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貢品 “陛下,人已帶來了
鳳鸾春恩車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從南華門駛了過去。
蘇蓉蓉捏了捏手心,因着緊張和不安,她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了。
其實她現在整個人還是懵的,任誰一覺睡醒碰到這種情況,都會忍不住要發瘋。
蘇蓉蓉沒有瘋,可她此時心就像在油鍋上煎,放在火上烤一樣。
正在焦灼不安時,車窗外傳來細聲細氣的聲音,就像催命符一樣,敲打在蘇蓉蓉的心口。
“蘇采女,天澤宮已經到了。”
天澤宮,也就是當今皇帝的寝宮。
傳聞裏,這個皇帝風評不太好,是個不折不扣的暴君。
蘇蓉蓉生活在一個和平年代,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這麽倒黴,竟穿越到了古代,還這麽不幸,被當做貢品獻祭給暴君,就是為了平息兩國的戰亂。
據系統說,原宿主也叫蘇蓉蓉,和她同名同姓,只是年紀比她小兩歲。
是陳國費盡心思,用了傾國之力選出來的絕色美人。
陳國國小地貧,這三年來被大周鐵騎肆虐,早已是生靈塗炭。
國君垂垂老矣,接班的人更是軟懦無能,那些貪生怕死的大臣口徑一致,均給出了這麽一個主意---送美人,保平安。
不止是送美人,那成箱的金銀珠寶,也源源不斷送進了大周國皇宮。
陳國國君更低下姿态,願做大周的附屬國,這才讓暴君息怒,下令撤兵。
誰知道這個美人兒送進宮時,也不知是身子太弱,還是水土不服,在半路上就大病了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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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一個時辰前,有宮人去給她報喜,說是今夜讓她準備一番,去陛下宮裏侍寝。
若是旁的女子聽了這話,一定是大喜過望,高興得都要昏過去。
可這個原宿主聽完後,只是口裏喃喃着:“完了!完了!”
然後兩眼無神,發起了呆,在她去沐浴之時,竟将自己溺死在了水裏。
只因她在來的路上,聽聞了暴君虐殺嫔妃的發指手段。
心想着被暴君虐殺,倒不如一了百了,還死得痛快。
剛好原宿主香消玉殒,蘇蓉蓉就魂穿到了這具軀體裏,還沒來得及适應周圍的環境,她就被人梳洗打扮一番,塞到了春恩車上。
系統還告訴她,想要回去的話,必須完成指定的任務。
其一就是得到暴君的真心,其二就是得到真心後,親手殺了暴君,這樣就可以回家了。
穿越小說她倒是看了不少,可從沒見過這麽整人的。
別人穿越到後宮,是拿着主角的劇本,一路扶搖直上,另外再和皇帝秀秀恩愛。
怎麽到了她這裏,劇本是相反的,攻略暴君已是自尋死路,還要捅死暴君。
這又是什麽鬼劇情?
她一個根紅正苗的高三學生,平日裏樂于助人,品學兼優,孝順父母。
平生連殺雞都不敢,何況如今要她去殺人。
她不是在做夢吧?
狠狠掐自己的大腿,痛感來得那樣真實,并非做夢。
蘇蓉蓉忍着怒氣問系統,為什麽選她?
誰知系統一句話,差點把她氣得吐血。
就因為她叫--蘇蓉蓉。
蘇蓉蓉氣得貝齒輕咬:“什麽辣雞系統,簡直就是腦殼有病。”
可是她再怎麽罵,回不了家是事實了。
冷靜下來後,她語氣又軟了下去,想問系統有關暴君的性格,原本打着知己知彼的算盤,誰知系統就像死了一樣,一點回應也沒有了。
這個破系統,真是個小氣鬼!
蘇蓉蓉眨了眨眼,望了望天,幽幽嘆了口氣。
心道:“求人不如求己,只能見機行事,自求多福了。”
又雙手合十,默默念了聲:“菩薩保佑!”
外面的人等了會,大概沒聽到動靜,又喚了聲:“蘇采女,可是要微臣扶你下車?”
