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悠，接着忽悠

第28章

二十八、

阿特嗯了一聲，定定地看他一眼，視線移到他指間。

鐘睿手裏不知何時又捏了一支煙，他以為阿特要說點什麽，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心頭無來由有些煩躁，他輕輕挑動指尖，細長的煙支随着動作翻轉兩圈，又回到最初的位置。

阿特略一皺眉，很快又松開了，這點動作沒能逃過鐘睿的眼睛，他半眯起眼，突然問道：“你不喜歡我……這樣？”

阿特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

鐘睿雙手插回口袋，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這就不喜歡了。”

“那你多了解我一點，可能會更失望，”鐘睿語氣淡淡地，像在說不相關的旁人，“我這人吧，其實挺無聊的，除了會玩一點游戲，別的什麽都不會，也沒有興趣。”

“哦對，還有一張看得過去的臉，所以你是看上我這張臉了？”

鐘睿說話向來直白，也不管少年心思能不能戳，阿特聽了兩句驀地明白過來，這人誤會了。

“不是這個意思，”阿特搖頭，“只是不喜歡你為這種事發愁，你什麽樣，我都是喜歡的。”

深更半夜，一名俊俏少年翻過牆來，認真地跟他說喜歡，是人都會動容，鐘睿心底那點失落散去，良心比動心來得更快氣勢更兇，他暗罵自己傻逼，這個時候跟隊員說這個，怕不是腦子進了水。

“嗯，”鐘睿嘴裏含糊一聲，想把話題帶回來，“所以你到底幹嘛來了？”

“來看看你。”阿特誠實道。

怎麽又繞回來了，鐘睿沒法，只能趕人：“那你現在看到了，能回去了吧？”

阿特向着他走近一步，鐘睿下意識後退，還沒反應過來，衣兜裏的東西被人掏了。

“自己嗓子啞了都不知道。”

阿特把沒收來的煙和火機揣進自己口袋，走到牆邊，一手扶着欄杆：“那我走了，你早點睡。”

鐘睿還沒從被一個小孩兒“教訓”了的尴尬中緩過來，見他又要翻牆，剛上線沒兩分鐘的智商又掉線了，嘴裏讷讷道：“你這翻來翻去多危險，下次給你一張我的照片，你對着……”

阿特腳下一個踉跄，險些跌下去，幸好鐘睿拉他一把，阿特從嘴裏擠出幾個字：“對着……幹什麽？”

鐘睿被他這突然的一下吓得不輕，語氣不善道：“對着拜一拜！諾神保佑你多出幾個暴擊！”

拉着自己手臂的手已經松開，撲通亂跳的心髒也落回原處，阿特垂着眼應了一聲好，十二分小心地躍過欄杆，無聲落在露臺上，順着走廊回了自己房間。

鐘睿鬧心地關上陽臺門，“嘩啦”一聲拉上窗簾，将要轉身時突然頓住腳步，剛才阿特是不是以為他要說……對着那什麽？

不得了！現在的小孩兒懂得真多！！

第二天，盛世衆人身着嶄新隊服，跟随新教練啓程出征新賽季。

可惜開門不吉，第一場就抽到了上賽季冠軍，幸好隊員們心态都還不錯，至少賽前誓師時沒說出一定要贏這種瘋話。

過完安檢，鐘睿給杭哲打電話，問他到哪兒了。

杭哲這次應直播平臺邀請，在賽事官方二線頻道擔任揭幕戰解說，他告訴鐘睿會晚點到，讓他不用等。

結果上飛機時，兩人位置離得不遠，杭哲于是跟鐘睿身旁的人換了位置。

“你看什麽？”感覺杭哲向後看了幾次，鐘睿不明所以，也扒着座椅往後看了一眼，然後……迅速轉了回來。

“看到了嗎，熾熱的視線。”杭哲笑他。

“沒有，”鐘睿睜眼說瞎話，“我嫂子呢，怎麽沒跟你一起來，我不是給你票了？”

“他家裏有點事，要晚上才能到，沒事來得及。”杭哲放完行李，脫下外套，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張紙。

“什麽東西？”鐘睿湊過去，看清幾行标題。

……有進無退，只攻不守。

……料敵機先，後發先至。

……這都什麽玩意兒？獨孤九劍？

鐘睿猜出一二，但又不确定，杭哲主動解釋：“你嫂子怕我吃虧，讓我随身帶着複習。”

“他可真愛你，”鐘睿讪讪地，“看不出來小嫂子對語言藝術研究這麽深入。”

杭哲沒擡頭，嘴角微揚：“嗯，咱們以前玩pvp的時候，他玩的是pvbb。”

“不過主要是為了我，他就是個休閑黨，一身本領也沒處使，”杭哲來了興致，幹脆放下紙，轉身問他：“你想不想知道他以前怎麽幫我怼人的？”

