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驚夜
冷晴兒避開層層禁衛,彎身往雲華宮奔去,突地,身後傳來了衣袂破空的聲音,啐了一口痰,該死的,小看了這些殺手,竟然發現她了,雲華宮是不能回了,轉身住另一方向掠去。皇宮大如迷宮,層層幢幢,每個院子和宮殿都長的差不多一個樣,不多一會,冷晴兒就辨不清方向了,暈着頭直闖。
來到一座高大的宮門口,看也未看,直接翻身進去了,宮內一片漆黑,小心地避開守門的宮人,閃身進了屋內,室內昏暗,錦椅華凳,琉璃垂蘇,貴氣盎然,剛行至裏邊,一把森寒的劍就架在脖子上,來的是無聲無息,冷晴兒毫無防備。
“你是誰?”背後的人冷冷問道,一身強大的氣息壓迫而來,手裏的劍吟吟作響,帶着濃濃的殺意。
聲音很熟!冷晴兒心裏一喜,是他?剛要轉頭,脖上一涼,痛意傳來,一絲濕熱順流而下,不一會,黑色的衣襟就濕了一片。
“別動!”冷厲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這就是睿王爺的待客之道嗎?”冷晴兒戲谑道。
“宵小之輩也妄稱客……”忽地收劍,轉過她的身體,驚道:“怎麽是你?”聽說她今晚被父皇留宿皇宮,他借機進宮,想弄清父皇的意思,也想見她一見,無奈父皇下了旨,不準任何人打擾,根本見不到她!沒想到,她卻跑來他宮中了。
外面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冷晴兒一拉他的手道:“先別問那麽多,有什麽地方可以安全離開的!”
“你又惹了什麽禍事?”洛銘睿冷冷甩開她,插劍回鞘。不滿她一見面,就急着利用他!
冷晴兒幹脆坐下,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道:“你不管我,我也不走了,反正他們找到,和你也脫不了關系!”耍無賴的樣子!
“說!”冷冷地吐出一個,宣告着耐心用盡。
“太子抓了我二哥,我今晚闖了太子宮而已,還有,走時不小心放了把火!”當然風樓絕的那段省略不談。
“此事當真?”洛銘睿皺眉問道。太子竟然如此大膽,抓了四大世從的人?不過此事牽涉堪廣,他該不該留她在此?
“你不用留我在此,只要讓我安全離開就行了,對了,最好是把我送回雲華宮,我迷路了!”冷語只給了她太子宮的地圖,并未給她皇宮的地圖,所以她迷路了,也并不可恥!
洛銘睿嘴角抽了一下,起身走到門口,低聲吩咐了兩聲,不一會,一個小太監捧着一套宮女的衣服進來,放下又出去了。
“換上吧,你這個樣子,我沒法帶你出去!”洛銘睿很是君子地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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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晴兒也不猶豫,飛速脫下身上的夜行衣,換上了宮女的衣服,又挽了個宮女的發髻,清新可愛,看了一眼背對她的洛銘睿,順勢把衣服踢到了床下,這才走到他面前。
洛銘睿淡淡看看一眼,轉身出門,冷晴兒忙提腳跟上,嘴上劃過一絲狡猾的笑意。
剛要出洛銘睿的寝宮,太子帶着一幫人氣勢洶洶地趕來了,堵住宮門,一字排開,火把通明,把這裏照得宛若白天。
冷晴兒忙低下頭,謙恭地站在洛銘睿後面,袖裏的雙手卻狠狠地握了起來,太子,就是傷她二哥的人,如果不是時機未到,她豈會放過他?
