就讀心術,沒能感受到站在他身後的那位母親面上的落寞和滿心滿眼兒子大了管不住了的無力感。
杭哲利落地裝水架鍋,把冬筍鹹肉等東西先炖上,接着把菜配好,擱在各式碗盤裏,回過頭問道:“現在做嗎?”
“放着一會兒我來吧。”嚴母回過神,看到杭哲腦門上沁出一層薄汗,才想起來她不是真讓人來做飯的。
“沒事,我順手就做了。”杭哲聽嚴明說過家裏人口味清淡,他估摸着口味把剩下的菜一股腦都做了。
偌大的房子裏無人說話,只有鍋碗和鏟子偶爾磕碰發出一點聲響,兩人誰都不願先開口,只等着對方先出招,好占個後手見機拆招。
“那我先回去了。”杭哲裝好盤收工,把廚房收拾幹淨,将粉色圍裙挂了回去,“您趕緊吃飯吧。”走到門口又補了一句,“別跟他說我來過。”
杭哲語氣畢恭畢敬,走得幹脆利落,眼裏的意思也明明白白——明天我還來。
第二天,嚴母估算着時間在客廳坐着,果然把人等來了。
這天杭哲進來得更早,動作更隐蔽,他懷疑門口監控都拍不出他矯健的身影。
快過年了,這多少夠得上安全隐患,杭哲決定晚些時候提醒嚴明,這裏物業費看着就不便宜,該提意見的時候決不能含糊。
前一天把自己帶來東西處理了,今天杭哲下手的對象成了劉小炎送來的那堆,閑聊中杭哲聽到“學長”兩字,心中一動,猜想問題或許就出在這兒。
“小炎說他過年回去要參加學長的婚禮,”嚴母抱臂站着,“我讓他把東西帶回去他還不願意。”
正如他猜想的,那天劉小炎送完東西又坐着聊了一會兒,聊到有個同鄉的學長要結婚,嚴母随口問了句其他學長呢,劉小炎半點沒有多想地答說認識的學長都回老家了,就沒人留在這兒。
嚴母這才起了疑,前後一揣摩,幹脆上門直接證實去了。
這天兩人依舊回避着某個敏感話題,杭哲有點摸不清她的态度,其實嚴明母親自己也猶豫着不知拿他倆怎麽辦。
孩子是個好孩子,自己兒子看上的,人品必然過關的,可是兩個男孩,就算她同意了,家裏其他人呢,老了以後呢,兩人眼前正恩愛着不管不顧考慮不了這麽多,她卻不得不為他們多想一點。
杭哲接連幾天上門,不僅把飯做了,還把需要出力氣或者墊腳才能幹的活也包攬了,他上午拜會完丈母娘,下午急匆匆趕回去還得忙着做視頻。
一連幾天,嚴明覺出不對勁了。
他們公司按着國家标準得上班到除夕前一天,不過年底了,結算也沒他們部門什麽事,大家都清閑着,領導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當看不見底下人劃水。
嚴明開着小號挂在明明如月的直播間,一整天了,界面都沒亮過。他去超話裏翻了記錄,發現這幾天白天都沒播。
他也懶得去猜,一個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在哪兒呢?”
“外面陪鐘睿買東西呢,他過兩天要回家。”杭哲手上東西也不少,他騰出手,把手機換到另一邊。
嚴明聽到了鐘睿聲音,又聽杭哲說:“替你也買了點。”
“你這幾天都在買東西啊?”嚴明又問,“我看到粉絲抱怨你消極怠工,白天都不直播了。”
杭哲聽出意思了,這是在查崗呢,正巧兩人東西都買完了,他示意鐘睿先走,自己掉頭換了個方向,往嚴明公司走去。
“這幾天趕視頻,有點忙就沒播,”杭哲故意道,“你要是想看我就單獨給你一個人播。”
“算了吧,”嚴明拒絕得特別正經,“你播給我看不産生經濟效益,貢獻不了GDP。”
杭哲去他公司樓下接了人一起回家,吃完飯把今天買的東西拿出來,讓嚴明試試合不合身。
嚴明一件件換上,看着鏡子裏身着紅色大鵝的“大鵝”,無奈地轉過身。
“你為什麽要挑紅色?”嚴明扯了扯有些肥大的腰身,“你給自己買的什麽色?”
