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Ⅳ 命運之城 Destiny

第12章 海洋與水之王（上）

“吼～”

那是北極熊的叫聲，在這片純白色的大地上回蕩，恺撒躺在他營地內的床上靜靜地聽着這一切。這絕不普通，如今是十二月份，北極最寒冷的冬天，極夜正籠罩着北極，絢麗的極光在天邊飄蕩，在每年的這個時間北極熊應該正在冬眠，絕不會發出什麽叫聲！

恺撒睜開眼睛，冰藍色的瞳孔中透露出警覺，打開手機，屏幕的正中央顯示着時間，十二點整，或者說零點整，時間的下面還有一行小字“Friday 21 December”，那個被瑪雅人預言世界将要毀滅的日子。

恺撒把手機放回床頭櫃上，重新閉上眼睛，鐮鼬的領域猛然擴張，在這樣寂靜的夜晚，鐮鼬的領域變得極為龐大，數公裏之內的聲音絲毫不漏地傳入恺撒的腦海。

紛雜的聲音中有一個聲音特別引人注意，“咔嚓咔嚓”，那是冰層破裂的聲音，巨大的範圍，直至領域的極限，恺撒從未聽到過一個聲音從那麽廣闊的範圍傳來，那種震撼感就好像是世界破碎的前奏。

整個北極的冰層都在破裂，目前為止還只是一些細密的，幾乎觀察不到的微小裂縫，但是事态照這樣發展下去，用不了一天整個北極都将破碎成大量的浮冰！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動物在奔跑，那些都是比人類敏感得多的物種，北極微妙的變化讓它們感覺到了危險，它們是在逃離這個地方。

“咚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緊接着是楚子航的聲音，“有什麽事情發生了，這肯定不同尋常！”他不像恺撒有着鐮鼬這樣的言靈，是他肩膀處半朽世界樹樣子的胎記在提醒他，如火一般灼痛——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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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加哥，卡塞爾學院，今夜注定無眠。巨大的水晶燈把英靈館的會議廳照得燈火輝煌，整個會議廳座無虛席。

“共計三十五個尼伯龍根，已經全部調集了專員，這是我們的全部力量。我們甚至通過關系聯絡了各國軍方，一旦我們行動失敗，各國的軍隊會在三十分鐘內趕到，可謂萬無一失。”執行部的馮·施耐德教授正做着報告。

這是混血種的聖戰，明天，無論人類，混血種或是龍族的歷史都将走向下一個篇章。

同樣是在卡塞爾學院，高聳的鐘樓裏則是另一番景象，稀疏的坐着幾個人，沒有燈火輝煌，昏暗的燭光勉強照亮那幾個人的臉，他們幾乎都是混血種的領袖——漢高，校董會的部分成員，守夜人以及他們中間的，一位蒙面人。

“對，下一個時代，那會是一個屬于混血種的時代！由我們親手、共同去創造！”

“或許你應該讓我們看看你的臉？我們還不知道你是誰。”漢高發出質疑。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又或者，你還是覺得那個肯德基先生比較可靠？”蒙面人平靜地說，看不出他的感情，他的臉上，是一個小醜的面具，以中間為軸分作兩半，半黑半百，半哭半笑。小醜本就沒有感情，因為他的一切都掩在了面具之下，沒有人會在意小醜的真實感情，他的存在就是為了博君一笑。

“也對，可是你的面具實在讓人難以忍受，和你在一起感覺我們也像個小醜”漢高的語氣中透着不滿。

“哈哈哈，對，我們就是小醜，我們都是小醜！”蒙面人笑道，可是連他的笑聲都是那麽的平淡，讓人感覺不到他的笑意，“被命運所抛棄的，可憐的生物，什麽屠龍，什麽保護人類不被龍族所統治！其實不過是為了在歷史和命運的夾縫中生存所做的掙紮，這又有什麽關系呢？等我們成功了，等我們站在頂點，我将卸下面具受世人的敬仰，那時又有誰還會關注你的過去呢？還記得你的過去的只有你自己，記得那份面具之下至真至切的感情，從不曾被人注意過的快樂或者悲傷。”他自顧自地說，深沉的文詞，沒有感情的語調，讓人不不禁思考那面具之下會是一張怎樣的面孔。

“我們的合作已經達成，我也就此離去。”說着小醜躬身離開，留下其他的人在這昏暗的房間裏，長久的沉默。

他們并沒有要離去的意思，他們還有別的問題要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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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那是什麽意思？路明非還來不及思考那笑聲所說的話的含義。