“皇兄這麽大陣勢是要幹嘛?”洛銘睿瞥了一眼冷晴兒,對一身黃袍的太子道。
“今夜我宮中闖入刺客,有人看到剌客往這邊來了,為兄擔心王弟安慰,特來查看!”太子洛銘谟雙眼陰厲,盯着洛銘睿道,那言語之中并未有半絲關懷之意,反而帶着敵意。
“不知是何人所見?”洛銘睿淩冽地掃視了一周,抿唇道,身上散發着冷冷的陰郁之氣。
“王威,你出來!”洛銘谟朝一旁喊道,眼光不離洛銘睿,嘴角勾出一絲殘酷的笑容。
“參見太子,參見王爺!”一個身着侍衛服,身材一般的男子從人群中跑了出來,跪到兩人中央。
冷晴兒斜眼望去,這個人不就是剛才在後面窮追不舍的那個人嗎?泛起一絲冷笑,洛銘睿,今天這個黑鍋,你背定了,反正你們兩兄弟也不和,不在乎多此一事!
“說,你看到了什麽?”洛銘睿掃了他一眼,煞氣突現。
那個叫王威的侍衛抖了一下,俯下身,顫聲說:“小人一路跟随那個剌客,親眼看他進了王爺的寝殿。”
“哦,本王倒是不知了,那皇兄可要仔細搜了,莫要放走了歹人!”洛銘睿道。
太子洛銘谟似乎沒料到他這麽輕易就同意了,一怔,随後道:“為兄也是為了王弟安全着想,來人,搜仔細了!”一雙細眯的眼睛閃着精光,緊緊盯着洛銘睿。
“那臣弟就不打擾皇兄辦正事了!”扭頭對立在一旁的冷晴兒道,“還不快走!”
冷晴兒心點頭應是,趨步跟上。
洛銘谟卻突然攔着道,“慢着,這個宮女倒是面生的很,不知是哪個宮的?”
洛銘睿停下腳,頭也不回,道:“宮中這麽多人,難道皇兄一一都認得?”
冷晴兒望着突然橫在她面前的一只手,陡然生出一股怒氣,有種想要折斷它的沖動,站在那裏,低頭不語。
“你,擡起頭來!”洛銘谟轉動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看了一眼背對着他的洛銘睿,對冷晴兒說。
冷晴兒氣得咬了一下牙,壓下所有情緒,換上一臉驚恐,慢慢擡起頭,羞怯的大眼看着洛銘谟。
嬌顏如花,又帶着楚楚可憐,惹人心生憐意,小巧的鼻子,嫣然紅潤的小嘴,冰肌玉膚,璨若星辰的眼眸正怯怯地看着他,一身宮裝掩不住出塵脫俗的靈氣。饒是見慣了美女的一國太子洛銘睿,也驚豔了一下,目光浮上一絲邪意,這麽美的女子,放在三弟這個不識情趣的木頭這裏,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青白的手捏住她的下巴,眼裏閃動着狼一樣的光茫,道:“告訴本太子,你叫什麽名字?”
冷晴兒心裏湧起一陣厭惡,袖裏的手指動了又動,真想一掌拍死這個惡心的男人!垂下眼,低聲道:“奴婢叫如花!”想起電影裏如花的經典形象,心裏這才好受一點。
“如花?好名字,果真如花般嬌豔哪,不如……”
“皇兄不是要搜刺客嗎?抓住我這小小的宮女何意?難不成,我這宮女是剌客?”洛銘睿轉過身,盯着洛銘谟鉗住冷晴兒下巴的手,眼裏劃過一絲陰厲。
“呵呵,”洛銘睿幹笑兩聲,自知自己失态,不過那目光一直停在冷晴兒身上。
洛銘睿冷冷看了一眼低頭的冷晴兒,道:“皇兄若是喜歡,不如我把她送于皇兄,如何?”聲音透着一絲淩冽。
洛銘谟一怔,手又摸上扳指,道;“為兄怎麽可奪人之好,不過王弟美意……”
“皇兄既然無意,那王弟就先告辭了,我們走!”洛銘睿沒有給他說完的時間,打斷道。一點要送人的誠意都無!
洛銘谟怔在原地,後又恨恨地跺了下腳,好你個洛銘睿,竟敢耍他!今晚的剌客肯定和他脫不了關系,他費盡心思抓了冷君琪,就是想迫使冷家和他聯合。肯定是他派人救了冷君琪,去讨好冷家,他一直想娶冷晴兒,有這麽好的一舉兩得之事,他會不做?