“黑色。”杭哲上下打量着,心中滿意,“你穿紅色好看。”
嚴明跟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了一會兒,實在沒能品出哪裏好看,只好道:“好看你怎麽不給自己買紅色?”
“我……”杭哲難得語塞,其實今天挑顏色時候鐘睿就鄙視過他了,什麽土帽兒品味,他實話實說,“我就是覺得你皮膚白,紅色襯你。”
嚴明也沒真不高興,轉過身來勾着人脖子湊近他,問道:“那你覺得女孩子什麽發型好看,買口紅會買什麽顏色?”
杭哲沒思考過這種問題,但聽他這麽一問,不自覺地想了下。
“是不是想說黑長直和粉色?”嚴明笑着看他,嘴角抿出一邊梨渦,看他一臉被猜中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不是,你怎麽回事?”
“嗯?”
“沒有直男的命,卻得了直男的病。”嚴明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笑得直喘氣,笑話完還得找話補救,“不過你這品味跟我媽倒是挺像。”
杭哲伸手去捏他鼻子,語氣溫柔:“那是,要不我倆都喜歡你這樣的小寶貝兒呢。”
“花言巧語,”嚴明抓住他的手,“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瞞我?”
杭哲心想你們家真是祖傳的精準第六感。
“沒有,真是有事在忙,前兩天去我姐那邊,談了一點工作上的事。”杭哲倒沒胡說,他前兩天去找杭曉雲時碰上了祁時寒,聊了聊工作室加盟的事,大致意思談妥了,具體細節得年後再說。
“啧。”嚴明撇撇嘴,“那咱倆的包養關系是不是得倒過來了?”
“那不能,”杭哲笑道,“你永遠是我的金主。”
嚴明放假前一天,杭哲早早到了他家,做完飯照例收拾好廚房,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搶了先。
“坐下一起吃吧。”
兩人都心知肚明,有些事避無可避。
“你跟明明,上次為什麽分開?”吃飯間,嚴母狀似随意地問起,“誰甩的誰?”
“都不是,就是個誤會。”杭哲道,“我當時在住院,錯過了解釋的機會。”
再細節的事,杭哲沒說,嚴母也沒再往細了問,沒必要。
飯後兩人在沙發上面對面坐着,杭哲把心裏斟酌了幾天的話說出了口。
“阿姨,我這幾天來,其實只是想拜托您一件事。”杭哲迎着對方視線沒有回避,正色道,“您生氣也好,要求他跟我分開也好,只希望您別因此趕他走,不認他。”
這話一出,嚴母倒是意外:“怎麽,不是想讓我同意你們?”
