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沒必要沒警官?“……
康大附屬瑞山醫院就在商業街斜對面,步行幾分鐘就到。
那位警察送地上的少年去醫院,穆望舒像是被下了蠱,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後面,一路跟到醫院。
少年在清創室,警察站在門外,穆望舒也站在門外,悄悄地擡眼偷瞄那位警察。
剛才在巷口她回頭看到他時,第一個感覺就是——安心。
第二個感覺是——好帥的警察哥哥!
因為穆弘毅的職業關系,穆望舒從小也見過很多警察叔叔,穿制服的,穿便服的,各個年齡層的都有,長相氣質形形色色,但她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麽好看的。
五官輪廓分明,線條冷硬精致,像是最優秀的畫家用畫筆精心勾勒而出,黑眸深邃,鼻梁挺拔,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得出是骨相很優越的長相。
氣質也尤為特別。縱然穿着警服,也讓人感覺太過冷寂,仿佛失了人氣,像是凜冬夜間清寂曠野上唯一的一株孤拔白楊。
不像是她印象中那些親切而又莊嚴的警察叔叔。
清創室裏少年的吃痛聲把穆望舒從晃神中拉了出來,她垂眸看向懷裏的花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為什麽要跟着他跑來醫院?她又沒受傷,受傷的人她也不認識,沒有報警,連筆錄都不需要做。
……或許是色迷心竅了叭。
片刻,她又忍不住擡眼偷看帥氣的警察小哥哥。
他只在巷口站她身後時說了“警察”兩個字趕走小混混,而後就沒再說過話,也沒看她,更沒管她跟在他後面幹什麽。
穆望舒不由得想:她要是一直跟着他,跟去他單位,他會不會有點反應?
這個邪惡的小念頭剛從腦海中冒出來,對面的警察小哥哥忽然擡眼看向了她。
黑眸像深不見底的潭,不起漣漪,目光冷寂且平靜的看着她,不帶任何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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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色迷心竅跟過來的穆望舒莫名有些心虛:“……”
“我,我怕他們再回來,跟着警察有安全感。”
穆望舒主動交代,他好像并不關心她的行為以及動機,只出聲道:“以後遇到這種事,先報警,再去找大人過來。”
似乎只是出于警察的職責才這麽提醒她,語氣沒有任何情緒,但他的聲音很好聽,音調沉,略有些沙啞,很磁性。
穆望舒笑起來,點頭:“好的!”
少年已經上完藥包紮好傷口,護士收拾藥品器具的間隙,程寂邁進清創室。
少年鼻青臉腫,露出的手臂上也有青紫的痕跡。
護士說:“幸好沒傷到骨頭和內髒。”
少年不以為意的嗤笑了聲,護士在清創室見多了這樣的小刺頭,有警察在場,她也沒多說什麽,端起藥品就出去了。
程寂垂眸看向椅子上的少年,聲音依舊沉冷不見情緒:“名字。”
少年靠坐在椅子上,不怎麽正經:“警察叔叔,你不去抓他們,在這審我幹什麽?”
他擡眼看向站在門口的穆望舒,揚了揚下巴,故意逗弄般:“你叫什麽名字呀?”
穆望舒輕皺眉心,忽然很想在他腫到已經無處下拳的臉上再添一拳。
少年得逞似的笑了聲。
笑聲短促,氣音還未落下,便看到被他稱為“警察叔叔”的男人眼神變了,像是耐心告磬,眸光驟然銳利,好似寒光凜凜的冷兵器,如有實質般淩空劈下。
他的脊背都不由得有些微微冒汗,完全被對方的氣勢壓制。
少年放下翹起的腿,低聲:“駱星辰。”
“年齡。”
“十六。”
……
一問一答的對話也沒有持續幾輪,得到基本信息,警察小哥哥就沒再問下去。
穆望舒以為他問這些,是要說教小男生幾句,讓他以後不要再打架了,可直到三人走出醫院,他也沒再說什麽。
走到路邊,駱星辰玩世不恭的說了句:“警察叔叔再見。”
又叫穆望舒:“小妹妹。”
穆望舒皺眉:“我比你大。”
“哦,是姐姐啊。”駱星辰笑了聲,“姐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穆望舒往警察小哥哥身後挪了挪,沒搭理他。
駱星辰:“警察叔叔有職責所在也就算了,姐姐,你這麽勇敢的救我,是不是看上我了?”
