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盛寵 “随你的意,朕可以允你
麗妃臉色一沉,忽然問了句:“那衣裳給送去了?”
她口裏說的衣裳可不是普通的衣裳,而是故太後的遺物。
雲夢忙收斂心神,恭聲道:“回娘娘的話,奴婢已經讓劉忠親手交到了陳才人手裏,還請娘娘放心。”
話說陳才人這頭,才從永福宮回到住處,就有宮人送了套衣服過來,她不知曉這裏頭的內情,只是聽那宮人叮囑得那樣仔細,也慎重起來。
待那宮人一走,她身旁的婢女忍不住問:“主子,奴婢看着這衣裳除了華貴了點,也沒什麽特別之處,用這個法子真的能除掉那個狐媚子嗎?”
陳才人摸了摸衣裳的料子,一看就是好貨色,做工一流。
也不知麗妃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要給那賤人穿這樣的好衣裳,還嫌她不夠出挑嗎?還真是讓她弄不明白。
不禁沒好氣道:“ 你問我我哪知道。”
可想着麗妃交代的事,她也不能不照着辦。
便皺眉道:“若是事成了,自然是好,就算不成也對我們沒什麽害處,試試看吧。”
梨香苑裏頭,蘇蓉蓉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一樣,可暴君倒像是故意的,明知她沒胃口,還一個勁的把葷菜往她跟前推,生怕她看不見似的。
還一臉無辜的笑問:“你怎麽光顧着吃菜,肉一口也不吃?”
你還有臉說呢?蘇蓉蓉聽他如此說,恨不得把菜盤子扣到他頭上。
只是面上卻沖他甜甜一笑,違心的回了句:“多謝陛下美意,臣妾覺得綠色青菜好,吃着養生,挺好的。”
哪有人不喜歡吃肉的,算起來她已八/九天沒聞到肉香味了,按道理來說,應該是饞的,可現在看到肉,腦子裏不可避免的想到昨天那血肉模糊的一團,頓時再好的胃口也沒了。
獨孤琰嘴角噙着一抹譏諷的笑意,盯着她看了一會,似乎一下子就把她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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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了才大發慈悲道:“蘇美人嘴裏說出的話,可真是有意思,既如此,那朕也不勉強你了。”
說罷這話,這才把那些葷腥推到一旁。
蘇蓉蓉見此,不由松了口氣。
這是她陪暴君第一次吃飯,她發現暴君也沒怎麽吃,只是面前的菜動了幾筷子,就像對吃的也沒什麽興趣,比她也好不到哪裏去。
難不成和她吃飯,倒胃口了?
蘇蓉蓉如此一想,不由幸災樂禍起來,誰叫暴君害得她食不知味,如今和一個沒有口味的人吃飯,也同樣讓他嘗嘗滋味。
“你笑什麽?”獨孤琰忽然開口,差點把蘇蓉蓉吓了一跳,沒想到自己偷偷笑,就這麽快被暴君發現了。
蘇蓉蓉忙斂了笑意,随便扯了個由頭:“不…不是,臣妾只是覺得很榮幸,能陪着陛下用膳,太高興了。”
“高興?”獨孤琰探究的看了她一眼,随即嘴角一彎,嘴裏說出來的話,溫柔得令人心驚:“既然這麽高興,往後便允你陪着朕用膳,蘇美人天天都可以這麽高興。”
蘇蓉蓉聞言嘴角抽了抽,恨不得當場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這才真正叫禍從口出,雖然它要攻略暴君,可不代表她每時每刻都想見到暴君,何況還是跟他一塊吃飯,這根本就不是什麽恩賜,分明就是受盡酷刑嘛!