“不是,”杭哲搖搖頭,“您同意或者不同意,都改變不了我們的關系。嚴明他或許不會聽您的話跟我分手,但不代表心裏沒有父母,如果您不願意認他,我怕他接受不了。”
杭哲自己沒趕上跟父母出櫃,但他親歷過鐘睿家那一場腥風血雨,親眼看到鐘睿這幾年有家不能回,至今都覺得後怕。
“您之前有一句話不太準确,您說他不聽話,也不在意你,其實不是的,他特別在意您,他曾說您要是不同意他就天天磨着,只要您還認這個兒子就總有成功的一天,實在一輩子不同意也沒關系,總歸沒有辜負母子一場的緣分。”
這天後來,嚴明母親也沒有明确表示什麽,杭哲離開時正碰上嚴明父親從旁邊車庫走出來,聽說是嚴明的學長過來送點東西,還邀請他進去再坐一會兒。
“不了叔叔,”杭哲打過招呼,“我這就回去了,提前祝您新年快樂。”
除夕早上,嚴明賴着不想起床,硬是被杭哲從被窩裏拽出來了。
“乖,早點回家,再不回你媽該上這兒來抓人了。”杭哲把毛衣往他腦袋上套,還得防着他再往被窩裏鑽。
“我不,”嚴明掙不開,幹脆膩在他身上不動,嘴裏哼着,“誰讓你昨晚弄我那麽久。”
“小沒良心的,是誰說要做夠一個禮拜的份,”杭哲被他的不配合折騰出一身汗,“外面十點多了,你想吃什麽我去做,吃完趕緊回去。”
“十點多了?!”嚴明一下坐直了,全身細胞都清醒了,“不吃了不吃了,我得快些回去。”
他下床洗漱穿外套一氣呵成,臨走前杭哲往他外套口袋裏塞了一個紅包。
“在一起的第一年,沒準備別的,全部身家都在這兒了,以後就等着你每個月給發零用錢。”
嚴明手指搓了下,估計裏邊是一張銀行卡,打趣道:“你讓我出門揣着銀行卡,鬧呢?”
“不用揣着,是你的名字,替你綁好手機了。”
嚴明抽出一看,是張新卡,忍不住道:“你又違規操作。”
“誰讓你證件不收好,你也就是碰上我,換個人早被坑哭了。”杭哲比他有理。
“當我沒被你坑哭過麽?”嚴明撇撇嘴,說不感動不可能,他捏緊手中卡片,仿佛借此就能抓緊眼前這個人。
“行了不貧了,”杭哲替他整了整衣服,在他臉上揉了一把,“快回吧。”
“好,你乖乖的,我早點回來陪你。”
“不用,多陪陪爸媽,去吧。”
嚴明回家吃了午飯,跟着父母過去爺爺家,以往除夕都是聚在他們家吃晚飯,今年有一家長居國外的親戚回來,做東把年夜飯訂在了外面飯店。
晚飯吃得熱鬧,嚴明遠離人群悄悄點開直播,看到杭哲正在直播煮面條,房間人數比平日裏要少一些,禮物卻刷得飛起,彈幕上整齊如一地紛紛同情這位苦逼主播。
嚴明登上房管號開始砸飛機和火箭,每砸一個還跟着刷一條彈幕。
——【加個雞蛋吧】
——【再加個火腿】
——【青菜就算了】
——【吃完別洗碗】
——【砸了聽個響】
——【願歲歲平安】
杭哲手機擱在一邊,沒及時看到彈幕,等他煮完面打算關鏡頭時,彈幕裏清一色刷起了“歲歲平安”。
嚴明吃飯吃得不專心,時不時往手機上瞟一眼,幸好今晚他不是主角,一個人坐在角落也沒人惦記他。
他前一秒剛糟蹋完錢,下一秒消費提示就唰唰地發過來,待他看清楚卡裏餘額,不禁感慨粉絲們可真有錢,全然忘了自己沖動之下也跟着砸了不少錢。
晚上回到家,嚴明在樓下陪爸媽看春晚,以往這時候家裏還熱鬧着,今年除夕不用他們操辦,便早早回了家,他爸一年到頭忙着,難得休息幾天,剛才席間喝了不少酒,這會兒坐在沙發上就睡着了。
嚴明看着時間快到十二點了,瞄了一眼直播間發現杭哲跟粉絲打賭打輸了,正被要挾着來一場戶外直播。
“明天中午去爺爺家吃飯。”
嚴明被他母親的聲音吓了一跳,回過神來有些莫名:“啊,爺爺家,我知道呢。”
“知道就趕緊滾吧,別坐這兒心不在焉地。”他媽看都沒看他,眼睛盯着屏幕一眼不眨。
“我往哪兒滾……”嚴明突然明白過來,當場僵住沒敢動,“媽你別吓我,大過年的你趕我走呢?”