穆望舒沒想到他竟然會有如此離譜的幻想,無語的呵笑半聲,擡眼看着他:“那我也得能看見你長什麽樣子才行呀。”
被打得鼻青臉腫已經面目全非的駱星辰:“……”
程寂的視線從手機上移開,看了駱星辰一眼:“還不走。”
沉冷的聲音帶着幾分讓人畏懼的警告意味,又是那個銳利的如同寒光利劍的眼神,駱星辰脊背一僵,沒再碎嘴,轉身就走。
他轉頭,垂下眸子,又看了眼穆望舒。
穆望舒:“唔,我……叫車了,還沒到。”
程寂沒說話,轉身要走。
“等一下。”
穆望舒腳步輕快的繞到他前面,從懷裏的花束中抽出一支洋桔梗,遞過去,笑着說:“送給你,謝謝你。”
程寂略微垂眸,視線從洋桔梗上略過,轉而又看向穆望舒:“不用。”
意料之內的拒絕,穆望舒也沒有多失望,只是笑着問:“那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不然什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具體在哪個單位,找都找不到。
“沒必要。”
“……”
他的語氣沒有波瀾起伏,拒絕得很幹脆利落,甚至都沒多停留一秒,徑直離開。
穆望舒半張着嘴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神,直到他的背影拐過街角,才回神,暗自慶幸:幸好沒問他能不能加微信,不然還不知道他會怎麽拒絕呢。
這麽好看的警察小哥哥,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見到他了。
媽媽出差提前回來,爸爸也難得準時下班,穆望舒一家三口久違的整整齊齊的坐在一起吃晚飯。
昨晚,穆弘毅還沒回到家,穆望舒就在門口睡着了,他沒來得及說她,今晚正好,說了她幾句。
唐沅芷一聽,立馬伸手勾住女兒的脖子說:“寶貝喝酒啦?”
穆望舒:“就喝了一點點,沒想到會醉。”
穆弘毅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表情一言難盡的看着唐沅芷:“你女兒在外面喝酒喝醉,你還這麽驚喜,好像她做了好事似的。”
唐沅芷:“要麽說你古板呢,寶貝已經長大了呀,同學朋友在一起玩喝點酒怎麽了,酒量就得練,能喝才好,不會受欺負,寶貝你說是不是?”
穆望舒忍着笑,一本正經:“媽媽說得對呢。”
穆弘毅:“……”
唐沅芷又說:“你忘了我們怎麽認識的了,不就是在酒吧認識的,你怎麽越來越古板了呢,這也不準那也不準的。”
穆弘毅笑着搖頭:“我不和你争。”
唐沅芷揚起下巴輕輕“哼”了聲:“什麽不和我争,你那是自己沒理,說不過我。”
穆望舒低頭彎唇,不插話。
她從小到大都習慣了,她每次犯了不涉及原則性問題的小錯誤時,媽媽總會和她站在同一戰線上,和爸爸唱反調,爸爸也總是由着媽媽胡鬧,這個時候她就變成了局外人。
漸漸長大她才懂,這是爸爸媽媽之間的小情趣。
穆望舒埋頭吃飯,媽媽忽然用手肘碰了下她,八卦的問:“寶貝,昨晚你抱住的那個小刑警,長得帥嗎?”
“……”穆望舒,“我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只記得當時的感覺,他好像比爸爸要瘦一點,還高一點。”
唐沅芷又問穆弘毅:“寶貝認錯的那個小刑警帥嗎?”
穆弘毅無奈的笑了下,只說:“挺有拼勁的小夥子,在警校的履歷也很優秀。”
“問你帥不帥,誰問你履歷了。”
“……”
又開始了又開始。
穆望舒忍不住笑了下,安靜埋頭吃飯,不打擾爸爸媽媽的小情趣。
唐沅芷又說:“不過,難得聽到穆副支誇人,小夥子叫什麽名字?”
“程寂。”
“名字挺特別的,康城人?”
“嗯。”
唐沅芷瞥了眼穆望舒,挑眉:“有空喊這個程寂來家裏吃飯呀。”
穆望舒腦袋裏警鈴大作:“媽媽,你要幹嘛?我可還沒過18歲生日呢,你不會想讓我相親吧?”