心裏不情不願,嘴巴也不得不奉承一番,蘇蓉蓉低眉順眼道:“那臣妾…就多謝陛下美意了。”
胖橘自從暴君進來,就一直躲在角落裏,不敢現身了,可它唯一的毛病,就是嘴太饞,又半天沒有進食,聞到了桌上的肉香味,就再也忍不住,蹭到了蘇蓉蓉的腳底下,喵嗚的叫喚起來。
它雖是只貓,可也懂得察言觀色,知曉暴君雖然不好惹,可它這個新主子倒還不錯,眼看着她和暴君同桌許久,這才膽子也大了起來。
“肚子餓了?”蘇蓉蓉低頭一看,就看到胖橘可憐巴巴的望着她,那小可憐的模樣,讓她心莫名一軟,也顧不得暴君在側,伸手就把胖橘抱進懷裏。
桌上有牛肉,還有雞肉,倒是貓可以吃的。
“陛下,這些菜也吃不完,臣妾可以喂一點給它吃嗎?”蘇蓉蓉不忘跟暴君打招呼,懇求他的意見。
獨孤琰不是第一次看她如此,對這只懶貓的喜愛,她不加任何掩飾的,透露在他眼底。
為了這只貓,甚至她還對他出言不遜,莫名其妙的,他非但沒有怪罪她,還把這只懶貓送給她。
這樣純真無邪的一面,至少在那些後宮的嫔妃身上,是看不到半分。
獨孤琰薄唇抿了抿: “随你。”
那也就表示同意了,蘇蓉蓉心裏一喜,笑得像個孩子:“多謝陛下,陛下你真是太好了。”
那笑容沒有一絲作假,獨孤琰想不明白的事,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他喜歡看她笑,就如荒漠裏的甘泉一樣,清甜得讓人回味無窮。
這也是他一次次縱容她,所以才沒有下手殺了她,僅此而已。
胖橘知曉暴君在桌上,倒也不敢瞎胡鬧,只是老實的窩在蘇蓉蓉懷裏,乖得像一只兔子。
蘇蓉蓉很細心,她夾了一塊雞肉,用手撕掉上面的雞皮,然後再把裏面的肉撕成絲,一點點的給胖橘吃,這一切獨孤琰都默默看在眼裏。
秋霞和金枝也驚得下巴都掉了,在她們眼裏,或在她們耳朵裏聽到的陛下,從來都是殘暴不仁,嗜血成性的,何時見過他這樣耐心十足的一面。
默了半天的獨孤琰忽然涼涼道:“你太慣着這畜牲了,日子久了,難免會恃寵生嬌。”
蘇蓉蓉一聽,頓覺得頭大。
知道待會從暴君口裏說的話,只怕比現在還要難聽百倍。
“陛下,臣妾倒不覺得是慣着它,反而覺得這是一種樂趣,就拿這只貓來說,在它眼裏我是衣食父母,也是它唯一可以依靠的人,而同樣的,它在臣妾眼裏,就像孩子一樣,既是當孩子養着,臣妾願意多疼它一些,也沒什麽。”
“難道做母親的對待孩兒,也要有那麽多的計較嗎?陛下您說呢?”
自穿越過來,她也好久沒看到媽媽了,怪想念的。
在這個世界裏,一切都是冰冷陌生,除了後宮的那些爾虞我詐,還要面對像神經病一樣的暴君。
她唯一能找到的樂趣,也只能是在這只貓身上了,所以這也算是一種情感上的轉移,要不然她遲早會發瘋。
随着她這番深情的話落,暴君臉上忽然流露出一絲怪異之色,随之臉色越來越沉,就像是随時要掀起一番風暴。
“陛下…”蘇蓉蓉心裏一咯噔,不知又哪裏說得不對,惹他不高興了。
于是忙岔開了話題,把胖橘抱到了暴君眼前。
“不如您摸摸它,摸起來很舒服的,不信您試試看?”說着不顧暴君陰沉下去的臉,大膽的握住暴君的手,往胖橘背上摸去。
她的手很軟,軟得似無骨,讓獨孤琰暴戾的眸色陡然暗淡下去。
“是不是很舒服?陛下?”蘇蓉蓉在耳邊讨好的問,胖橘在暴君的撫摸下,吓得毛發都要豎起來了,奈何主人抱着它,又在暴君的眼皮子底下,它一只活蹦亂跳的貓,也只能裝慫。
獨孤琰這是頭一次摸這種軟乎乎的動物,相比較老虎而言,貓的毛發更柔軟,摸在手裏的感覺更好,跟前的女子貼得那樣近,她發鬓上的香味環繞鼻端,幽幽吸入肺腑,還有她那柔軟的手,一直壓在他的手背上。
也不知是摸貓太舒服,還是別的太舒心,鬼使神差的,獨孤琰沒有動,任由蘇蓉蓉自作主張,帶領着他做從未做過的事。
方才的那煩火,也很快消散了去,只餘下一臉乖順的模樣。
這樣的暴君,可是蘇蓉蓉從未見過的,配着他眼底那若隐若現的猩紅,看起來頗為有些詭異。
蘇蓉蓉心裏嘀咕着,看來暴君确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這個秘密定與他童年有關,現在她還不能确定,可瞧他方才那吓人的模樣,難不成這事跟他的生母有關?