冷晴兒袖裏的手松了一下,該死的洛銘睿,和這個笨蛋太子玩心理游戲,明知道人家會客氣兩句,他卻抓住這點不放,真狡猾!不過也吓得她小心肝碰碰亂跳,以為他真的要把她送給太子呢!
行到一處無人之地,洛銘睿回身制住她,惡狠狠地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把太子的人引到他那裏,讓他背黑鍋,更進一步惡化了他和太子的關系。
冷晴兒背後抵牆,推了推他的手道:“沒有,我是真的迷路了,誰知道好巧不巧你就住在那裏!”她這句可沒說假話,真的是誤打誤撞!至于後來的嘛,她只是靈機一動!
“還說你不是故意的?”洛銘睿緊緊手裏的力道。又道,“以你的身手,避開那些侍衛輕而易舉!”
冷晴兒沒好氣地用力甩開他的手,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受益良多的那個人其實是你,和那些殺手對打的侍衛都是你的人吧?”借機除去太子的暗爪,他們只是互利互惠罷了!
“這你也看出來了!”洛銘睿收回手道。一直知道她聰惠敏銳,事情稍有端倪便被她查覺了,這樣的女子倒讓他越來越欣賞,越來越不想放手了,只能為友,不能為敵!如若不能,就只能除去!冷冷一看她,手突然卡住她纖細的脖子,道:“女人,你真讓我又愛又恨,如果你不能成為我的人,那就別怪本王無情了!”
冷晴兒哪知他變臉變的如此之快,本以為他幫了她,心裏對他的防備很低,卻沒料到他突然來了這麽一手,始料未及,一下子愣是沒躲開。
脖子被勒的呼吸不暢,小臉通紅,這人有病呀,前一秒還是和言悅色,下一秒就好像仇人一般,皇家的人果然心思難測!
拍了拍如鉗的雙手,吃力道:“你先放開我!”
洛銘睿又緊了下手,犀利的目光盯着她,“你當真不願同我并肩?”
冷晴兒咳了兩聲,她快被勒得窒息了,這個變态的洛銘睿,下次別犯到她手裏,否則,她一定好好回敬他!
“冷家不願入朝!”短短的幾個字說明了冷家三代人的努力,也說明了她的堅持!
洛銘睿還想說什麽,一股冷意襲向他的手腕,陡地收手回身,順勢拍出一掌,擊向來人。
寒光化解了他的掌風,一抹黑影無聲無息地站在冷晴兒身邊,呈保護狀!看着冷晴兒鼈紅的小臉,眼裏劃過一絲幽光,猶豫了一下,伸手拍向她的背,幫她順氣!
“又是你!”洛銘睿收回手,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出現的玄夜,冷冷地說。
玄夜看都沒看他一眼,似乎站在他面前的根本不是一個王爺,而是一個路人甲,不過身上散發的殺意,說明他心情很不好!
冷晴兒對于玄夜的出現一點也不驚訝,反而有些生氣地道,“你怎麽才出現?”再不出現,她就要被這個變态王爺給掐死了,雖然知道他不會,但窒息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幫你處理那些殺手!”說着還撇了一眼洛銘睿,眼裏閃過一絲不屑。如果不是他暗中幫忙,憑他的那幾個毛手毛腳的侍衛,怎麽會是那些殺手的對手?
洛銘睿怔了一下,心中了然,道:“本王可以當做沒看到你!”夜入皇宮,可是死罪,當是回報,放他一馬。說完,轉身離開。
冷晴兒看他要離開,急了,忙叫住他說:“喂,你不能走,要走也要告訴我雲華宮怎麽走吧?”她是真的不認得路了,如果再不回去,等太子搜到那裏,就完了!
