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吃完飯之後, 姐妹倆往外走,童蕾的手機響了, 看了眼號碼她拿着手機走到旁邊接電話,出于尊重童昭沒有過去偷聽, 可童蕾說話的聲音着實不小。
“不見, 我忙着呢。”
“忙着結婚啊。”
“呵, 我當初可是和你說過的,咱們倆沒可能。你還是去找那些小女生吧, 她們更适合你, 好了就這樣不聊了。”
挂完電話, 童蕾神色如常的轉身,卻對上了童昭擔憂的眼神, 她故作鎮定的勾起紅唇。
“你這麽盯着我做什麽?”
“你…剛才……”
童昭覺得,果然她沒猜錯,電話那頭的是個男人,還是個和童蕾關系不淺的男人。
“沒事,我不會逃婚的,婚期都定下來的,放心吧。”
說着, 童蕾還平靜的拍了拍童昭的肩膀, 可童昭擔心的并不是這些。
“其實, 你可以不聽他們的。”
“你想什麽呢?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作為童家的女人,這是我的命, 逃不過去。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我的事別操心,反正結婚後我就出國,他們攔不住我。”
童蕾的語氣輕松,表情更是從容不迫,就好像那個即将和一個陌生男人結婚的女人不是她一樣。童蕾的人生格言就是:如果淚水不能解決問題,就讓它成為汗水,笑着活下去。
“童蕾!”
見童昭突然板起臉來,童蕾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不用這麽大聲,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好,好好的當你的席太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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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童蕾攬着童昭的肩膀,強勢的帶着她離開易水居,分開的時候從從包裏拿出了給童昭的禮物。
“這個給你,新婚快樂。我回家了,你要麽去醫院,要麽就回自己那。”
說完,童蕾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在瞬間揚塵而去。
站在門口的童昭捏着手裏的東西,心中湧起一陣絕望,從心髒爬出來順着血管蔓延到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仿佛天都成了灰色的。
坐在車裏的童昭,握着方向盤卻忍不住落淚,這麽多年她一直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努力,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可是命運總是一次一次的把她擊倒,再從她的身上踏過去。
下午,席梁回家,心情并不是很好,到了地下停車場路過一輛車的時候,看見車子裏坐着一個女人,定睛一看發現是童昭趴在方向盤上。
席梁擰着眉頭,慢慢的擡起右手,猶豫之下輕輕地敲了敲車窗玻璃。聽見動靜的童昭猛地擡起頭,眼睛猩紅,臉上還有些淚痕。她皺了皺眉頭看清外面的人之後,急忙抹了一把臉,把車窗玻璃搖下來。
“你下班了?”
看着童昭臉上勉強的笑容,席梁心裏不是滋味,最近幾天她好像心情一直奇怪的厲害,再這樣他都要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了。
“下車,吃飯了嗎?”
聽了席梁的指令,童昭拿着包下來,站穩之後搖頭。
“還沒吃,你呢?”
“我吃過了,你想吃什麽?”
說着話,席梁擡手把她臉上沒擦完的淚給抹掉,他覺得今晚怕是得和童昭來個促膝長談了,整天神情恍惚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我…我中午去的易水居,現在想吃泡面。”
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童昭就很想吃泡面了,剛工作的那一陣子的,經常加班泡面的需求量很大,以至于後來看見泡面廣告都忍不住蹙眉。
聽了童昭的選擇,席梁也很想蹙眉,但考慮到她今天心情不好,也就沒有開口說她的口味。
“我記得小區裏,有一家便利店,去看看。”
沒想到席梁會允許自己吃泡面,童昭眼裏有一閃而過的驚喜,順勢挽着他的手往外走。
到家之後,童昭燒了水打算泡泡面,卻沒想到被席梁嫌棄了一把。
“你去那邊坐着去。”
席梁沒想到童昭真的是只想吃泡面,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讓他一個大男人都接受不了。
已經打算把面餅下水的童昭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面餅放在了他手裏,低着頭去客廳坐着。
不到七分鐘,席梁就過來了,手裏端着碗、拿着筷子。
“吃吧!”
看着碗裏的“奢華版泡面”童昭有些佩服他,她是真的不會下廚,童昭用筷子把小青菜撥開,用筷子夾起泡面,卻發現碗底還有東西,輕輕轉動手腕,看見一個煎蛋。
“你還煎蛋了?”
