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是他的月亮
都說不要在深夜做任何決定,往往第二天醒來都會後悔。
果然如此。
穆望舒入睡前還在想要加強體能，第二天醒來賴在程寂懷裏被抱抱哄哄，她立馬把先前的念頭抛到九霄雲外去了。
而且,她也不喜歡運動。
再者，她又不住在他這裏,其實他們并不頻繁。
穆望舒的這個暑假,沒有其他的演奏會要參加，過得還算清閑。只微博常收到一些亂七八糟的私信邀請她參加節目之類的,她全都禮貌回絕。
鐘睿問她怎麽不趁機賺點零花錢。
穆望舒說：“那些節目都是噱頭,和我們的專業沒關系。而且,我才大三,琵琶的水平真的算不上多好，有那麽多師兄師姐都比我優秀呢。”
鐘睿笑着說：“可他們找你參加是因為……你的臉啊。”
穆望舒聳聳肩：“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想去,我是靠實力征服別人的好麽。該潛心練習的年紀，卻靠着臉到處招搖，過度虛耗,結果專業上一塌糊塗，我自己都接受不了。”
“清醒。”鐘睿挑眉,“我果然沒看錯你。”
轉天，安元和辛璞在一塊喝茶,鐘睿便提起了穆望舒的話,兩位國樂大師皆點頭贊許。
“現在能拒絕得了誘惑，靜下心來的年輕人不多了。”
鐘睿笑說：“她的确不一樣。先前還說過喜歡辛老的琵琶，辛老要不要考慮收她？”
辛璞哈哈大笑：“原來你的重點在這啊。不過，我已經好些年不收學生了。”
安元也笑着說：“上回演奏會，你不是也說那個小姑娘是好苗子麽,你就破個例也沒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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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璞抿了口茶，笑說：“她不是才大三麽，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
辛老沒把話說死，就還有希望，鐘睿給穆望舒發消息報驚喜。
穆望舒激動不已：“師兄，你也太好了叭！”
鐘睿開玩笑：“可千萬別愛上我，先不說性別不合的事，我至今還記得你男朋友瞪我的那個眼神，太可怕了。”
穆望舒回想了下，那時候她被程寂抱在懷裏，沒擡頭看程寂瞥鐘睿的眼神，也不知道那個眼神有多兇。
但想來，應該比他警告駱星辰的眼神兇吧，也應該比她第一次提起他的過去時，他警告她的那個眼神兇。
她轉念一想，對鐘睿那麽兇，他好愛她哦。
這麽想着，她忍不住捧臉笑。
轉天程寂休息，兩人出去吃飯，她忽然想起鐘睿的話，便問他，如果忽略其他，如果當時鐘睿就是在和她表白，她答應了，他會怎麽辦。
程寂默了默，很認真的說，搶回來。
穆望舒忍不住笑，戳戳他的手指，鬧騰：“這麽喜歡我呢？”
程寂又無奈又好笑：“你才知道？”
穆望舒笑起來，轉而問他中秋節怎麽過。程寂說，值班。
原先，穆望舒是打算請程寂和她一起去外公家過中秋節的，但後來，校內演奏團接到了康城電視臺中秋晚會的節目邀請，她便也不能在家過中秋了。
她交代：“記得吃月餅。”
程寂笑着說，好。
中秋節那天，正好有案子，大家都在局裏加班。
侯敬退休，冼赫調走，隊裏新進了一個實習刑警朱耀，在警校的成績很不錯，就是性格太跳脫。
先前，他們還怕他是個刺兒頭。
相處下來才打消疑慮，他還算謙虛聽話，讓翻.牆翻.牆，讓上樹上樹，沒有一句怨言，每天都活力滿滿。而且，尤其崇拜程寂。
先前申禮還和彭語閑聊開玩笑，說幸好這朱耀不是個女孩，要不然非得嚷着要嫁給程寂不可。
彭語笑着說，那遭殃的肯定是程隊，小舒能鬧死他。
晚上加班，案子還一籌莫展，大家便各自轉移注意力打算換換腦子，吃東西的吃東西，玩手機的玩手機。
朱耀打開手機看起了中秋晚會。
晚會設置了直播間，邀請藝人或節目表演者做客直播間，接受主持人的簡單采訪，連帶給觀衆送上祝福。
正好是穆望舒和鐘睿被邀請到直播間。