洛銘睿嘴角浮上一抹笑意,終于也有她無措的事了,帶着一絲愉悅,頭也不回道:“自已找!”雖然她把黑鍋丢給他背,盡管以後麻煩會更多更大,但心底卻沒有一絲不願!
氣得冷晴兒直跺腳,恨恨地朝一邊走去。
玄夜眨了一下眼,臉上千年冰塊的表情有絲融化,看看冷晴兒前行的方向,忽地掠起身,攬住她,往另一邊掠去。
冷晴兒一愣,抓着他的衣服道,“你幹嘛?我要去雲華宮!”這死木頭沒事添什麽亂嘛!
玄夜撇了她一眼,腳步卻未有絲毫停頓。正當冷晴兒欲要掙脫他下來時,玄夜卻停住了,淡淡道:“到了!”
呃?冷晴兒四處看了看,不錯,是雲華宮。不滿地道:“你知道也不早說!害我去求那個變态!”
外面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似是來人不少,已将這裏包圍了。
冷晴兒趕緊換衣,掀起被子躺了進去,對杵在一邊的玄夜說,“你找個地方躲起來,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準出來!”
眼前一花,玄夜已不知所蹤!冷晴兒朝屋梁上翻了翻白眼,無視外面傳來的敲門聲,打了個哈欠,閉目入睡,跑了一夜,真累!
自有宮人前去開門,不一會,數十人的腳步湧入,小小的宮院站滿了來人,火把通明,把每一個角落都照得一清二楚,任何痕跡無所遁形。
床簾無風自動,一抹黑影飄來,躺入裏側。閉着眼的冷晴兒扯了下嘴角,丫的,讓他找地方躲,他竟躲到她床上來了,不知道,這裏是最不安全的嗎?
無奈地掀起被子,将玄夜從頭到腳遮住,小腳還在裏面踹了一下,輕道:“上面不是好好的嗎?跑下來幹嘛?”
女子幽香傳來,玄夜的臉有一絲腩紅,道:“他們火把太多,而且高手很多,這裏最安全!”他本想躲在梁上的,可想了想,還是呆在這個女人身邊好!
兩人雖同處在一個被窩中,身體卻未有絲毫接觸。玄夜也很君子地守好手腳,不敢有絲毫亂動。
“裏面的人都出來!”一個男子高聲喊道。
“大人,這裏面住的可雖貴客,而且皇上有旨,不準任何人打擾,大人這是?”一個宮人大着膽子上前顫聲說道。
“去你的!”那人一腳把宮人踢來,兇惡地說道:“太子宮今夜進了剌客,全宮搜索,你敢阻攔?”
宮人吃痛地滾至一邊,不敢言語,幾個宮女也都瑟瑟發抖,跪在一邊。
此時,冷晴兒正一肘捅了捅一邊的玄夜,道:“你說,老皇帝把我傳入宮,到底是何用意?”
玄夜不語,因為他也猜不出,而猜不出的事,他根本不會多想,他的世界裏,只有死人與活人,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事。
冷晴兒看了他一眼千年不變的表情,罵道;“真是個呆子!”
玄夜目光沉了一下,臉上劃過一絲落寞。
“裏面的人快點出來!”外面的人又叫,想必是對皇帝的旨意有所顧忌,所以不敢硬闖。
冷晴兒不理那些叫嚣聲,悠然地閉目而睡,臉上沒有一絲緊張之色。
玄夜看着她,蹙了下眉,也閉上眼睡覺,不過那女子的清香卻擾亂了他一片心湖,心裏某處似乎同以前不一樣了。
來人沒有耐心踹門而入,舉着火把巡視一周後,停在了兩人床上,床簾緊閉,看不清裏面的情況。微一愣,伸手欲撥開,一股暗勁襲來,手上吃痛,連退三步。面上一惱,抽出腰刀欲辟。
“住手,住手!”一個尖音傳來,伴着急促的奔跑聲。
只見之前為冷晴兒領路的李公公,氣喘呼呼,焦急地趕來,所過之處,宮人們莫不彎腰行禮。
“李總管好!”大漢收起刀,抱拳道。對于這個皇帝身邊的第一人,就算是身為禁衛的他們也是顧忌的。
“王頭領,這是何意呀?”李總管順了口氣,望了望緊閉簾幕的床道,床前擺着一雙白色繡梅的繡鞋,清豔的梅花正如那女子的眼一般正冷冷地注視着眼前的一切,不由伸手摸了一下額上冒出的汗珠,想他悅人無數,卻惟獨對這個貌似嬌弱,冷若寒梅的小小年紀的女孩看不透。只覺得她身上透着一種壓迫,洞悉一切,卻又冷晴旁觀。
“驚擾了李總管,只是今夜太子宮中進了剌客,怕擾了貴客休息,特來查探!”畢竟是宮人入混的老人,話峰一轉,倒變成一片好意了!
