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可我希望你依賴我。”
計澤笑容無奈, 他把方翼攬進懷裏,嘆息道:“也許不是你依賴我,是我太依賴你。”
方翼聽到這句話, 整個人都酥了。他之前的那些不滿和惶恐轉瞬間就消失了, 因為他突然明白了,計澤究竟在擔心什麽。
“哥,你是怕我……有一天會離開你嗎?”
計澤靠在他肩頭, 悶悶地“嗯”了聲。
“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
計澤擡起頭,看着方翼。男生跪坐在他身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目光深情而熾熱。
“再說一遍。”
計澤低聲道。
方翼被他盯着,紅了臉, 不太樂意了。
“不要,我已經說過了。”
計澤摸了摸他的臉, 勾起手指在他鼻尖刮了刮。
“小氣鬼。”
“你才是小氣鬼呢, 哼!”
方翼也揉了揉他的臉。
計澤眯起眼,忽然伸手撓了方翼的腰一下。方翼怕癢,被他撓得哈哈直笑。計澤得了趣味, 又兩手并用, 對着他的腳心和咯吱窩各種“攻擊”。
“還敢說我嗎?”
“哈哈哈哈哥……我錯了哈哈……不說了……”
方翼抱着枕頭滾來滾去,拼命躲避着計澤的吻。他動作太大,結果一不小心從床上翻了下去, 磕到了床頭的櫃子。
“嘶!”
方翼疼得倒抽了口冷氣。
計澤臉色大變,連忙伸手把他扶起來,抱到床上。
“我看看,沒事吧?”
他生怕磕到方翼受過傷的地方, 緊張得不行,俊美的臉劃過深深的自責。
“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鬧你的。”
“我腦袋沒事,膝蓋磕到了。”
摔下床的那一刻,方翼也怕撞到後腦,第一時間用胳膊護住了腦袋,左腿卻撞到了床頭櫃上。
計澤掀開他的睡褲,卷起來一看,果然左腿膝蓋一片紅腫。他連忙去拿要備用藥箱,給方翼消毒上藥。
“能走嗎?”
計澤握着他的小腿,輕晃了兩下,想檢驗有沒有撞到骨頭。
“應該可以吧。”
方翼覺得自己問題不大,但是一走路膝蓋就傳來痛感,他只得作罷,懊惱地坐回床上。
“明天我帶你醫院去看看,拍個片子。”
計澤心疼地握住他的腿親了親。
方翼被他弄得有些癢,縮回腿,不以為意道:“不用了,明天大年三十诶,去醫院都沒幾個醫生值班吧。”
“那我叫家庭醫生。”
“我是覺得不用看,真沒什麽。過兩天就好了。”
“那也不行,萬一過兩天情況加重了呢?你先坐着,我找點冰給你敷一下。”
方翼沒辦法,只好乖乖坐在床上,等着計澤給他冰敷。他閑得無聊,在旁邊的書櫃上抽了兩本書看,不小心翻到了計澤的相冊。
計澤拿着兩個冰袋回來,就見方翼拿着他的相冊正看得津津有味。
“你以前好帥啊!!”
方翼邊翻邊感嘆。
計澤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俊眉微皺。
“我現在不帥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你以前跟現在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你看這張照片,你笑得好青澀——”
方翼正要把照片指給他看,餘光不知瞥到什麽,嘴角的笑容一僵。
那張照片下面,是計澤跟夏清遠的合照。
計澤也看到了。他連忙抽走方翼手裏的相冊。
“別看了,都是些老照片,沒什麽可看的。”
“此地無銀三百兩。”方翼悶悶不樂道。
計澤一年回不了幾次計家,這本舊相冊他也很久沒翻看過了,當初跟夏清遠分手後,他也沒注意竟然還有這麽一張照片留在了裏面,而且恰好又被方翼看到了。
這可真是冤孽。
“你頭發也沒吹,你自己拿着冰按,我幫你吹頭發。”
計澤把相冊放回書櫃裏,心虛地起身去拿吹風了。
方翼其實不介意夏清遠曾經的存在,他也明白,像計澤這麽優秀的人,沒談過戀愛是不可能的。誰讓他跟計澤的年齡差這麽大,他又這麽晚才遇到計澤呢。
計澤不想提,那他也不會再問。
隔天,計澤是被敲門聲吵醒的。
陳若雪站在門外,聲音猶豫:“阿澤,小翼,你們起來吃早餐嗎?”