可剛才歪打正着,撞上了槍口,現在好不容易安撫好了暴君,說什麽她也不敢再盲目試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胡思亂想之際,系統“叮”的一聲提醒【恭喜宿主,攻略對象好感度突破35%,請繼續努力。】
這一聲在耳邊驟然響起,又再次打斷了蘇蓉蓉腦子裏的思緒。
末了,夾雜着暴君暗啞低沉的聲音:“果然很有趣。”
這兩種聲音如一記警鐘,猛的敲打在蘇蓉蓉心口,心弦再次收緊,就連呼吸都要窒住了。
雖說她很想攻略暴君,完成任務快點回家,可是任務的最後竟那樣殘酷,要她親手殺了暴君,一想到那個鮮血淋漓的場面,她就止不住惡寒害怕。
光是看老虎吃人她都受不了,何談殺人?
餘下的日子,蘇蓉蓉都被叫去天澤宮用膳,這樣的恩寵傳遍後宮,讓那些嫔妃皆是膛目結舌,不敢置信。
這歷朝歷代以來,還從未有聽過皇帝能寵愛一個嫔妃到如此地步的,這樣的皇恩厚寵,可真是要把那蘇美人寵上天了。
可這樣的恩寵在旁人眼裏,是說不出的豔羨,可只有蘇蓉蓉知道,那可是比吃黃連還苦。
面對着暴君一日三餐,本就沒什麽胃口蘇蓉蓉越發消瘦了。
可因着她這一瘦,暴君竟為了她,又把這過錯降至到了尚食局頭上。
短短時日裏,竟連殺了六個廚子,搞得是人心惶惶,那些廚子做菜都整出了心理陰影,生怕做出來的吃食不合陛下新寵的口味,就連平日裏做慣的活計,也免不得畏手畏腳,膽顫心驚不已。
可越是如此,做出來的食物便越難吃。
獨孤琰只淺嘗了一口,氣得就連桌子都快掀了,還怒斥說都是廢物,連菜都做不好,要打發下去做成羓,送到軍中當糧食。
蘇蓉蓉沒聽過什麽是羓,可從暴君嘴裏說出來的話,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下場。
為了避免牽累無辜,只得跟他說很好吃,很美味。
又怕暴君不信,并親自品嘗,不僅如此,連那久不動筷的肉也吃了不少,明明肉很鹹,蘇蓉蓉一邊吃,還一邊說很好吃,都快把她吃哭了。
獨孤琰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朕竟不知蘇美人你口味如此重。”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還是吃了。
随着這話落,暴君也不再追究那些廚子的過錯,反而還破天荒的饒了他們。
因蘇蓉蓉的一句好吃,那首席廚子竟被暴君賞賜了一箱黃金,又升了他一級,弄得那廚子雲裏霧裏,都快整懵了。
他明明記得放鹽的時候,手一抖,不小心給放多了,難道是這蘇美人的口味,就喜歡吃味重的,這麽一尋思,他才恍然大悟。
從那之後,他做菜唯一一個秘訣,就是放多點的鹽。
這一來,蘇蓉蓉更是苦不堪言,嘴巴都吃出泡了。
三日後,蘇蓉蓉忍無可忍了: “陛下,以後可不可以讓他們少放點鹽?”
再這麽吃下去,她都快變成豬頭了,鹽吃多了可是會水腫的,很吓人的,還高血壓,一系列的毛病,她可不想未老先衰,變得慘不忍睹。
可暴君倒像沒事的人一樣,他壓根就不吃那些,只是每日看着她吃。
聽她如此說,只是毫無情緒的嗯了聲,道:“蘇美人不是吃得挺香的,怎麽又覺得鹹了?”