“我不趕你就能留得住你了?”嚴母沒好氣,忍着難受沖他揮手,“趕緊地,明早早點回來。”
見他坐着沒動,面色發白,心頭一軟又補了一句:“讓你學長明晚一起過來吃飯,大過年的,留人家一個人,沒點禮數。”
“媽……”嚴明喉結滾動,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不知該先說哪句。
“趕緊走,小煩人精,越大越招人煩。”
嚴明抱住一臉煩躁的母親在她肩頭摟了摟,轉身麻溜兒地就滾了。
那一頭,杭哲打賭輸了,被粉絲們逼着出門直播跨年煙火。
除夕夜還蹲直播室的,大多都是沒在家過年的年輕人,有些是在國外回不來,也有些是一個人漂在外地的,杭哲嘴上說着麻煩啊算了吧,手上倒是很快把東西收拾好了。
【是去正大廣場嗎?早聽說過那兒的煙火好看,還沒機會見一見】
【我是A市人,今年要考試沒空回國,想念正大廣場的雞腿55555】
【哈哈哈哈別提雞腿了,你可憐可憐月哥,他年夜飯都沒能吃上雞腿】
【有在廣場附近的朋友嗎,快去試試能不能偶遇月哥!!!】
【我還真在附近,一會兒就出門,求偶遇~】
【說要偶遇的,大晚上的注意安全啊】
【不怕,男粉無所畏懼……】
【233333無所畏懼的那個也太天真了吧!】
杭哲關了鏡頭只留了聲音,看着彈幕上已經有人組織偶遇,也不阻止,只嚣張地說盡管來,保管偶遇不着。
看到彈幕都在刷不可能,杭哲又強調一遍:“你們別不信,真不可能讓你們找着。”
【hhhhhhhh月哥別立flag了,你剛才還說打賭沒輸過呢!!】
【怎麽回事呢瞎說什麽大實話,不如讓月哥再賭一次吧!】
【月哥你自己說,真讓我們找着了你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讓月哥請你吃碗沒加雞腿的面冷靜一下?】
有人提議給第一個找到的人升級成房管號,杭哲立馬否定:“這個不行,換一個。我的房管一個就夠了。”
【那就沒辦法了,要不誰先找到就把月哥娶了吧】
【不不不,我不想娶,我想嫁!!!!!!】
【你們說話靠譜不,靠譜我現在就出門了,明年單不單身就看這一晚了。】
杭哲看他們聊得熱情,也不辯駁,他知道一個好地方,視野絕佳而且不會被人找到。
走到廣場附近時他已經出了一身汗,怕時間太晚想去的地方被鎖上,最後一段路他直接跑着過去的。
“哎呀小夥子,這麽晚才來,我們廚房都收拾掉了呀。”廣場附近有一座小樓,二樓是個開了許多年的本幫菜小飯館,嚴明帶杭哲來過幾次,還指給他看這個飯館自帶的觀景平臺,平常客人們吃完飯會去平臺上吹吹風抽根煙,這地方視野極好,能看出去很遠。
“大爺好,我不吃飯,我去旁邊那平臺看煙花。”
“去吧去吧,”大爺活了大半輩子,人和事見得多了,也沒問他為什麽除夕夜一個人跑來吹冷風,瞧他手上還帶着三腳架,神情不像個想不開的,也不多說,只囑咐他,“圍巾系好了別凍着了。”
杭哲上到平臺,架好了手機,打開了鏡頭。
直播間的大家很快就通過鏡頭觀看到了聞名全國的正大廣場除夕夜煙花。
杭哲蹲在三腳架後躲風,擡眼看向絢麗的夜空,臉上被忽明忽滅的煙花映得斑斓。
風吹在他臉上也不覺得冷,此刻雖然孤身一人,杭哲心裏并不覺寂寞,心底深處藏着一個寶貝,在哪兒都覺得安心。
就在他蹲得腿麻想要站起來時,身後老舊的合金門被人推開,發出吱呀一聲。
一抹紅色出現在他眼裏,開門的人停住腳步向他看過來,一張臉被呼出的霧氣氤氲着,漂亮得有些不真切。
杭哲像是忘記要站起來,看着來人一步步走近,問他是不是這兒管發對象呢。
“聽說第一個找到你的人能把你娶回家?”