計澤一看時間,這才發現都九點多了。懷裏,方翼睡得正熟,兩只手還抓着他的胳膊。
計澤在他嘴角親了親,這才擡頭道:“不用了,媽,方翼還沒醒呢。”
“好,那你們繼續睡,冰箱裏有早餐。我抱奶油出去遛彎了。”
“嗯。”
陳若雪一轉身,就發現計川昀站在她身後。
她被吓了一大跳,輕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你幹嘛呢?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這裏?”
“他們還沒醒?這都睡了十個多小時了。”計川昀聲音不滿。
“方翼那孩子才剛殺青呢,肯定累得很。而且昨晚……”
陳若雪忽地想到什麽,臉紅了紅,沒再說下去。
“诶呀你別管孩子們了,陪我去遛奶油吧。”
“我不去,我要看新聞。”
計川昀轉身就走。
“诶,我說你這人,陪我遛個貓怎麽了?外面那麽冷,也不關心一下你老婆?”
“你叫計澤起來,讓他陪你遛貓去。”
計川昀自顧自下了樓。
“你等着,我讓奶油咬你的鞋子!”
……
方翼這麽一睡,直接睡到了十點多。這是殺青以來他睡的第一個好覺,然而剛睜眼,看到床頭的鬧鐘,他睡意頓時就沒了。
我靠!這可是在別人家,他怎麽能睡懶覺?!
方翼趕緊從床上爬起來,計澤不在,估計已經起來了。他拖着不太利索的左腿,連忙洗漱、換衣服。
家裏有地暖,每個房間都很暖和,他就穿了件白色的衛衣和寬松的牛仔褲,睡得亂翹的頭發用定型水固定了一下,這才忐忑地下了樓。
“小翼醒啦,餓不餓,來吃點東西吧?”
陳若雪坐在餐桌旁,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
“阿姨,早。”
方翼有些拘謹地走過去,又往客廳掃了眼,計澤和計川昀正在客廳裏看電視,兩人在新聞的背景音中正低聲談論着什麽。
“這對父子倆長得像吧?”陳若雪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麽。
“像,尤其是側臉。”
方翼感嘆道,順手摸了摸趴在餐桌上的奶油。
“不過計澤哥還是更像你,你們的五官都很精致,非常适合大熒幕。”
陳若雪被他誇獎,臉上笑開了花。
“你還別說,我跟你媽一起拍過戲呢。不過我那個時候就是鬧着玩玩,後來遇到你伯父就結婚了,也跟着他去了軍營。說起來,要是我沒結婚,說不定也會在娛樂圈一直拍戲。”
方翼點點頭,笑道:“看得出您跟伯父的感情很好。”
“哪有,他就是一個木頭!讓我陪我遛個貓都不願意,說怕貓撓他,你聽聽,這也是一個大男人說的話?”
方翼忽然有些慶幸,還好計澤的性格更像陳若雪,不然現在他也得對着一根木頭了。
“來,我特意做的華夫餅,試一試。”
“這兒還有果醬和熱牛奶,剛泡好的。”
陳若雪的熱情讓方翼簡直無力招架。他嘴裏塞滿了東西,奶油也蹭到他腿邊,踮起腳要他抱。他只好一手抱着奶油,一手端着牛奶喝。
“小翼,我聽阿澤說,你過兩天要去肖家?”
方翼點點頭。
他正納悶陳若雪怎麽知道肖家的事,後者笑了笑,輕聲道:“你媽跟我提過肖家的事,所以我也知道了一點。”
“你一個人去那邊我也不放心,還好阿澤說陪你一起。禮物我都買好了,到時候讓阿澤帶過去。”
诶?方翼總覺得走向有點奇怪,怎麽弄得計澤好像要上門去肖家提親一樣??
