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Ⅳ 命運之城 Destiny

第2章 學生會

無邊的荒原一眼望不到盡頭，單調的鐘聲在黑夜中不斷地回蕩。

他獨自在黑暗中行走，背後是一輪大的不可思議的圓月，緊鄰着山崖，有半輪沉在山巅之下。路明非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人，可他又覺得自己只是一個看客，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荒原上，路明非看到有人群向他奔來，那些人打着火把，但他們的臉卻沉浸在陰影中。黑暗中的人影何止千萬，卻沒有一人與他同路而行。人群繞過他，向他身後跑去，直沖到山巅，躍出山崖，跳向那巨大的圓月。

路明非擡起頭，目光越過那些人影聚焦在遠處，黑暗中可以看到一座教堂，鐘聲便是從那教堂中傳來。路明非邁開腳步，徑直向那教堂走去，他絲毫不顧忌人群的存在，也不在意他們究竟奔向何方，他的目光筆直的盯着那黑暗中的教堂。

路明非踏入大堂，他環顧四周，滿眼盡是斷壁殘垣。沒有燈，月光透過破碎的瓦片照進來，教堂的走道在月光的照射下宛若通幽。路明非沿着這走道走進教堂的最深處，走進月光照不到的黑暗中。在這裏他看到白色的十字架，路鳴澤被黃金裝飾的利劍刺穿在十字架上，小魔鬼的身軀早已殘破不堪。

“你終于來看我啦，哥哥。”小魔鬼擡起頭看着他，眼睛是兩個血洞，可他臉上浮現的卻是笑容，“我聽出你的腳步聲啦，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是一定會來看我的。”

“這世界上的一切罪與罰，我們都會一起承受。”路明非也輕笑起來，笑容裏是掩不住的悲傷。

“可是我就要死啦。”長時間的寂靜，久久的凝視，小魔鬼終于打破了沉默，他很淡然，恐怕也只有他，能把這樣的話語講得如此平淡。

“你不會死，我知道你不會死，龍王的心永遠都不會死！”路明非的聲音包含威儀，好像聖堂之上的頌唱，“要死的是我……”路明非的嘴還在不停地開合，好像在說些什麽，可是卻沒有聲音，那已經是太久遠的故事，時間是如此的無情，連最重要的話都已經忘卻。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從監牢裏被釋放，出來要迷惑地上的四方列國，就是歌革和瑪各，叫他們聚集争戰，他們的人數多如海沙。”路明非轉身離去，走在月光照耀下幽藍的通路上低吟。

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十字架上的路鳴澤擡起頭，黑暗中一雙黃金瞳猶如烈焰一般燃燒。

“我所求的不是複活，而是新生！”威嚴的聲音飄蕩而來，聲音的主人卻已經遠去……

路明非猛地坐起身，背後冰冷的汗珠滾落，他正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看向窗外，一輪圓月挂在窗戶的一角，皎潔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有些迷離，宛如莊公夢蝶，不知孰真孰幻。

“你可真能睡！在副校長開的飛機上你是唯一一個能睡着的，而下了飛機你居然又睡了足足六個小時！”芬格爾坐在宿舍的電腦桌前，正扭頭看着他。

“真希望我一覺醒來眼前看到的不是你。”路明非撓着頭發，“不過如果你願意請我一頓晚飯就不一樣了，從上了飛機我還什麽都沒吃過，現在餓得不行！”

“你忍心叫一個負債接近四萬美元的人請你吃晚飯嗎！”芬格爾從電腦桌前站了起來，“說起來今晚有殺死白王的慶功宴，托你的福我們已經遲到一個小時了。”說到白王時芬格爾斜眼觀察路明非的臉，可是他的表情看不出絲毫波動，之前在飛機上那種莫名的神情也已經消失無蹤。

“慶功宴，算了吧，我有什麽功可慶？恺撒和楚子航随校長拯救世界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哪裏逃命哩！什麽慶功宴，不去也罷。”