“這話做不做準?”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是兩章的量,正文就到這裏啦,第一次寫原耽,很多地方處理得不太好,很感謝大家看到這裏,番外裏會交代另外一對。
鞠躬~
☆、番外一
番外一
鐘睿最近心情不錯,盛世上下但凡長了耳朵的都能感覺出來,他們諾教練既不逮着小崽子們開會加訓,也不大清早挨個敲門找人敲打談心了,甚至出門一趟還給大家帶禮物,連保安隊長都沒忘記。
“王哥,”鐘睿推開監控室大門,一點不見外地勾着王隊的肩,打開辦公桌抽屜往裏塞了一條煙,“今年什麽時候關門?”
“嘿,你這是幾年沒回來了不知道,”王隊長也不跟他客氣,他倆都是基地第一批入住的老杆子,互相之間挺熟,“現在哪還關門呢,天天都得安排人值班。”
見鐘睿面露驚訝,隊長笑了笑,也不說破:“水和電也都有,不過食堂過兩天就不開了,想吃飯可以上我這兒來。”
鐘睿嘿嘿一笑,放下心來:“那就行,我今年得住到除夕呢。”
俱樂部已經放假,隊員和工作人員陸續離開,剩下一群和鐘睿一樣票買晚了的,或者家近不着急回去的,還留在基地到處溜達晃悠。
臨近中午鐘睿才從監控室出來,回宿舍換了件衣服便往食堂走,他其實不餓,但該吃飯的點不出現在食堂裏,馬上就有人上來敲門了。
電梯下來拐個彎就是食堂,鐘睿前腳踏出電梯,突覺肩頭一重,一只胳膊沉沉地搭在他肩上。
“諾亞哥哥,最近心情不錯哈。”常念正打算吃完飯去找他,這會兒看見他了立馬把人架住,倆人工作較真時能吵起來,出了訓練室又都跟親哥們似的,“拜托你個事兒呗。”
“誰你哥哥,”鐘睿一掌拍在他胸口,眉毛一挑,“跟我面前裝嫩,合适嗎?”
常念誇張地“嘶”了一聲,揉揉胸口,龇着牙道:“巴掌不大,勁倒挺大。”
隔着一扇玻璃門,阿特遠遠看到兩人勾肩搭背還帶摸胸,眼睛耳朵連帶着腦袋一起發疼,他琢磨着是不是該搞個分部把這倆人拆開。
這天吃飯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各自占了個小桌低聲說話,看到鐘睿和常念還都擡頭跟他倆打了招呼。鐘睿端着餐盤在阿特對面坐下,在對方看過來時給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常念過來時恰逢阿特嘴角弧度未消,日常冷淡的臉上難得現出一絲松動。
“站着幹嘛,顯擺個兒高呢?”鐘睿看他半天不坐下,奇怪道,“你剛說什麽事要拜托我來着?”
“哦對,”常念坐下,轉頭說,“我家倆閨女,今年還得拜托你。”
常念養了兩只貓,但家裏老太太貓毛過敏,過年沒法帶回家,往常都是托鐘睿照顧幾天。
鐘睿才想起來這事,最近沉浸在即将回家的興奮裏,剩下不多的心思都分給了對面那位,腦子裏裝不下別的事。
“忘了跟你說,我今年要回家。”鐘睿抱歉道。
“你要回家?”常念意外,心裏更多的是為他高興,“什麽時候走?”
“後天,票買晚了。”鐘睿皺着眉,迅速思考候補人選,“要不我幫你問下月哥?他那兒應該能放。”
“那不用了,”常念淡定地一聳肩,“放我女朋友那兒吧,她前兩天還在問我。”
“那就放你女……女朋友?!”鐘睿一口米飯差點噎住,“追上了?什麽時候的事怎麽不跟我說?”