“阿姨,太麻煩你了。”
方翼很不好意思。
“這有什麽麻煩的,你是阿澤喜歡的人,又是方眉的兒子,以後你就把我當媽媽一樣看好了。”
方翼咬着華夫餅,窘迫地點了點頭。
吃完早餐,方翼主動端着盤子去洗碗。
“小翼,有保姆收拾,你不用動。”
陳若雪連忙攔住他。
“你是客人,怎麽能洗碗呢。”
方翼沒辦法,只好坐回餐桌上。陳若雪發現他走路的姿勢似乎不太自然,恰好這時,計澤叫的家庭醫生也到了。
陳若雪聯系了一下昨晚樓上的動靜,秀眉越蹙越緊。
“阿澤,怎麽把章醫生叫來了?”陳若雪不解地走到客廳。
“方翼的腿不小心撞到床頭櫃了,我讓章醫生給他看看。”
計澤站起身,把章醫生引進去。
“請。”
趁着章醫生給方翼檢查膝蓋骨的時候,陳若雪把計澤喊到了書房,悄悄帶上門。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荒唐呢。”
一進門就被自己媽一通指責,計澤很是無奈。
“我也不是有意的。”
“你還好意思說,還找什麽撞到床頭櫃的借口,你以為我不知道昨晚你們倆在幹什麽是吧?”
陳若雪回想起方翼膝蓋上的傷,氣得臉都青了。
“你這麽大的人了,也不是毛頭小子,怎麽沒輕沒重的。那床板折騰的聲音……”
陳若雪臉有些熱,硬着頭皮道:“我都聽不下去了!”
計澤看到她表情,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也有些臉熱,尴尬地低聲道:“媽,方翼膝蓋上的傷不是我弄的,我沒那麽粗-魯。”
“我疼他都來不及,怎麽會弄傷他。”
陳若雪看他表情真誠,不像在說謊話,臉色好看了些。
“你知道就好,我看方翼是個單純善良的孩子,又對你一片癡心,你可千萬不要辜負了人家。”
“媽,你怎麽看出他對我一片癡心的?”
計澤來了興趣,想套套她的話。
“想套路你媽我是吧?”
陳若雪抱着手臂,搖了搖頭:“沒門!”
計澤沒讨到好,悻悻地去客廳看方翼了。
章醫生給方翼看過腿,說沒傷到骨頭,只有一點淤青,過兩天就能好,又提醒方翼這幾天不要做劇烈運動。
送走醫生,計澤看方翼待在家裏不太自在,便帶着他去小區散步。
奶油剛剛出去過了,方翼想再抱他出去,他就不樂意了,嗷嗷直叫喚,态度十分抗拒。
“小懶貓。”
方翼拍了拍奶油的小腦袋,跟計澤先走了。
“早點回來吃中飯啊。”
陳若雪不放心地提醒他們。
“知道,伯母。”
S市昨天才下過雪,大院裏一片銀裝素裹。家家戶戶的玻璃上都貼着喜慶的對聯和窗花,因為溫度太低,除了站崗的哨兵,路上幾乎沒什麽行人。
方翼和計澤在雪地裏并肩一起走着,方翼聽着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響,覺得特別好玩。
“哥,我好想打雪仗。”
“不準。”
計澤怕他又傷到腿,一票否決。
“那堆個雪人呢?”
方翼眼睛閃閃發亮。
計澤皺了皺眉,勉為其難地“嗯”了醫生。
方翼嘿嘿一笑,快步走到湖邊,找到了一處積雪最厚的地方。計澤見他要脫圍巾和手套,立刻上前去,不滿道:“不準脫圍巾,好好裹着。”
“可是這樣不好堆雪人啊。”
方翼舉起自己裹成粽子的雙手,無辜地眨了眨眼。
計澤把自己的皮手套摘下來,跟他的毛線手套互換。
“這個防水,你戴着。”
“噢。”
方翼三下五除二就堆好了雪人,他跟個小孩子似的,還讓計澤幫他跟雪人一起拍張合照。
“還缺個鼻子。”
方翼四處看了看,沒找到合适的材料給雪人堆鼻子,早知道就帶一根胡蘿蔔出來了。
“我這兒有。”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
方翼轉過頭,眼睛都瞪直了。說話的人竟是夏清遠,他手裏還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方翼沒想到自己堆個雪人都能碰到現任的前任。
他第一次見到夏清遠,是在去醫院探視方眉的時候。當時他滿腹心事,看到夏清遠後又誤會了他跟計澤的關系,胸口苦澀不已。但半年不到,站在計澤身邊的人已經成了他,現在再看到夏清遠,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平靜。
“你好。”
“你好呀,方翼小朋友,果然真人比電影裏還帥。”
夏清遠朝他擠了擠眼睛,又瞟了眼旁邊的計澤。
“帶回來見家長了?”