“可是慶功宴上有免費的大餐。”芬格爾用惋惜的語氣說道。

“師兄你稍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此時路明非已經在翻找适合參加晚宴的正裝。

晚宴在學校最大的禮堂舉行，餐飲采取自助的形式。路明非和芬格爾找了個沒人注意的小門鑽進了會場，用餐的時間基本已經結束，多數學員都在一邊享受甜點，一邊與餐桌上的人談天說地。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趁着這個機會兩人直奔取餐臺，風卷殘雲般将剩下的食物取走了小半。

兩人找了一個角落上的餐桌坐下，默不作聲，全心全意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食。禮堂的舞池中有人在跳舞，學校的樂隊正在激情地演奏一曲探戈，各式的舞裙在舞池上飛舞。

“可惜零的膝蓋骨還沒有完全恢複。”路明非心想“不過就算恢複了這次她恐怕也是要選芬格爾做舞伴了，之前好像看到過芬格爾在為她上藥，小心翼翼地，絲毫不帶猥瑣的表情，好像在呵護一個紙娃娃。”

“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楚子航平淡的聲音打斷了路明非的思緒。路明非擡起頭，看見楚子航正拉開一把椅子坐下，手裏端着一杯橙汁，他的旁邊還有恺撒。

“你不應該遲到，這是我們的慶功宴。”恺撒則端着一盤甜點，在楚子航的對面坐下。

“我也沒什麽功勞可慶啦，還是老大和師兄你們厲害，跟着校長三人攔下成群屍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你們英姿已經在混血種圈裏傳為佳話啦！”路明非邊說邊往嘴裏送生魚片，還是最肥膩的三文魚。

“事實上不只有我們三人，還有源稚生源稚女基因上的父親，他是真正的皇，如果不是他和他的言靈‘黑日’，我們恐怕就要死在那裏了。”楚子航表情嚴肅。

“三個人還是四個人根本不重要好嗎，重要的是你們阻止了屍守！”路明非放下刀叉。

“我們是同一個小組，理應享受同樣的榮耀。”恺撒淡淡地說。

“可事實就是當你們正與屍守搏殺的時候，我卻不知在哪裏消極避世，給自己灌酒壓驚。”路明非顯得有點激動，但他的聲音又忽然低沉下來，“你聽其他人都是怎麽形容我們的，說道你們的時候他們會激動的說‘恺撒和楚子航在日本殺死了白王！’而提及我，他們只會說‘路明非跟着恺撒和楚子航殺死了白王。’我最多就算是跟着你們那個！”

“夠了！”恺撒大聲說道。

“可事實就是這樣。”路明非的聲音裏好像沒有任何感情，“有什麽辦法呢，我總是在別人後面追着跑，等到我真的想做什麽事的時候，什麽都已經晚了，誰也賽不過時間。”

“你從沒在任何人後面！從入學的一刻起你就站在了最前面，你是S級！”恺撒的聲音平淡而自信，透着十足的演講家風範，“今年你的實踐課還是滿分，這就意味着你将以S級從大二畢業，第三次獲得與校長喝下午茶的機會，雖然我從不想和那個老頭一起喝下午茶，但上一個S級大三生已經是近百年前的人物了，四十年前的那個S級在大二吞槍了！”

“可我根本不知道那S級是怎麽得來的，現實中的我只是個廢柴，S級廢柴，廢柴中的頂尖人物。”

路明非有點糊塗，恺撒這是演的哪出？記憶中的恺撒似乎總是目中無人，而今天卻忽然稱贊起他來，這讓路明非有點不安，總覺得恺撒似乎有所企圖。

“這些根本不重要！你是S級，你只需要再堅持兩年就可以以S級從卡塞爾學院畢業，成為卡塞爾學院自創立以來的第一個S級畢業生，這才是唯一的事實！你在享受我恺撒都不曾享受過的殊榮！”如果恺撒是一個站在講臺上的演講家，那麽現在他無疑是想點燃聽衆的熱情。

“我摸爬滾打這麽長時間才混了兩年，再混兩年？想想我就覺得希望渺茫。”