來人正是之前指證剌客的王威,難怪冷晴兒覺得嗓音有些熟悉。翻了個身,秀發拂過玄夜的臉,柔柔的,癢癢的,玄夜心裏動了一下,伸手抓起面上的長發,如絲般滑潤,從指縫間溜走,玉手空空,又什麽都沒抓到。
“我倒不知,這就是皇宮的待客之道,感情,皇帝的旨意也不管用的時候!”冷冷清清的聲音自床上傳出,白了所有人的臉。
“吵了二小姐好夢,二小姐莫怪,老奴這就帶人離開!”李總管連聲說道,并揮手示意王威等人退下。
王威皺了一下眉,搜吧,皇上的旨意在那,不搜吧,太子的命令在那,他也為難!
“王頭領難道要抗旨嗎?二小姐已經不計較你夜闖之事,還不退下!”李總管見王威猶愣在那裏,沉聲喝道。
“總管莫怪,只是這……”他是奉了太子之命,雖說皇命難違,但太子兇殘,心裏不由起了一陣戰粟。
“二小姐恕罪,小人也是為了二小姐安危着想,還請二小姐讓小人搜上一搜,也好确保二小姐安全!”王威硬着頭皮說道,這冷二小姐背後可是整個冷府,不可輕易得罪,可他拿得又是朝廷奉錄,自當為主子辦事!
“你,你,你!”李總管在旁氣得直抖,沒想到竟有人抗旨不尊,老臉通紅。
“哼,如此說來,倒是我不知好歹了,那便請大人搜上一搜吧,如果搜不出什麽來,明日面聖,我定要問問皇上,是不是我們冷家每年上繳的稅銀太少,竟如此欺辱我一個小小的女子?”說完唰地一聲打來床簾,裏面空空如也,一目了然。
李總管一見,老臉一白,忙上前放下簾幕,遮住只着一襲單衣的冷晴兒,薄薄的絲衣下,繡梅的胸衣若現,人家一女孩子正在好睡,卻被幾個男人大剌剌前來搜索,傳了出去,不是打冷家的臉嗎?以皇上對冷家現在的态度,對此事也不會至之不理的!唉,這個太子呀,行事越來越無法無天,無張無度了!
王威在她說完時,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就欲出言陰止,奈何,冷晴兒的動作快他一步,現在也是白了一張臉,冷汗直冒,躬着身子後退,忙不疊地叫道:“二小姐恕罪,二小姐恕罪!”
冷晴兒蹙眉,以王威的态度可以看出,太子的勢力如日中天,大到可以公然蔑視聖旨,加上近日蠢蠢欲動,野心可想而知,不過這個人嚣張跋扈,不知收斂,碰上洛銘睿那個陰沉又有着帝王野心的人,起的快,倒的也快。加上皇帝那老頭看起來也不像是昏庸之人,卻為何放之不理呢?