“泡面沒什麽營養,家裏就這些東西,你先吃,吃完我要和你說點事。”
“什麽事?調令下來了嗎?”
“下來了,不過還有別的事。你先吃飯,吃完飯之後把鍋和碗刷了,再來書房找我。”
說完,席梁揉了揉童昭的發頂,轉身往書房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間的拐角,童昭低頭眨了眨眼睛,把目光放在面前的雞蛋上。
吃完飯、做完家務童昭去書房,敲了敲門得到允許後才進去。
“坐!”
見席梁今天突然這麽嚴肅的做派,童昭有些害怕,懷揣着一顆滿地亂跳的心拉開椅子坐下來。
“你找我,什麽事?”
“我的調令下來了,一周內要走馬上任。”
“哦,需要我做什麽?”
“我需要你和我說點真話。”
“真話?”
“你最近心情不大好,怎麽回事?有些接受不了我調職,還是覺得結婚太突然壓力太大了?”
“不是。”
童昭一點都奇怪席梁能看出來,他一個在名利場游刃有餘的男人,最懂得察言觀色。
“那是為什麽?我只問這一次,如果你不想說,以後我都不會再問。”
席梁今天嚴肅的過分,自然而然的讓童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壓力。她心裏确實有太多話,不知道該找誰傾訴。
“我…最近心裏壓力有點大,童蕾要結婚了,嫁給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當時,我特別想說,如果不想嫁那就不嫁了,結果我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先來勸我,讓我別操心她的事,她不會逃婚,她要做完她該做的事。”
說到這裏,童昭扯出一抹凄苦的笑容,眼圈微紅。
“席先生,你說人有可能跳出別人寫給自己的命運嗎?”
童昭現在有一種隐隐的預感,預感她和童蕾并沒有太大不同,好像還是走了別人規定好的路,她還是嫁給了席梁,不過是心甘情願的,所以她的将來也還捏在別人的手裏。
作為這一系列事件的發起者之一,在面對童昭的這個問題的時候,席梁有些心虛。童家和席家的聯姻,是在席家知道他打算紮根Z市的時候确立下來的,雖說都是聯姻,可他比童家姐妹多了一些選擇權,他至少能在她們之間做選擇,可她們姐妹倆在童家的眼裏大概就如同貨架上的商品待人挑選。
“童昭,你是醫生你該明白,一個人的身體和思維都是屬于他自己的,別人如果過多幹預,從某種角度來說屬于犯罪行為。”
“可,如果那些幹預的人是他的父母呢?”
現在,席梁覺得童昭并不是在說童蕾的婚事,而是把內容延伸到了她的人生,并且還多加了些絕望的氣息。
“所以,你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對嗎?其實,你也不能完全掌控你的人生吧,不然你也不需要通過聯姻來選自己的妻子。席先生,你其實不喜歡我,你只是覺得我更好控制,我比童蕾好說話,這才讓你和你身後的席家選了我。”
當知道童家過去的計劃後,現在童昭對這個婚姻産生了很多的疑問,她這樣主動開口求的婚,到底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還是破釜沉舟又見希望。
在童昭還不知道席梁是誰的時候,對方已經把她的過去摸了個底,知道她的工作、性格。
童昭現在懷疑當初席梁對自己的體貼也都是根據她的需求和性格裝出來的,也許這才是真正的私人訂制,他知道她想要什麽,就給了她什麽,讓她心甘情願的跳進他挖的溫柔陷阱裏。
“席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我這一次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
當那顆叫懷疑的種子被種下之後,就意味着它會在某天受到刺激突然破土而出成為一棵參天大樹,選擇童昭對身邊的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敢相信。
父母一直以來都把她當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哥哥把她當成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家人,堂姐會在某些時候對她有所保留,爺爺把她當做是童家這棵大樹上的一個枝蔓,他指向哪裏,她就得去哪裏。
現在,童昭有些好奇,在她的丈夫心裏,又把她當成了什麽,是一件可以帶的出去的衣服,還是一個聽話、溫順的背景板,更或者說是往上爬的一個借力點。
席梁發現,童昭的思維突然間扭曲的可怕,他猶豫半晌終于打算開口,只是話到嘴邊就被她攔住了。
“好了,我想我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嫁給你是我心甘情願的,我第一次自己做的選擇,我想我會把這條路走下去,哪怕等着我的也是一條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