常念悄悄瞄對面那位:“跟你說?你的事跟我說了嗎你就打聽我。”
鐘睿眨眨眼:“那你問我呗,我也沒說不讓問啊。”
“我問個屁。”常念瞥他一眼,埋頭吃飯,心裏想着你他媽都把俱樂部老板搞定了,我還問個毛線球球。
他倆一人一句來回怼着,阿特懶得參與,就着他倆的相聲下米飯,滋味倒也不錯。
“你們慢吃,我先去訓練室。”阿特打過招呼就走了。
“行,我一會兒過去。”鐘睿點頭道。
“別看了,”鐘睿回過頭發現常念還盯着阿特的背影,一肘子拄過去,“接着說你女朋友啊。”
鐘睿八卦聽得餍足,又耐心地聽完常念抱怨他內部消息不早分享,離開食堂時手裏還拿了兩罐咖啡。他推開訓練室大門,阿特剛開始一局,厚重的耳機隔絕了身後的腳步聲,鐘睿沒有說話,安靜地站在一旁觀戰。
殘忍的虐殺局,系統不知怎麽匹配的,明顯阿特這隊水平比對面高出了一個段位不止。
“怎麽不叫我?”阿特取下耳機才發現身後站着人。
“你打着呢我喊你幹嘛,”鐘睿擡手抛了一罐咖啡在他懷裏,自己在旁邊的機子上坐下,“今天比點什麽?”
阿特跟鐘睿交手次數不多,這幾天難得有時間,兩人一邊雙排一邊較量,賭注從開始的礦泉水逐漸升級到昨天的一頓晚飯。
“你說。”阿特一手搭着鼠标,一手握着咖啡罐子,指尖輕巧地挑開了拉環。
“賭上下關系?”鐘睿看他動作挺帥挺潇灑,突然就想逗逗他。
“咳……”純情少年沒受過這種刺激,手一抖灑出幾滴咖啡,“什麽……關系?”
鐘睿之前說會認真考慮兩人的事,當晚回去其實就想清楚了,但他心裏還梗着件事,他想先把家裏老兩口搞定了,再正式給出答複。
不過這不耽誤他過嘴瘾,兩人目前就隔着一層玻璃紙,玻璃還是透明的,平時來回撩撥着也挺帶勁。
可惜有人不禁逗。
“灑衣服上了,”鐘睿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反應那麽大呢。”
鐘睿完全沒覺得自己玩弄了小男孩的感情,他心裏還有些意猶未盡:“行了不逗你了,晚上去看電影吧,誰輸誰買票。”
阿特長舒一口氣,心底竟然有些失落,他覺得自己也不是沒有贏面。
兩人雙排,比的項目簡單粗暴,KDA中那個K——人頭數。
他倆開的小號,段位不高也沒符文,隊友還瞎他媽選人,阿特一樓鎖了打野,底下三人啪啪選出倆法一射,鐘睿一看對面也沒坦克,幹脆選出一名刺客表示他打輔助。
隊友看不明白這一手套路,阿特卻清楚得很,這人擺明就是來蹭經驗搶人頭的。
他們二人刷完一圈野就四處抓人偷野,節奏帶得飛起,最後一波團戰阿特替鐘睿擋了不少傷害,不小心死于不明AOE,人頭數也被反超。
“還來嗎?”
“不來了,現在出發正好。”
鐘睿一愣:“你怎麽知道正好?”
