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渾沌之子(五)
木瑾兒未料到夢中邪狗急跳牆直直向自己撲了過來。被捆綁住的手腳無法靈活的運動,只能條件反射的緊緊閉上雙眼,等待着它的突襲。
可是半晌都未感知到疼痛,只感到有一雙溫軟的手臂将自己護在了懷中。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鳳楚琅那副蒼白卻溫暖的笑容,眼中滿滿的都是釋然的流光。仿佛不用開口,便能聽到他那好聽的聲音“還好……你沒事。”也不用他解釋,她知道他定會說“我是皇子啊,若是換做了旁人我也會如此的,你們是我藍鳳國的子民……。”
可是為何現在他什麽都不說她自己卻更想哭。只見那夢中邪的利爪順着鳳楚琅的左肩便穿了過來。鮮血噴濺了木瑾兒一臉,腦中一片木然。
只見林斌大吼一聲:“主子……!”便和衆人同夢中邪打了起來。
此時桃兒已經用顫抖的雙手把木瑾兒的繩子解了開來,然後去拉已經呆若木雞的小神醫蘇游給小五殿下治病。
木瑾兒已然已經忘了哭泣,只是不停的用手堵住決堤的傷口,半晌才用沙啞帶着哭腔的聲音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每次都是這樣,你難道就不是血肉之軀了嗎?!”
“瑾……瑾姑娘。”蘇游臉色蒼白,口齒不清的道:“咱們得趕緊把主子擡到安全的地方治療才行,否則……否則晚了就來不急了。”說完便開始流眼淚。
木瑾兒這才從緩亂中醒過身來:“對,對,得趕緊治療,得趕緊治療。”
可不待他們移動,那夢中邪便大笑道:“想走,休想!”
他滿眼暴戾的看着躺在血泊中已然昏迷了的鳳楚琅繼續道:“哼,就算死,我也要拉上墊背的!會計謀不是嗎?那我就讓你們嘗嘗被利爪撕裂的滋味!”
就在它又要向木瑾兒他們逼近的時候,七夜猛地撲了過來,咬住了夢中邪被固住的身子,對木瑾兒他們道:“小瑾你們快走!”若不是礙着怕傷了他們,它早就念訣發波了!哪裏會讓鳳楚琅受那麽重的傷呢。
終于将鳳楚琅移出了室內,蘇游趕緊拿出金針要為鳳楚琅止血,可是那雙手就是不住的顫抖。倒不是他沒見過世面,而是這眼前的人對于他太過重要,所以在把完脈以後心虛總是不能平靜。
木瑾兒一把搶過金針吩咐道:“桃兒速去煮些開水過來!”說完便解鳳楚琅的羅衫。蘇游雖覺不妥,但是這情景之下也只能從急了。
只見解開羅衫後,鳳楚琅白皙的皮膚上何止那一個破洞的傷口。木瑾兒含淚看着那些淤青和被蹭傷劃傷的大大小小傷口,紅着眼問蘇游:“他幾時受過這些個傷口?他剛剛明明……只是被夢中邪傷了這一下才是。”
蘇游一邊抹淚一邊賭氣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嗎?!”小五殿下這是發了什麽瘋,這麽不要命的為了這丫頭,真是讓他心急。
木瑾兒一聽這,心裏一陣的波動。她怎麽早就沒發現呢?記得昨天她的魂魄被救回來時,貌似他就是滿身風塵的模樣,今個定是把那套已經破爛的衣服換掉了吧。
她也顧得的問得仔細,只見她娴熟的撚着金針,找準穴脈紮了下去。這是她為數不多的紮針技術,平日裏她雖鑽研《百草集》對各種藥草已到了運用自如的地步,可是并未怎麽施過針法。
可見那蘇游擔心的心神不寧的樣子,現在手還有些微抖,遂只得自己硬着頭皮上馬了。待紮完最後一針,她才籲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蘇游見這針法竟是早已失傳了的絕學。有些啞然的看着木瑾兒,心中又多了一分佩服。看着自己主子的血已止住,便也跟着籲了一口氣。
待桃兒回來,木瑾兒又念了一串的藥讓她去抓,可一想這藥絕不能有半點差錯,怕桃兒記不全,便又讓蘇游去了。
想來這個人稱小醫仙的蘇游,若是不能為他主子做點什麽恐怕心裏也是困苦難耐、自慚形穢的,所以很心急的領命去了。
木瑾兒一邊幫鳳楚琅清理的傷口,一邊問桃兒:“桃兒,這幾天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嗎?我只知道我被那夢中邪困在了夢中,蘇游說小五殿下的這一身傷都是因我而受的,究竟發生什麽了?”