朱耀正驚喜着自己打開的如此巧合，一點進來就看見了女神，便感覺身後站了一個人。
他回頭，立馬笑着起身：“程隊。”
程寂的視線還落在他的手機屏幕上，沒有移開，也沒應聲。
朱耀揚眉，介紹道：“這我女神，漂亮吧？”
彭語瞥了眼，差點笑出聲，穆望舒有段時間沒來玩了，朱耀沒見過她，自然也不知道他們的關系，這小實習刑警，今天得讓他知道知道人間疾苦。
彭語壓着嘴角，一本正經的附和：“那肯定是漂亮的，不然咱們程隊也不會看得目不轉睛了。”
朱耀笑着，可怎麽看怎麽奇怪，他來隊裏這兩個月，也沒見程隊和哪個女孩走得近過，話也少，渾身上下都透着“冷酷無情，生人勿進”這八個大字。
現在看見程隊目不轉睛的盯着一個女孩，雖然這個女孩不是藝人明星，可依然離他們的現實生活有點距離，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此刻的心情。
彭語忍着笑，随口似的問：“你覺得你女神和咱們程隊般配嗎？”
“啊？”朱耀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看見他們程隊眉心緊擰，似乎不太開心，他哽了一下，立馬說：“般配！”
程寂看他一眼，忽然問：“彈幕是什麽意思？”
“彈，彈幕？”朱耀垂眸看一眼，下意識讀，“老——”
“不許讀。”
他的聲音不高，卻極冰冷，透着淩厲警告，很有威懾力，朱耀的聲音直接卡在喉嚨裏，哽住。
彭語忍不住笑了下，擡手抵了下鼻尖，解釋說：“只是粉絲表達喜歡的方式，現在都流行喊‘老婆’。”
程寂哂了聲：“什麽陋習。”
彭語憋笑。
朱耀趕忙摘清自己：“我可從來都沒這麽喊過啊。”
程寂睨他一眼，丢下句：“這麽有閑心，案子破了？”
朱耀：“……”
他有點沒明白程隊怎麽了，平時雖然冷，但沒見過他情緒外露，從來也沒暴躁過，今天是怎麽回事。
狂熱粉看不得別的粉絲喊老婆？
程寂徑直離開辦公室下樓去開車，往電視臺去。
他知道她很受歡迎，先前駱星辰給他發的帖子鏈接，他也看了，是她學校論壇的帖子，有很多人喜歡她，他也知道，但他沒想到對手會這麽多。
一想起彈幕上飄的“老婆”他就哪哪都不爽。
他都沒這麽喊過。
……他現在好像也沒資格這麽喊。
就算有人會有資格，那也只能是他。
每組嘉賓做客直播間的時間并不長，鐘睿和穆望舒離開直播間，便回了後臺，在此之前，演奏團的節目已經表演完了。
大家都在各自換衣服，準備離開。
穆望舒等其他人換好，也進去換了衣服。
剛收拾完東西，手機響了，是程寂的電話。
穆望舒接通，對面就問她有沒有結束。
穆望舒：“剛結束，準備走。”
程寂：“嗯，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穆望舒怔了怔。
他怎麽會在樓下，他今天不是加班麽，不是有案子麽，她怕影響他，都沒說讓他看她的表演。
穆望舒抱着琵琶就趕忙下樓。
晚會還沒結束，沒有觀衆出來，但外面仍舊有不少人，今晚的中秋晚會請了不少流量愛豆，應該是他們的粉絲在等着結束。
穆望舒走出來，一眼就看見了程寂。
他站在路邊，視線越過人群與她的視線相接，眉眼間的冷寂化開，漾起柔軟笑意，昏黃的路燈混着清透月光灑在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平和。
唔，好想他哦。
其實，開學之後，兩人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
穆望舒笑着朝他跑過去。
顧及人多，原本沒想抱他，可到了跟前，他一把将她攬進了懷裏。
她眨了下眼，耳垂上落下柔軟的觸感，她聽見他低聲，喃喃自語似的說：“是我的。”
他的聲音太低，路邊噪音也多，有一瞬，穆望舒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聽，可又好像确實聽見了。
她眨眨眼，聞了聞他身上，沒酒味呀。
她頓了頓：“誰欺負你了？”
她又想了想：“不應該啊，誰敢欺負你。”
“你怎麽了？”她仰頭看着他。