阿特收起手機:“剛才躺屍的時候把票買了。”
其實不過是找個由頭約一場會,輸贏都是情趣,到了影院阿特去取票,鐘睿在一旁找了個地方坐着等他。
兩人出門前全副武裝,帽子口罩衛衣,幸好冬天大家都穿得多,兩人衣服顏色又素,混在人群裏也不至于顯得怪異。
阿特取完票,一轉身對上一雙熟悉的眼。
身後的男人原本正低頭跟身旁的女孩子說話,不知怎麽正巧擡頭,視線相彙的一刻,兩人俱是一怔。
董銘起下意識看向阿特身邊,沒看到心中想的那個人,阿特收回視線與他擦身而過,仿佛剛才那一眼只是錯覺。
“這裏人多,換個地方坐吧。”阿特恰到好處地擋住了身後的視線,拉着鐘睿手腕把人帶去了靠裏的兒童游樂區。
董銘起取個票的功夫,出來掃了一圈沒看到阿特,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兒童區人确實少一些,可要說吵鬧,那是絲毫不輸外面。
兩人在家長等待區找到空位坐下,距離電影開場還有大半個小時,鐘睿提議玩兩把諸神手游。
手游版本簡化了英雄技能并降低了操作難度,兩人砍瓜切菜般贏下一局,鐘睿放下手機感覺脖子有些僵硬,揚起手想捏一捏,不想摸到了一顆小腦袋。
他和阿特身邊不知何時圍了好幾個小男孩,被他摸到頭的那個見他看過來,怯生生地往後退了一步。
小男孩長得可愛,鐘睿勾勾手,哄他:“你要不要玩?”
小孩估摸着有十來歲,兩頰凍得通紅,他嘴上不敢答應,一只手悄悄拽住身邊人的袖子,一雙大眼睛忽閃着,身邊個子稍高的男孩拿他沒辦法,只好說想玩就玩吧。
“輸了怎麽辦?”得了應允,一臉羞怯的小孩小心地接過鐘睿遞過來的手機,在他身旁坐下,“我玩得不好。”
“随便玩,”鐘睿揉着他毛茸茸的腦袋,覺得手感不錯,他沖着阿特一挑下巴,“看到那個哥哥沒,有他罩你。”
諸神手游最近正火,這孩子估計玩得也不少,還知道配合陣容選個坦克。
“會探草,有前途,”鐘睿邊看邊指點他,“準備了,大招,放!”
身邊圍觀的小孩越來越多,鐘睿被擠得難受,幹脆讓出位置,挪到了阿特身邊。
他倆玩起這個沒難度,阿特手指跳動,将一場格鬥生生玩成了格殺。
“時間差不多了。”阿特把兵線帶入對方水晶後就切了出來,真實演繹什麽叫真男人從不回頭看對面爆炸。
小男孩也把手機遞還給鐘睿,甚至還懂事地沒有胡亂切屏。
鐘睿舍不得這毛茸茸的手感,邊揉着小孩腦袋邊違心誇他:“你挺厲害啊。”
“那個哥哥才厲害。”小孩眼裏漾着光,一臉崇拜地看着阿特,阿特學着鐘睿的樣子在小孩頭上揉了一把,當作鼓勵。
進場前鐘睿買了一大捧爆米花,阿特環顧四周沒看到董銘起,猜測他們應該不是同一場電影。
鐘睿懷裏抱着爆米花,進到放映廳時放慢了腳步:“剛才那小孩看你的眼裏閃着光。”
“是嗎?”阿特沒注意看。
“是啊,他說哥哥好厲害。”鐘睿道。
“說什麽?”阿特狀似無意地問。
“哥哥好厲……嘿!占我便宜呢?”鐘睿差點就着了道。
兩人找到座位坐下,鐘睿把爆米花塞進兩人中間的扶手裏,再伸手時碰到了阿特的手背,他縮回手,示意阿特先來。
阿特看着他沒說話,見他還是不明白,只好自己動手将爆米花換到鐘睿那邊,擡起中間扶手,落下的手順勢牽住鐘睿,他微微側身靠近,手臂貼着手臂。
“這才叫占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好,抱歉拖了這麽久,過年比上班忙多了。
沒能在一章內寫完,下一章過兩天更。
☆、番外一
番外一(下)