“不只是如此！你還将以學校最大社團之一‘學生會’的會長這一身份畢業！很快我就會宣布，在我畢業以後由你來繼任我學生會會長一職！”恺撒的話不留一絲懸念，俨然是一位君王在宣布他的诏書。“零和芬格爾會成為你的副會長，幫你管理整個學生會。”

“……”路明非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顯然恺撒的話語沒有将這塊廢柴點燃，而是直接摧枯拉朽般将他擊成了粉末。

“你必須成長為合格的領袖，因為‘為學生會培養優秀的會長繼承人’即将記錄在我恺撒的榮耀史上！”恺撒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輕輕地撫摸，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平淡，“記得嗎？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開槍擊中了這裏。”說着他起身離去，動作剛毅果斷，他絲毫不懷疑路明非會成為學生會的會長，他說過的話從來都會被實行。

楚子航也站起身想要離去，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如果你繼承了學生會，你就會是續恺撒之後，我在學校裏的下一個對手。”

恺撒和楚子航離開後，路明非只是靜靜地繼續吃飯，芬格爾向他搭話他也不理，芬格爾心說，“大哥你如此沉穩，我們當小弟的也不能慫啊！”于是陪着路明非在大堂又待了兩個小時。回到宿舍芬格爾才聽到路明非一聲悲壯的叫喊，變成了一副抓狂的樣子。

“師弟，恭喜你又重回卡塞爾學院新聞網熱門人物榜榜首啦！”芬格爾抱着他的電腦在床鋪上大叫，“這回你獨霸了六個十大頭條，熱度幾乎要趕超你剛入學的時候！”

“這是什麽值得恭喜的事情嗎！”路明非幾乎要拿頭撞牆，但又覺得會很痛，于是只好作罷，“好吧，給我說說你手下的狗仔們都寫了些什麽，讓我思考一下對策。”

“讓我看看。”芬格爾跳下床鋪站在路明非床前，而路明非正靠在床角，痛苦的把臉埋在枕頭裏，“恺撒畢業，學生會将何去何從？‘S’級接任會長一職，究竟是福是禍？”“S級路明非慶功宴遲到風光不減，恺撒，楚子航與其共進晚餐！”芬格爾興奮地念着标題。

“夠了，剩下的讓我自己看吧！”路明非以自暴自棄的态度搶過電腦，鼠标在一個個頭條上劃過，每劃過一個他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最後他的鼠标停在了十大頭條的最後一條，電腦屏幕上清晰的寫着：“芬格爾再次重讀大四，卡塞爾歷史上的第一個H級誕生！”

“師兄你又要重讀，不是有副校長保你畢業嘛？”路明非吃驚地望着芬格爾。

“副校長也架不住我自己不想畢業啊！”芬格爾撓着頭。“我後來想了想，其實這樣也挺好的。可以呆在學校裏，不用滿世界的去為屠龍事業而奔波，搞不好不知什麽時候就小命不保，何況還有你這麽個師弟時不時請我吃個夜宵。而且恺撒也和我說希望我可成為學生會的副會長，這樣學生會就有了血統最優秀的學生和最有資歷的學生！”

“依我之見莫非是恺撒給了你什麽好處吧！”路明非賤賤地說。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他決定幫我付清全部的欠款，還允諾了我身為副會長每月三千美元的工資。”

“這麽好，那我身為會長豈不是工資更高！”

“不，你是會長，你只負責發工資。”芬格爾此刻顯得神采奕奕，而路明非則好像整個人都蔫下去了。

“放心，等你接任了會長我就是你的手下了，收你的錢辦你的事，別的不敢說，至少這網站上有什麽你不樂意的新聞，我馬上就給你删了！”聽了這話路明非瞬間顯得更憂郁了。

“你應該感到開心，明年開學你就是學校最大的社團之一的老大了！”芬格爾笑道，“至少你不應該這麽憂郁。也沒時間讓你憂郁了，校長約你明天喝下午茶，雖然你的實習課是滿分，但是你有其它兩門挂科了，其中還包含校長親自執教的《龍族家族譜系初級》！自求多福吧。”

路明非的表情變得更糟糕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