死人之國的大門已經徹底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一片汪洋，這個大門連接在水底！

無塵之地的領域迅速擴張，又被數以萬噸的水壓縮到将将能容下四人的程度。

“嘿！趙孟華是怎麽跟來的！”路明非大叫，“就沒有人發現他嗎！”

“發現了。”耀平靜地回答。

“那為什麽不告訴我！”路明非實在不明白眼前這個人是怎麽想的。

“我有提醒過，可是您沒有回答，我以為是您默認了他的行為。”耀依舊很平靜。

“怎麽可能！而且我也沒有聽到你的提醒！”路明非脆弱的神經正逐步走向崩潰。

“就在下樓梯的時候。”耀平靜地解釋。

好吧，小魔鬼确實沒有耽誤他爬樓梯，卻讓他錯過了更重要的事情，路明非此時總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你也是！跟蹤卡塞爾專員很好玩麽？很好玩麽！”路明非只好把心中的不滿宣洩到趙孟華的身上。

可是趙孟華絲毫不為所動，緊緊地抓住路明非之前想把他推開的那只手，滿臉的可憐相，好像清晰地寫着三個大字——“求拯救！”

“很抱歉打擾您。”華從中插話，“不過我們是不是應該先想辦法離開這裏，無塵之地不可能長時間釋放，一旦言靈潰散，我們都會溺水身亡。”

“好好好！耀，麻煩你再開一下那個門，我承認這一次我們準備不足，至少我們要先把這個麻煩貨扔回人類的世界。”路明非一臉鄙夷地用另一只手指着到現在仍然抱着他胳膊的趙孟華。

“這辦不到，通往尼伯龍根的路都是單行線，一旦進來了，想要原路返回是行不通的。”耀坦然地說道，“就像那個地鐵站，一旦我們走下了階梯，身後的路就消失了，出去的路則藏在不同的地方。”

“也就是說，我們被困在這兒了？”路明非一臉的驚愕，顯然他無法像耀一般坦然的接受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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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下一個議題，關于S級學員路明非的血統問題。”守鐘塔裏，夜人一字一頓地說，“他确實是優秀的學生，當之無愧的S級血統，但我們同樣不能忽視這份血統的危險性。老實說，我是以相當大的決心才做出的這個決定，下面進行舉手表決，同意将路明非列入危險血統名單的請舉手，我們将按照多數人的意見行動。”說着他也慢慢地舉起了手。

沉默，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的決定，混血種，他們都是被社會排除在外的異類，少數的存在，血之哀讓他們走在一起，僅有的同類，即便這樣去還要自相殘殺，誰都不願意這麽做。安靜中，又一個人舉起了手，是漢高。

“相信你們都看過這份血統調查了，這是自混血種的歷史開始後從未有過的神秘血統，他的力量還沒有被激發出來，他是個種子，火種！一旦真正爆發足以燃盡這個世界！等到那時候我們就什麽都做不了了！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激動，他不是來自為了屠龍事業無私奉獻的秘黨，他是個投資家！收獲回報的季節近在眼前，他又怎麽能容忍意外毀了他的事業。

又有人舉起了手，那份血統調查太有說服性了！所謂的艱難決定只是從人情上考慮，誰會想殺掉一個從未做過什麽壞事的同類呢？更何況對這群老人來說他的年齡不過是個孩子，但是理性說服了他們，不能把如此巨大的危險留在身邊。

燭光之下一只又一只的手舉了起來，全票通過。

“那麽，經過統一表決決定，将路明非予以排除！”

這條命令進過特殊加密後，連同兩發彈頭充滿暗紅色紋路的子彈，被寄往身在北京的另一位專員手裏——蘭斯洛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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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弱水，鴻毛不浮，不可越也。弱水，傳說中最弱的東西，連鵝毛都無法承載，一切都會沉入靜谧的水底。

路明非今天終于知道了傳說中弱水的真面目，那是已經死去了的水元素，并不存在于生者的國度，但是在死人之國中，海洋都是由弱水組成。

而路明非幾人如今正被困在死人之國的海底，為了求生，他們正攀爬着幾乎垂直于地面的峭壁。根據姬耀梗所說，龍族為了渡過弱水，修建了跨洋的神道，這條神道如今就在他們的眼前，只要能順着神道的側壁爬上去，他們就能獲救。