掌心傳來令人安心的溫度,鐘睿側頭看過去時,阿特已重新靠上椅背望向屏幕,只留給他一張輪廓分明的側臉,斑駁的光影剝去了他臉上最後一絲青澀,勾勒出一副淩厲深邃的成熟模樣。
鐘睿仿佛看到了幾年後的阿特,樣貌英俊,技術和經驗已臻巅峰,這樣一位選手,這樣的性格和家世……
察覺到身邊人的視線,阿特低聲問了句怎麽了。
鐘睿搖搖頭,手指勾了勾,同他握得更緊。
這份便宜,分明是被自己占了。
一場電影看得心猿意馬,晃動的鏡頭和變幻的燈光宛如敲擊在人心上,鐘睿按不住鼓噪不安的心跳,心思逐漸飄遠。男人間的感情最為直接,所有的心動終将歸于原始欲望,鐘睿承認那一瞬間産生了一種想要親吻的沖動。
從影院出來,兩人重新戴好口罩,行至停車場時一輛藍色小跑擦着他們身旁開過,阿特看清了車裏的人,他下意識看向鐘睿,對方眼裏的茫然一閃而過。
口罩下蒙住的是一張散不去熱度的臉,鐘睿還沒緩過情緒,有些心思一旦起了就再也壓不住,猶如炙熱火種,來勢洶洶,無風自燃。
鐘睿上車後立馬打開車窗,臉向着窗外吹風降溫。
阿特不确定他剛才看沒看清藍色車裏的人,他看不到鐘睿的臉,無從猜想。
“明天我要回家一趟,後天一早過來接你去機場。”等紅燈時,阿特開了口。
“嗯……?”鐘睿被風吹得臉上發木,他估摸着溫度降得差不多,這才關掉車窗說道,“不用了,我走得早,別折騰。”
阿特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略微發白的臉,直到後車按起喇叭,他才轉過頭去沒再說話。
鐘睿也不知該說什麽,他腦子裏原本就裝不下太多事,此刻被涼風使勁一吹,又昏又漲地更糊塗了,他不是多能藏心思的人,有了沖動首先想的就是去實踐。可是這事……總不能直勾勾地問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他越想越糾結,沒有注意到阿特愈發緊皺的眉頭和因用力而發白的指尖。
兩人同坐一輛車卻各懷心思,開車的那位恨不得靠邊停下問個清楚,沒開車的那個卻在心裏猶猶豫豫,不知該踩油門還是踩剎車。
回到住處,兩人都憋了一肚子話,鐘睿到底年長幾歲,理智小人在同沖動小人的鬥争中占據上風,将沖動小人死死壓在身下,狀若躺屍。
“我明天吃過晚飯回來,後天送你去機場。”阿特再次提起這事,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堅定。
“幹嘛啊,大老遠地也不順路,”鐘睿嘴上這麽說,心裏哪能不感動,可他也知道疼人,不舍得阿特來回折騰,“過年呢,在家陪陪爸媽。”
阿特心裏憋得難受,許多話堵在喉嚨口,什麽“愛你的人東南西北都順路,想你的人白天黑夜都不忙”“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奉陪到底”,這些不知道從哪兒看到的矯情話正是他心頭所想,可他說不出口,最終只能“嗯”一聲,垂着眼囑咐鐘睿早點睡。
直到這會兒鐘睿終于覺出點不對勁,這人好像不那麽高興……雖然不太明顯也猜不出原因,鐘睿心裏還是像被人打了一悶棍,悶悶地發疼。
“回來,”沖動小人絕地反擊一個挺身壓倒理智小人,鐘睿靠着門框沖他勾勾手指,“我讓你走了嗎。”
阿特停住腳步,被手指蠱惑着退回去一步,那只手突然搭上自己的肩,日思夜想的那張臉在眼前放大,他尚未來得及反應,臉上溫熱的觸感一觸即離。
“琢磨一路了,”鐘睿手指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