是譚尚宮的聲音,聽上去語氣不太好,她又催促了聲:“陛下已久候多時了,別說微臣沒提醒你,若是再耽擱下去,陛下怪罪下來,微臣也救不了你。”
後宮就是這樣,人人都是捧高踩低,她不過是一個貢品,還是不知能不能活過今晚的貢品,像譚尚宮這樣的女吏,自是不會把她放在眼裏。
蘇蓉蓉收拾心情,輕輕嗯了聲,她的嗓音極好聽,就如山間的清泉一樣。
“多謝譚大人提醒,妾這就出來。“
話剛落,一雙瑩白的手撩起簾子,從裏面探出一個頭。
雖然夜色昏暗,可借着風燈的微光,還是能把面前的美人兒看清。
譚尚宮這樣的女吏,在宮裏活了大半輩子,也算是見過不少的美人了。
可要與面前這位去比較,可真真是一個天,一個地了。
莫說男人見了腿腳邁不動,就連她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憐惜。
想着過了今夜,也不知美人兒命運如何,譚尚宮竟心裏有些于心不忍起來了。
方才那鐵石心腸,也不禁被軟化了下去。
只是皇命難違,她也只能清清嗓子,道:“蘇采女随微臣進去吧!”
內侍宮人上前,把馬凳放在蘇蓉蓉腳下,方便她踩踏下車。
蘇蓉蓉自嘲的想了想:“服務還真周到。”
這才在宮人的攙扶下,慢慢下了春恩車。
譚尚宮走在前頭,為她帶路,朱紅色的大門,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大殿門緩緩推開,發出沉悶的聲響。
殿內靜悄悄的,有清冽的檀香味在周身漂浮。
“陛下,人已帶來了。”譚尚宮在珠簾前頓足,朝那胡床上的颀長身影禀道。
“哦,是麽?”那聲音三分慵懶,七分冷清,更讓蘇蓉蓉聽得心下一沉。
珠簾把視線擋住了,不過蘇蓉蓉也不敢擡頭去看,她纖長的羽睫胡亂顫抖,手心越捏越緊。
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一切都是未知數。
若是正常的皇帝,這會兒侍寝,雖然她心裏會緊張,可想着大不了就當被狗啃了。
可這個皇帝是暴君,暴君的思維異于常人。
誰知他會做出什麽發瘋的事?
便是如此,她才更加畏懼難安。
裏頭的人發話了:“你可以出去了。”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像是從冰窖裏傳出的。
顯然這話不是對她說的,聞言譚尚宮忙應了聲是,便畢恭畢敬的退了下去。
随着譚尚宮前腳一走,殿內又是一片死靜。
系統說的話,她腦子裏已經無暇顧及了,因為她聽到“嘩啦”一聲響動,是撩起珠簾的聲音。
不知什麽時候,暴君已從胡床上下地,赤足走了過來。
蘇蓉蓉心裏更亂了,正在膽顫心驚時,暴君忽然冷聲吩咐:“去把蠟燭拿來!”
蠟、蠟燭?
蘇蓉蓉擡眸,看到三步開外的青釉覆蓮座燭臺,上面正好燃着一支紅燭。
她心裏忐忑,不過也不敢多問,只能嘴裏應道:“是,陛下。”這才緩步過去。
古代的燭臺有點高,她的身量不夠,只能墊着腳尖去拿,可原比想象中困難,正急得滿頭大汗時,卻不知身後人手裏攥着白绫,正朝着她步步逼近。
明明是五月的天,蘇蓉蓉忽然感到背脊一涼,好似有陰風吹過,讓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不敢多想,手裏拿着蠟燭回過身來。
“陛…”剛要出聲,清澈的眸子猛然睜大,手裏的蠟燭差點掉落在地。
映入眼前的臉那樣蒼白,看上去一點血色也沒有,唯一有的顏色,便是他那猩紅的眼,還有紅豔的唇,在這暗夜裏透着無盡的詭異。
下一刻,蘇蓉蓉就被暴君用白绫捆住手腳,用一種極為屈辱的方式趴在地上。
在他看來,面前的少女只不過是他手裏的獵物,看着少女掙紮,反抗,他血液就會興奮瘋狂。
“陛…陛下,不要!!”