鐘睿拿出耳塞，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三個字：不聽，滾。

杭哲替他可惜，無奈重新研讀寶典。

這次跟他同臺的另一位解說，是盛世今天的對手——Star戰隊前任教練，ID“桂花載酒”，大家親切地稱他“桂花”“花花”“小桂花”。

算起來，這人跟鐘睿是同個時代的人，S1決賽輸給盛世後他宣布退役，被問及原因時曾半開玩笑地說是因為贏不了諾亞，沒想到他前腳退了沒兩天，後腳諾亞也宣布退役，當時還有不少人特地去問他，後不後悔退役，要不要再回來。不過他退役之後沒有退出聯盟，留在隊裏做了兩年教練，去年才辭了教練轉行當解說，這人解說時言辭犀利，分析形勢一針見血，動不動還挖坑把臺上人往溝裏帶，老解說們都不太願意和他搭檔。

“這是用來對付桂花的？”鐘睿耳朵塞上了，眼睛倒是沒閑着，一直瞄着那張紙。

杭哲沒想到這人給自己套上盾還不忘輸出，伸手摘了他的耳塞，問道：“是啊，怎麽了？”

“跟你說個事吧，”鐘睿笑得雲淡風輕，說出的話卻十分勁爆，“這人是我的粉頭，你懂了嗎？”

杭哲一挑眉，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鐘睿掏出手機，點開聊天記錄，讓杭哲自己看。

杭哲看得嘴角抽動，忍着牙酸往上翻了好久，之後神情複雜地把手機塞回給鐘睿，小聲問道：“他知道嗎？”

“誰？”鐘睿問完就明白過來，他撇了撇嘴，閉眼靠上椅背，“跟他有關系嗎，用不着他知道。”

“哦。”杭哲沒再問，飛機颠簸幾次後終于平穩飛行，他收起東西準備眯一會兒，鐘睿突然坐起來抓住他袖子。

“雖然跟他沒有關系，但我還是有必要跟你解釋一下，”鐘睿面色凝重，表情嚴肅，“桂花是個直男，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快要結婚了，你滴，明白？”

……明白了，阿特問起來我會替你解釋的。

杭哲耐着性子聽他扯了幾句，眼見他越說越來勁，趕緊喊停：“行行行，我明白了，他筆直筆直，你可彎可彎，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你倆也不會湊合過的，這麽理解可以嗎？”

“很可以。”鐘睿放心了，躺着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發現身邊換了人。

“月哥去常念那兒了，”阿特淡定地說，“他還讓我轉告你，下次再唠叨就沒人願意坐你身邊了。”

……不是，怎麽還帶惡人先告狀的？

“所以你又唠叨什麽了？”阿特問道。

唠叨自己和桂花那點事？這話自然沒法說，鐘睿沒好氣道：“小孩子別打聽大人的事。”

傍晚，杭哲終于在進演播室前接到嚴明電話，說他剛趕到場館，還在門口排隊。

“嗯，你進來之後往前走，位置在第二排。”杭哲低聲道，“不要理搭讪，陌生人問你要微信號不能給，知道嗎？”

“什麽毛病，”嚴明笑罵了一句，“知道了，就這樣吧，快輪到我了，你……加油。”

挂了電話，杭哲深吸一口氣，心裏多少有些忐忑，不知道離了美顏自己在鏡頭前是什麽樣子，之前喊他老公的那群人會不會去他微博底下刷負分讓他滾粗，還有曾經的家人……萬一他們看到了，會不會找自己麻煩。

最近一陣子，杭哲手機上陸續出現來自那個城市的電話，他一個都沒接，雖然不怕對方找過來，但真要來了總是件麻煩事，正出神間，杭哲聽到有人喊他名字，讓他去演播室。

賽事二線頻道的觀看人數不如官方一線，觀衆大多是當天解說的個人粉絲，今天大家基本是沖着明明如月和桂花載酒來的，主辦方還給他倆配了一位漂亮女主持人，負責拉高直播間顏值并在關鍵時候控場。

賽前，大屏幕上首先播放了兩隊的宣傳片，兩支都是從S1一路征戰至今的老牌戰隊，雖然一個逐年下滑走向凋零，一個日漸坐穩頭把交椅，但光論粉絲數量，兩家可謂不分上下。

這一戰，于盛世的各位而言，是必須打出氣勢打出聲望的一戰，而對于Star戰隊，更是他們徹底踩下盛世，成為聯盟第一人氣隊伍的關鍵一戰。

作者有話要說： 嚴明洗衣服時，從杭哲褲兜裏摸出一張紙。

嚴明：這什麽東西？

杭哲：你平時的教誨，我提煉了一下。

嚴明：用來幹嘛的？

杭哲：氣鐘睿：）

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