程寂輕笑出聲，揉揉她的發頂：“沒事。好了，送你回家。”
穆望舒疑惑的看他一眼，沒再說什麽，跟着他上車。
忽然想起剛才接程寂電話的時候，看見彭語給她發了微信，她還沒來得及細看，坐上車，她便又打開微信。
彭語：【程隊是不是找你去了？】
彭語：【果然是吃醋了/斜眼笑/】
彭語：【占有欲也忒強了點吧。】
穆望舒頓了頓，問她：【怎麽了？】
彭語便把剛才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又發來一個“嗑到了”的表情包。
穆望舒：“……”
她忽然有些想笑。
這都要吃醋，幸好他不玩微博，要不然看見她微博評論下面那些喊“老婆”的，得氣到腦溢血。
不過，如果換位思考一下，程寂要是意外走紅了，有人喊他“老公”，她會怎麽樣。
三秒後。
她輕微的搖搖頭。
不能想這樣的問題。
輔一設想，她的拳頭就硬了。
好叭，今晚得好好安撫一下男朋友受傷的小心靈才行。
穆望舒轉頭看向程寂，傾身在他臉上啵唧一口，軟乎乎的：“你好愛我哦。”
這回，換程寂摸不着頭腦了。
不過，她說的是事實，程寂沒說話，只笑了聲。
穆望舒忍不住彎了下唇角，想起什麽，“今天爸爸媽媽都在外公家過節。”
聲音停頓一下，她又問：“你等會要回局裏嗎？”
程寂：“太晚了，今天不會有什麽結果，我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了。”
他彎唇，偏頭看她一眼，輕聲，哄人似的：“陪我過節？”
穆望舒下巴一擡，很傲嬌：“既然你誠摯邀請了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
程寂笑，徑直拐彎，把人帶去了自己那裏。
兩人都沒怎麽吃晚飯，家裏也沒什麽吃的，程寂叫了送餐。
吃完晚飯，兩人坐在陽臺的躺椅上望着中秋圓月聊天，客廳也沒開頂燈，只開了一圈暖黃的等待，茶幾上月球燈在轉動。
穆望舒回頭看了眼，笑了下，拉着他起身到茶幾前，握着他的手放在月球燈前面，拍了一張照片發微博。
并配文：【這是他的月亮。】
程寂問她在做什麽。
穆望舒挑挑眉：“在給你名份。”
正好有人留言問，穆望舒回：【是的，我有男朋友。】
程寂擡眼，恰好看見她回複這句，輕牽了下唇角。
穆望舒回複完就把手機一扔，鑽進程寂懷裏，在他唇上啵唧一口，“開心了？”
他眉梢微挑，很坦白：“開心。”
“喔唷，真好哄。”穆望舒眨眨眼，吧嗒了一下嘴巴，“我還以為今晚我得以色相誘才能哄好呢。”
程寂眸光微動，忽然說：“你會麽。”
？
這口氣，是…輕蔑？
什麽意思，質疑她？
覺得她什麽都不懂？
他們都那樣那樣過了，他還覺得她什麽都不懂？
這她忍不了了！
穆望舒一昂下巴：“怎麽不會，這有什麽難的。”
她說着，一拉襯衫的領口，半褪到肩頭，露出精致的肩頸線和鎖骨，眨巴着眼睛像是在找感覺，而後彎唇一笑，直勾勾的盯着程寂。
她大約是想做.性.感妩媚之态，但學的不像，顯出了毫不掩飾的做作之态，卻無意流露出本真的嬌憨靈動，狡黠中透着幾分純真，反而更為磨人。
程寂喉結滾動，眸色驟然轉深。
穆望舒還不服氣似的，解開兩顆扣子，又拉了下另一邊的領口，直接把襯衫變成了一字肩，很生疏的抛了個媚眼給他。
程寂眉梢微動：“就這樣？”
穆望舒：“？？？”
這樣還不夠？
不是，她是覺得她這樣沒有魅力？
她輕輕吸氣，決定起身去找件衣服換了再繼續，讓他看看什麽叫！魅！力！
然後，再把他狠狠的趕出卧室，睡在沙發上好好反省一下。
剛要起身，忽然聽見一聲輕笑，下一瞬，她便被扣住腰。
熟悉的危險氣息覆下，她被咬住唇。
落下的吻粗暴而野性，帶着強烈的欲.念。
月球燈緩緩轉動，牆上的光影起伏晃動，沙發也吱咯搖晃着，應和着破碎的低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動蕩。
穆望舒忽然想，她是不是中了他的圈套？
他是故意的！
臭男人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