冷晴兒忽地一笑,那笑容充滿了算計,既然今夜反正不能安然入睡,不如再加把火,鬧上一鬧。随地,素手憑空一探,隔空取物,衣衫到手,穿了起來。一拉圍幕,當着衆人的面,盈盈走出。一身清華竟比那夜晚的火把還要耀眼,卻又讓人無端地感受到冬日的清冷。姿色天成,展顏一笑,一室生輝,衆人仿似看到了九天玄女一般,超凡脫俗,想看卻又不敢直視。
“既然這皇宮不歡迎我們冷家,那小女子也不便打擾,煩勞李公公着人帶路,小女子這就離去!”清冷的聲音帶着無助可憐,又帶着淩然傲氣,即有身為女子的可憐之态,又有着堂堂一個世家的風姿。
李總管身上一顫,暗道:這二小姐果然不是個吃素的主,倘若平常女子,衆人搜完後,最後頂多是哭兩聲,表示下委曲。如今看這形勢,如果不給她個滿意的答複,以後這冷家,就不好說了!
狠狠瞪了下王威,後者一直低着頭,一臉後悔,他光想着不能得罪太子了,忘了皇上現在正拉攏冷府呢,這下,他小命休也!
“二小姐恕怒,老奴這就嚴懲他們,請二小姐止步!”李總管忙追上冷晴兒阻止道。
冷晴兒冷冷撇了他一眼,冷刃如霜,李總管打了個激靈,忙對旁邊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又緊追在冷晴兒後面,邊說好話,邊往宮門的方向走去。
今夜,太子宮的一把火,暴露了太多的陰暗,已然把整個皇宮驚動了,雲華宮的這一鬧,皇帝也坐不住了。
老皇帝打冷闊天離開後一直坐在禦書房,閉門不出,也不要人打擾。太子宮有剌客的事傳到老皇帝耳中,只是淡淡地吩咐總管李安前去打探,可是過了這麽久,未見李安回來,心下詫異,李安一向穩妥,若沒什麽事,斷不會去這麽久。正思索間,一小太監來報,把雲華宮發生的事無一隐瞞地報于他知。一張本就威嚴的臉沉了下來,帶着一絲怒氣,袍袖一甩,跨步出門。
冷晴兒已然走到宮門口,雙目如冰,嘴角含着一絲譏笑,輕輕的裙衣擺動,悠然生華,輕盈的步履卻如重錘一般一下一下敲在李總管的心上,任他好話說盡,她始終一副淡淡的表情,無動于終。冷汗浸透了衣襟,夜風一吹,感受遍體的涼意襲來。擡頭望望漆黑的夜下矗立的一座座宮殿,冰冷無情,隐覓着世間所有醜陋的欲望,心裏一顫,黯然嘆息,他老了,争不起,鬥不動了,能過兩天安穩的日子,他就滿足了!
守門的侍衛看到皇帝身邊的大總管親自送冷晴兒出宮,不敢多言,迅速打開宮門,氣得李公公直瞪眼,這幾個臭小子平日的伶俐勁哪去了,他這是送人出宮嗎?他是留都留不住呀!他們就不能多盤問幾句嗎?
正在冷晴兒一腳踏出宮門的時候,一個小太監飛奔而至,口裏大叫:“皇上有旨,皇上有旨!”喜得李公公差點蹦起來,也不講什麽避諱不避諱了,一把拉住冷晴兒道,“二小姐也不急在這一時,聽完聖旨再走也行!”只是那手,說什麽也不松開,就怕一松手,她就離開了!
邊上的人奇怪地看着李總管,李總管對人一向不冷不淡,幾時這般熱切了?
無視他人怪異的目光,李總管忙對匆匆跑來的小太監道,“皇上有何旨意,快說!”
“皇上請二小姐留步,說自當會給二小姐一個交待!”小太監擦了一下漢道,總管今天怎麽這麽急呀?
“皇上現在哪裏?”李總管急急問。
“皇上現在雲華宮,已着人傳了太子!”
冷晴兒靜靜不語,星眸劃過一抹幽光,對李總管投來懇切的目光點了下頭。既然正主出現了,她就去會會吧!