哪裏是吃得香,還不是被你害的,這話蘇蓉蓉可不敢說。
“人的口味是會随着心情而變化的嘛,就比如臣妾一陣子想吃辣的,過段時日又想吃酸的,或者是甜的,正好臣妾吃了幾日鹹的,覺得太膩了,不想再吃了,陛下難道連這個小小的要求,也不能答應臣妾嗎?”
她說得有理有據,滴水不漏,倒是讓暴君無話可說了。
“随你的意,朕可以允你。”
一句話,蘇蓉蓉的飲食口味終于恢複正常,謝天謝地。
都不知道她上輩子到底得罪了誰,被送到這個鬼地方遭罪,這幾日來暴君倒沒怎麽為難她。
只是一想到那接下來的任務,蘇蓉蓉還是會緊張害怕,而系統每隔兩日,也會雷打不動的報告進程,讓她本就不安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了。
半個月後,是暴君的生辰。
這樣的大日子,自是少不了一番慶賀,那些嫔妃得知有機會見到皇帝,各個都打起精神,在屋裏梳妝打扮,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給皇帝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一大早的,蘇蓉蓉被秋霞和金枝叫醒,就被兩個丫頭拖到妝臺前:“主子,這唇脂挺好的,又香,奴婢給你塗點吧?”
另一個說:“主子,你肌膚勝雪,就上一層薄薄的粉,也足以豔壓群芳了,奴婢就給您梳個飛仙鬓,這樣就更精神了。”
“随便吧。”
蘇蓉蓉可沒那心情去打扮,再說了連着伴駕許久,她早已是精疲力盡,今日還要去見暴君,比打卡上班還勤,就算學生黨,上班族還有個休假呢,可她一年三百六十天,幾乎都看不到頭。
想想都夠糟心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鏡子裏的美人苦着一張臉,即便如此,也遮掩不住她那絕好的顏色。
金枝道:“主子,您這是怎麽了?今日可是陛下的好日子,您這個樣去見陛下,似乎…”
後面的話她沒敢說出口,總覺得最近主子心事重重。
秋霞也關心她道:“是啊主子,您有什麽不開心,可以跟奴婢說說,就算奴婢不能為主子你分憂,多少比憋在心裏好。”
蘇蓉蓉哪裏是不想說,只是說出來她們也不會懂。
一方面是那迫在眉睫的任務,另一方面是回家的誘惑。
她自然是不想待在這個鬼地方,可想到殺人,殺的那個人還是暴君,她那點雄心壯志,也不免被打回原形。
真不知該怎麽是好?才能兩全其美呢?
蘇蓉蓉一想到這些,只覺得頭要炸了。
為避免這兩個丫頭看出破綻,她只能勉強笑了笑:“沒事,興許是這陣子累的。”
這麽一說,兩個丫頭倒也沒繼續追問,說了會兒話,時候也不早了,蘇蓉蓉只得收拾心情,挑了件杏色襦裙,便趕緊出發了。
路過一處竹林時,忽然從遠處沖出來一個人,不偏不倚的,正撞在了蘇蓉蓉身上。
緊接着,是一個小宮女顫抖的聲音:“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蘇美人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那小宮女渾身發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
蘇蓉蓉剛要出聲,身旁的秋霞卻驚呼道:“主子,您的衣裳…”
衣裳?衣裳怎麽了?
蘇蓉蓉低頭一瞧,才發現胸口染了一片紅,遠遠看去,竟像是被人刺傷了,身着血衣一樣。
這個節骨眼,偏偏遇到這樣的事,若是穿着這身衣裳去見駕,更是有污聖目。
那小宮女顯然是駭極,吓得眼淚汪汪,只是哭着磕頭求饒。
正在這檔口,忽然有人聲喝道:“你這個賤婢,怎麽如此不長眼睛,瞧你幹的好事。”
話剛落,“啪”的一聲脆響落下,甩到了那宮女的臉上,頃刻間多了五個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