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慢着!你們怎麽能如此目無法紀?”元稭雖身處險境,此刻卻仍是鎮靜。
“那我倒要好好請教你——為何三番兩次想要侵犯本族,甚至搶走本族至寶?”白衣女子聲音冷冷,很像冬日裏的冰淩。
“我不過是朝廷派來解決即墨開展官學的屬員,何時有侵犯之心?”元稭一聽女子之言,再結合剛才聽見的外面的宣誓,心裏慢慢描摹出了事情的真相。
白衣女子像是被問住,沉默沒有說話——浀梵本就不是崇尚殺伐的族群,否則也不會細心研制藥草。如果這回真真誤殺好人,自己反而是違反了祖訓。
元稭見女子猶疑,加緊道:“放了我,我能幫助你們徹查此事。”
然而衆人卻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凡見非族之人皆是一片憤怒。此時已迫不及待的大叫道:“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火光中,白衣女子面容依舊冷淡,看不出任何動容。元稭心下一緊,只道今次葬身于此,恨還未宏己志。
不過半刻鐘,于元稭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汗水自額間低落,鹹的。
“——先關着。此事待我查明再做處置。”白衣女子終于開口。
“聖女,現在不處置了這個混蛋,還等什麽?!”一黑衣女子上前急切道。
“是啊,聖女。”
“是啊,殺了他!”
……
一時間,小屋中吵嚷異常。大家不解為什麽聖女還要猶豫,難道真信了這男人的一面之辭?
然而白衣女子最終仍是轉了身:“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私下刑手。”
而另一面,即墨知府伍思源見元稭進浀梵長久卻沒有半點消息,擔心莫非出了什麽事。于是一面加緊給容然送了急書;一面備好人馬只待容然命下便有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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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然不日便受到了伍思源送來的加急快報,得知元稭竟似身處險境,即刻上書請命,央順德下旨派自己親自出去看看。
順德聞言,當下就批了容然的請旨。容然即得了令,收拾好行裝,當夜到太子別府同哥哥安瀾辭行。
“——你為什麽又要以身犯險呢?”安瀾聽後,一臉憂慮,“縱然知道你此行會有夏珂陪着,可是——”
“哥——”容然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哥哥放心,看着安瀾,一時之間也是無語沉默。
然而兩人間的對話卻被正進來的太子同顧璟言聽見了。
“你要去即墨?”顧璟言激動地上前,抓住了容然的手腕,雙眸熾熱盯着她的。她為什麽不能只是好好呆着卻總是要幹涉這些危險?
容然被顧璟言的突然吓了一跳,想起之前兩人在醉春風廂房中的那個晚上,臉竟有些發熱。輕輕掙開顧璟言緊箍的手,更不敢對上他的眼眸,只低着頭,把自己将要出行即墨的原因又言語了一遍。
李湛倒是眼色沉沉,并沒有什麽表示。然而顧璟言顯然已是按捺不住——
“元稭之事由我去!”随即又說服道,“既然即墨知府這樣報來,那必定是有什麽沖突,你貿然去了只會徒增危險。”
容然被顧璟言激烈的口氣和眼神震懾着,心中不知為何激蕩了一股不能言明的情感。一時竟愣在了那裏。安瀾聞言自是高興的,也沒有說什麽。
然而李湛在此刻卻擡眼道:“不行。”
只淡淡一句,便如一桶冷水,生生澆在了顧璟言的頭上。
顧璟言從沒有違抗過自家表哥,今次他卻破了例:“為什麽?我代容然去自然是最好的決定。”
“你留在京都還有更重要的事,此次就讓容然去。”李湛看向顧璟言,語氣無瀾,像是早就知道他會出言反抗——畢竟沒有誰能陪誰到最後啊。
表哥的表情已然表明這是他的最後底線。顧璟言只能雙手緊握,強抑自己內心的不解和憤怒。他怎麽能忍心讓容然一個弱小女子去呢?想到此,顧璟言的手又緊了緊,心中仿佛燃燒着什麽,而再不發洩就要将自己徹底焚個幹淨了——“砰”一聲,顧璟言一拳擊在桌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內堂。
轉頭瞬間,容然清楚看見他眼中的憤怒和擔憂。
待顧璟言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容然才收回眼光:“多謝太子成全容然。”
“嗯。”李湛舉杯緩緩飲了一口茶。似是不動聲色,然而在場的容然和安瀾還在為剛才心緒煩亂,誰都沒有注意到那握着杯盞的手的顫抖。
容然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茂密的森林。層層疊疊,就像要将人吞噬般。夏珂牽馬在下開路,容然就于馬上沉思。因擔心着不過是個誤會,容然只讓伍思源的兵馬在森林外面候着,便見了天上火星才沖進來。
一出森林,四面即刻成了平地,倒很是廣闊。容然縱身一跳下馬,正要坐下休息一會兒,卻見不遠處有一個小男孩躲在一顆大樹後探頭探腦。容然見他環眼明亮,眨閃着很是可愛,便上前道:“小朋友,你在這裏做什麽啊?”
而那小男孩一見容然過來,臉上立刻換上了一副驚恐的表情,“哇哇”叫着跑了開去。而沒看見地上尖頭石塊,眼看一絆,石尖就要戳進他的胸口。
就在這千鈞一發時刻,已經拴好馬匹的夏珂飛身一躍,揪着男孩的衣領一拽,帶他脫了險境。
男孩臉上還處于迷茫之态,看着眼前的黑衣高大男子:“你是天上的神仙嗎?會飛。”
夏珂并不接話,将男孩丢給容然就上一邊去了。
“小朋友?”容然伸手在男孩眼前晃了晃,才是他回過神來。
此時的男孩倒不似先前害怕,還以為眼前兩人皆是天上會飛的神仙,對着容然便是一笑。
容然扶着男孩到旁邊的大石塊上坐下,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怎麽會一個人在這裏?”
男孩思索了一下,才開口:“既然你是神仙,就告訴你好了。我叫冬官。姑姑說這附近有止血的九索花,我就偷偷跑出來,想采一點回去給族裏受傷的叔叔們。”
“受傷的叔叔們?他們為什麽會受傷?”容然只覺這其中就是元稭被困的關鍵。
冬官聽到這,眼裏流過一陣難過:“都是因為那些壞蛋!他們很壞,一進來就要搶姑姑的零月草和鶴骨花。姑姑不給他們,他們就打姑姑。叔叔們上去阻攔,也被他們砍傷了。還有好多叔叔都死了。我知道他們都死了,娘還騙我說那些叔叔是去了別的地方!”冬官使勁用手劃着地面,“等我長大,一定要給那些叔叔報仇!”
“所以你剛才看見我們那麽害怕是因為以為我們是那些來搶東西的壞蛋嗎?”容然雖然不知道零月草和鶴骨花是什麽,但聽冬官這麽說,卻能猜到那必是浀梵珍寶。
“嗯。”冬官點點頭,“不過你們不是。你們是神仙。那神仙哥哥,你能教我怎麽飛嗎?等我學會了飛,又長得高高壯壯就能替叔叔們報仇了!”
容然只是摸了摸冬官的頭:“你能帶我去你們族裏嗎?”
冬官雖然不知道眼前這位白衣服的神仙哥哥為什麽要去族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因為娘親說要對好人很好。想到娘親,冬官歪着頭笑了下,對容然說:“神仙哥哥跟我走。中午娘親會做好吃的竹筍燒肉。你們在天上也一定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說着就跳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抓起容然的衣袖就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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