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在童家吃過飯, 沒坐一會兒,童昭就準備離開。
“席梁養了一條狗, 我們要回去給它喂東西吃,不然它會把家都拆了。改天我們再回來, 你們再繼續聊啊。”
這個理由堪稱完美, 童昭知道她的一切都是父母的掌控中, 自然也知道小花的存在,而這個完美的謊言, 也需要席梁的幫助。
“确實是, 我們今天出門的前走得太匆忙, 忘了給狗留吃的。估計一會兒就要開始在家裏鬧了。”
就這樣,他們倆順利的離開的童家, 上車後看着後視鏡裏逐漸遠去的建築物,席梁問身邊又開始裝睡的女人。
“小花已經吃過晚飯了。”
“它可以再吃一頓啊。”
童昭閉着眼睛嘟着嘴,臉上寫着幾個大字“我現在很煩,你別來煩我。”
可席梁卻偏不如她心願,童昭和她家裏人的關系有些奇怪,他覺得還是早點弄清楚的好萬一哪天穿幫了,就不只是尴尬兩個字能形容的。
“它就算是餓了, 也不會拆家。你和你媽媽之間, 氣場有些奇怪。”
童昭知道他能看得出來, 但她就是為了讓席梁看出來,今天才故意要表現的那麽明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就是不想他和他們走得太近。童昭也說不上來這種心态是怎麽産生的,但就是本能的抗拒席梁融入童家,即使她知道這并不大可能。
“奇怪嗎?我覺得挺好的啊,我媽媽比較高冷。”
“今天,是你一直在裝高冷。”
席梁一次次的戳破童昭的謊言,讓她有些惱羞成怒,坐直身子看着他,神情有些譏諷。
“席先生,咱們還只是試婚的狀态,您不用這麽熱心腸。”
童昭的話并沒有什麽太過分的地方,只是配合着她的表情,就讓這話顯得有些刻薄。看見席梁和母親相談甚歡的樣子,她就會想到一些早該忘記的事,席梁沒有經歷過她的童年,也沒有資格插手她的家事,至少就目前來說,他是真的沒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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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昭,這些年你都是這樣對待你身邊的人的?冷嘲熱諷、看誰都覺得對方在算計你,你沒發現你其實一個朋友都沒有嗎?周末只能躲在家裏看書,無處可去。你想回醫院并不是你喜歡加班,只是你如果不加班,就會有大把是時間不知道怎麽處理。”
席梁也是個有脾氣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線,他很反感童昭這種把他當外人的架勢,雖然口口聲聲說是要共度餘生,可她卻一直在防備他,不許他走得太近。
“停車!”
随着童昭的一聲怒吼,席梁踩下了剎車,她差點栽到擋風玻璃上。童昭解開安全帶,看着身邊的男人,眼裏極盡嘲諷。
“我是沒有朋友,那又怎麽樣?我不需要朋友,我一個人也能活得自由自在,如果不是童家需要聯姻,我壓根不會和你接觸。我喜歡一個人,我生是一個人,死的時候還是一個人離開,那又怎麽樣?”
說完,眼圈泛紅的童昭推開了車門,下車後重重的摔上了門,拐了個彎跑進了一條小巷,席梁看着她倉皇逃竄的背影,抿着唇臉上的表情陰沉的厲害,最後也把車子開走了。
穿過那條巷子,童昭停下來用袖子擦幹了臉上的淚水。看着身邊斑駁的牆壁說着之前的話。
“一個人怎麽了,我一個人也能像個人一樣活着,至少不是一只木偶。”
如果童家不逼她,童昭這輩子真的是不打算結婚的,打算把這一生都奉獻給她從事的工作,死後就把遺體留給醫學院做标本。可惜這些都只是願望,她姓童,哪怕是守活寡,也得嫁人。
童昭知道席梁不會追過來,他們倆其實是一種人,看上去很好說話,卻都又堅持着自己的底線,互相帶着面具表演,這天晚上童昭沒有回家,更沒有去席梁的家,她拿出鑰匙去了童蕾的公寓,天地之大,唯有這裏是她能躲藏的地方。
晚上,睡不着覺的童昭給童蕾打電話,整個童家只有童蕾會聽她唠叨,聽她訴苦。
“童蕾,我今天和人吵架了。”
“吵架?你嘴那麽笨,為什麽要去自取其辱?”
在童蕾的眼裏,童昭是童家嘴最笨的,不會讨好、巴結長輩,更沒辦法和人吵架。
“因為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你回家了?你和你媽媽吵架了?”
說着說着,童蕾的聲音突然拔高了幾度,像是想到了什麽非常可怕的事一樣。
童昭躺在床上,手裏拿着小時候的照片,并沒有被童蕾尖銳的聲音吓到,反而是開口寬慰對方。
“沒有,我不會和她吵架的,我的命都是她給的,沒那個資格。”
“那是和誰?你身邊還有別人嗎?”
