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許慎行是在元旦過後才回到江城的。雖然沒能如約趕回來陪她過聖誕,但這次爽約的代價卻是和林氏聯手将西區舊城改建的項目納入囊中。這個勝仗打得極其漂亮,以致于素來七情不上面的男人臉上也帶着淡淡的喜色。
回來時已經是淩晨時分。他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無,聲息地回到到主卧簡單地沖了個澡後便摸爬上床。房間裏彌漫着淡淡的茉莉香味,手下便是熟悉的軟玉溫香。縱然是連夜的奔波勞碌,在這一刻卻是什麽困倦也沒有了。
臨走前他們鬧得很僵,他帶着滿腔怒火離開江城回到安省。如今的安省已經是他的大本營,也是他傾注最多心血的地方。
早些年易築作為易氏的子公司受制頗多,後來他一手将易築從易氏剝離出來自立門戶,一點一點地其發展到現在的上市集團,除了運氣和膽魄手段外亦歸功于他行事的低調謹慎。而當年那樁傳得沸沸揚揚的豪門醜聞也正是因為他低調回避的态度而漸漸平息下來,直到現在幾乎無跡可覓。
在慶祝酒會上林湛說了一句:你應該要過得不錯,可看起來卻不怎麽好。林湛和他也有十多年交情,輕易不說人私隐。只這麽一提,他就知道自己的臉色難看了。
他無法釋懷。
雖然他們的開始沖動而輕率,但也确實有過一段刻骨銘心。她曾是他私藏于掌中的明珠,而她的一身本事亦都承襲于他。在他們反目成仇的時候沒有人看好她的前程,認為富養千金不堪一擊。可她卻以令人驚訝的速度成長,很快便能獨擋一面。
這一路的波折糾纏。她一次次地挑釁、敗退。他也有十足的耐性應對、挑拔。在商場上、情場上一次一次地角力追逐。
他們真的太相似。
一樣的驕傲、不服輸、不妥協、不退讓。
他堅持相信她是他遺落的那根肋骨,無時無刻都想将她收歸原位。貼緊心髒,一世不放。而現如今她的人近在咫尺,心卻離他十萬八千裏。
他怎麽能甘心!
她可能覺得熱了,有些不耐地翻了個身。原本埋在被子裏的臉露出大半,嫣色的唇微微張着。
他本就心存旖念哪裏還能忍住,俯身便吻了上去。她很快就清醒過來,使勁推打他。數日不見她瘦了許多,手指變得纖細,這樣緊緊地揪着他的發卻使不上什麽力氣。他心存溫柔手上也就沒怎麽用力,只用軟軟的舌與她翻攪纏綿。
睡衣的扣子被解下兩顆,他的手由側滑入兜住一邊軟嫩輕輕揉捏。指腹輕按住凸起的蕊珠,畫圈似地磨着。
她聽見自己喉裏發出一聲怪異的聲響,他停下動作看她幾秒。這樣昏暗的視線,她卻能看到他眼底滿盛的欲求。如同饑渴已久的野獸好不容易覓到肥美多汁的獵物,準備饕餮大餐。
她扭動起來,被堵的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他依然将她的反抗當成情趣,好脾氣好耐性地以唇舌為撫慰。
眼看他就要得逞了,突然‘啪’地一聲頂燈亮起。旁邊的被子裏鼓了幾下,冒出一顆亂蓬蓬的腦袋,“素素姐,你又做惡夢啦,噫?啊————————”
沒等許慎行反應過來臉上就挨了一枕頭,他難得地愣怔片刻爾後暴跳如雷:“你是誰?”
吳萌這時候就算再傻也知道面前這個浴袍半敞露出一大片胸肌且滿臉欲求不滿的男人是誰,這宅子男主人的氣場比她想象的還要強大百倍。當時就吓得一頭栽到地上,抖瑟瑟地抱了個大枕頭頂在頭上結結巴巴地說道:“饒,饒命啊……”她求助地看向易素,“素素姐救命。”
易素一脫身便将他推到旁邊,說:“你吓到她了。”拉緊衣服就要去拉吳萌,可手腕一緊,人便被他拖了回去。
面色鐵青的男人沖吳萌喝道:“出去!”
吳萌原本就受了驚吓再加上臉皮薄,哇地邊哭邊跑下樓。正好管家聽到動靜趕過來,見吳萌只穿着睡衣在客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裏還揪着個大枕頭。仔細一問才知道是許慎行提早回來了,不明就裏鬧才了這個大烏龍。
一番折騰後吳萌被送回家,許慎行卻依然餘怒未消,“誰放她進來的?誰允許的?”衆人大氣也不敢出,管家硬着皮頭上前将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許慎行越聽面色越沉,“你知道她身體不舒服,為什麽不通知我?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你怎麽能随便讓陌生人進來?”
管家面有赧色,雖然心裏也有想法但卻沒打算為自己争辯。按許慎行的脾氣,一通火發下來也就夠了。但今晚的事太出格了,他竟然在一個小丫頭片子面前出了洋相,這怎麽不讓他郁悶。
易素沒打算讓人頂罪,直接說道:“要求是我提的,人也是我留宿的。”也不管他的臉色怎麽難看,直接讓人先散了。
待偌大的正廳只剩他們兩人時,他冷笑出聲,“你這是收買人心?”“怎麽會?你才是他們的衣食父母。”以他開出的薪資條件,他們哪怕對她有所同情也只能放在心裏,絕不會出手相助。
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問道:“你身體不舒服是怎麽回事?”
“你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她忽地笑起來,“告訴你什麽?說我貪睡貪吃是懷孕了,你想要這樣的驚喜我給不了了,也給不起。”
“明天去醫院做檢查。”他毫不掩飾期待,“或許你也不知道呢。”
“不。”
他站起來,她立刻便往後退一步,說:“離我遠點。”
他嗤笑道:“讓我離遠點?我是你的丈夫。”輕易地将她攫于爪下,“不管你再不願意也好,這事實永遠也不會改變。”
她烏亮的瞳仁緊緊盯着他,“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帶我回去昭告天下,反而偷偷摸摸地把我安置在這裏。你怕什麽?怕人論是非說你亂倫?”
他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挑釁,反而嘴角微揚,“亂倫?啧,我姐姐不過是你的繼母。而且,難道不是你先勾引我的?”
他貼近她的耳朵惡意地低喃着,“讓我想想,你那時是怎麽對我獻媚求歡?嗯,你知道當我推開門時你躺——”話還沒說完臉上便挨了一記,生鮮熱辣地令人不忍直視。
他毫不在意被她掌掴,只是執着她行兇的手到唇邊輕吻着,說:“素素,你心裏清楚。你永遠離不開我。”
他本意是要求和,也已經做好打算擺低姿态。可是她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讓他的情緒失控,繼而口不擇言。
磕磕碰碰之下,他們一直沒能好好相處。
可是沒有關系,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他們各自占據了彼此生命中最好的年華,一步一步地經歷着愛恨情殇。哪怕到最後什麽也不剩了,卻絕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