耀走在最前面，她的承影劍此時淪為了登山鎬，為後面的人在峭壁上留下可以攀爬用的凹槽，華為了支持言靈就已經拼盡全力，如今正被路明非背在身後，他們兩人走在中間，趙孟華則吊在隊伍的末尾，此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你就不能快一點？既不要你鑿洞，又不讓你背人，你卻爬得最慢，這樣真的好嗎！”路明非不得不放慢速度等他，否則他就會被甩出無塵之地的範圍

趙孟華只是默不作聲，或許是因為此時他已經沒有說話的體力了。

“你也不能怪他，他可不像你們是受過訓練的，一般人跑個一千米就已經累得不行了，何況是一千米攀岩？”路明非腳下傳來小魔鬼的聲音，周圍的人都不見了，只留下路明非和路鳴澤兩人，路明非不由地停了下來。

“別停下啊，我的哥哥，不然你背上的那個女孩兒可就要撐不住啦！”路鳴澤叫道，“就算死去的水元素密度比一般的水小得多，水中的壓力依舊是空氣中的幾倍，能維持言靈這麽久，這個女孩兒的血統可不簡單哦。”小魔鬼笑着說道，不知何時，他站到了路明非的身旁，就那麽憑空漂浮。

“不過這也來不急了，她已經要堅持不住了，就算撐到了你們離開水面，她也會因為過度釋放言靈而死去，你們爬得太慢啦！因為你必須要等着身後的趙孟華。”路鳴澤搖搖頭，一臉的遺憾，“看起來你必須要做選擇啦，要放棄趙孟華，或者是你身後的女孩兒，又或者是交換你最後的生命和靈魂？雖然我不喜歡那兩個女孩兒，但是有靈魂就不一樣啦，我很樂意幫你救下她，還順帶幫你離開這個鬼地方！”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吧，你只是害怕去面對，害怕做出決定，不願意承認悲傷的事實，其實，你從未逃出悲傷。”

“做決定吧，趁現在還來得及，再過五秒鐘，就會超過姬華梗的極限了，你就要失去了選擇的權利啦！”小魔鬼的表情嚴肅起來，“趙孟華，姬耀梗或者是四分之一的靈魂。”

“三”

怎麽會這樣，那麽我過去一年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麽？

“二”

如果趙孟華死了，陳雯雯一定會傷心吧，還會在他的墳旁哭上一整天，其實墳裏什麽都沒有，他連把趙孟華的骨灰帶出去的能力都沒有。

“一”

誰也救不了，還是那麽無力，看着重要的人從自己身邊離去，看其他人為之而傷心流淚。

“……”

“不！這沒法選！我是為什麽不停地鍛煉自己？就是為了不用面臨這樣的選擇！你想否認我做的一切嗎！”路明非瘋狂地吼叫，在小魔鬼喊出零之前，“我也不會出售我的靈魂，我最後的願望肯定是和你同歸于盡！我要自己守護身邊的一切，哪怕命運叫我失去，那時我便與命運為敵！”憤怒，小魔鬼好像在路明非的眼睛裏看到火焰，黃金色的火焰，不甘，好像是瀕死之人的吶喊，宣洩他對世界的仇恨！

“對！什麽也不想放棄，什麽也不想割舍，什麽也不想失去！對！這才是我的哥哥，這才是龍王應有的姿态！”路鳴澤狂笑道，他的瞳孔也燃起黃金色的光芒，好像是為了和路明非呼應，“有的人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惜放棄一切，還把那看作是強大，殊不知那正是他們弱小的證明！真正的龍族從不放棄任何他所珍視的東西，哪怕失敗，哪怕粉骨碎身！”

“不過你終究還是敵不過這個世界。”小魔鬼的神情好像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千千萬萬的悲傷流淌而出，絕世戲子也無法演繹出的，至真至切的悲傷，“那時，你我便融為一體，張開絕望的雙翼，改寫萬物的命運，世界都要聽憑你的發落！”

“但那還不是現在。”小魔鬼恢複了他往常的微笑，“盡量去掙紮吧！因為希望越大，絕望也就越深！”

……

“The Gathering，法力無限，還記得這條言靈嗎？這一次用過之後就忘了它吧，忘了我們曾經用過的全部言靈，因為很快你就再也用不到它們了。”小魔鬼早就不見了，只留下淡淡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