衣衫撕裂的聲音,雪白的後背暴露在空氣裏,蘇蓉蓉不算矯情的人,也知道在危險境地下,清白并不能當飯吃。
可對眼前的暴君而言,顯然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蘇蓉蓉嚴重懷疑,他正要折辱她,不死不休為止。
一想到此節,她嬌軀扭動得更厲害了,任一個正常男人看到這一幕,少女衣衫不整的模樣,都會忍不住血脈偾張,不能自持。
可這暴君倒好,只是半蹲下身子,俯瞰着蘇蓉蓉驚慌失措的神色。
薄唇還勾着若有似無的笑,修長的手指捏着蠟燭,眼裏的光越來越亮。
最後吐出涼薄的兩個字:“有趣!”
随着這話落,蘇蓉蓉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她看到暴君手裏晃動着燭火,在她面前比劃着,仿佛在思考着往哪個地方下手更好。
滴蠟,這個暴君居然玩滴蠟?
蘇蓉蓉瞳孔大震,駭得花容失色。
“陛…陛下。”她咽了咽口水:“這個…這個不好玩,妾的皮膚會留疤的,這…一點也沒趣,若是留了疤,妾還怎麽伺候…陛下?”
那樣燙的蠟油滴在肌膚上,就算不燙死,也要燙掉一層皮,蘇蓉蓉想着與其如此,還真不如像原宿主那樣,死個痛快。
暴君聞言動作一頓,果然停了下來。
只是那眼底的猩紅卻未褪去,也就是說他随時有可能改變主意。
對他來說,莫說後宮的女子,就算放眼整個朝堂,甚至天下黎民。
在他眼裏都不過是區區蝼蟻,他天生就沒有憐憫之心,一個女人的求饒軟語,又算得了什麽?
只不過,那些後宮的女人,各個怕極了他,還從沒一個敢和他談條件,這個陳國來的女子,只不過是一個貢品的身份,竟敢和他讨價還價,暴君突然來了興致。
“哦?那你說說…怎麽玩有趣?”
怎麽玩?蘇蓉蓉哪裏知道怎麽玩?
她如今被捆得像條魚一樣,心裏正煩悶着,腦子飛快閃過亂七八糟的想法,可就是沒有一個在點子上的。
正在腦子閉塞時,暴君卻忽然手捂着胸口,半蹲在地上,大口喘息了起來,就像随時要憋死一樣。
蘇蓉蓉愣住,這又是什麽情況?
不會要死了吧?可他若真的死了,是不是自己也回不去了?
蘇蓉蓉張了張嘴,脫口而出道:“陛…陛下,你是不是…心髒病犯了?”
暴君不懂什麽是心髒病,可他是聰慧之人,只聽到一個心字,就明白了過來。
眼下殿內只有他們二人,沒有暴君的吩咐,沒有人敢私自擅闖進來。
“藥在哪裏?”蘇蓉蓉斬釘截鐵的問。
暴君疼得額上浸着冷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用手虛弱的指了指,蘇蓉蓉被捆着手腳,可眼睛卻沒瞎,看到前面的博古架,就明白過來了。
當然她也有私心,為了攻略暴君,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地上掉落的燭火還未熄滅,蘇蓉蓉挪動身子,靠近了燭火,忍着灼熱的痛楚,白淩遇火就裂開了。
為自己解綁後,蘇蓉蓉快步去了博古架,取了一個白色的瓷過來,雖然她沒在古代生活過,可電視劇上的藥瓶子倒見過。
所以她很肯定,這個就是救心丸的藥。
暴君服了藥後,過了會兒,臉色才慢慢好轉起來,雖然還是蒼白,卻不像方才那死樣子。
蘇蓉蓉這才仔細看清他的模樣,眼前的男子長睫低垂,墨發披散着,露出半邊臉,看模樣不過十八九歲,相貌卻如畫裏走出來的仙人一樣,若不是他那陰鸷的性子,想必也是極為招人喜歡的。
蘇蓉蓉不是花癡,卻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