聽到童蕾這話,童昭把照片放下,翻身嘆了口氣,原來在大家眼裏她都是一樣的,孤獨到讓人同情。
“沒有了,其實也不算是吵架,只是我這邊單方面吵,對方很冷靜,像是在看着我胡鬧一樣。”
聽童昭這麽解釋,童蕾的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張人臉。
“是席梁?”
“童蕾,你能不能裝的笨一點,你這樣我很累的。”
童昭希望身邊的人都笨一點,這樣她看上去就沒那麽蠢了,可惜大家都很聰明,思維跳躍的很快,把她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你…是因為什麽和席梁吵架的?感情問題、還是夫妻生活問題?還是工作問題?”
“第一,我和他還不是夫妻。第二,我們說好不會插手彼此的工作問題。第三,我們之間不存在感情問題。”
“那你總得給我點提示吧?”
因為一直都是聽旁人說,童蕾并沒有見過童昭和席梁相處的模樣,一切都只能靠腦補和各種資料分析,到現在也弄不清楚這兩個人之間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沒什麽好提示的,又不是玩游戲,我就是想找你說說話。”
“說話是吧,你再等我幾天,下個星期我說不定有時間回去一趟。”
“真的嗎?下個星期你就回來了。”
“你冷靜一下,我說了,是說不定,具體還要按照我們這邊的工作安排。如果能回去彙報工作,我提前和你聯系。”
“好吧,那我到時候等你的電話。”
“嗯,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是別發瘋了,快點休息吧。”
雖然每次童蕾并不排斥接到童昭的訴苦電話,全家人也只有童昭會算着時差給她打電話,但是總熬夜對身體還是有傷害的。
“哦,童蕾,我想有個弟弟。”
都打算挂電話的童蕾,聽了童昭這句嘟囔,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童昭,你今天吵架把自己吵傻了吧,就算現在已經鼓勵二胎了,你也別想再有個弟弟。好了好了,你快睡覺吧。我過一會兒準備去上班。”
童蕾并沒有理解童昭的意思,童昭也不想解釋,有些事在童家內部也是個秘密,放下電話的時候,童昭看着天花板嘆了口氣,小聲的自言自語。
“其實,我曾經有個弟弟。”
說完,童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把手機放回櫃子上,關了燈閉上眼睛睡覺。
在童蕾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童昭才出門,雖然知道回去之後,會不可避免的遇到席梁,但她找不到不回去的理由。
只是,讓童昭意外的是,席梁今天沒在家,她看着撲上來的小花,環顧四周突然想起來他昨天說過的話,“明天咱們去聽音樂會吧”
“你爸爸不要你了。”
小花完全不懂她這話是什麽意思,只是一個勁的往童昭身上撲,她推開一次,它撲過來一次。後來,童昭沒勁兒了,就抓着它的兩條前爪,帶着它走到沙發邊坐下,小花就靠兩條腿站在地上支持身體。
“你吃飯了沒?是不是好久沒去寵物店了,我帶你去做個造型吧?“
一邊躲避小花的大舌頭,童昭一邊用手抓小花背上的毛,每次它往她身上一蹭,她就滿身都是狗毛。所以,席梁每天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穩住小花之後溜進卧室換衣服,西裝上如果滿是狗毛就非常滑稽了。
打定主意之後,童昭就進卧室換衣服,給小花扣好繩子後牽着它出門,寵物店離的不太遠,走路就可以到,童昭就沒去開車,也就剛好和席梁錯開了。
席梁回到家,把手裏的東西放下,發現家裏空空蕩蕩連狗子都不見了,于是撩起袖子準備做家務,每周前五天家裏有鐘點工來做家務,剩下的周末都是自己動手。
童昭在寵物店待了很久,再出來的時候,小花又是那個精神抖擻帥的一比的大德牧。
“小花,你走慢點。”
一路上,被小花遛回了家,童昭一推開門,就看見正在拖地的席梁,四目相對的瞬間都覺得有些別扭。童昭手上一松,小花就向席梁撲了過去。
“你又帶它去美容院了?”
席梁一直是把小花當軍犬養的,平時更加注重它的鍛煉和馴化,不怎麽關注它的外表。童昭來了之後,隔三差五就會帶小花去寵物店做個新發型,當然兩天後那個發型也就不複存在了。
“給它剪了剪毛,夏天到了,它身上的毛太厚了。”
童昭覺得,如果是她自己身上披那麽厚的毛,早就中暑了。于是,她經常買一些降溫的東西回來。
席梁并沒有說什麽,只是讓小花到一邊待着去,他現在忙得沒空搭理它。
“我給你帶了個東西回來,在卧室。”
聽席梁這麽說,童昭以為是音樂會的紀念品,雖然并不是很感興趣,卻還是拍拍裙子上的毛,轉身往卧室走。
站在卧室門口,看見櫃子上的盒子後,童昭感覺一股酸氣從鼻腔湧入,眼睛裏也有些東西在往外擠,看着那個盒子,卻不敢走進去,只好回頭問正在拖地的席梁。
“你…把它拿過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