桃兒看着躺在地上被浸泡在血泊中滿臉蒼白的鳳楚琅,又看看有些慚愧,有些感動,有些說不明道不白神情的木瑾兒,才神傷的道出了經過。
“瑾姑娘,瑾姑娘……,藥來了。”桃兒話音剛落,就聽蘇游氣喘籲籲的聲音響起,他跑的很急,待到木瑾兒跟前時差點被一塊石頭給絆倒。
木瑾兒看着這個已到中年的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還請小醫仙您為小五殿下上藥吧,傷口我已經清理好了。”
蘇游明白木瑾兒是為了讓自己幫上點忙,心裏還能好受些,遂感激的點了點頭,開始為鳳楚琅上藥。
上過藥包紮好後,他們想要把鳳楚琅擡到其它屋中,讓他能夠好生的調養。可就在此時,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剛才他們所在的那間屋子瞬間崩塌,碎石瓦礫像火山爆發般四處噴濺。
蘇游和桃兒同時條件反射,桃兒護着木瑾兒,蘇游護住鳳楚琅。待平靜過後,擡眼望去,看到七夜的七條彩色尾巴如孔雀開屏般絢爛美麗,盈盈泛着白光,一道碩大的七彩蓮花再一次擊向還在痛苦掙紮的夢中邪。
第三顆靈珠
那夢中邪重重的向後倒去,“噗”的從嘴裏吐出一團黑乎乎如同墨汁的液體。只見那液體落到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響,随即被液體浸了的草枝瞬間便枯萎了。只見它用爪子擦了擦唇角,一手撐着地,又艱澀的站了起來。
狂笑兩聲後微怒道:“哈哈,你們以為我這在渾沌之海修行上千年才幻化而成的魔物能是你們區區幾個小兒輕易打到的嗎?俗話說:百足之中死而不僵!即便你們施了計固化了我的身體那又怎樣,看我不把你全部撕裂!”
說完便又向衆人撲去。它首先鎖定的目标是七夜,因為七夜是他目前最大的威脅,即使七夜的身體還未恢複,但畢竟是上古神獸,使出的法力也是非同一般的。”
就在它快要撲到七夜的瞬間,慕容晔從袖中拿出一條柄手上雕着地獄之花的鞭子。鞭身由粗到細,粗的地方還嵌着幾個玉鈴铛。一見便知不是俗物。
只見他飛身舞鞭,華鞭随着玉玲的響動,如靈蛇一般飛了出去,死死的纏住了夢中邪的腰身,愣是把它拽了一個踉跄。與此同時林斌等人也一齊上前将夢中邪死死圍住,每人的劍都深深的刺入了它的體內。
夢中邪大怒,轉手一掌拍向了慕容晔,只見那抹紅衣劃出了一道虹弧,重重的撞擊在了一塊大石上,可是他緊握鞭子的手卻未松開半分。
衆人為七夜創造了時間的狹縫,只見七夜再次彙聚光芒,這次的波動比上一次還大,只見它咬了咬牙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擊向了夢中邪。
只聽夢中邪一聲巨吼,大聲的咆哮着:“啊……,你們這群兔崽子!我……。”他的左胸口處有一團微紅的光暈在閃爍,不等它說完,慕容晔便反手将手中的無字紅折扇擲了出去,直擊它的左胸膛。
在無字紅折扇穿透它左胸的瞬間,夢中邪雙目登時睜得老大,一副震驚,不甘,幽怨,死不瞑目的瞪向慕容晔。随後重重的倒在地上,化成了一縷灰褐色的煙霧,随着風兒消失不見了。
而它胸口那抹紅暈的光仍舊猶存。輕飄飄的飛到已經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七夜身旁,圍着它轉了一圈,便沒入了它的眉心。
衆人驚詫的看着被一團光暈圍繞着的七夜,随着光暈的消失,七夜漸漸擡開了沉重的眼皮,看着衆人依然沒了危險,又擡頭看了看跑向自己的木瑾兒,道了句:“小瑾,放心。”便又沉沉的睡了去。它實在是太累太累了……。
林斌和流豈宮連滾帶爬的跑向鳳楚琅,看到那血肉模糊,滿身瘡疤的身子,雖是堂堂七尺男兒也已紅了眼眶。還好蘇游說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否則他們即便在這兩日和瑾姑娘相處下來對曾經的那個臭名昭彰的龐将軍愛女龐爾音有了另一個評價,也定是把這個罪過按到她的身上的。
慕容晔有些吃力的由俠影扶了起來,看着木瑾兒沒事心裏這才松了口氣,但是嘴上卻并不饒人,斜睨着眼,瞟了瞟躺在地上不醒人事的鳳楚琅還有七夜,用有些幸災樂禍的口吻對滿眼淚水抱着七夜的木瑾兒嗤笑道:“哎,還真是難看呢。”
本來對于剛剛慕容晔的再一次出手相救,木瑾兒可以把心裏對他的厭惡減掉幾分的,可是他又是這幅邪佞的模樣說着風涼話,不理會他人的感受,又再一次點燃了她的怒火。只聽她大吼道:“滾!”
這一個字堅定而铿锵,硬生生的打在慕容晔的心上。可是他卻并無甚其它表情,仍舊是一副欠打的表情,哼笑兩聲,潇灑自如的撣撣身上的灰塵,喚上俠影揚長而去。
到了遠處才嘴中發出“嘶……。”的一聲将身子沉在了俠影身上。
“主子,您受傷了對不對!”俠影焦急的問道,見慕容晔點了點頭才向遠處喊道:“暗夜,白銘,速速現身!”随後幾人架着慕容晔消失在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