唐沅芷:“人家一執法者,你害的人差點被你顧爸拷走,橫空飛來牢獄之災,不得給人賠禮道歉麽。”
穆望舒:“……”
賠禮道歉她倒覺得應該,只是她一想到昨晚那情景,就尴尬的頭皮發麻,并不想再見到那個小刑警了。
看着女兒茫然又無措的小表情,唐沅芷“噗哧”笑出聲,輕拍她的腦袋:“好了好了,逗你的,還跟小時候一樣不禁逗。哎喲,我們家寶貝怎麽這麽可愛,這小臉蛋,簡直繼承了我和你爸所有的優點,就是這傻乎乎的小腦袋也不知道随了誰,反正不是随我。”
穆弘毅:“……”
穆望舒:“……”
她爸寵出來的,她忍。
唐沅芷出差回來,有幾天的休息,便帶着穆望舒去康城附近的景和島玩了兩天。
景和島上有一家很有特色銅鑼燒店,招牌的芋泥拉絲麻薯很好吃,有很多游客慕名而來,店門前的隊伍總是排得很長。
回來之前,母女倆特意去買芋泥拉絲麻薯,頂着大太陽排了兩個小時的隊。
從景和島回到市區,唐沅芷接到電話,有點事要回團裏一趟,就拿了一盒麻薯給同事,還剩下兩盒。
芋泥拉絲麻薯要新鮮的才好吃,隔夜就不好吃了。
穆望舒送了一盒到顧千葦家,還剩下一盒她準備送到爸爸單位給爸爸他們當下午茶點心,順便當作給那個小刑警道歉的心意。
去之前給爸爸打了個電話,悄默默的打探隊裏的刑警都在不在,聽到爸爸說有案子,都出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她才放心過去,打算放下東西就走。
在門口登記時,穆望舒的餘光瞥見電動伸縮門打開,進來了一輛黑色的警隊配車,市局大院本就車來車往,她也沒在意。
登記完往辦公樓走,剛才進來的那輛車也正好開車門,穆望舒随意瞥了眼,目光一頓。
炎炎烈日曬得水泥地面都在發燙,而他的周身仿若帶着寒氣,孤拔身影在烈日暴曬下也未沾染絲毫溫度,冷峻且鋒利,太過奪人眼球。
是那個帥氣的警察小哥哥!
他是市局的民警?!
這簡直就是天賜緣分啊!
穆望舒也不管曬不曬了,遮陽傘一收,朝他跑了過去,語氣雀躍:“是你呀,沒警官。”
程寂腳步稍頓,略微垂眸淡淡看她一眼,“認錯人了。”
穆望舒:“……”
這個人,是故意不想搭理她嗎?
才過了兩天而已,他一個警察忘性這麽快?
穆望舒很想翻個白眼,但看在他這麽帥的份上,又忍住了,小跑着跟上他,順便幫他回憶了一下那天在巷子裏的情形,又說:“我抱着一束花,你記得嗎?”
他的腳步沒停,沒什麽情緒的“嗯”了聲。
穆望舒:“那你怎麽說我認錯人了呢,就是你呀,我問你的名字,你說‘mei bi yao’,多特別的名字,雖然不知道是哪三個字,但是讀音很好記呢,是不是,沒必要沒警官?”
程寂:“……”
程寂垂下眸子看她,慣常冷寂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探究審視的況味。
小樣兒,不就是個名字麽,他不說,那她就給他取一個!
女孩仰着頭,目光不躲不閃,直直的與他對視,笑着,日光下的皮膚白皙得不見一絲瑕疵,琥珀色眼瞳被陽光照得瞳色很淡,幹淨剔透的使得她眼中那抹狡黠尤為明顯。
活脫脫一只古靈精怪的小狐貍,狡猾卻也笨拙,小心思昭然若揭,絲毫不懂得隐藏。
果然,小狐貍接着開口:“怎麽了?難道是我記錯了,你不叫‘沒必要’?那你叫什麽呀?”
程寂沒應聲。
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看了一會兒,不具侵略性,但有種天然的壓迫感,讓人無所适從。
穆望舒有些不自在的別開目光,心說算了,本仙女不伺候了。正準備擡腳離開,忽然聽見他開口。
聲音沉冷且平靜:“程寂。”
穆望舒:“……啊?”
程寂……
不就是!被她認錯爸爸的那個小刑警?!!!
穆望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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