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找到她…給朕把她帶回……
獨孤琰身體沉沉的, 眼底一片黑暗,那個嫩白的小臉慢慢模糊,漸漸成了一團黑影, 直至白光一閃,消失在了他眼前。
忽然有人驚叫一聲:“快…快看,陛下他…他好像動了…真的動了。”那聲音細聲細氣的, 透着無盡的喜悅。
是一直守在身旁,半晌不做聲的萬公公。
随着這話落, 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趕忙快步往榻前步去。
對榻上的人顫聲喚道:“…陛下…陛下, 您聽得到奴說話嗎?陛下…”
萬公公正喚了兩聲, 只見獨孤琰額頭上又出汗了, 看上去十分辛苦,似乎被夢魇住了。
那幾個太醫也被這聲音驚動了, 趕忙快步上來,想看看皇帝的情況。
為首的張太醫伸出手來, 想要給皇帝拿脈。
哪知手還沒捏上去,就見他忽然扣緊手指, 指節用力到泛白, 就連床褥都幾乎要被他扯爛。
張太醫不免吓得後退了一步,也不敢太大聲, 只是小聲的喚道:“…陛下,陛下…是微臣…微臣要給您把脈, 您聽得到微臣說話嗎?”
在他們這些臣子眼裏,即便獨孤琰昏迷不醒,也是一只足夠威懾人的大老虎。
正在衆人忐忑不安時,耳邊忽然聽到一聲極為微弱的低吟, 那俊美的五官因着痛楚,越發蒼白,病态了幾分。
“陛下…您醒醒啊…陛下…”
萬公公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就差眼淚沒掉出來了。
雖然在衆人眼裏,視獨孤琰為暴君,人人畏懼極了他,可在萬公公心裏,卻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自然情分也與旁人不同。
眼看着他額上的汗越來越多,就連那墨發也濕透了,就像是從水裏才打撈起來的一樣。
萬公公忙掏出錦帕,正要給他擦汗時,手就被人猛的扣住,而後只見獨孤琰趴在床沿邊,側身坐了起來。
他虛弱的喘息着,眸裏紅得似血,那張臉更是白得讓人心驚,乍一看,就如幽深的鬼魅一樣。
“陛…陛下…您可算醒來了…”
衆太醫見此,皆是眉頭一松,放下了心裏的大石。
獨孤琰只是大口的喘着氣,到底是受了那樣重的傷,身子仍舊很虛,若不是有萬公公攙着,只怕就連坐起來都很吃力。
他閉了閉眼,複而又睜開,沙啞的開口。
“找到她…給朕把她帶回來…”那語速雖然緩慢,一字一句,卻是咬牙切齒的說出。
這個她指的是誰,萬公公不會不知,在場的衆太醫,更是心知肚明。
随着這話落,大殿的氣氛陡然一冷。
萬公公那張憔悴的老臉,也不禁沉了下去,他實在是想不通,之前明明那樣好的兩個人,怎麽會發生那樣的事。
若不是聽侍衛們親口說出,他死也不信賢妃那樣嬌滴滴的人兒,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
可當時那樣的情況下,除了賢妃下的手,哪個又能傷得了陛下。
現在看陛下清醒過來,那氣得要殺人的表情,就算不用證實,也足以說明一切。
萬公公怕再刺激他,也不敢再多問,只得忙應了聲是,便扶着他又躺了回去。
餘下的日子,衆太醫也不敢馬虎大意,畢竟皇帝才醒轉,生怕落下什麽病根來,便每日用名貴的藥湯調養,這樣将養了半個月,獨孤琰總算能下床了。
只是這以後,他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古怪,底下的宮人,越是怕了他,當起差來,更是小心翼翼了。
派出去找人的侍衛,都是那日随行的一批人。
他們自知差事沒辦好,為了将功折罪,也是卯足了勁,四下搜尋蘇蓉蓉下落,可哪知就像大海撈針一樣,竟一點蛛絲馬跡也沒發現。
這一來,那些侍衛壓力更大了,又不敢回去複命,只能像無頭蒼蠅一樣,繼續找尋蘇蓉蓉。
甚至他們猜測,這件事原本就是一個陰謀,是陳國故意為之,所以才選了一個美人兒送到大周,目的就是為了行刺。
随後他們一行又趕往陳國境地,同樣的,還是一無所獲,莫說見到蘇蓉蓉的影子,就連半根毛發也沒找到,怕無法交差,只能把蘇蓉蓉的父母抓回了大周。
眨眼間,蘇蓉蓉在曾阿牛家也住了一個多月了。
這日夜裏,他倆像往常一樣吃了晚飯,曾阿牛收拾了桌子,就抱着被褥,準備去隔壁的柴房裏歇着。
蘇蓉蓉卻喚住了他:“阿牛哥…你今晚就別去柴房了,就在這屋裏歇着吧。”
她想得很簡單,只想着天越發冷了,柴房裏又小又冷的,哪裏是能睡人的地方?
更何況這阿牛哥救了她,她白吃白住不說,還霸占了他的房間,甚至他的床,倒讓她覺得不好意思了。
這話落,曾阿牛臉又不可避免的紅了。
他一個大男人倒沒什麽,可他想着蓉蓉是個姑娘家,名節大于一切,說什麽也不能這麽做。
“蓉蓉姑娘…這…”拒絕的話還沒說出來。
就被蘇蓉蓉笑着打斷:“阿牛哥,我知道你心裏在避諱什麽,你是個老實人,我信得過你,你也不用把我當姑娘家,再說了…這天也冷了,你還睡柴房,不太合适。”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指了指屋子的門那頭道:“…這地還有空餘的位置,還可以放一張竹床,正好你把柴房裏的床搬進來,剛剛夠用。”
若是別的男人,這樣的美事只怕是求之不得。
可在曾阿牛骨子裏,古板守舊,雖對蘇蓉蓉有好感,卻始終覺得這麽做,太過冒犯了她。
他一緊張,又結結巴巴起來:“不行…蓉蓉姑娘…我和你這樣子…傳出去了…還是不太好…我是個男人,皮糙肉厚…沒事。”
“你先歇着,這天也不早了…我先出去了…”
說罷,逃也似的抱着被子,就要推門出去。
那落荒而逃的模樣,活像個被人調/戲的大姑娘。
蘇蓉蓉看了不禁又好氣,又是好笑。
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阿牛哥,你就別扭扭咧咧了,我一個姑娘家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麽…好了,就這麽說定了,時候不早了,你去把床搬進來,以後我倆就這麽睡。
她本就是活潑開朗的性子,倒也不拘這些小節。
自從穿越過來後,難得這陣子過得舒心,更是釋放了她本來的天性,所以說話也無所顧忌。
在她心裏,早已把曾阿牛當哥哥看待,倒也沒想那麽多,只想着不想委屈了他,僅此而已。
可這樣的心思,在一個男人眼裏,卻又是別有一番意味了。
曾阿牛的心裏猛然跳動着,就如小鹿亂撞一樣,對上她如水的眸時,白淨的臉更是漲得通紅,這才含含糊糊的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