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年三十早上, 童昭還在被子裏打哈欠,就聽見樓下叽叽喳喳的聲音, 揉揉眼睛坐起來,順便拍醒身邊的男人。
“你妹妹在吵什麽, 現在才幾點啊, 家裏不會來客人了吧?”
睡眼惺忪的席梁皺着眉頭往窗戶的方向看去, 根據陽光的明豔程度判斷現在的時間。
“大概也就六點半的樣子,我之前就和你說過, 你的作息和她不一樣, 你困的時候她精力充沛, 她困的時候你正精神。”
說着,席梁伸手一勾把童昭帶回懷中, 壓着她的胳膊,打算抱着她再睡一會兒。
“你不會還要睡吧?”
“今天不是初一,不用早起。”
“可他們倆已經起了,我們繼續睡覺不好吧?”
“沒事,讓他們折騰去,你再陪我眯一會兒。”
難得回家一次,席梁也想多休息休息。趴在他胸口的童昭看着他一臉疲憊的樣子, 點了點頭, 可是沒躺幾分鐘就覺得渾身不對勁。
“你睡吧, 我下去看看。”
說着,童昭一掀被子起床,趿着拖鞋去浴室洗漱, 席梁躺在空蕩蕩的大床上,被子被童昭掀到了腰部,冷風卷進來讓他感覺到些許寒意,只是這點寒冷遠不及童昭無情無義的動作傷害大。
已經睡不着的男人,只好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戶看着樓下那倆猴子。
“大清早,你們倆瞎嚷嚷什麽?”
正在樓底下貼春聯的席芮聽到聲音,往後退了幾步仰着脖子看着二樓窗戶上的男人。
“貼對聯啊,你還在睡呢,快點下來吃早飯。”
站在梯子上的何書苦苦支撐着雙手,可站在下面給他指揮高度的女人已經開始和別人聊起了家常。
“席芮,你大爺的,老子手都酸了!”
寒冬臘月的清晨,被老婆從被子裏扒出來貼春聯、挂燈籠,何書的心裏簡直有一本罵人合集在生成。
聽到何書的聲音,席芮才突然想起來梯子上還有個人,急忙把注意力拉回來。
“瞧你那點出息,就是舉個對聯而已,再往上提一點,端平咯。”
手指頭都凍僵的何書聽着席芮沒心沒肺的話,瞬間就暴走了,提着對聯轉身怒斥下面的女人。
“你丫能耐,你來試試!老子衣服都沒穿好就被你拖出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是零下。”
“何書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給我下來,我自己上去貼,我貼了這麽多年也沒怎麽樣,怎麽讓你幹一次活就這麽麻煩,叽叽歪歪的跟個女人似得!”
趴在窗邊的席梁聽着樓下兩個人的對話,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把童昭拽過來,讓她看看席家的日常,卻又擔心自己一離開又錯過什麽好戲,心裏叫一個糾結。
“席芮,你把那話在重複一遍,我今天抽你丫的。”
“你讓我說我就說,你是哪根蔥?給我滾下來,我自己去貼,用不上你。”
說着,席芮就抓起另一張對聯,準備往梯子上怕,見她火氣上來了,何書就怕了。
“得得得,我錯了,大過年的不和你争,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待在下面,別一會兒上來摔了。不許胡來,好好站着幫我看看。”
聞言,席芮皺着眉頭從梯子上跳下來,一臉嫌棄的看着上面的男人。往年席梁都要等到年三十的下午才回來,這種事都是她自己來做,大院裏長大的姑娘別說爬上爬下,讓她去跳個飛機也不會眨眨眼。
樓下的争吵只是休戰了片刻,很快夫妻倆又因為別的事開始拌嘴,席梁站在二樓一副吃瓜群衆的标準表情看戲。
童昭洗漱出來,就看見他趴在那臉上還帶着笑,于是走了過來。
“你在看什麽?”
“看那倆缺心眼鬧騰,等會兒我們也下去幫忙。”
“幫什麽忙?”
“貼春聯、挂燈籠,我先去洗臉,你一會兒穿厚點。”
說完這話,席梁拍了拍童昭的腦袋,轉身往浴室走,童昭擦着臉接替了他的位置,安心當起了吃瓜群衆2.0。
收拾好後,兩個人早飯也沒吃就去了院子裏,席梁一張口就火*藥味十足,滿滿的挑釁。
“你們倆貼了半個小時,連一道門都沒貼完,這速度還趕不上席芮一個人。”
和何書吵了半天,席芮感覺自己終于遇到知音了,往年這麽久的時間,她都搞定兩道大門了。
“還不是他,磨磨唧唧的說他,他還覺得委屈。”
被席芮鄙視,何書都習以為常了,現在席梁又橫插一腳,氣得他直接從兩米高的梯子上跳下來。
“行行行,你們席家的人都能耐,小爺我不伺候了,自己上去貼去。”
說着還把兩只手揣進了褲兜裏,連拉得老長,即使凍得臉都白了,背還挺得筆直。
何書這話是對席梁說的,不過在卻成功的激怒了席芮,當即抓起手裏的對聯就順着梯子爬上去,那一系列流暢的動作看得何書心驚肉跳。
“你慢點,屬猴子的啊,就不能讓席梁上去?跑那麽快做什麽?”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哥,幫我看看這個和那邊的對齊了沒?”