踏入雲華宮,烏丫丫地跪了一地人,包括之前前來搜宮的王威及其手下,老皇帝正怒氣騰騰地坐在上位,瞪着下面的一幫人。看到冷晴兒風清雲淡地走進來,冷然于世,步步生輝,連身後的燭火在她一身清華之下也忽地暗了下去,卻突然照亮了整個大廳。老皇帝有一絲的恍惚,神情有絲激動,從位子上站起來,帶着些顫意地走過來,剛走兩步,卻被上前的李總管扶住,收起一臉異色,又坐回原位。
冷晴兒上前淺淺淡淡地施了一禮,便站在一旁不動,也不說話,冷眼看着皇帝,她倒要看看,他如何處理?
景帝的嘴角動了幾下,對一旁的總管李安擺了下手,李總管一躬身退了出去,站在門道,略帶尖銳的聲音道,“皇上有旨,今晚凡擅闖雲華宮者,杖刑一百!”說完,便有一幹小太監搬着着凳子,拿着棍子走來,把地上跪着的一幫侍衛一一拉起,不一會,院子裏就傳來了噼裏啪啦的聲音,那些侍衛倒也是漢子,盡管皮開肉綻,卻沒一人喊叫出聲的。這一百棍打下去,不死也殘,老皇帝倒下得去手!
冷晴兒冷冷一挑眉,這樣就想打發她?斜斜看了一眼景帝,還是不語,如此良機,豈能錯過!
景帝輕咳了一聲,眼裏劃過一抹深意,這小丫頭還真沉得住氣。此時,李公公自門外走來,躬身道:“皇上,太子來了!”
太子進來參拜完畢,立在一旁,擡眼看到一旁靜靜而立的冷晴兒,睜大眼指着她道:“你,你不是?”
“參見太子,怎麽,太子見過晴兒?”冷晴兒淡淡一禮。挑眉問道,諒你也不敢承認!
洛銘谟忽地收回手,一張青白的臉隐忍着怒氣,恨聲說:“沒見過,本太子認錯人了!”他當然不敢把挑戲她的那一幕說出來,原來三弟早和冷家勾搭在一塊了,他應該早殺了冷君琪的,現在被他救出,反而更得了一份人情,越想越氣,越想越恨,冒着火的眼恨不得把冷晴兒給拆解下腹!
“谟兒,今晚到底怎麽回事?”景帝沉聲問道,當然把太子眼裏的怒火收入眼中。
“回父皇,兒臣宮中忽然闖入剌客,饒幸逃脫,兒臣擔心父皇安危,所以下令搜宮!”洛銘谟恭手道。
“我看未必,皇兄宮中出現大批殺手,還請父皇多調些人手,保護皇兄安危!”走進來的洛銘睿施了一禮後說道。複起身站在冷晴兒邊上,淡淡瞥了她一眼。
“容妃娘娘到,林妃娘娘到!”門口又傳來小太監尖銳的叫聲。
冷晴兒眼裏閃過一絲玩味,都到齊了,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兩位雍容華貴的婦人走了進來,一個是貴态容姿的容妃,冷晴兒之前已經見過。一個是盡顯女人柔弱的林妃,嬌嬌柔柔,沒有宮中女人強勢,只添大家閨秀的柔弱,我見猶憐,頗有幾分林妹妹的風姿。眼裏正閃着驚恐之色,走到洛銘谟面前細細打量了一番,盡現慈母情懷。
又在景帝面前跪下,帶着哭泣聲說道,“皇上,一定要抓住剌客,谟兒這次幸運,誰知道下次會不會……”
容妃給景帝施完禮,便走到冷晴兒邊上,關切地道:“晴兒受驚了!”那一臉的真情實意,看不出一絲虛假。
冷晴兒福了一下身,道:“謝謝娘娘關心,托娘娘洪福,晴兒無恙!”好聽話誰都會說!
“你這孩子,嘴巴就是甜!”容妃笑了起來,輕輕拍了一下她的手,現在她越看冷晴兒越滿意,打定主意要兒子娶她!