計澤不怎麽自在地“嗯”了聲。
“二爸,我也要堆雪人。”
氣氛正尴尬時,小女孩忽然出聲。她看着方翼堆的雪人,十分羨慕。
“那不行,你感冒才剛好。我要是帶你堆雪人,會被你大爸罵死的。”
“嗚嗚嗚……”
小姑娘奶聲奶氣地哭了起來。
“二爸壞……不準我玩……”
夏清遠沒說話,倒是方翼先看不下去了。他彎腰拍了拍小女孩的肩,柔聲道:“我的雪人給你玩吧,你給它加個鼻子和手臂就行了。”
小女孩一聽,眼睛頓時亮了,期待地仰頭看着夏清遠。
夏清遠無奈地點了點頭:“去吧,只能玩十分鐘。”
“好耶!”
小女孩提着手裏裝了蔬菜的小袋子,興奮地沖向雪人。
方翼怕她不會弄,就在旁邊看着,指導她怎麽裝“鼻子”和“手臂”。
看着一大一小兩個認真地堆着雪人,旁邊的兩人都露出了笑容。
“周瑾呢?沒陪你們一起?”計澤問。
“他公司忽然有點急事,臨時要他回去處理。”夏清遠搖了搖頭,嘆息道:“工作狂真可怕。”
“也是難為他了,大年三十還要加班。”
周瑾也是雲夢的股東之一,不過周氏主營的是房地産業務,雲夢只是他衆多的投資之一,是以兩人雖然共事過,但計澤見到周瑾的次數其實不多。
“你們家這個小朋友不錯啊,還拿了最佳新人。”
夏清遠調侃他:“說不定超越你,指日可待。”
計澤目光轉向方翼,眸中露出暖意,目光明亮而柔和。
“他當然會超越我。”
幾人正聊着天,一輛黑色奔馳忽然從不遠處駛了過來,停在附近。一個西裝身影下了車,快步走向這邊。
計澤餘光看到那個身影,嘴角微勾。
“這不,說曹操曹操到。”
夏清遠聽說周瑾來了,連忙把女兒拉過來,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清遠,我不是說不能帶小愛出來嗎?”
周瑾大步走過來,見到計澤也在,目光沉了沉,下颌微擡,算是跟他打了個招呼。
“她在家裏悶着也無聊,我就帶她出來走走,沒事的。”
“我要跟方翼哥哥堆雪人,我不想走。”
小愛這會兒已經跟方翼玩出感情來了,掙脫開夏清遠的手,試探地扯了扯方翼的袖子,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着他。
“方翼哥哥,你下次再帶我玩好不好?”
方翼哭笑不得,這小女孩聰明又可愛,他根本沒法拒絕她的親近。
“方翼?”
周瑾聽到這個名字,重新審視了一遍眼前穿着衛衣和羽絨服的男生。
“是啊,計澤的小男友。”夏清遠熱情地給他介紹。
方翼估計這就是夏清遠的愛人了,他鎮定地伸出手,跟周瑾握了握。
“我聽小嫣說起過你。”
“你是……周嫣的哥哥?”電光火石間,方翼忽然全明白了。
“挺聰明。”
周瑾冷冽的嘴角柔和了些,他摸了摸小愛的頭,柔聲哄她:“等你感冒徹底好了,我們再來見方翼哥哥,好嗎?”
“好吧。”小愛不太情願地“嗯”了聲。
“那現在我們該跟方翼哥哥說再見了。”
“噢。”
小愛走到方翼面前,輕輕抱了一下他的腰,戀戀不舍道:“方翼哥哥,再見。”
“小愛再見。”
計澤看着這一幕,心底有些吃味。最後周瑾和夏清遠走的時候,他都沒怎麽理會兩人。
“哥,小愛是夏清遠和周瑾收養的女兒嗎?”
方翼疑惑道。
“嗯。”
“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麽長得一點都不想他們倆呢。”
計澤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想什麽,覺得男人能生孩子?”
“不是啊,我以為他們之前結過婚,或者找了代孕。”
方翼拍了拍自己手上的雪花,感嘆道:“小愛真的挺可愛的。”
計澤若有所思。
“你喜歡小孩?”