“右邊再高一點大概三公分的樣子,然後整體往左邊平移五公分。”
看他們兄妹倆配合的天衣無縫的樣子,何書心裏像是吃了芥末一樣,轉身就往屋子裏走,童昭看見了,忍不住扯了扯席梁的袖子。
“你為什麽總挑撥人家的關系?”
“我什麽時候挑撥他們的關系了?”
對上席梁那張一本正經的臉,童昭搖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說這話,反正她是看出來了,席梁看何書不順眼,何書也是一樣,偏偏每次席芮都幫着哥哥,讓何書吃癟受委屈。
“這樣可以了吧?”
“可以了,你貼好就下來。”
席家的院子很大,需要貼對聯的地方很多,院子裏的樹都要挂上大小不一的燈籠,是個不小的工程,所以沒過多久何書又下來了,穿上了大衣,說是出來看熱鬧,其實還是放心不下。
“你們倆去挂燈籠吧,貼對聯這活兒,我和席梁去做。”
說着,何書彎腰提起面前的籃子,往大門外走,“席梁,把梯子扛過來!”
看着那把合金的折疊梯子,席梁心裏也有一萬個卧槽,他确實沒料到何書會來這招。
“席芮,你帶童昭去挂燈籠吧,那個輕松點,我去給他打下手。”
看着席梁提着梯子往外走的樣子,童昭的嘴角忍不住往上翹,這兩個男人真的很幼稚。
“你哥和何書之間,倒是有什麽矛盾啊?”
這個問題還真是問住了席芮,如果她說了真話,這個年大概是過不去了。
“他們倆…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我哥看何書不順眼,大概是因為我的關系吧。我哥當初不希望的嫁給何書,覺得這個男人靠不住,而且我們倆也一直勢如水火,結婚之後肯定也不會幸福的。”
“就因為這個?”
雖然,每次見到席芮、何書夫妻倆他們都在吵架,可童昭仍然認為這兩個人之間有感情,至少比絕大多數的聯姻夫妻要活得快樂。
“嗯,就是因為這個吧,走啦,我帶你去挂燈籠。”
挂燈籠的時候,原本是主力的席芮突然退居二線,看着身手不凡的童昭,驚得合不攏下巴。
“你慢點,別摔着、磕着了,不然我哥會打死我的。”
在席芮的印象裏,童昭就是個只會拿手術刀的女醫生,爬個山都能累得氣喘籲籲的“林妹妹”。
“你放心吧,把燈籠扔上來。”
站在大樹主叉中心的童昭,一手勾着身後的樹幹,探出身子去接席芮用撐杆挑上來的燈籠。
貼完院子大門的對聯,席梁一進來就看見院裏那棵大梧桐上站着個白衣服的女人,吓得心髒都快蹦到嗓子眼了,三步并作兩步的走了過來。
“誰讓她上去的?”
“她自己上去的,我說用撐杆挂,她說可以上去,我沒攔住。”
席芮也沒想到童昭真的會上去,只以為她是說着玩的,所以當時還開着玩笑說“你要是上去了,我回頭把我哥小時候的照片偷出來給你看。”
現在,席芮心裏別提多後悔,那些照片她要是偷出來了,席梁會抽死她。
“你……”
看着席芮無辜的眼神,席梁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只能提心吊膽的看着上面膽大包天的女人。
“你小心點,別踩滑了。”
這棵樹,在席家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小時候席梁就在樹下寫字、站軍姿,席家沒有閉門思過這一條,以往父母生氣了,都會讓他們兄妹幾個滾到樹下來站着,哪怕冬天也不例外。
“我沒事,席芮再給我一個燈籠。”
聞言,席芮下意識的去拿燈籠,卻被席梁拍了一下,她一頭霧水的看着哥哥,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已經夠多了,童昭下來吧,踩着梯子下來。”
席芮不清楚席梁在氣什麽,何書可是很明白,如果上去的人是席芮,他也不會給童昭好臉色,于是急忙把沒弄清楚狀況的席芮拉走。
“我們去後面,我記得那邊還有幾棵樹。”
沒人給燈籠了,童昭只好順着梯子往下走,席梁站在樹下伸出手臂把她接下來,童昭的鞋底剛挨着地,還沒來得及拍手上的灰,就被面前的男人劈頭蓋臉一頓訓。
“你怎麽和席芮一樣,上樹很好玩?這麽大個人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