冷晴兒忽略她眼裏的一抹算計,眼光飄向景帝。景帝正不耐煩地揮手對林妃道,“別哭了,現在不正在追查嗎?谟兒,扶你母妃起身!”
又對一旁的洛銘睿道:“老三,你說,怎麽回事?”
洛銘睿上前,道:“今晚,太子宮中突然出現一批殺手,侍衛們奮力擊殺,除去不少,殺手來意不明,兒臣已擒住幾人,正等父皇審問!”說完,輕輕瞥了一下臉色陰沉的太子,那袖中的手已然握成一個拳頭,輕輕顫抖着。
“把人帶上來!”景帝話一出口,李總管趕緊去門口帶人。
幾個黑衣人被五花大綁地帶了進來,目光掃視了殿內的幾人,有一人忽地哈哈大笑,道:“殺手有殺手的規矩,不成功便成仁,你們想從我們口中知道什麽,休想!”說完,一咬牙,嘴角流出一絲黑血,轉目,其他幾人皆是如此。
洛銘睿上前,搖頭道:“牙齒中藏有劇毒,均已喪命!”
自有侍衛上來清理屍體。冷晴兒深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洛銘睿,輕笑了一下。
“丫頭,你笑什麽?”一直注意着她的景帝問道。
“沒什麽,人命如草芥,自不憐惜,何人惜之?”
“哈哈,說得好!”忽爾厲聲說,“太子,你公然抗旨不尊,雖然出自一片孝心,但不可不罰,自去領杖刑三十!”
“皇上,不要啊!”林妃跪地求情,一雙美目可憐兮兮地望着他,閃動着祈求和哀意!
景帝一甩手,甩掉林妃抓着他衣襟的手,道:“林妃教兒無方,閉門思過一個月!去吧!”
說完,眼神投向冷晴兒,似在訊問,丫頭,你可滿意?
冷晴兒淡淡抿了下唇,老皇帝的态度讓她摸不着邊。
“好了,丫頭,夜深了,你也早點歇息吧,朕回去了!”景帝的聲音帶着一絲蒼老,有些留戀地掃視了一下雲華殿,擡步離開,衆人皆跟在他身後慢慢離去!
待衆人離開後,冷晴兒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一手掀開床簾,玄夜正四平八穩地躺在裏面,呼吸平穩,像已入睡,美目眨了一下,用腳往離踢了踢他,也翻身躺下,反正對這個男人,現在她很放心,剛剛同處一個被窩之下,都中規中矩的。而且,現在身處皇宮,外面老皇帝又留下守衛,讓他出去,她也不放心,萬一被人發現了,麻煩就大了,還是留在這裏安全!
忽地,一抹香風起,玄夜倏地握緊了劍,在床簾打開的同時,寒光也剌了出去。
冷晴兒懶懶地一伸手,攔住了他,翻了個身道,“又是個睡不着的,要打你們出去打,我累了!”這一晚真累呀,她困死了,現在只想睡覺。
玄夜看向來人,眨了一下眼,冷冷收回劍,又原地躺下,抱劍而眠。
風樓絕看向床上躺着的兩人,呼呼大睡,妖媚的桃花眼眨了一下,嬌滴滴地道,“女人,我也累了,那就一起睡吧!”說完,也脫了鞋子擠到床上,手還緊緊纏上了冷晴兒的纖腰。
玄夜忽地睜開眼,手裏的劍毫不留地情辟向冷晴兒腰上的手,風樓絕一個翻身下床,順便也把冷晴兒扯了下來,嘟着嘴指着玄夜道,“女人,他欺負我!”那模樣堪是可憐!
剛剛要入夢的冷晴兒一臉火大地看着兩人,一掌掃開風樓絕,又一腳把玄夜踢下床,用手指着兩人道:“你,屋梁上呆着去!你,要麽選擇離開,要麽睡地板!再吵我,我找禁衛給你練手去!”說完,氣呼呼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蒙住頭,打定主意不再理這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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